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难言之隐
2025-10-16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白云玄鹤”范三奇在郜冲沉吟之际,已经想起,昔年“圣剑天魔”于鸿奇夫妇,曾经向自己提起过,他们在苗疆一处深谷之内,无意之中,救了一位武林前辈,当时于鸿奇言下之意,似是对那位前辈的素行极为不齿,故而未曾说明是谁!
  但从今日“地煞狂叟”的态度看来,再证之此老突然在三十年前隐居遁世等情推测,可能那位曾蒙大哥救命的人——
  范三奇心思镇密,他此刻已可断定,昔年大哥夫妇所救之人,必然是“地煞狂叟”郜冲。
  恰好,此时于文涛正因郜冲逼问仇家,弄得大为失措,无法应对之际;范三奇忽然跨前一步,长揖道:“晚辈范三奇,拜见郜前辈!”
  “地煞狂叟”正是怒火攻心之时,闻言双目一翻道:“你说什么?”
  范三奇怔得一怔道:“晚辈拜见前辈!”
  “地煞狂叟”皱眉道:“你是谁?你这会儿打什么岔?”
  “白云玄鹤”范三奇低声一叹道:“晚辈范三奇,乃是于鸿奇的拜弟。”
  “地煞狂叟”寿眉忽皱,瞪着范三奇半响,道:“你……范三奇?”
  他忽然沉吟——
  “地煞狂叟”陡然在沉吟中,双目一努,喝道:“你不也是什么“武林三奇’之一么?”
  范三奇黯然点头道:“晚辈错承武林高朋拾爱,愧感难当……”
  “地煞狂叟”大叫道:“好哇!你既然是于老弟的拜弟,又是共同列名‘武林三奇’之中,于老弟的被害,你就一点都不……”
  范三奇闻言,悚然一震!
  于文涛这时泪眼婆娑的颤声抢着说道:“前辈不该深责范三叔,他老人家为了晚辈,这十多年来,可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席……”
  “地煞狂叟”恨声道:“狗屁!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替你爹娘报仇?”
  于文涛目光泫然,呐呐道:“这……这晚辈……”
  “地煞狂叟”冷笑道:“朋友?结拜?什么狗屁的话!依老夫看来,这世间之上,仍然是有许多可杀的伪善之徒——”
  “白云玄鹤”范三奇闻言,心中顿感冤气上撞。
  虽然,他明知此老乃是怒极方至如此,但仍忍不住冷笑道:“前辈说话太过偏激了,范三奇眼下正以必死之心,要为于鸿奇大哥报仇雪恨……”
  于文涛也适时说道:“前辈确是误会范三叔了。”
  “地煞狂叟”目光一冷,喝道:“老夫误会了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不已!
  于文涛被他笑得直愣!
  群雄更无不为之作色,因为笑声之中已充满杀伐之音。
  良久!
  “地煞狂叟”笑声忽敛,他侧目向司太青道:“这娃儿我得带走他!”
  司太青此时约略已知郜冲心意,闻言笑道:“郜兄栽培于老弟,司某为他欢喜,但是,司某却觉得郜兄此时携走于老弟,未免不合时机。”
  “地煞狂叟”冷哼道:“不合时机?嘿嘿……”
  司太青朗声笑道:“郜兄,于老弟此时已是‘剑林盟主’啦!你老儿若是将他带走,这‘盟主’之位给谁来……”
  司太青话音未歇,郜冲已大叫道:“老夫岂会管这等闲事?你随便找一个得啦!”
  说着,又向于文涛道:“娃儿,你跟老夫去么?”
  于文涛明知此老要自己跟去并无恶意,但他却不知道是否应该跟他去?还是跟范三奇……
  他略一沉吟之间,范三奇已低声向郜冲道:“前辈可否容晚辈禀呈一事?”
  “地煞狂叟”怒道:“若是不关于鸿奇老弟之事,你最好免开尊口。”
  “白云玄鹤”范三奇豪迈的惨笑道:“若非事关于大哥血海深仇,老前辈纵是逼令晚辈说话,晚辈恐怕也懒得开口呢!”
  “地煞狂叟”冷笑道:“好哇!快说吧!”
  “白云玄鹤”范三奇朗目一扫峰顶群雄,慨然道:“于大哥仇家,晚辈已然查出不少眉目,只是……”
  范三奇话只半句,郜冲已大声道:“你实是可恶,早知于老弟仇家是谁,为什么不说?”
  范三奇被他喝道心中甚是难堪,但他仍然答道:“仇家不但武功太高,抑且势力太大,故而晚辈……”
  “地煞狂叟”又怒叫道:“管他是谁,老夫给你作主。”
  范三奇心中暗喜,口中却道:“范三奇多谢前辈!”
