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技震少林
2025-03-28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萧半航惊骏中忙问:“盖少侠,林中可是”
  盖宇文冷笑道:“死林余孽,妄自称雄,受我天星一掌,也够他此生受用了!”
  萧半航长长的嘘了口气,摇头叹息道:“武林大劫已兴,来日正自方艰,死林人物,神龙不见首影,多少高手出动,全都探不出丝毫眉目,此人既已受少侠掌伤,何不竟自擒来,仍然放他逃走?”
  盖宇文闻言,极其不屑的冷哼道:“死林与我无仇,赏他一掌已够令其警惕。九华与我虽有小惠但却犯不上为他擒此巨魁以报!何况在下自有主张,阁下岂非多问!在下今夜本想探望中州镖局,不想遇到阁下如此一扰;真是令人扫兴之至!”
  语音一顿,陡地双目神光电闪,冷芒逼人。
  萧半航心中一凛,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盖宇文右手微抬,似是有所举动,但他心念刚起,却又迅速的背起双手,形色变得极其从容,而语音却极其冰冷的说道:“阁下适才岀言询问,现在,在下却要反问阁下数事!”
  萧半航心头一松,面带笑容道:“老朽必尽所知回答!”
  盖宇文仰首向天略一沉吟,喝问道:“中州隐局与九华山庄是何关系?”
  萧半航斩钉截铁般回答道:“父子之亲!”
  “父子之亲?”
  “正是!”
  盖宇文面露疑容,诧异道:“那乾坤子母圈欧敬 ”
  萧半航敝声笑道:“此人即是欧阳敬恂!”
  “是否那位年来未曾回转九华的庄主一长子?”
  萧半航摇头反问道:“少侠未曾见过欧阳敬恂?”
  盖宇文点头算是回答。
  萧半航沉声道:“欧阳敬恂每隔三月,必返九华一次,只是少侠不知而已!”
  盖宇文不解问道:“以仁心遁叟侠名,其子何必不敢以真姓实名闯荡江湖?何况人子归省,乃是伦常大礼,又何以不让全庄知晓?昔日在下亦曾闻知庄主尚有一女,何以一年之中也未曾露过一面?而庄主次子欧阳平又复日在庄中,承欢膝下,若果欧敬即是庄主长子,欧阳平何不出山相助乃兄一臂之力?阁下此语,岂非太以不合情理么?”
  萧半航闻言,似是不愤之至,白发猬张,双目冷芒如电,恨声说道:“此事因果,说来太长,老朽所知,亦不完全,只是欧阳不二为人,深感令人难测!是善是恶,眼前老朽尚不敢骤下断语!不过,不合情理之事,江湖之中到处屡见不鲜!少侠日后行走江湖,必然了解!假如事事睽之常情而行,又何能担当江湖覇主?”稍作沉吟,又道:“老朽身为中州镖局护法。其中原由老朽亦仅知欧敬即是欧阳敬恂而已,少侠如果不信,久后自知!”
  盖宇文闻言,未再驳问,只淡淡一笑道:“在下相信阁下之言!”
  萧半航面现喜容,似是不伦不类的笑道:“少侠能信老朽之言,实令老朽感激!”
  盖宇文也未深思萧半航语中之意,脱口问道:“仁心遁叟撒出武林帖,邀聚中原高手,共会开封,所定日期,是在何时?”
  “本月壬寅正午。”
  “地点呢?是否中州镖局之内?”
  “北宋故宫,龙亭之上。”
  盖宇文略一盘数,笑道:“今日已丑,至壬寅尚有一属之期,届时在下当能赶返此间,一睹群英大会!”
  萧半航似是被此言所惊,长眉顿蹙,讷讷道:“聚无好聚,会无善会,武林黑白两道,多的是无义无信之徒,少侠不来也罢!”
  盖宇文闻言,心中又是一动!暗忖:“此老对我可真谓苦心用尽,适才我擒那死林余孽,何等正气凛然,而此时却又拒我参予此会,莫非是怕九华山庄认出我本来面目,日后行事,即多阻碍,其实此时我早已有了趋避之法,不须此老就心,只是,此老善意,当待日后才能深谢重报了!”
