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海滨血战
2025-10-16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夕阳衔山,晚风荡荡!
  碧绿得泛黑的海水,正狂拍着岸上的细沙!
  一道一道的水痕,像米氏父子的泼墨山水,蜿蜒的躺在白沙之上,向遥远的方向延伸……
  秋已深!
  深秋的黄昏,本就凄凉,但在这广漠的海滨,更为这凄凉的黄昏,增添了一份落寞情调。
  这里是山东蓬莱的刘家集海滨!
  住在这里的人,十家有九家都是靠着海过活。
  他们起得早,歇得也早。
  黄昏的景色,对于他们,似乎是不必要的奢侈品。
  除非是渔汛期,他们是不会留在屋子外面去欣赏黄昏的景致,也不会去凭吊那海浪的低沉的怒吼。
  然而,这一天却有些例外。
  夕照黄昏中的海滩上,却出现了人影。
  这是些陌生的面孔!
  他们一共有七个人,除了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蓝衫老度而外,其余的都是三十以下的年青人。
  他们的服饰很华丽!
  他们的神态很威猛!
  任何人看了一眼,就会发现,他们既非行商,也非游客。
  他们可能是有所为而来!
  从他们每个人都身佩长剑来说,这七个人定非凡人。
  但是,他们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海滨作甚?
  难道在这穷乡僻壤中,还会隐有武林中人物么?
  ……
  此时,这七个陌生人,正随意的站在海滩上,背映着夕阳,面向着浩瀚的大海张望。
  远远的海天相接成一线之处,正隐隐约约的现出数座淡淡的山影,横亘在蓝天碧海之间。
  那是山东半鸟北端海外的庙岛群岛。
  也是渤海海峡中有名的渔场!
  不过,这渔场又为何会使得这七位武林人物凝视呢?难道他们也想改行作打渔的买卖么?
  不会的!
  适时,那七人中唯一的老者,突然掉头向身侧的一位年纪极轻,但却生得剑眉星目,英爽逼人的少年低道:“文儿,这前面的山影,就是‘庙岛群岛’了。”
  少年人皱眉道:“三叔,你看这群山隐隐,也不知道这星罗棋怖的乌群之中,那一个才是司前辈所说的“大白岛’啊!”
  敢情这对答的一老一少,正是新膺“剑林盟主”的于文涛和他那形影不离的“白云玄鹤”范三叔。
  另外五位,正是华山七剑中的五剑。
  半个月之前,他们离开了黄山。
  在于文涛力阻之下,华山期间之中的“一字剑”秋萍萍和“芙蓉剑”李妙妙两位姑娘,未获同行。
  她们悻悻然带着满脸不悦之色,跟着寒月老尼回转华山,于文涛便由范三奇和华山五剑陪同,赶来山东。
  行前,“璇玑岛主”司太青,特别指点了“大白岛”的所在,言明是登州府城蓬莱海外的群岛之中。
  然而,当他们今日午时抵达蓬莱府城以后,到处打听,却无人知道有什么“大白岛”。
  最后由“惊天剑”华子弘跑到府幕里的一位儿时同窗的朋友处,翻查地籍,结果也打探不出“大白岛”酒精坐落何处。
  于是,他们再向渔户、码头诸处查询——
  孰不料,所得的回答,更令人泄气。
  根本在群岛之中,就没有一个“大白岛”。
  这一来,于文涛一行,可真有些束手无策了。
  他们怀疑司太青是否记错了?但是,“苍昊居士”司太青若会记错他所走过的地方,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于文涛只想出了一个——
  “大白岛”不是这个岛的真正名字,而是在“大白岛主”柴化龙移居此岛以后才改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说整个登州竟无一人知晓啊!
  他们在无奈何之下,只好跑到海滩来,依于文涛的意思,是找上一条船,逐岛去查。
  范三奇虽然明知这法子并不好,但又想不出其他上策,也只好同意于文涛这个笨主意了。
  不料,奇怪的事,却不止此。
  他们竟然费尽了唇舌,也雇不到一条船,甚至连出到一万两白银的重价,也买不到一条破船。
  若照平日,一万两白银,足可买到十艘双桅巨帆。
  这情况实在太不寻常……
  于是,他们只得徘徊海滩之上,望海兴叹。
  于文涛话音甫落,“惊天剑”华子弘忽然惊的说道:“盟主兄,今日之事,非常奇怪,华子弘揣测,这可能不曾是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捣鬼。”
  范三奇微哼一声,于文涛已点头道:“华兄之言,极有见地,在下也正怀疑得很。”
  “惊天剑”华子弘忽又冷冷一笑道:“这‘大白岛’必然就在眼前这群鸟之中!”
