第十三章 另有居心 互揭阴谋
2025-08-19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这时瞿君兆却向龙玉轩低声道:“龙老弟,你当真不与咱们一道离去么?”
  龙玉轩先前根本不曾想到祝梦扬一身武功高得出奇,才会说出那意气之话,只因他认定那祝梦扬决无击败施子敬的可能。此时一见祝梦扬当真将那施子敬在十招之内击败,他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心中悔恨不已,再听得瞿君兆一问,更是一时没有了主意,怔怔的看看瞿君兆,也是半晌没有说话。
  瞿君兆却是微微一笑,道:“老弟,等会儿那施子敬依言放咱们出去之时,你尽管与咱们一道归去便是,想那祝老弟为人厚道,他也不会怪你的了!”
  龙玉轩仍然不会说话,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瞿君兆虽然不大明白,但也知晓了一些,当下又接道:“老弟,那施子敬的一身武功,你我都不定胜得了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不用挂在心上了!”
  龙玉轩皱了皱眉,不甚愿意的点了点头。
  施子敬这时又缓缓的退了两步,仰天长叹了一声,道:“老夫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竟然连个九华三圣的传人都打不过,真是丢人到了家了!”
  祝梦扬眼见他满验皆是痛苦之色,不禁笑道:“施老,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看得如此之重?倒是咱们约定之事,你可肯遵守?”
  施子敬冷冷一笑道:“老夫是何等人?说出的话自然是要遵守的了!”
  祝梦扬笑道:“那很好,就请施老陪咱们前去君山总寨一行了!”
  施子敬皱眉道:“真要老朽去那五湖帮?”
  祝梦扬道:“怎么,施老要反悔么?”
  施子敬摇头道:“老朽岂是出尔反尔之人?不过……”
  祝梦扬道:“不过什么?”
  施子敬道:“老朽不过只想开启石府机关,恭送你们出去,老弟意下如何?”
  祝梦扬道:“你不去君山总寨么?”
  施子敬道:“老朽正是想与你商量商量,如是老弟不肯,老朽当然还是要去的了!”
  祝梦扬闻言一怔道:“你以为我会应允么?”
  施子敬道:“老朽不敢说,但老弟如果只是想知晓老夫为何离居这水下石洞,老朽可以告知于你,那么一来,老弟想必用不着再要老朽去那君山了!”
  祝梦扬沉吟道:“这个……在下倒是可以考虑。”
  瞿君兆忽然大声道:“老弟,你千万可别答应他啊!这事本帮一定要弄明白……”
  祝梦扬双眉一扬,大笑道:“瞿老,如果五湖帮要查明一切,贵帮何不自己将他请去?”
  瞿君兆闻言怔了一怔道:“老弟,你这是何意啊?”
  祝梦扬笑道:“瞿老,在下行事向来不大喜欢听任别人指使,这事且等施老把原因说出以后,在下自当有所决定!”
  瞿君兆怔了一怔,不好再说什么。施子敬哈哈一笑道:“老弟,施某最喜欢有个性的年轻人,你这下子可真对了老夫口味了……”
  祝梦扬道:“施老,你该快些说出原因啦!”
  施子敬略为的沉吟了一阵,接道:“老夫寄居这水面之下,乃是因为监视一个人!”
  祝梦扬一怔道:“什么人?”
  施子敬道:“百魔教手下的一名护法!”
  瞿君兆闻言,脸色大变,失声道:“百魔教几时有人来了洞庭?”
  施子敬冷笑道:“贵帮如是知晓,那也就不足为奇了!只可惜贵帮的门下,多的是妄自尊大之徒,真要办事,那就差得太远了!”
  祝梦扬对那百魔教所知虽然不多,但他也知道,百魔教乃是一个很大的邪教组织,百魔教主轩辕刚更是武功高强,是以,闻言之后,心中也大为吃惊,接道:“那百魔教派了人住在洞庭湖么?”
  施子敬道:“老弟,武林中有位千面书生白玉岚,你知道么?”
  祝梦扬摇头道:“区区对武林人物,不但相识甚少,甚至连听到的也不太多,这位白玉岚莫非便是派住在洞庭湖的百魔教属下么?”
  施子敬道:“不错!”
  祝梦扬道:“在下却似未曾见过此人何在啊!”