  他话音倏然一顿,目光又向峰顶诸人一瞥。
  这一眼,到是使得峰顶上有几个人为之一震。
  “南天居士”许廉已忍耐不住的喝道:“范老儿,你别鬼鬼祟祟的好不?于大侠仇家是谁,为何吞吞吐吐,一再不肯言明?莫非——”
  许廉话音未落,“地煞狂叟”忽然怒道:“闭你的鸟口!”
  许廉自然不敢得罪郜冲,闻言果然住口不语。
  范三奇冷笑一声道:“范三奇当然要说,不过,只怕范三奇说出之后,这峰顶之上,就有许多朋友脱身不得。”
  范三奇话音一落,各人俱都为之一怔。
  他们全在揣摩范三奇话中之意!
  只有那位美艳淫荡的紫衣少妇,粉面变色,假眉来闪,似是要乘众人一怔之间,扑下峰去——
  不料,“地煞狂叟”郜冲忽然冷冷一笑道:“小丫头,你别想脚下揩油。”
  单臂一扬,那位长白山主之女,业已呆立当地
  范三奇根本未予理会,适时惨笑一声道:“于大哥的仇家,似是应以‘大白岛’为首——”
  “啊!”
  司太青不禁惊叫出声!
  范三奇却接着说道:“此外,峨眉、武当、七煞、昆仑……甚至少林各派等等都脱不了干系。”
  他这几句话,委实大出众人意外。
  “南天居士”许廉首先喝道:“范三奇,你别血口喷人。”
  尊胜禅师也低喧佛号道:“范施主说话,可得留心口德啊!”
  但范三奇却目光一转道:“范三奇绝无虚言,不过——”
  他甫自语音一顿之际,郜冲已怒道:“直说无妨,谁敢找你,都有老夫。”
  司太青也冷冷一笑道:“范兄,畏首畏尾,岂是你我所当为?”
  范三奇慨然一叹道:“晚辈也知直说无妨,可是,此事经过实情,除了天台国清寺的天智大师而外,已然无人亲见,所以晚辈也——”
  许廉适时冷冷一笑道:“范三奇,你既未目睹,为何将各大门派扯上?你……”
  “地煞狂叟”目光一冷,直射许廉。
  许廉悚然一惊,连忙住口。
  司太青却向范三奇道:“范兄,老夫陪你去趟天台如何?”
  范三奇惨笑道:“天智大智槃涅了。”
  司太青双目一瞪道:“什么?”
  范三奇黯然道:“范某与文儿就是在十日之前甫经离天台来此,奉了天智大师佛谕,寻找天都七老……”
  司太青突然向怪僧一笑道:“怪大师,天都七老果真已死?”
  怪僧点头道:“死啦!”
  司太青微觉凄然的一笑,掉头向范三奇道:“范兄适才所言,于鸿奇仇家包括各派之事是实?”
  范三奇应声道:“范三奇不敢妄言!”
  “地煞狂叟”陡然仰天长啸一声道:“司老弟,咱们就跑各大门派的掌教重地如何?”
  司太青豪声大笑道:“好主意……”
  少林掌门尊胜禅师忽然合十道:“尊胜有话想向二位……”
  “地煞狂叟”冷冷的看了尊胜一眼道:“和尚,你寒心了么?”
  尊胜禅师笑道:“老衲不是寒心,只是不解,当年于鸿奇大被害之事,其他门派如何,老衲不知,但若说少林门中有人参与,老衲忝为少林一派掌门,自然不会不知,范大侠恐怕传闻失误——”
  范三奇闻言,嘿嘿一笑。
  司太青却冷笑道:“大师若果装佯,老夫等又何能证明你言是实?”
  尊胜禅师双眉一皱道:“佛门弟子不敢言欺人……”
  “地煞狂叟”怒道:“老夫管你是佛是神,未获实据之前,老夫一概当作可疑之辈看待,司老弟,咱们这就先上峨眉——”
  司太青则自应声:“好——”
  “白云玄鹤”范三奇已然摇头道:“两位前辈请慢走!”
  “地煞狂叟”闪目瞪道:“范三奇,你莫非想阻止老夫为于鸿奇报仇么?”
  范三奇摇头道:“不是!”
  司太青心念一动,皱眉笑道:“范兄似有难言之隐,为何不可直说?”
  范三奇摇头道:“事若如此简单,晚辈也不会隐遁天台十年了。”
  “哦?”
  司太青忽似恍然道:“范兄似是已知其中因果,却又碍难出口是不?”