  于文涛倏而掉头,笑道:“华兄有何发现?”
  “惊天剑”华子弘微笑答道:“我等一行问不出‘大白岛’所在,或者可以说是因为此地无人知道这么个名称的岛,但若说化钱雇不到船,除非……”
  于文涛剑眉?轩,笑接道:“华兄一定以为必是‘大白岛’的人在搞鬼么?”
  华子弘笑道:“盟主兄以为不是么?”
  于文涛笑道:“当然可能!”
  “惊天剑”华子弘微笑道:“因此华子弘认为“大白岛’必在此间海外。”
  于文涛沉吟的点头……
  范三奇此时却忽然摇了摇头道:“华老弟之言,老朽尚有怀疑之处。”
  于文涛闻言,倏然摇头,疑惑的看着范三奇。
  “惊天剑”华子弘却眉头微皱道:“范前辈怀疑那一点?”
  “白云玄鹤”范三奇缓缓说道:“华老弟,我们一行前来此间之事,知者甚少,‘大白岛’根本无人前往黄山,他们何从知道……”
  于文涛突然插口道:“三叔说得是——”
  “惊天剑”华子弘也接口道:“晚辈未曾想到此点,但是,事实却又极为明显,如果不是‘大白岛’派人,阻挠我们,何以连船都买不到呢?”
  范三奇略以沉吟道:“这也正是令老朽困惑之事……”
  一直未曾说话的宇文瑾,这时忽然笑道:“宇文瑾到是想出了一丝眉目,只是不敢确定。”
  范三奇展眉笑道:“我们本都是在猜测,宇文老弟何不快说,也许大家把心中所疑加到一起,就能寻出根由。
  “伏波剑”宇文瑾笑道:“我怀疑天都峰上的众人之中,有人在我们抵此之前,先行通知了‘大白岛’,才会如此。”
  “这——”
  于文涛赫然一震,急急道:“但那又曾是谁?”
  众人闻言,也不禁心头一震,全都兴起了与于文涛同样的焦虑与惊诧,这位坏事的人,是谁?
  范三奇眉头紧锁的,彷佛自语般道:“会不会是那位来历可疑的紫衣少妇?”
  于文涛点点头道:“可能……”
  但是,“伏波剑”宇交瑾却摇头道:“依晚辈看,可能不是那位其心可卑的“武当’长老‘南天居士’许廉,就是那位来自青海的‘玉面虎魔’康泰元。”
  于文涛闻言,又点了点头道:“也可能!”
  范三奇适时陡地面色一变动:“对,宇文老弟提及许廉,老朽到是发觉此人大是可疑。”
  于文涛诧道:“三叔是否发现了什么?”
  范三奇冷冷一笑道:“今日我等踏进府城之时,老朽曾发现了一名‘武当派’中的弟子‘灵智道人’出城而去。”
  “伏波剑”宇文瑾急道:“范前辈,你确定未曾看错么?”
  范三奇冷笑道:“当时虽是匆匆一警,但老朽已看清确是‘武当四灵’之中,功力最高的‘灵智道人’。”话略顿,微微一叹道:“当时由于急于进城,以为他行道江湖,适逢而会,也就懒得招呼,此时想来,果然大有文章了。”
  于文涛愁溢眉梢的长叹道:“此时纵然知道了走漏消息之人是谁,也没有用了,到是这‘大白岛’该如何去找哩?
  于文涛的话音,顿时又将众人送入愁牢。
  他们的内心,正像随着夕阳西阴后,海面被罩上的阴影一般,那失望的阴影,也正在扩大。
  寂沉!
  只有海涛低啸,仿佛替他们不平。
  于文涛怅望眼前的大海,却是无能飞渡……
  突然,一声怪叫,打破了沉寂。
  只见那位憨直威猛的“风雷剑”程猛,大喝一声道:“盟主老弟,依咱看咱们总不能守在这海边上喝西北风啊,不如由咱去弄条船来,自己划总行吧!”
  休看程猛人愣,但他这番耐不住的大叫,却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给大家寻出了一条可行之道。
  于文涛哈哈一笑,应声道:“程兄高见,令小弟大为佩服,但这船又怎样弄得来呢?”
  “风雷剑”程猛似是自己想出了主意,而大感得意的笑道:“随便那儿,抢他一条过来,不就成啦?”