  施子敬忽然笑道:“老弟见过了!”
  祝梦扬一呆,道:“在下见过他么?什么时候?”
  施子敬道:“就是今天!”
  祝梦扬越发的一怔,皱眉道:“今天?”
  施子敬道:“老弟不信么?”
  祝梦扬笑道:“区区确是有些不敢相信”
  瞿君兆大声道:“老朽明白了!想不到此人竟然就是白玉岚!”
  祝梦扬听得瞿君兆之言,心中一震,接道:“瞿老,此人是谁?”
  瞿君兆道:“除了左高文,又能有谁?”
  祝梦扬大为意外的一惊,道:“是那左高文么?”
  瞿君兆沉吟了一下,没再说话!
  施子敬道:“不错,那左高文便是白玉岚!”
  祝梦扬双眉一扬,接道:“施老,有一桩事,不知尊驾可知?”
  施子敬道:“什么事?”
  祝梦扬道:“那白玉属身具少林绝学,并且自称便是那位有着万家生佛之誉的慧通大师,此事是真是假?”
  施子敬大笑道:“老弟心中信不信?”
  祝梦扬道:“在下觉得其中疑问甚多,只是……那白玉风如果不是少林长老,他又怎会学来少林门中绝学?”
  施子敬笑道:“老弟是相信了他的了?”
  祝梦扬道:“一时之间,在下有点儿难辨真假了!”
  施子敬道:“不辨真假,这是你老弟没有深思,否则,其中破绽,一眼就可以瞧得出来。”
  祝梦扬道:“这么说,那白玉岚是假冒的了!”
  施子敬大笑道:“老弟到底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试想那‘万家生佛’慧通是何等人,白玉风又是何等人?他如是成了那等大善之士,又怎会投在百魔教中,当上了一名护法?”
  瞿君兆道“是啊!如若左高文便是那千面书生白玉岚,当然就不会是万家生佛了!”
  施子敬道:“这个……老朽也不大明白,不过,他若是没有什么企图,他也不会隐居在此的了!”
  祝梦扬见那施子敬也不知晓左高文卜居洞庭之意,心中大感失望,道:“原来尊驾也不知晓么?”
  他语音微微一顿,接道:“施老,区区还有一事,想向尊驾请教!”
  施子敬道:“什么话?”
  祝梦扬道:“尊驾住在此间,既是为了监视那左高文,不知又是奉了何人所命?”
  施子敬似是未会料到祝梦扬突然会有这等询问,一时间不禁呆了一呆,道:“老夫么,那是无人差遣的了!”
  祝梦扬道:“尊驾是自己高兴,才居住此么?”
  施子敬道:“不错……”
  他话音未已,瞿君兆已然接道:“祝老弟,老朽认为这位施兄之言,不可尽信!”
  祝梦扬笑道:“在下知道!”他目光转向施子敬,接道:“施老,在下虽然年幼,但对尊驾所说,确是难以相信!”
  施子敬皱眉道:“为什么?”
  祝梦扬道:“尊驾如是独自一人行事,其中必定有着极大的原因,但在下却想不出原因何在,足见尊驾之言,不可相信的了。”
  施子敬笑道:“老弟,那白玉岚与老夫等天山七邪有着极大的恩怨,老夫追蹑于他,有何不妥呢?”
  祝梦扬大笑道:“尊驾与他的仇深不深?”
  施子敬道:“自然是很深的了!”
  祝梦扬道:“你们可是想杀死他么?”
  施子敬道:“既然有了深仇,那自然是要杀死他了!”
  祝梦扬略一沉吟道:“尊驾真有杀死白玉岚之心?”
  施子敬大笑道:“若无此心,老夫又何必在这水下困居,守着他不走?”
  祝梦扬道:“这就不对了!”
  施子敬道:“那里不对?”
  祝梦扬道:“依区区之见,那白玉岚纵然有着千万条性命,只怕也丧在尊笃手下了!”
  施子敬脸色一变,道:“老弟此话从何说起?”
  祝梦扬道:“那白玉岚直到此刻,尚且不知尊驾隐居在此是为了监视于他,你如是要取他性命,那岂不是易如反掌般么?”
