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显身手 义侠胸怀
2025-08-19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本是心中大感消沉的五湖帮主,闻言突然连连点头,他知道祝梦扬说的并非谦虚之词,自己果然是有些轻敌,未会料到祝梦扬竟能用上引、粘两字剑诀,把自己木拐引开,而致自己空门大露,予对方以可乘之机,否则,自己纵然想胜他不易,但也不会十招不到,就败得如是之惨了!一念及此,雄心又起!
  不过,他对于祝梦扬的为人,却又重新在心中有了评断!仅从他这等不肯再下毒手和据实说出胜的侥幸两桩事上看来,这年轻人不失是一位忠厚的君子!
  顿时,麦长庚除了敬佩他的武功之外,在心中又加上了敬佩他的宽宏气度和心地善良忠厚!不禁心中暗道:“像这等年轻的朋友,而今实是不可多得的了……”
  麦长庚想得虽然很多,但却是转念非常之快,几乎就在祝梦扬话音甫落,他就已经把这些事都想到了!当下慨然大笑道:“老弟不必为老朽掩饰了!虽然这一仗是老朽有生以来三次挫败之中败的最惨一次,但老朽却要告诉老弟,却也正是老朽败的最为心服口服的一次!”
  祝梦扬听的似是有些不信,但他并未说出,只是淡淡一笑道:“帮主只要不见怪在下行巧取胜,在下就十分感激了!”
  麦长庚呵呵一笑道:“动手搏杀,本应各逞心机,老弟适才休说并未行巧,就算是趁机取巧,那也是份所当为,老朽又怎会见怪呢?不过……”
  老人白眉连连闪动,突然话音一顿,望着祝梦扬沉吟久久,不曾再往下说去!
  祝梦扬剑眉一扬道:“帮主有什么话要说么?”
  麦长庚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老弟,只怕老朽说了出来,老弟也不会答应的了!”
  祝梦扬心中似是已经想到麦长庚想说什么,笑道:“帮主尽管说出,区区如是方便,自然不会拒绝!”
  麦长庚道:“老弟,你当真要走么?”
  祝梦扬道:“帮主,区区并不想卷入江湖是非……”
  麦长庚道:“也许老朽交浅言深,老弟,你既然身在江湖,又怎能脱出江湖是非之外?反正无法遁世,又何不干脆入世呢?”
  祝梦扬笑道:“麦老,在下自幼随从恩师隐居深山,终日耳提面命,多是不争名夺利之事,是以名利之心极淡,如果一旦涉入江湖是非,只怕少不了就要有了虚名之累……”
  麦长庚不容他再说下去,接口道:“老弟,倘若只是为了名利二字而不愿涉足江湖,在老朽看来,直是因噎废食,舍本逐末一般……”话音顿了一顿,又道:“近十年来,江湖之上尚称平静,但是,不是老朽危言声听,皇甫嵩等五位高手之死,可能已给武林带来了动荡的狂焰了!”
  柳如烟低声道:“麦公公,真的有这等严重么?”
  麦长庚点头道:“姑娘,麦公公要你跟在我身边,并非真正有什么坏意,凭良心而论,公公何尝不是为你着想呢?”
  柳如烟呆了一呆道:“为我着想?”
  麦长庚道:“姑娘,老夫相信皇甫嵩他们的死讯,不久就可传到这五家后辈的耳中,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先将令祖的嫌疑洗刷明白,他们会不会找上姑娘麻烦,老夫可不敢预言,老夫要姑娘跟在老夫身旁的这等做法,正是两全其美之策啊!”
  祝梦扬击掌一笑道:“麦老想的果是周到,柳姑娘,在下幸而未曾先行离去,否则只怕一旦传讯他们的后人,立即就给姑娘带来了扯不清的恩怨了!”
  麦长庚道:“老弟打算去给这几家的后代送个讯息么?”
  祝梦扬道:“晚辈正有此意!”
  麦长庚老脸顿现喜色,皓首连点道:“老弟终究还是一位热诚君子!”
  柳如烟这时抬着头瞧着麦长庚,似信不信的道:“麦公公,照你老这么说,我是一定要跟着你老才行么?”
  麦长庚道:“如果你真要一个人回去,老夫此刻倒不想硬将你留下来了!”
  柳如烟听得一怔道:“你老这是怎么回事呢?”