  于文涛闻言,面色一沉。
  程猛刚自笑容一敛,怔得一怔,华子弘已大喝道:“四弟,你我怎可作那鼠盗抢劫之事?”
  程猛吓得舌头一伸,嘀咕道:“人家不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于文涛眼见华子弘已然斥责了程猛,自是不便再说,淡淡一笑的看了华子弘一眼,道:“华兄可有找船良策?”
  华子弘黯然摇头道:“难,难,既不能偷、不能抢,买不到、雇不到的情况之下,看来只有到另一个县城去打主意了。”
  于文涛闻言,附掌笑道:“对,对,咱们就迟上两天再来——”
  于文涛口中“来”字刚刚说出之际,忽然在七人身后,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冷笑之声。
  于文涛倏然住口,立地旋身。
  范三奇和“华山五剑”也同时各各闪身,排成一线。
  放眼望去,只见在七人身前一箭之地的岩堤之上,这时已布满了黑压压的一群彪形大汉。
  于文涛等心头一凛。
  那苍老的冷笑,倏告中断。
  立即,一阵苍老的话声,铿传来:“你们已无再来的机会了,这蓬莱海滩,将是尔等丧命之所,尔等还不速速就擒……”
  于文涛闻言,心中一动,星目电睁,大笑道:“阁下是谁?咱们素不相识,自信当无得罪阁下之处,何以阁下竟然以死威胁,大放厥辞?”
  于文涛话音甫落,又是一阵冷笑过处,只见从黑压压不下百十来人的人群中,缓缓的走出一位黑衣老人。
  这位黑衣老人,身高八尺,貌相极其威猛,头上虽已只剩几根百发,但自两腮以至颔下,却虬髯斜结,长达寸许。
  秃眉之下,一双环眼,开阖之际,冷光四射。
  于文涛看得心头微凛!
  暗忖:这老家伙的武动,必然精绝……
  黑衣老人举止虽慢,但也只不过就是于文涛一打量之际,已然站在七人身前丈许之外。
  黑衣老人双目电转,冷冷喝到:“老夫以为是什么绝世高人,胆敢来至蓬莱海滨撒野呢?原来只是一只飞不起的长颈鸟和五位华山小辈呀!”
  黑衣老人这两句话,实是高傲已极,范三奇听入耳中,颇感大惊,而华山五剑却同时面色大变。
  他们无人识得这黑衣老人是谁!
  但黑衣老人,却似对他们知之甚深。
  此时,于文涛已淡淡一笑道:“阁下是否无名无姓?”
  黑衣老人闻言似是一怔道:“谁说老夫无名无姓?”
  于文涛哂笑一声,道:“即是有名有姓,区区适才问你,为何竟然不答?”
  黑衣老人目射寒光,喝到:“凭你也配问老夫名号?”
  于文涛仍是哂笑道:“既是阁下认为区区连问你姓名都不配,区区深感对阁下有仰之弥高之憾,恕区区也不愿跟你说话。”
  说着,忽然侧目向华子弘道:“华兄,咱们还是找船去要紧。”
  说话同时,已然举步向岩石堤岸大步跨去。
  “惊天剑”华子弘应声道:“华子弘尊谕!”
  话音未落,立即向诸人略施眼色,低声说了一句:“围堵!”便又猛一挥手,大声道:“走!”
  他当先迈步,其余四剑,微微一笑,也自身后举步而行。
  不过,他们并未随在于文涛身后,而是看来有如随使的踏步而行,但却已把那黑衣老人置于七人中央。
  黑衣老人眉头一皱,陡然大喝道:“都给老夫站住!”
  然而,于文涛等岂会听他的?
  只见七人分作四拨,仍是有缓有疾的大步而行。
  眨眼之间,由于七人具非同时前进,故而已有四人从两侧越过了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勃然大怒,目光一瞪,暴喝一声:“站住!”