  施子敬呆了一呆,暗道:“想不出这小娃儿倒是机灵过入,居然能分析事理这等明白,老夫倒要小心应对才是,否则可就要误了教主的大事了!”心中念转,口中却道:“老弟,那白玉岚的一身武功,甚是了得,老夫如想暗算于他,那是自讨苦吃的了!”
  祝梦扬闻言,心中忖道:“那白玉岚武功不弱,这是我亲自体会过了,但如说高过这位施子敬,那却是叫人难以相信……只怕施子敬这等故示软弱,必是别有用心的了!”
  祝梦扬会与他们两人动过手,是以知晓他们的武功根底,明明施子敬武功不低于那白玉风,当真存心取他性命,决非难事,施子敬舍此不取,当然是有原因,祝梦扬心中一动,立即笑道:“不错,那白玉岚的武功,果然很高明,尊驾如想暗算于他,那自然是不容易的了!”
  施子敬笑道:“老弟明白便好!”语音一顿,接道:“怎么样,老弟可还要老夫去那君山总寨一行么?”
  祝梦扬笑道:.“这个……”
  瞿君兆忽地大声道:“老弟台,这施兄所说的话,有着甚多矛盾之处,你可莫要上了他的当啊!”
  施子敬闻言,脸色大变,叫道:“瞿君兆,你很会挑拨离间啊!”
  瞿君兆道:“老朽说的乃是实话,什么挑拨离间,施兄也不用掩饰啦!”
  施子敬尚未来得及解说,祝梦扬已大笑道:“瞿老,在下早已有了决定,不用你老担心了!”话音一落,忽然脸色一沉,道:“施老,那君山总寨,还得枉驾一行!”
  施子敬大感意外的一怔道:“老弟,你怎么出尔反尔了?”
  祝梦扬道:“区区几会出尔反尔了?”
  施子敬道:“老弟会说,老夫说出居住此间根由,便可不要老夫前去君山,老夫说出了一切,又怎的还要老夫前去呢?”
  祝梦扬冷笑道:“施老,区区事先也不过只说考虑,并未完全应允于你啊!此刻区区觉出尊驾之言,也不尽是实在,所以那君山总寨,你还是要去上一趟了!”
  施子敬道:“老弟,老朽说的多是实在话,你认为那里不实呢?”
  祝梦扬冷冷一笑道:“施老,在下要你去那君山总寨,你去是不去。”
  施子敬沉吟了一阵,道:“老朽输了睹注,老第一定要我去,那也是无法不去的了!”
  祝梦扬道:“既是如此,施老就请吧!”
  施子敬苦笑一声,道:“老弟,凭良心说,老朽委实是不愿去那君山总案,但老朽如是不去,咱们少不得又动干戈,是以,老朽只好勉为其难的去上一趟,不过……”他忽然顿住了语言,不再往下说。
  祝梦扬道:“不过什么?”
  施子敬道:“老朽有一件事,必得与老弟讲明在先,否则老夫宁可与你老弟再打一场,也不愿前去君山。”
  祝梦扬道:“什么事?你不妨先行说出来听听。”
  施子敬道:“老朽去那君山总寨,乃是应得你老弟之请,与那麦长庚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仇敌!”
  祝梦扬笑道:“老丈把在下看得很重啊!”
  施子敬笑道;“老弟,不是冲你,老朽怎会去那君山总寨?老朽这一点要求,老弟一定得应允了!”
  祝梦扬略一沉吟,道:“施老,这事按理在下可以应允,只是……麦帮主乃是主人,他如果接待于你,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施子敬道:“老朽不领他的情,君山总案对老朽的一切接待,都只算是出自你老弟之意……”
  显然,他是把自己与五湖帮之间,划了一道很深的鸿沟了!
  祝梦扬心中虽是有些奇怪,但口中却道:“这个……在下应允了!”
  施子敬道:“如此且待老朽交代一下,咱们就可以动身了。”转身向另一间石室之内行去。
  瞿君兆看了祝梦扬一眼,道:“老弟,这施老儿的行迹有些可疑!”
  祝梦扬道:“不错,在下也已瞧出来了!”
  瞿君兆道:“他与本帮之人,保持了那么多的距离,只怕必有原因啊!”