  心念甫毕,便即大笑道:“阁下休得劝我,到是阁下如能明哲保身,即速退出此番是非之外,未尝不是大福!至于善善恶恶,颇难论断,即如阁下而言,又有谁能断言阁下即是好人?”
  言外之意,不解可知。
  萧半航心中大喜,仰天长笑道:“好说,好说!老朽到是承少侠指教了!”
  盖宇文等他笑声歇落,又复恢冷冰冰的语气道:“中州镖局,我已不须再往,开封府城,更是不想再回,城内客栈之中,在下尚有几件旧衣和零星碎银,就请阁下代为交待店家一句,说我半月之内定来取回……”
  话声遥遥传来,身影已杳,听到“取回”两字,盖宇文早已远在数里以外了!
  萧半航目睹盖宇文忽然离去,心中正是不知何等滋味!是喜、是惊、是乐、是悲!
  X X X
  嵩山少室北麓,举满中原武林的少林寺,笼罩在一层薄薄淡雾之中。
  晨光乍现,青气满山,此时在峻极峰头,有如天马行空,横掠起一条白衣人影。
  盏茶时间不到,少林山门以外,青溪之畔,来了一位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白衫飘拂,神色极为悲愤的少年。
  这位白衣少年,正是三天之前,在开封城外,掌震“死林”人物的盖宇文。
  他注目这所耳闻已久的中原武林圣地,内心一阵激动不已;“青城血誓录”中,领衔的一位即是这所中原武林圣地,少林寺的长老涤凡大师,此事若非涤凡亲笔所书,为自己亲眼所见,又何能叫人相信,佛门高僧,也会做得出这种不为人耻之事?
  可见圣贤仙佛,不是人人可得为之!一念之差,即会终身受过,纵然是你再回头时,已然万劫难复了。自己此后行走江湖,却不能不多加警惕!
  盖宇文心念甫毕,正待向前叩门,恰在举步之际,那少林山门,竟然大开。
  一僧当门而立,双目神光熠熠,注视着来客。
  盖宇文心中一阵气血沸扬,直以为此僧即是自己杀父仇人!十三天来压抑心头的愤怒,以及十五年以来,时刻未曾稍忘的血海深仇,一刹间,全都迸发!他步履沉重,目露杀机!一步一步,逼近山门。
  那位静立山门的僧人,似已发觉盖宇文双目之中的凶毒狠怨之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微退一步,双掌合十,全神戒备的出声问道:“小施主好俊的武功!老僧适才遥见施主以绝世轻功,横越峻极,少室两峰,又见施主停身本寺门前,凝目沉思敢问施主何方高人门下,是否奉命前来本寺?”
  盖宇文脚步未停,口中却冷冷答道:“既来嵩山,又已抵达山门之外,不是来少林寺,难道还有别处可去么?”
  和尚一听,心想:“这位年轻人怎么这么大火气?”但脸上却极其平静的问道:“既是前来本寺,未知施主是否持有贵师门信物?”
  盖宇文本已踏上山门石阶,闻言一楞。停步问道:“师门信物?莫非没有师门信物,就不能来此么?”
  和尚见盖宇文虽是问话口气极其强蛮,但在脸色目光之中,似已和缓不少,心意稍宽,应声叹道:“请施主恕老僧无礼,自从本寺先后两位掌门,在贺兰古道枯林失踪,九华山庄出现‘死林毒帖’以来,中原五大门派长老,召集各派劫后尚存的门下弟子,集会武当,共同决定,在各大门派根基之地,日夜加紧戒备,暂时禁止外人进出,若是彼此师门有事故,或是五大门派门下弟子,彼此通信拜访,则须持有师门信物,方始允许入内!”
  和尚年逾五十,面目慈祥,语意虽是坚决,语气却是极为平和,弄得盖宇文满腹怒气,不便发作。微微一哼,冷笑道:“若是在下师门不便奉告,又无师门信物出示,大师准备如何相待在下?”