  大袖猛挥,直往右侧只距自己七尺的于文涛击去。
  劲气如山,狂涛若浪,七尺距离,眨眼袭到。
  于文涛早知对方有此一击,因而到不意外。
  但这位黑衣老人“流云飞袖”所拂出的力道之强,实在是大大的超过于文涛的估计。
  他心头大凛,连忙举掌封出。
  这时,陡听一声暴喝,场中人影纷飞。
  “华山五剑”的五支长剑,电漩若霞,撒出了满天的光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向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悚然微惊,左掌横圈一拍,挥向五支长剑,右手拂向于文涛的大袖一抖,一式“旱地拔葱”,借着这一拍,一挥的抗力,黑衫电飘之间,已然腾起身形,飞出丈外。
  于文涛勿促之下,封出的掌力,在舆黑衣老人的劲道甫接之时,立感心头微震,若非五剑出手,逼得黑衣老人撒袖飞身,则于文涛必将吃亏不小。
  黑衣老人身形落地之后,顿时气得秃眉发光。
  冷笑一声,冷冷喝道:“纵然你们七人全上,老夫今宵也不容尔等退去。”
  于文涛闻言,呵呵一笑道:“尊驾究竟是什么意思?咱们可算得上萍水相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蓄意阻拦在下,到底是替谁在……”
  于文涛话音未落,“风雷剑”程猛陡然大叫道:“管这老不死的是谁?盟主何不下令让咱兄弟五人,给这老鬼来个‘五剑分尸’的滋味?”
  于文涛闻言,淡淡一笑——
  那黑衣老人此时忽而反到大声失笑不已!
  “风雷剑”程猛被他笑得一愣,怒道:“老鬼,你笑什么?”
  黑衣老人笑声一敛,哂道:“尔等不过“夏虫井蛙’之辈,竟在老夫面前狂言,妄令老夫身尝尔等‘五剑分尸’,岂能不令老夫失笑?”
  黑衣老人话微顿,忽然望着范三奇道:“范三奇,你在江湖之上,行道甚久,薄有微名,难道竟然真个连老夫是谁?也不知道么?”
  “白云玄鹤”范三奇闻言眉梢倏聚——
  黑衣老人口音微变的接口道:“范三奇,老夫相信你必能想起老夫是谁,望你亲口告知这姓于的娃儿,叫他乖乖的听侯老夫命令,免得受苦。”
  范三奇本在搜索枯肠,寻思这老人是谁,待得对方“免得受苦”四字出口,他倏然混身一震。
  长叹声中,范三奇神色颇为黯然的一笑道:“范某已想起尊驾是风大侠了!”
  黑衣老人冷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老夫吧!”
  “白云玄鹤”范三奇摇头一叹道:“五雷掌风厉尘六字名号,在三十年前的武林之中,确是响当当的侠义人物,范某委实钦佩得很……”
  他话音略顿,忽然笑道:“尤其是风大侠痛歼关外十三名黑道高手之时,范某有幸在一旁亲睹风大侠的雄威,至今犹感仰慕不已……”
  黑衣老人冷喝道:“你以为当时老夫不知你隐身在侧么?”
  范三奇淡淡一笑道:“此时范某方知风大侠业已发现范三奇隐身在旁窥觑,否则,风大侠不会用昔日的口音来暗示范某。”
  那位黑衣老人,“五雷掌”风厉尘呵呵一笑道:“不错,你的记性不错,可惜——”
  他那炯炯的一双环目,突然黯淡的叹道:“范三奇,你辜负了你的记性了。”
  范三奇睹状心头微震,脱口道:“风大侠此话何意?”
  “五雷掌”风厉尘冷冷一笑道:“尔等之中,已无一人能够全身而退。”
  范三奇目光微转,笑道:“风大侠与范某等有何过节?必欲兵戎相见?”
  “风雷掌”风厉尘嘿嘿一笑道:“范三奇,你是否明知故问?”
  “白云玄鹤”范三奇听得心中一凛!
  心想:“果然,这位昔年白道大侠,竟然变节投身到了“大白岛王”柴化龙的门下了。
  但是,范三奇却故作不解道:“风大侠此言,甚使范三奇惶感,范三奇自问生平,除了在关外曾经与风大侠见过一面以外,决无恩怨可言——”
  范三奇说到此处,目光略扫“华山五剑”又道:“至华山门下的各位朋友,年岁既轻,武功与风大侠也相差甚远,似与风大侠更无纠葛可谈吧!”
  风厉尘闻言,目光闪动,哂道:“范三奇,你到颇有机锋啊!”