  麦长庚看了祝梦扬一眼道:“老夫已然对祝老弟的为人,释然于怀,有关他所说的一切,老夫深信不疑,如果老夫料想的不错,在你回到万花宫之前,路上必无危险!”
  柳如烟道:“麦公公,你老不想找我爷爷了?”
  麦长庚大笑道:“当然要找!”
  柳如烟道:“刚才你老不是说有我一道,就可以很快的找到我爷爷么?你老放我回去,可是已经想出别的法子了?”
  麦长庚道:“姑娘,当你在老夫身边,只要老夫一旦对外宣扬,令祖必得自动前来寻找,而不必老夫跋涉,但此等行迳,老夫认为未免显得霸气太甚,所以,老夫宁可多费上一些心血,深信终有寻到令祖之日!”
  柳如烟嫣然一笑道:“原来是你老人家怕人骂你欺侮我们女孩儿家么?这就难怪了!”
  她这两句话说的一派天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听在麦长庚的耳中,可真够这位帮主消受!
  麦长庚讪讪一笑道:“姑娘说的也不算错……”
  柳如烟大眼一眨道:“麦公公,倘若我自愿留在你身边呢?人家也会这么说吗?”
  麦长庚楞了一楞道:“不错!”
  柳如烟笑道:“麦公公,我不回去了!”
  麦长庚似乎被她弄的迷糊了,皱眉道:“你不回家,要到那儿去呢?”
  柳如烟道:“跟着你老啊!”
  这句话显然大出麦长庚意料之外,老人白眉连连翻动,答道:“姑娘,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柳如烟咯咯一笑道:“帮你老找我爷爷嘛!”
  麦长庚摇头道:“老夫自己会去找!不劳你费心了!”
  祝梦扬本是在一旁倾听,此刻忍不住笑道:“柳姑娘,你好深的心机!在下佩服的紧!”
  麦长庚闻言脱口道:“老弟,你说这丫头在用心机么?”
  祝梦扬笑道:“帮主何不再问问柳姑娘试试?”
  五湖帮主果真掉头向柳如烟道:“姑娘,祝老弟说的可是当真?”
  柳如烟向祝梦扬微微的露齿一笑,但却对麦帮主伸了伸舌头道:“麦公公,我怎敢呢?其实……”
  她忽然低头一叹道:“麦公公,我不相信爷爷是个坏人!”
  麦帮主闻言想了一想,忽然大笑道:“好啊!你这丫头真行,老夫如果真答应你留下来,那可就上了大当了!”
  柳如烟道:“那也不见得,只要你老人家不怕别人骂你欺侮我们妇人孺子,用我作饵,找我爷爷容易得很!”
  麦帮主冷冷一笑道:“姑娘用心,是要老夫不必找令祖柳迎枫么?”
  柳如烟叹息道:“唉!谁叫我是他孙女儿?麦公公,如果换了你老被别人疑心当作了凶徒,晚辈也要为你老说话的!”
  麦长庚怒道:“老夫岂会是暗计伤人之辈?”
  柳如烟道:“我爷爷难道会是么?”
  麦帮主被她顶撞的已是十分动怒,但他瞪了柳如烟一眼之后,却强自按捺下去,摇头道:“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姑娘,你请吧!”
  敢情以他这五湖帮主的身份,果然不便与后生晚辈吵架!
  但柳如烟可赖上了一般,笑道:“我偏偏不走,麦公公,你现在想撵我可不行了!”
  麦长庚只气得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梦扬在旁瞧得笑道:“柳姑娘,在下……”他忽然一顿话音,抬了抬头,方道:“如果姑娘不见怪,在下有两句话想奉告姑娘!”
  柳如烟笑道:“公子有什么话请当面说!”
  祝梦扬道:“姑娘一片孝心,本是人之常情,但你一定要跟着麦帮主,却又未免有着强人所难之嫌,是以……”
  柳如烟嫣然一笑道:“公子要妾身怎么样?”
  祝梦扬道:“莫要使麦帮主为难!”
  柳如烟笑道:“公子是叫我别跟着麦公公么?”
  祝梦扬道:“姑娘兰心蕙质,一点就透!”
  柳如烟娇媚无比的一笑道:“妾身遵命便是!”
  答得如此痛快,倒是今祝梦扬怔了一怔。
  麦长庚则有些意外的看了柳如烟一眼,道:“姑娘你……真的应允了?”
  柳如烟道:“话出如风,麦公公,你老怎地不信?”