  祝梦扬道:“瞿老,这事眼下恐也无法问明了!咱们回转君山总寨,只要贵帮之人,不要做得过火,在下相信这施老儿也不便如何!”
  瞿君兆叹息了一声,道:“是啊!老朽自会将老弟之意,先行禀告帮主。”
  此刻,那龙玉轩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本帮弟子的性命,莫非白送了么?瞿老爷子,你可莫要太慷慨了!”
  瞿君兆闻言,呆了一呆,道.“龙老弟,你……最好莫提此事!”
  龙玉轩道:“瞿护法,你忘了本帮的声誉了么?”
  瞿君兆眉道:“老朽自然不会忘却,只是,兹事体大,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祝梦扬淡淡一笑道:“龙兄,施子敬乃是在下逢约的朋友,尚望龙兄担代一二!”
  他说得甚是客气,按理龙玉轩应是无话可说的了!
  但那龙玉轩却是冷冷接道:“尊驾不是五湖帮的弟子,自是不把本帮的声誉看在眼中的了!大丈夫头可断,身可杀,但却不容受辱,施子敬杀了本帮弟子,就算帮主不问,龙某也不会放手不管!”
  祝梦扬怔了一怔,寻思道:这像伙蛮得很!但口中却道:“依龙兄之意,还是要与那施子敬在手下见过高低了?”
  龙玉轩道:“不错!”
  瞿君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龙老弟,这事万万不可冒失啊……”
  龙玉轩道:“瞿护法,你老不用担心,纵然有人血流五步,那也不会落到尊驾头上的了!”
  他真是对瞿君兆越来越不客气了。
  瞿君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头不再说话。
  祝梦扬却是微一笑道:“龙兄,你这等豪气,倒叫在下甚是敬佩!不过,在下却认为龙兄有些不智!”
  龙玉轩冷笑道:“那里不智了?”
  祝梦扬道:“仅凭匹夫之勇,自然是不智的了!”
  龙玉轩脸色一变道:“姓祝的,你敢鄙薄在下?”
  祝梦扬道:“不敢!在下只是想劝劝龙兄。莫要作那有害无益的意气之争而已!”
  龙玉轩哼了一声,道:“这是龙某自己的事,不劳阁下过问!”
  祝梦扬心中只觉得这龙玉轩实在有些不可理喻,当下也冷冷接道:“不错,这事在下果然管不着,你龙兄乃是五湖帮高手,自然是不怕什么天山七邪了!”
  话音甫落,那施子敬已然走了出来。
  他明明已然听到了他们三人对答之言,但却装作没有听见,只朝祝梦扬一拱手,道:“老弟,咱们走啊!”
  祝梦扬笑道:“请!”当先向外间走去。
  瞿君兆一拉龙玉轩,紧紧跟在祝梦扬身后。
  龙玉轩倒也未再作做出什么丈夫气概,一言不发,跟在瞿君兆身后而行。
  施子敬在三人走出那间石室之际,伸手在他们坐的石榻之上一按,只听得轧轧之声传了过来,一股湖水,向内激射而来。
  施子敬大喝一声道:“三位快些出去!”
  其实,他们不用施子敬喝叫,已然飞身打那石孔之中,穿了出去。
  施子敬飞身一跃,也跟了出来。
  身后一声轻震,那转的湖水,立即止住,敢情那石门业已封住。四人疾箭一般的射出水面,只见麦长庚等人,正在皱眉伸头探望。
  柳如烟更是尖叫出声道:“祝大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真叫人急死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祝梦扬等人这时已然上了船头。听得柳如烟之言,祝梦扬只觉心中一震,讪讪地接道:“有劳姑娘关心了……”
  麦长庚迎了上来,大笑道:“小老弟辛苦了!内舱已然备有干净衣服,快快换过吧!”
  五湖帮行事,果然细密遇到,连几套干净衣服,都已取了送来。
  祝梦扬笑着抱拳一礼,道:“多谢麦老了!”