  范三奇早知一场剧战,在所难免,纵然费尽唇舌,或是以礼相待,都必然会自取其辱,故而淡淡一笑,应道:“风大侠夸奖了,范某不过说的实在话而已。”
  风厉尘似是已经有些不耐,冷笑一声,喝道:“范三奇,老夫虽然知道你有意闪耀其辞,不肯谈到正题,但老夫仍然事先说明,让你们死得甘心。”
  风厉尘话音甫自一顿,于文涛忽然冷笑道:“在下昔时也曾听说过‘五雷掌’风厉尘,不失为一位侠义道中的好汉,今日一见,嘿嘿……”
  他冷笑三声,不屑的哂道:“原来所谓‘五雷掌’,只不过是一个老糊涂虫。”
  于文涛的话音刚歇,风厉尘已气得哇哇怒叫。
  “你这娃儿死定了……”
  黑衣老人风属尘似已怒极,连话都说不清了。
  “华山七剑”之首的“惊天剑”华子弘忽然笑道:“风厉尘大侠,在武林之中,极有清誉,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以易容之术,玷辱风大侠清名?”
  “五雷掌”风属尘闻言,似是一震。
  但一瞬间,他又目光透煞的冷笑道:“小辈,老夫行事,向来不问别人如何评断,清名令誉,在老夫眼中,成过眼烟云,尔等妄想再以什么虚名假节,让老夫不忍对付尔等,不啻梦想,至于说老夫乃是假冒——”
  风厉尘陡然双目之中隐现杀意,又道:“嘿嘿!你正触犯了老夫大忌,因此……”
  他缓缓地跨前两步,手指华子弘喝道:“尔是自速其死!”
  说着,那平伸的右手,食中二指,倏然一圈一弹。
  “五才剑”佟梧陡然喝道:“华师兄留心,这是老贼独门指功‘穿心指’!”
  华子弘在风厉尘跨前两步之际,已然暗聚全身功力,防范对方暴然突袭;待得对方二指一弹,他已看出了利害。
  顿时右掌上翻斜切——
  适时,“五才剑”佟梧的喝声入耳。
  “鹜天剑”华子弘脸色一变,右掌劲力忽撤,双肩一摇,恰如闪电一般,横移八尺。
  就在他身形甫离原位,一股微带锐啸的劲气,夹着“嘘—嘘—”破空之声,掠身而过。
  华子弘不禁惊出一声冷汗!
  他感激的看了终梧一眼,他心中明白,若非“五才剑”那句“穿心指”说得正是时候,自己此时必然非死必伤。
  因为,“穿心指”决非自己的掌劲所可化解的。
  华子弘惊魂甫定,风厉尘已侧目向“五才剑”喝道:“你是‘三化神剑’佟白尘的什么人?”
  “五才剑”佟梧不妨风厉尘有此一问,忙正容道:“三化神剑乃是佟梧的先祖!”
  风厉尘数眉道:“你是佟白尘的孙儿?”
  “五才剑”佟梧冷冷应道:“正是!”
  风厉尘目光似是一黯,沉声道:“老夫今天要越权一次,你这娃儿走吧!”
  “五才剑”佟梧闻言一怔!
  风厉尘接着喝道:“老夫看在佟白尘的面子上,已是擅越权限,放你逃生,娃儿,你算不识抬举,令老夫愧对地下故人。”
  “五才剑”佟梧自面色一寒,那位城府颇深的“伏波剑”宇文瑾,突然冷冷一笑道:“风厉尘,听你话中之意,敢情你昔日曾经身受过本派上代掌门祖师爷的大恩吧!”
  风厉尘一怔道:“不错,所以老夫今日饶他孙儿不死。”
  “伏波剑”宇文瑾仍是冷笑道:“风厉尘,你这就算是报恩么?”
  风厉尘怒道:“娃儿,老夫私人之事,你等少问。”
  “伏波剑”宇文瑾呵呵一笑道:“尊驾私人之事,我等本来未问,但是,像尊驾这等一厢情愿的报恩方法,却听来令人齿冷。”
  风厉尘秃眉飞扬,怒道:“老夫何处令尔齿冷?”
  “伏波剑”宇文瑾笑道:“在下的这位佟师弟不会领你这份情的!”
  “风厉尘”道:“老夫保全了这娃儿性命,难道算不得……”
  “伏波剑”宇文瑾大声笑道:“佟师弟并不须要尊驾保全!”
  风厉尘怒道:“尔可替他作主?”
  宇文瑾摇头道:“不必!”
  “娃儿——”风厉尘再度赫然震怒!
  但宇文瑾却朗笑接口道:“尊驾且慢动怒,在下说出其中道理,尊驾必会心服!”