  麦长庚冷冷笑道:“姑娘,你似是答应的太快了些,老夫不能不动疑心!”
  祝梦扬笑道:“姑娘,在下相信,你是不会反悔的了!”
  柳如烟笑道:“本来不会反悔嘛……不过——”她忽然住口不语!
  麦长庚道:“不过什么?”
  柳如烟瞧着祝梦扬,低下了头道:“公子,你呢?”
  这句话问的极其含糊,麦长庚不禁怔了一怔!
  但祝梦扬却心底明白,笑道:“在下么?自然不会跟麦帮主一道了!”
  柳如烟笑道:“那我决心不再跟麦公公为难啦!”
  麦长庚此刻才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道:“老朽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接着发出一阵震天长笑,只把柳如烟笑的满面通红,粉颈低垂,祝梦扬也脸上讪讪的,不大好受。
  麦长庚笑声一敛,忽地向祝梦扬道:“老弟台,你可打算先去给这几位老人的子弟送个口讯?”
  祝梦扬道:“晚辈果然有着这等打算!”
  麦长庚领首连点道:“很好,老弟这番心意,老朽十分感激,不知你打算几时动身?”
  祝梦扬道:“在下一身无牵挂,说走自可就走!”
  话已出口,这才想起,自己既然是说了无牵挂,要走就可以走,当然已无再留在此处的必要了!当下抱拳一笑,接道:“帮主是否尚在此稍作勾留?在下想告辞了!”
  麦长庚笑道:“老朽也要走,不知老弟打算先走何处报讯?老朽现有快艇泊在江畔,老弟要用的,不妨说出!”
  祝梦扬摇头道:“皇甫老人的府第,就在金陵城中,在下想去天地府一行,用不着舟车,麦老盛意,在下心领!”话音一顿,转身行去!
  麦长庚朗声一笑道:“老弟,洞庭君山的五湖帮总坛所在,也就是老朽日常所居之处,老弟有暇,尚盼前去一游!”
  祝梦扬头也未回,应了一声道:“晚辈记下了。一连三个起落,人已纵落山下,远去十丈以外!
  祝梦扬一走,柳如烟立即向麦长庚福了一福道:“麦公公,我也要去啦……”娇躯一拧,直向祝梦扬去处追去!
  麦长庚目睹二人身形业已消失,这才哈哈一笑,一挥木拐,迅快无比的转身向那业已被祝梦扬堵起的石洞中行去,看样子似是他仍然有些不相信祝梦扬所说,而要亲自入屋查勘一番。显然,这位五湖帮主的为人,确是细心得很。
  这时,祝梦扬却已奔上了通往金陵城中的官道。
  由于乡间赶集之人甚多,祝梦扬踏上官道以后,就不便展开身形奔驰而引起乡愚们的惊骇。
  这一来,只不过是眨眨眼之间,柳如烟已经追上来。
  祝梦扬心中早已猜得到她会跟定了自己,但此时见她傍着自己缓步而行,仍然忍不住问道:“姑娘
  ,你也去金陵城中么?”
  柳如烟娇笑道:“公子,你可是讨厌妾身跟你同行么?”
  祝梦扬明明是想摆脱掉她,但当她这么一问时,他却不得不故作大方的一笑,装出一付不在意的口气道:“区区并无此心!”
  本来他还想多说一两句较为轻薄的话儿,使柳如烟觉出自己乃是一位轻薄少年,而自动求去。可是,他生性不善笑谑,纵有此心,却难以出口。
  柳如烟听得芳心大感快慰,笑道:“只要公子有此一言,妾身就放心了!”
  祝梦扬剑眉皱了一皱,回头瞧到她那满脸欢愉之色,自是更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在心底长叹一声,暗道:看来只好等见过皇甫老人的家人以后,才有法子避开她了……但他口中却是半个字也未吐出,只重重的迈了几步,以舒发心中的烦闷之情。
  柳如烟也未再启齿,不过,她那粉脸之上,却是一直带着一股动人的笑,这笑容之美,真正足以融冰化雪,倾国倾城!
  两人眼下虽然已经放慢了脚步,但较之常人,依然快了不止两倍,个把时辰不到,已然进了石头城。
  祝梦扬领着柳如烟,直奔靠近水西门不远的天地府。
  抵达那座府第门前的照壁之下,柳如烟突然笑道:“公子你要找皇甫公公家什么人?”