  和尚面容一肃,合十道:“烦请施主回山取来信物,再行接引入寺!”
  盖宇文心想:“好哇!我那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磨茹。”剑眉倏挑,大声道:“凭大师的几句自怜自叹之词,就能阻止在下么?”
  和尚面露不快道:“施主说话请庄重些!少林不是施主放肄之地,如若施主不说师门渊源,不亮师门信物,老僧不才,到要领教施主绝学,出手阻挡施主了!”
  盖宇文冷冷哼道:“大师自信拦阻得了么?”
  和尚倏忽仰天长笑道:“少林虽然惨败贺兰古道,这少室北麓,山门之前,两百年来,却无人敢于如此大言放肄!老僧一心念佛,长年坐关,三十年来未入江湖,不想竟在卅年间,出了施主这等人物,老僧自知少林绝学,尚未能得十分之一,但自信阻止施主入寺,尚无问题。”
  盖宇文未容和尚说完,蓦地冷笑连声,道:“在下即将入寺了!大帅不信,何不出手相阻?”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和尚猛觉眼前百影一闪,心知不妙,僧袖尚未举起,面前少年已经杏然!耳中遥遥传来那少年冷冷的嗤笑之声,约莫距离,已早在第一进大殿之内了。
  盖宇文施展“须弥六合”身法,闪过守住山门的和尚,头也不回,云眼间已扑入大殿。
  檀香袅袅,心灯长明,古殿森森,呗语喋喋。庄严肃穆的大殿之内,此时只有两个沙弥,跪伏蒲团,面向神翕古佛,低诵佛号。
  盖宇文似是稍感意外。正待出声喝问沙弥,耳听左侧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随见一位身披淡黄袈裟,头戴毘卢小帽,手持金丝云拂的中年和尚,正朝他走来。
  此僧面上露出极为惊讶之色,凝视着盖宇文有顷,沉声喝问道:“施主未经接引,怎生入得殿来?”
  盖宇文目视殿梁,仰天冷笑道:“僧舍尼庵,本是十方善士捐修,在家人正是尔等衣食父母,和尚口称施主,何以竟是远拒施主于方便之门外?在下想不到,少林寺的和尚,都是些无礼之辈!”
  这位中年和尚,乃是少林现任知客,休看年纪不大,却是少林上代掌门的小师弟。只因两代掌门均已失陷枯林,寺中高手泰半凋零,这掌门一职,一时未再选出,当经寺内唯一尚在的长老传谕,宇中”应大小之事,均由知客空一大师掌理,这空一此时,已经算是少林掌门一般了。
  空一大师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人称“降龙罗汉”,个性极为暴燥,这时一听盖宇文之言,又见他如此傲不为礼的神态,早已心中嗔念顿起,脸色一沉,怒声道:“少林乃是历代皇室施舍,纵然少林有的是衣食父母,也不是你这目中无人的孺子!你擅闯山门,已是不敬!再度乱闯大殿,更是罪加一等!今日若不将你拿下,你却真个以为少林无人了!”说到此处,似乎想起什么,脸色稍变和缓,又道:“你是何人门下?快快说出师门名号,贫僧念在武林同道,即使你已身犯少林大忌,贫僧也愿为你担代一二,不予……”
  盖宇文不容空一再说,倏然震声哈哈大笑,声如裂帛,劲赛龙吟,直震得空一大师耳鼓嗡嗡作响,两位踊经的沙弥,更是心惊肉跳,跪伏发抖。
  空一大师心中大震,暗忖:“这人年事如此之轻,料不到却是内力这等惊人!”
  盖宇文笑声乍歇,双目冰冷如电,怒视空一大师道:“少林寺算不得龙潭虎穴,小爷高兴要来则来,要去则去,谁又拦阻得了?我看大和尚此等傲气凌人口气,谅必是眼下少林寺中,身负重大职事之人。小爷今日闯门,触忌之处,大和尚对我将如何种处置,我是否可予接受,不妨按后再论。但我今日来此,却有一事必须先冋大向请教!”