  当下领着施子敬,进了内舱。
  龙玉轩、瞿君兆也各自回到自己的舱上,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回到大之上。
  祝梦扬,施子敬也换过衣衫,走出看来。
  麦长庚挥了挥手,顿时各人回到自己舱上,龙玉轩仍是与麦小娟同看,祝梦扬、柳如烟、麦长庚和施子敬则回到先前的那一叶扁舟之上。
  左高文的那艘大船,在这一干快艇之中,浩浩荡荡,组成了一支船对,直向君山总寨疾驰而去。
  船行之间,祝梦扬替那柳如烟引见了施子敬。至于麦长庚,则与施子敬乃是旧识,自然不用再事介绍的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然到君山总寨。
  大厅之上,早经摆下了四五桌酒筵。
  麦长庚邀请了众人入座,几名帮中子弟,便川流不息的送酒送菜。
  祝梦扬,施子敬,左高文和五湖帮的几位护法,坐在首席之上,其余的几席,则多是五湖帮中的坛主和各坛护法。
  祝梦扬十分当心那左高文的举动,他发觉左高文见到施子敬以后,就一直不会开口说话,彷佛有着极大的忌讳,生恐一旦开口,便要露出马脚一般。
  这时,彼此坐在一桌之上,那左高文神情之间,越发显得甚是不安。
  麦长庚待得酒过三巡,这才向施子敬笑道:“施兄,五湖帮与施兄等天山七位朋友,并无过节,施兄隐居洞庭湖下,不知为了何故?个是为了监视敝帮,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施子敬目光在祝梦扬身上一转,没有说话。
  麦长庚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却脸色一沉,道:“施兄可是不屑与麦某讲话么?”
  祝梦扬眼见施子敬这等神态,便知他是要自己代为答话,只因来此之前,彼此已然有过承诺,他只是冲着自己的面子而来,五湖帮如是对他有所询问,那必须经由自己之请!
  是以,祝梦扬在那麦长庚话音一落之际,立即接道:“麦老,这事是你老误会了!”
  当下把自己和施子敬在石府中的允诺,概略的向麦长庚作了个说明。
  麦长庚白眉扬了一扬,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施兄还有着这么多的顾忌!”
  祝梦扬淡淡一笑,道:“这是晚辈权宜之策,尚望麦老莫要见怪。”
  麦长庚笑道:“老朽怎会见怪?”他看了施子敬一眼,接道:“早知施兄还有如许之多的规矩,麦某也不会自讨没趣的了!”
  施子敬冷冷的哼了一声,仍然不会说话。
  祝梦扬却道:“麦老,据晚辈问过施老,他隐居这洞庭湖下,乃是为了监视‘千面书生’白玉岚,而不是为了五湖帮!”
  麦长庚闻言,呆了一呆,道:“白玉岚,他!也在洞庭?”
  祝梦扬道:“不错!这位白大侠不但也在洞庭,而且,还是帮主座上的佳宾!”
  麦长庚吃了一惊,道:“白玉岚也在大厅之内?”他目光转动,在各席之间,扫过一周。
  但他显然并未想到,那位自称原是少林慧通大师的左高文,便是“千面书生”白玉岚所易容改扮。
  祝梦扬点头一笑,道:“麦老,那白玉岚不是你属下之人,你不用寻找了!”话音一顿,突然向那闭起了双目,故作镇定的左高文一笑,道:“左高文,尊驾也该出头啦!”
  左高文两眼忽地暴睁,朗声一笑道:“老弟,你是把左某当作白玉岚么?”
  祝梦扬道:“难道不是?”
  左高文道:“本来就不是!左某如是那白玉岚,又岂会看到天山七邪以后,还会跟着你们前来?”
  麦长庚显然是深感意外,沉声道:“左兄,你到底是谁?一会儿是少林慧通大师,一会儿是千面书生,难道你永远不曾有过本来面目么?”
  左高文冷冷接道:“左某本来而目,各位已然见到,何必再问?倒是你们不察七邪诡计,错把施子敬当作好人,那真是大大可悲之事!”
  施子敬本来是不打算在五湖帮众之前启齿说话,但此时被左高文一逼,顿时忘了诺言,大怒道:“白玉岚,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老夫!往日你的所作所为,老夫一直了如指掌,可要老夫说将出来?”
  左高文却是不会动怒,笑道:“左某不是那白玉岚,白玉岚所作所为,当然与老夫无关,你即使说得出来,那也不过是多增加在座年轻朋友的见识而已!”
  瞧他一派坦然神色,使人觉出,施子敬当真是把左高文认错了。
  但施子敬可不是为与之辈,开言冷笑道:“你可是对他们说过,你就是慧通大师,因故还俗了么?”