  祝梦扬闻言,心中颇为诧异的停步问道:“姑娘怎会突然有这么一问呢?在下来此送讯,自然是找皇甫老人的子女了!”话音一顿,又道:“但如皇甫老夫人在家,在下也可以求见于她!”
  柳如烟失笑道:“公子,看来你对剑神并不算熟啊!”
  祝梦扬道:“一面之缘,作客三日而已,本来是谈不上很熟!”
  柳如烟道:“这就难怪了!”
  祝梦扬笑道:“姑娘言下之意,是否说在下找来天地府有什么不对么?”
  柳如烟道:“如果公子想把口讯告知皇甫公公的子女,自是不应该来到天地府中!”
  祝梦扬一怔道:“金陵天地府乃是剑神皇甫老人的府第,非但尽人皆知,而且在下也会在此作客三日,姑娘这话,倒是叫在下有些不懂!”
  柳如烟道:“公子在天地府中作客三日,可曾见过两位皇甫公子?”
  祝梦扬摇摇头道:“这倒不曾见着过!”
  柳如烟道:“这就是了!他们根本不是住在此处!”
  祝梦扬心想,这倒是一件不合常情的事了!试想那等时代,越是豪门世家,就越是以数代同堂,合居一处为标榜,而一代剑神的天地府中,竟然不曾住着他自己的子女,自是令祝梦扬大为惑然不解!
  柳如烟瞧他沉吟不语,嫣然一笑接道:“公子,那皇甫公公膝下,一共有两位大叔,但这两位大叔,却都是经常不住在府内,这天地府中,除了皇甫公公自己,和护府的武师及人以外,只有大媳妇一人掌理着上上下下之事!”
  祝梦扬道:“听姑娘一说,你是知道两位皇甫大侠住在何处的了!”
  柳如烟道:“妾身跟皇甫公公一家都很熟,自是知道两位大叔所在,但公子如果不愿多惹麻烦,我们就不如进得天地府去,把皇甫公公业已丧生燕子矶的事告诉那皇甫大婶也未尝不可!”
  祝梦扬闻言,沉思暗道:“妇人之辈,一旦听得公公被害死之事,只怕一时也作不了什么主张,说不定啰啰啰啰,还会给自己平添不少麻烦……”心念迅转,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还是去见那两位皇甫大侠吧!”
  他并未说出理由,柳如烟也未曾反问,只是点头笑道:“这两位皇甫大叔,也住在金陵城中,妄身且为公子带路如何?”
  祝梦扬随在她身后,边走边笑道:“姑娘,那两位皇甫大侠怎么称呼,姑娘能否先行告诉在下?”
  柳如烟笑道:“当然可以公子,那皇甫大叔单名个青字,江湖上奉承他叫‘一剑镇江南’!刻下掌管着江南七省联镖的总镖局‘天风镖局’!”语音略略一顿,侧首向祝梦扬一笑,又道:“那皇甫二叔复号长雄,人称‘神剑公子’”
  说话之间,两人已穿过了夫子庙,越过了南门,来到离那东门城楼不远的一处十分洁净的街口。
  柳如侄指着那条的尽头道:“公子,这条街道,差不多全是“天风镖局’的库府,镖局的大门,就在街那头呢!”
  祝梦扬笑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柳如烟娇柔的一笑,快似飘风的向街头行去。贬眼之间,两人已来到镖局门前。
  祝梦扬抬头看去,只见这镖局的气派真不小,倒有点儿象是州府的衙门。
  倘若把那横挂门楼的金匾上“天风镖局”四个字,换成了某州某府,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他寒伧。
  黑滚大门之前的石阶,多达十余级,石阶旁的下马石上,坐了三五名雄赳赳似是趟子手之类的劲装大汉,正在那里聊天。
  柳如烟和祝梦扬两人身形刚刚停了下来,那几名劲装汉子立即拢了过来,其中的一位忽然排众而出,向着柳如烟深深的作了个揖道:“柳大姑娘,敢情是你老么?小的赵飞给你老请安……”
  柳如烟微微一笑道:“大叔在局子里么?”
  赵飞神态十分恭敬的道:“总鳔头出门啦!”
  柳如烟眉一皱道:“二叔呢?”
  赵飞忙道:“二爷在!你老请到大厅,小的给你老去通禀二爷……”话音未落,人已转身向门内跑去。
  柳如烟回头向祝梦扬笑道:“公子,咱们入内相候,二叔在此,也是一样!”