  空一虽是不满盖宇文态度,但他适才已然怀疑盖宇文,怕是五大门派中那位长老派来的门下弟子同时,更凛于盖宇文的深厚内力,脸色本就和缓不少,现听盖宇文有事请教,立即堆满笑意说道:“施主有何事相询,不妨直说!”
  盖宇文闻言,心中暗笑,此僧何以前倨后恭如此?只怕自己说出要问之事,更要令他张惶失措!当下冷冷微哼说道:“昔日誉满江湖,威震武林的‘铁杖银钩’涤凡大师,现时住在寺内何处?在下身有急事,待见大师面告!”
  此语一出,空一果是大惊,心庆自己尚算不曾冒失!涤凡大师乃是自己师叔,十五年前云游归来即奉令侍奉唯一尚在辈份最高的师叔祖,在‘初祖庵’闭关修炼,本门弟子,非是奉谕,决对不许前往惊扰。来人年纪甚轻,既是要见本门长老,必然是与自己师门极有因果,可能自己推测来人是那位前辈高人所差的猜想不错,此时何不先把来人身份弄清楚后再说?至于闯山门,犯禁忌之事,只要知道了他们的师门,也就容易处置了。
  心念及此,面含微笑,合十稽首道:“涤凡大师,乃是贫僧师叔,不知施主是奉那位高人所差?拜谒贫僧师叔又为何事?”
  盖宇文心中一喜,空一大师既有此反询,涤凡必然未曾失陷枯林,自己此来唯一挂惦在心,忐忑不安的顾虑,已然消除。而且,听空一口气,这涤凡一定仍住寺内。只要问出涤凡住所,任令你少林高手全部拦截,谅也奈何不了自己!于是,强压心头一腔悲恨,稍二沉吟,已自想好了应付之策,展颜微笑道;“在下九华山庄教习(席)盖宇,奉庄主之命,会同蓝衫朱履萧老前辈来此面谒涤凡大师——。”
  空一大师浓眉猛扬,截住盖宇文话音,笑问道:“仁心遁叟欧阳大侠,誉满中原武林,盖少侠既是奉命而来,少林空一谨谢适才怠慢之罪!蓝衫朱履萧前辈,空一心仪已久,不知是否尚在寺外?”
  盖宇文这一陡然间想出的主意,还真算是让他蒙对了!不过等他一听空一这等恭维仁心遁叟,不觉地又眉心微蹙,想不到这欧阳不二,竟然是这等受武林敬重!退隐二十年后,居然在少林高僧口中仍然被遵重得未免有些过份!往日自己身在九华山庄之中,怎地反而不曾注意!
  敢情自己一身父母血仇,果真与这位仁心遁叟如若有何关连,恐怕就要大费周章了。他心中虽然在想,口中却答道:“蓝衫朱履萧老前辈未能亲来。”
  空一倏地变色,问道:“萧老前辈未来少林?”
  盖宇文笑道:“在下与萧老前辈路过开封‘中州镖局’之时,老庄主因撒下武林帖之事极为重要,故而飞鸽传书,耍萧老前辈皙留中州镖局。”
  空一大师“啊”了一声,面色顿时又复转霁,呵呵笑道:“既然如此,盖少侠可是携有欧阳庄主手帖?尚请取出,贫僧将引盖少侠往见敝师叔!”
  盖宇文摇头道:“在下奉命之时,庄主只交待了两句语言,并且一再叮嘱非是面见涤凡大师,宁可空劳往返!此非在下不信大师,实是庄主之命难违!”
  空一大师闻言沉思有顷,这才笑道;“涤凡师叔现在初祖庵侍奉本寺另一位长老,既是少侠必须见涤凡师叔,就请少侠随同贫僧前往吧!”说罢,即行转身带路而去。
  盖宇文心头暗自冷笑,身如行云流水,紧随空一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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