  范三奇点头道:“岛主高见,范三奇确有困难。
  司太青微微一笑,郜冲已大声道:“若无断腕之心,何能呼为壮士?范三奇,快说。”
  “地煞狂叟”这几句话,宛如斩金截断,铿锵有声。
  范三奇看了于文涛一眼,忽又摇摇头道:“前辈请恕范三奇方命之罪,时机未至之前,范三奇不敢乱说,否则必将贲事……”
  “地煞狂叟”忽然大怒,喝道:“范三奇,老夫早知你是个……”
  陡然,郜冲话音突止,他怔怔的站着,脸上闪起一奇异的神情。
  司太青、谷庸、怪僧,以及袁化同时表情大变。
  于文涛剑眉一扬,忽然他也俊面变色——
  同时,耳中却传来一声“蚁语”:“于鸿奇之死,曲折极多,不可贸然从事,以坏了范三奇十年含辱天台之意……”
  语音至此,忽告中断。
  但是,峰顶的这几位高手,却愣了。
  这阵蚁语传音,若隐若现的传入众人耳中——
  他们全都愣了!
  “地煞狂叟”长皱紧锁,暗道:“此人是谁?”
  司太青却目光闪闪的一笑。
  他虽然不敢确定此人是谁?但他却已猜出一点眉目。
  由于此人“蚁语传音”功力之高,能狗同时向这在天都峰顶之上的十余位高手耳中传入,实已不在自己以下。
  放眼武林,身具这等功力的,能有几人?
  司太青怀疑到可能是那位“快乐仙娘”!
  但是,也可能是别人……
  比如像跟自己同时人物之中的几位高手,而又跟“圣剑天魔”于鸿奇相交甚深的“天外孤客”,丐帮帮主“穷神”桑皤,以及那位“金顶二僧”之中的佛门高僧“枯僧”百愚……
  “苍昊居士”沉思未竟,“地煞狂度”郜冲突然白眉双飞,仰天一声长啸,朗朗说道:“天都峰顶的高人,今日委实太多,郜冲不才,敢情阁下现身一见,也好作一详谈如何?”
  这些位高人刹那之间的表情,实令峰顶的“华山七剑”以及“南天居士”许廉,“玉面虎魔”康泰元,“寒月老尼”和“长白山”的“无影仙翁”冯公玄的掌珠冯素素等人惊极。
  但当“地煞狂叟”话音一落,他们这些耳中未曾听得“蚁语传音”的高手,无不凛然作色。
  连“天地双绝”这等高人,居然都未曾发现来人,而要聚音发话,约请来人现身一见,足见来人武功实在高绝。
  他们无不掉首侧目,向天都峰头搜索……
  然而,天都峰头依然落木萧萧,残阳寂寂。
  “地煞狂叟”等了半天,未见回答,顿时怒意倏生。
  司太青此时也似有些不耐的冷笑一声,向谷庸道:“谷矮兄,这事有些怪啊!这位传音发话之人,显然是友非敌,为何郜兄请其一见,他却是不理呢?”
  “五行矮叟”谷庸摇头一笑道:“司兄,矮子已猜出此人是谁了。”
  “哦?你……”
  “苍昊居士”微感失惊的急急道:“矮子,何不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五行矮叟”淡淡一笑道:“老夫猜想,此人可能即是那位费了‘自在’大师十年时间,在‘北大荒’未曾寻获的枯竹生。”
  怪僧闻言双目一翻,怪声一笑。
  但“地煞狂度”和“苍昊居士”却意似不信的一笑,“地煞狂叟”更是颇为不屑的说道:“谷庸,你过于看得起枯竹老儿了。”
  “五行矮叟”笑道:“郜兄莫慌,谷庸自有道理令郜兄心服。”
  “地煞狂叟”郜冲冷笑道:“谷老弟,老夫正在洗耳恭听。”
  “五行矮叟”谷庸微微笑道:“郜兄是否记起得这‘蚁语传音’说话之声,微带吹竹之音?正是‘天竹原’老怪门数。”
  “地煞狂叟”闻言,心头袁震。
  司太青也觉得谷庸之言大有道理,适才自己大概因为太过关心于文涛才未注意,果然那传声之人,说话之时,真是微带吹竹之音,不是枯竹生又曾是谁?