  “好!老夫就缓尔命丧须臾。”
  “伏波剑”宇文瑾神色依旧从容的笑道:“佟师弟本无生命之忧,尊驾何来保全之德?依在下看来,尊驾所说,除了一句,全是废话。”
  风属尘闻言,脸色大变,甫自怒哼得一声,那位倜傥潇洒的“伏波剑”宇文瑾,已接着笑道:“尊驾如欲动手,在下必会奉陪,但可否把话说得明白以后再打?否则,尊驾不幸落败,佟师弟与尊驾的恩怨,岂非死无证了么?”
  宇文瑾这几句话,委实挖苦得风厉尘险些气死,但见他脸上肌肉,连连抖缠,终于,似已强忍了怒气,喝道:“好吧,反正你们已经死定了,老夫跟将死之人,犯不着再动火气,尔等有话说明,也好死无怨言。”
  说着,目光略扫“五才剑”又道:“姓佟的娃儿,如果你再不走,老夫纵然有心维护于你,只怕也将心余力拙,徒费唇舌了。”
  “五才剑”佟梧冷应道:“佟梧生死由命,尊驾不必虚情假义。”
  风厉尘闻言,低叹一声道:“娃儿,你真的不知好歹……”
  “伏波剑”宇文瑾适时朗声一笑道:“在下一行来此,本欲横舟渡海,遨游群岛风光,不料尊驾突然现身阻难,恶言相向,委实无理取至极。”
  风厉尘插口冷笑道:“老夫自有道理,可惜尔等知道之时,必然已死。”
  “伏波剑”听如未闻,笑道:“尊驾自说自话,口出狂言,在双方真意未见,胜负五五之机时,一再扬言在下等必将一死,未见令人失笑。”
  风厉尘再度插口冷笑道:“可惜尔等也失笑不了几声。”
  “伏波剑”继续笑道:“在下等则深知尊驾之言,不足取信,抑且颇有自知之明,今日蓬莱海滨,死的可能不是在下一行——”
  风厉尘怒道:“是谁?”
  “伏波剑”不理对方所问,朗朗笑道:“因此,佟梧师弟既无丧生之险,尊驾那一句保全佟梧师弟一命,报答本派上任掌门祖师大恩之言,纯属空谈。”
  风厉尘忽然冷笑道:“娃儿不信何不试试看?到底谁生谁死?”
  “伏波剑”摇头一笑,道:“迟早必得一试,尊驾仍请稍安毋爆。”
  说着,忽而掉头向佟梧笑道:“佟师弟,你是否已然感觉到生命已受威胁?”
  “五才剑”闻言一怔,但继而大笑道:“小弟生机盎然,自信可达百岁长寿。”
  宇文瑾含笑点头,又向风厉尘道:“如何?尊驾的恩,今日是报不成了,因为佟梧师弟自感并无生命之虑,若果尊驾硬说佟梧师弟有生命之忧,此乃尊驾一厢情愿之谈。”
  “伏波剑”话音一顿,陡然正色道:“尊驾若是深感本派上任掌门师祖予你的大恩,必欲偿报,也似乎不必用这种杀也出诸己,赦也出诸己的卑鄙手段吧!”
  于文涛听得心中痛快极,哈哈笑道:“宇文兄骂得好!”
  “伏波剑”抱拳一笑道:“盟主兄过奖了!”
  风厉尘在宇文瑾话音甫落之际,老脸之上,已然浮起了些许愧意,但当于文涛哈哈一笑,却笑得他愧意倏隐。
  容得“伏波剑”口中“盟主兄过奖”五字以落,他那秃顶之上,突现红光,双目一瞪,喝道:“尔等是否已然把话说明白了?”
  于文涛抢着一笑道:“尊驾是想动手了么?”
  风厉尘冷笑道:“不是动手,是尔等上前来领死。”
  于文涛闻言,撤嘴一笑!
  “伏波剑”宇文瑾轩眉大笑道:“如何?尊驾说话果然只有一句是真!”
  风厉尘闻言,竟自一怔道:“那一句是真的?”
  原来风厉尘耳听“伏波剑”宇文瑾两次指说,自己所说之话只有一句是真,不禁脱口出此一问。
  “伏波剑”宇文瑾淡淡一笑道:“耳闻尊驾今日所说之话,在下等只认为尊驾那一句自甘下贱,自认奴才的那句‘越权’二字是真。”
  风尘做梦也未想到,对方兜了个圈子,到最后,却是指称自己是个奴才,骂了自己一顿。
  这口气,他委实难以再忍
  赫然震怒之下,望着“伏波剑”怪笑一声,半言不发,大袖双飞,猛力击出两道劲风。
  海滨白沙,顿时腾空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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