  另外的几个赵子手虽然不认识这位美女和英俊的少年,但因见赵飞对她这等恭敬,自是神态上也不
  敢稍有不敬,连忙引着两人来到大厅之内落座奉茶。
  就在两人间刚坐定,那屏风之后,已转出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神情洒脱,腰悬长剑的白衣文士。
  此人刚一现身,柳如烟就忙站了起来,叫了“声:“二叔!侄女给你老请安来了”说着,福了一福。
  祝梦扬眼见柳如烟对他非常恭敬,自是不使大刺刺的坐在椅中,也随着她起身,肃立含笑。
  那白衣文士正是“神剑公子”皇甫长雄。他双目精光四射的扫了祝梦扬一眼,朗朗一笑道:“贤侄女,你真是稀客,快别见礼了,坐下来讲话!”
  柳如烟、祝梦扬告罪落座,那皇甫长雄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中,目光又转到了祝梦扬身上,笑道:“这位老弟十分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柳如烟本来是想等到坐定之后,再行替祝梦扬介绍,想不到这位皇甫二叔比她还急,竟是抢先发问,她自然只好不再多话。
  祝梦扬闻言,抱拳笑道:“在下祝梦扬,来此特向皇甫二侠禀报一个口讯!”
  皇甫长雄听得怔了一怔,但旋即笑道:“如此可是有劳祝老弟了。”此人说话,倒是十分客气!
  祝梦扬道:“不敢!”话音一落,竟是未再开口!
  皇甫长雄正是在等着他说出那口讯的内容,见他客气的说了不敢两字之后,居然不再说话,心中不至大感奇怪,看了看祝梦扬,似是想追问一句,但却又未曾问出,反而掉头向柳如烟道:“贤侄女,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金陵来了?莫非……”话音一顿,突然笑了一笑道:“愚叔明白了,贤侄女可是要愚叔替你作上一个月下老人么?”
  显然这皇甫长雄误会了他们的来意,只道这一双少年男女是为了终身大事,遇上了什么困难,而来求他向两方长者关说!
  柳如烟只听得粉脸飞红,低头道:“二叔……”
  皇甫长雄大笑道:“贤侄女莫要害羞,这男婚女嫁,乃是人伦大礼,只要你们两心相许,说出来又有什么可羞……”
  祝梦扬此刻虽然也是脸上发烧,但他却不能再不说话了!他重重地干哼了一声,抱拳道:“皇甫二侠误会了!在下与柳姑娘乃是昨宵方始相识……”
  皇甫长谁呆了一呆道:“老弟怎么说?你们是刚认识的么?”
  祝梦扬道:“不错!”
  皇甫长雄道:“这倒是我弄错了……贤侄女,你带着这位祝老弟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柳如烟脸上红晕未褪,低声道:“祝公子有一件十分重要之事,要告诉二叔,所以侄女才引他前来!”
  皇甫长雄哦了一声,向祝梦扬道:“老弟,是什么重要之事?可否请即说明?”
  祝梦扬眼看这位皇甫长雄脸上虽是略有惊讶,但却仍旧笑意洋溢,心想,只怕自己这件事说将出来,皇甫长雄刹那之间就要永远失去了笑容,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是以有些为难的道:“这……在下……确是有重要之事……”期期艾艾的说了半响,依然未把要说之事说出口来!
  皇甫长雄这回可是看得疑心大起,修眉一扰,道:“老弟,可是你遇到了什么拂心之事或是有那强敌为难于你呢?老弟莫要因为初次见到兄弟,而不便启齿,须知武林朋友,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休说,你是柳侄女引介而来,就是老弟独自一人来此,只要兄弟力所能逮,定当全力以赴,为你老弟分忧!”
  他这几句话只说得铿锵有力,义薄云天!
  祝梦扬听在耳中,心头大受感动!这刹那之间,他陡然深深的体会了武林人物的可敬之处!只是,他更不便说出那个坏透了的消息了!
  祝梦扬沉吟良久,只把皇甫长雄看得修眉直皱!心中暗道:这位老弟看上去英俊不凡,神光内蕴,而且面带忠厚之相,怎地做事说话却又这般拖泥带水呢?表里不符之人,自己也会见过不少,但却很少会像他这等令人难以猜透……
  皇甫长雄寻思未已,柳如烟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说出来吧,别担心二叔受不了啦……”
  皇甫长雄只听的楞了一楞,那祝梦扬已肃容抱拳道:“皇甫二侠,尊大人中秋之夜在那燕子矶头举行一个‘武林八剑生死会’之事,二侠可曾知道?”