  左高文笑道:“本来如此!这又有何值得惊奇?”
  施子敬冷冷笑道:“那少林慧通,素有万家生佛之誉,你想必知道的了?”
  左高文笑道:“不敢,那只是武林道上的朋友拾举,错蒙谬奖,左某心中不安得很!”这等口气,倒也恰合身份!
  施子敬忽然哈哈大笑道:“那慧通大师,佛骨早朽,他又怎地还能活在人世之上?”
  麦长庚神色一变,失声道:“那……慧通大师莫非业已西归了么?”
  施子敬道:“不错!慧通大师惨遭他人迫害,挫骨扬灰而死!”
  瞿君兆忍不住大声道:“有这等事?”
  施子敬看了他一眼,道:“瞿兄可是不信?”
  瞿君兆道:“这兄弟果然有些虽以相信!”
  施子敬冷笑道:“那慧通大师不但死得极惨,而且一身武功,还被他人借了去了!”
  麦长庚沉吟道:“施兄,这事关系甚大,那少林掌门难道就不知么?”
  施子敬道:“少林的和尚,除了知晓吃斋念佛,又有几人关心到武林大事来过?他们只道慧通大师还在江湖上积修外功呢!”
  祝梦扬越听越觉好奇,大声道:“施老,那慧通大师如死,少林又怎会以为他仍在寺外积修外功?”
  施子敬大声道:“老弟,你太忠厚了!老朽打个比方吧!倘是有人假冒那慧通大师,在江湖上不时做出几件好事,少林僧侣又怎知他早已不在人间?”
  祝梦扬一怔道:“是啊!那少林僧当真不会知道……”他语音一顿,接道:“但在下却是奇怪,少林子弟难道就无别人在江湖上碰到过他?”
  施子敬接道:“只要行踪飘忽,自然不怕被那少林子弟遇上的了!”
  祝梦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人心险恶,当真是莫此为甚了!”
  麦长庚眉道:“施兄,如果你所说属实,这下手害了慧通大师之人,必已获得慧通大师的一身武功了!”
  施子敬道:“那是自然!”
  麦长庚目光在左高文身上一转,道:“左兄,这事你如何解释?”
  左高文道:“左某不必解释,因为那慧通大师已然还俗了!”
  麦长庚道:“左兄依旧认定自己便是慧通?”
  左高文道:“本来就是啊!”
  施子敬在旁冷哼了一声,道:“白玉风,尊驾害死慧通之事,瞒得过天下,但却瞒不过咱们天山七老!”
  天山七邪在他自己口中既是七绝,又是七老,名堂倒真不少。
  左高文笑道:“施兄,你一再咬定左某人是那白玉岚,不知凭了什么?”
  祝梦扬心想:是啊,施子敬如是拿不出证据,只怕左高文永远不会承认的了!
  寻思问,只听得施子敬冷冷接道:“当然有凭据!”
  探手入怀,取出一方羊皮纸卷,向左高文扬了一扬,接道:“白玉岚,还记得你逼问的那本秘图下落么?
  左高文一眼到那卷羊皮,竟然脸色大变,失声道:“原来是你们七个老儿拿去了么?”
  话音一落,隔着两人,伸手便向施子敬手中的那卷羊皮纸卷抓去。
  施子敬早已有备,自然是不会让他抓到的了!
  麦长庚睹状,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当下伸手一拦,冷笑道:“左兄,稍安毋躁!”
  施子敬迅快的将那羊皮纸卷收入怀中,大笑道:“白兄,天下事不怕人不知,只要己莫为,你以为你们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但却怎会料到落在老夫等人的眼中呢?”
  左高文一抓未会得手,脸色大变,怒道:“施子敬,你们奸诈得很,这些年来,达摩三剑的剑谱落在你们手中,本教却是未曾查出,足见你们是何等小心的了!”
  施子敬道:“不错,任你百魔教神通广大,老夫今日不说,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了!”
  左高文道:“但你已然说出来了!不过,有一桩事,只怕你不曾想到!”
  施子敬道:“什么事?”
  左高文道:“你如今说出,难道不怕百魔教中的人向你索取那剑谱么?”