  “白云玄鹤”范三奇心中更是大大一惊,他从适才离去的冷红鞘、池翠华口中,已知枯竹生曾在天台隐居甚久,由此可知,这些位大侠们,对于于文涛和自己的行踪,早就了如指掌,并且是极度的关心,多方照拂。
  他同时也会想到,他们能够在天台山国清寺内安居十年,了无事故,这几位大侠,必曾暗中出力维护……
  范三奇心念未已,忽然,天都峰头,又飘来一阵朗朗的清脆话音:“谷矮子,你果然是精进太多,竟能在这等突然的情况之下,听出老夫‘吹竹传音’,实令老夫心佩——”
  话音至此一顿之间,“地煞狂叟”陡然冷冷一笑。
  怪僧“自在”却适时大喝一声道:“酸秀才,有种的就出来,别躲在山窟窿里面丢人。”
  怪僧喝声甫已,那清脆的话音再度传来:“怪和尚,老夫若非有事在身,早就出来找你啦!”
  怪僧应声叫道:“和尚等着你……”
  “枯竹生”哈哈一笑道:“不必啦!咱们是碰到头就不死不休,别放着这多人等着看咱们耍宝,耽误人家正事……”
  “苍昊居士”司太青陡地呵呵大笑道:“南华旧友,此日凋零,枯竹老儿,何不现身?”
  “枯竹生”仍然空谷传音般的笑道:“司兄盛情枯竹心感,但南华盛况,已成明日黄花,昔日英风,今已半萎黄土,年前曾趋金顶一游,那‘南华小筑’,而今已成‘云蒙’、‘百愚’两位高僧驻锡之所,秦兄伉俪已归道山,降龙大师,佛驾亦已西游,至于其他六位,六十年来,未得曾一见,今日本应再与司兄把晤一叙,但因枯竹身受别人重托,不能擅离半步,尚望司兄见怒。”
  司太青目光黯然一叹道:“想当年以秦兄伉俪为首的‘南华九友’,而今却死的死,散的散,思之实感俏然……”
  这位功力盖世的高人,忽似说到伤心之地,而失声长叹。
  “地然狂叟”这时突然皱眉道:“司老弟,南华九友都是谁?”
  司太青当未回答,“枯竹生”已接口笑道:“郜兄与南华九友俱是素识!”
  “地煞狂叟”闻言,心中一惊。
  自己低声发问,枯竹生竟然如在眼前般,立即应话,足见枯竹生已然炼就近乎天耳之能了。
  不过,“地煞狂叟”郜冲,这回却走了眼了。
  他原来以为枯竹生可能是在天都峰侧的另一峰头跟此地之人说话,他却不知在这天都峰头,却有一极为隐秘之处,除非事先知晓,否则决对无法能找得出这个宛如地洞的藏身之所。
  “地煞狂叟”大惊之余,缓缓说道:“冷兄好精纯的天耳神功……”
  枯竹生忽然淡淡一笑道:“郜兄抬举了,天都风云,适可而止,但愿司兄、郜兄不忘冷某方才传音所说之话才是。”
  枯竹生活音一顿,又道:“司兄所得之剑,万勿送给你那位忘年之交,那孩子天生劣骨,若无大愿力之人予以脱胎换骨,此子日后……”
  枯竹生的话音,倏然中断。
  司太青听得心中一凛,连忙大声道:“枯竹老儿,你为什么只说了半句就不说了?”
  但是,空山寂寂,了无回音。枯竹生像他忽然出现般的突然,一刹间又消失了。
  司太青剑眉紧锁,陡然自语道:“不对,他不会……”
  “地煞狂叟”郜冲却沉声冷笑道:“司老弟,枯竹生遇险了。”
  司太青刚]摇头,“五行矮叟”谷庸已然笑道:“郜兄此言,谷庸不信。”
  “地煞狂叟”笑道:“谷兄又有所见么?”
  “五行矮叟”谷庸笑道:“以枯竹老儿功力之高,武林之中,有谁敢去招惹?”
  司太青也点头道:“谷兄所见不差!”
  但“地煞狂叟”却冷笑道:“枯竹老儿的话音突告中断,若非遇险,又系何故?”
  “五行矮叟”谷庸笑道:“也可能是一件奇诧之事,令他住口。”
  “地煞狂叟”摇头道:“果如谷兄所猜,则司老弟招呼他时,就该回答才是,枯竹老儿不会笨到、惊到这种失魂落魄吧!”
  郜冲这几句话,可真把谷庸难住了。
  他皱眉一笑
  突然,怪僧像想起什么大事,惊叫道:“不好,枯竹老怪真是涉险了。”
  司太青闻言一震,忙道:“怪秃驴,你怎么知道?”
  怪僧秃一闪,叹了口气道:“这只怪我和尚先未能猜出这老怪存身之所,就在这天都峰上,否则,这老怪物也可免去此险……”
  “地煞狂叟”郜冲目注怪僧笑道:“枯竹生就在这天都峰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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