  皇甫长雄道:“兄弟彷佛听家父提及过,老弟忽然以此事相询,莫非你要说之事,与家父有什么关联呢?”
  祝梦扬仰天一叹道:“尊大人皇甫老前辈身为一代剑神,自惑举世无敌,反而寂寞无味……”
  皇甫长雄突然插口道:“不错,兄弟与大哥忙于七省联镖,终日在外奔波,非但本身难得承欢膝下,迄今我兄弟两人也无子嗣让家父一享那含饴弄孙之乐,家父长感寂寞之语,兄弟也打算兴大哥商量,年关一过,兄弟就不再出外走,并且搬回府中与家父同住,也好一尽人子的孝道……”
  祝梦扬听得皇甫长雄这番话以后,心中大感悲戚,目光直射而去,凄凉的笑了一笑,摇头道:“皇甫二侠只怕你已经没有再尽这份孝心的机会了!”
  皇甫长雄闻言呆了一呆道:“老弟这是何意?”
  祝梦扬道:“皇甫老前辈已然丧生在燕子矶的一个石洞之中了!”
  皇甫长雄在祝梦扬话音甫落之间,脸上神情倏告大变,突如暴雷击顶,两眼目光发直的大喝道:“真的?”
  祝梦扬凄然,低应道:“在下亲目所见,自然不会有错了!”
  那皇甫长雄看了祝梦扬一眼,陡然惨呼了一声“爹”,张口吐出一滩鲜血,连人带椅,向后倒去!
  柳如烟大吃一惊,突叫了声:“二叔……”身如电射,扑了过去!
  她很快,但祝梦扬比她更快,身形只一闪,就扶住了那尚未挨到地面的椅背,扶稳了皇甫长雄,一掌拍向后心。
  柳如烟则很快的打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倾出一颗绿颜色,只有绿豆大小,阵阵清香四溢的小药丸,塞向皇甫长雄的口中,托开了牙关,拍了下去。
  祝梦扬的内力,源源由皇甫长雄后心攻入体力,助着那柳如烟云下的药力,约莫过了盏茶之久,才见皇甫长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了双眼!
  柳如烟低声道:“二叔,你老保重啊!”
  皇甫长雄黯然的看了两入一眼,道:“多谢两位相救了……”
  祝梦扬这才撤回了右掌,一笑道:“二侠言重了!区区小事,何敢言谢……”缓缓地退回原坐之处!
  皇甫长雄适才只是听得父亲遇难,一时气血攻心,经祝梦扬,柳如烟相助,精神大见好转,容得两人重新坐定,立即沉声问道:“老父死难之事,老弟可否详告?”
  祝梦扬道:“正要奉告!”当下把昨夜所见所闻,说了个大概!
  皇甫长雄只听得悲痛难禁,不时抛出几滴虎泪!
  祝梦扬说完了经过,柳如烟也接着把五湖帮主麦长庚随后赶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皇甫长雄。
  皇甫长雄两眼含泪光,长长一叹道:“苍天何其忍心,致令皇甫长雄想稍尽人子孝道之心,均所不能……”
  祝梦扬心中也觉得这事对皇甫长雄兄弟而言,果真是件十分残忍之事。
  试想,当一个人在终日忙于事业奔波,淡忘了高堂尽孝之道,而忽然大彻大悟,决心不再沉湎于名利之中,全心想一尽人子孝道之时,忽而晴天霹雳,乍闻尊长骤然去世之讯,其打击之大,自非一般言语所可形容……
  皇甫长雄如此痛苦,亦属人情之常!祝梦扬当下不得不拱手劝慰道:“皇甫前辈已然作古,二侠似应节哀顺变才是!”
  皇甫长雄连连点头,道:“老弟说的是……”话音一顿,略一沉思,接道:“先父一生行侠仗义,活人无数,落得今日这等下场,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但老弟所说,可能有人暗起不良,借机谋害了先父等五位老人之言,兄弟也觉得颇有道理,不过,在真象尚未查明之前,兄弟尚望老弟莫要宣扬……”
  祝梦扬闻言心中一怔,脱口道:“皇甫二侠可是想出了其中有何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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