  施子敬大笑道:“老夫既是说出,当然是不怕的了,须知老夫对你白兄,可是明白得很!”言下之意,倒是有恃无恐。
  左高文道:“那就奇了!”但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没有往下再说。
  施子敬道:“老夫隐居在此,已有年余,打你白兄泛舟而来,老夫便已知道了你是什么人,如果老夫怕你们的话,岂不早就迁走,或是暗中下手于你了么?”
  左高文道:“不错,你未尝无理!”
  施子敬道:“兄弟不会下手,那便是因为兄弟有着足的把握。”
  左高文道:“什么把握?”
  施子敬道:“百魔教并不放在老夫眼中!”
  左高文脸色一变道:“施子敬,你这话如是传入轩辕教主耳中,只怕有得你好看!”
  施子敬道:“轩辕刚么?老夫并不怕他!”语音一顿,接道:“倒是白兄弟今后只怕很为难了!”
  左高文冷笑道:“我为难什么?”
  施子敬道:“轩辕刚不会再容你在那百魔教中了?”
  左高文道:“为什么?”
  听他们对答之言,那左高文正是“千面书生”白玉岚了。
  施子敬道:“你两次失败,轩辕刚自然不会再收容于你,你难道还不明白?”
  左高文道:“施子敬,你莫太过得意……”
  施子敬道:“老夫并未得意,但是老夫却是知道,白兄只怕绝无生机可求了!”
  左高文怔了一怔,道:“你倒是狂妄得很!兄弟不信你能胜得过在下!”
  施子敬大笑道:“可要试试?”
  左高文道:“不错,老弟正有此心。”
  施子敬向麦长庚看了一眼,却是向祝梦道:“老弟,可否向麦帮主代为关说,老朽想借他总坛,与那白玉岚一较雌雄。”
  祝梦扬道:“这……兄弟自当尽心……”向麦长庚抱拳接道:“麦老,尊意如何?”
  麦长庚冷冷接道:“天山七邪的名望,吓不倒麦某,但冲了老弟的面上,老夫自然不能不允的了!”他虽然应允,但口气却是不大高兴。
  施子敬闻言,看了麦长庚一眼,一言未发,缓缓的站起身子,向大厅中行去。
  左高文也站起身来,但他却未走向施子敬,目光向麦长庚一转,笑道:“麦兄,可否借你一支长剑。”敢情,他要动用兵刃。
  麦长庚笑道:“有何不可?”
  双手互击了一下,只见一名大汉迅快的走了过来。
  麦长庚低声交代了两句,那名大汉便疾步而去。
  不多时,那大汉捧来了一支斑烂古剑,恭恭敬敬送到麦长庚面前。
  麦长庚接过长剑,顺手交给了左高文,笑道:“这是老朽自用的兵刃,十分犀利,试试趁不趁手?”
  左高文有些意外的接过宝剑,抖手拔出,但见一泓秋水般的剑身,发出闪闪的寒光,略一挥动,剑尖之上,竟是参吐着寸许的剑芒!左高文不竟脱口道:“好剑!多谢麦兄借用了!”
  举步便向施子敬行去。
  施子敬冷笑了一声,却是依旧袖着双手,仿佛对他那支利剑就如未见一般。
  左高文走到施子敬身前六尺左右,便自站定,冷笑道:“施兄,你的兵刃呢?”
  施子敬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老夫兴人动手,向来不用兵刃!”
  左高文怔了一怔,道:“你赤手空拳与我一搏么?”
  施子敬冷亨道:“麦帮主的宝剑难利,但却还不曾放在施某眼中!”
  显然,他对于麦长庚借他自用佩剑之事,心中大大的有些不快。
  左高文怒道:“咱们今天只要怕有一人血溅君山,兄弟劝你最好还是也借支宝剑用用!”
  施子敬皱眉道:“白玉岚,你如果不敢与老夫一搏,那就缩回酒席之上,在你离此之前,老夫决不再与你多说一句话便是!”
  言下之意,对左高文十分鄙视。
  左高文也是武林成名的人物,闻言险色一沉,大喝道:“施子敬,你欺人太甚了……”唰的一剑,直刺而出。
  施子敬拢在袖中的双手,忽然一分,右手往上一扬,五指箕张,便向那剑上抓去。
  这等招式,休说看得左高文一呆,连大厅中的数十名群雄也为之一楞。
  麦小娟柳一扬,冷笑道:“这老儿不知死活得很,爹爹的宝剑,何等犀利,他竟然伸手去抓,岂不是白白的送掉五根手指么?”
  她话音甫落,但听“当——”的一声,左高文手中的宝剑竟然跳开一尺,不但未将施子敬的五指削断,连自己的身子也震退了两步。
  祝梦扬吃了一惊道:“那施子敬的手指,莫非是铁打就的么?”
  青虚老人哼道:“什么铁打的?左右也不过是出手的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曲指弹开宝剑而已!”
  祝梦扬暗道:原来如此……
  这时施子敬弹开了长剑,趁着左高文立身未稳之际,突然左手一挥,拍出了一掌。这一掌虎虎生风,显然是劲道不小。
  左高文忙中来不及动剑,只迫的双肩一摇,向左飞跃一丈,落在一席酒筵之后。
  出手只有一招,便被施子敬追得险象环生,倒是大出厅中群雄意料之外,他们想不到“千面书生”白玉岚却原来如此的不济!
  麦小娟刚自发出一声冷笑,要说什么,突然间,那左高文大吼一声,隔着那席酒筵,凌空飞起,长剑酒出万点金星,千条光浪,直向施子敬攻去!
  这一番他已改变了剑式,不容那施子敬再有机会看清自己的真实招数,果然大大见效,施子敬虽然高明,对他这等雪花盖顶般的攻势,却不得不稍避其锋!
  冷笑一声,也学那左高文一般,纵身退了八步。
  左高文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施子敬一退,他便也同时落下地来。
  施子敬看准他落地之处,忽地举手拍出三掌。
  左高文略移身形,也回攻了三剑!顿时,两人抢制机先的打在一起。
  祝梦扬看了一会儿,不禁脱口道:“秦老前辈,这左高文的剑法很似少林路数呢!”
  青虚老人道:“本来就是,可惜这少林大罗剑法在他手中,却毫无威力!”
  祝梦扬道:“这位左高文莫非真的不是白玉岚!”
  青虚老人道:“很难说!”
  说话之间,施,左两人已然打了廿余招。左高文虽有利剑在手,却是并未占到先机,只因施子敬的掌力之强,逼得左高文不敢逼近他五尺之内!
  堪堪打了三十余招,忽然问,施子敬大喝一声,道:“白玉岚,你试试老夫这招天雷手!”右手立掌如刀,蓦地向下劈来。
  ‘天雷手”三字入耳,左高文脸色大变,剑光暴涨,左手剑诀一松,全力劈出了一掌。
  饶令他应变极快,但施子敬那一“天雷手”的威力,却是大得出奇,左高文拍出的掌力,竟然是如同泥牛入海,在施子敬的掌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回波飞舞的剑光,刹那之间,也被施子敬的掌力震散,果然大震声中,左高文的长剑,竟已脱手跌落地上。麦小娟惊叫了一声,只见那左高文业已发出半声闷哼,一跤摔倒在地上。
  施子敬身形一闪,正待移步上前,补上一掌,取那左高文的性命,突然两声暴喝,同时入耳,三条人影,如飞赶到。
  这两声大喝,乃是出自麦长庚和祝梦扬之口,飞来的三人,却是“银河飞霜”瞿君兆,“白衣快剑”龙玉轩,和后发先至的祝梦扬。
  施子敬右掌刚要劈下,祝梦扬业已赶到,左臂一横,五指突如一道铁箍般,扣住了施子敬的右腕,喝道:“施老,留下他的性命!”
  他这一把抓得似是太紧,施子敬脸色一变,沉声道:“老弟,你这是作什么?”
  敢情祝梦扬功力过人,指力一搭,便正好扣在施子敬的脉搏之上,是以,施子敬才会这般恼怒!
  祝梦扬笑道:“施老,在下要你留下他的性命,一时出手稍重,尊驾莫要见怪才好。”
  施子敬看了躺在地上的左高文一眼,道:“此人乃是百魔教中的护法,杀之并不为过。”
  祝梦扬笑道:“区区只怕还有不少话要向他请教,如是你将他杀死,咱们又从何知晓百魔教中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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