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刀毒箫奇 同归于尽
2025-10-17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公孙扬,方石寒和葛青青都跟了出来。
  洞外,夕阳含山,天半朱霞耀眼,风光甚为清丽!
  凌玉芳站在洞外,大声道:“公孙扬,亮你的兵刃吧!”
  公孙扬大笑道:“六十年深仇,一朝得报,老夫如果要动用兵刃那还用你来提醒么?凌玉芳,到是你取出那玉箫啦!”
  凌玉芳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支玉箫,冷笑道:“公孙扬,你尽管托大吧!”话音一顿,挥动玉箫,便向公孙扬点去。
  公孙扬目光一转,有手一引,道:“凌玉芳,老夫还有一句话要说!”他这顺手一引之力,竟将凌玉芳的玉箫引得向外偏开一尺!
  凌玉芳心中大大一震,暗道:“他怎的内力如此深厚?”不过,她口中却道:“什么话?快说!”
  公孙扬道:“杀妻之恨,不见生死不休!”
  凌玉芳道:“那还要你说么?老身不会放过你了!”玉箫一伸,第二招已告发出!
  公孙扬呵呵一笑,举手拍出一掌,这一掌力道之强,方石寒心中有数!因为他此刻对于公孙扬的武功,已是了然了!
  但凌玉芳这回却并未被公孙扬将玉箫震开!玉箫一抖之间,依然向公孙扬点了过来,敢情凌玉芳竟然不怕公孙扬的接引神功!
  公孙扬似乎有点风意外的一呆,道:“凌玉芳,你把吸星盘工夫练成了么?”
  凌玉芳嘿嘿一笑道:“是又如何?莫非你有些儿胆怯了么?”
  公孙扬哼了一声道:“凌玉芳,你这吸星盘工夫对付别人也许有用,但对老夫而言,那可差得远!”话音一落,转身向方石寒道:“小子,去将老夫洞中的戒刀取来!”
  他不是出家之人,居然用的戒刀,这可大出方石寒意料,但他却很快的入洞,将挂在洞中的石壁之上的戒刀取下,交到公孙扬手中!
  凌玉芳一眼瞧到那把戒刀,不禁脸色一沉,喝道:“公孙扬,这把戒刀,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公孙扬大笑道:“圣心神师相赠,你可是知道此刀的来历么?”
  凌玉芳道:“老身倘若不知,又何必多此一问?”她忽然退了半步,接道:“公孙扬,老身与你打一个商量如何?”
  公孙扬道:“商量什么?”
  凌玉芳道:“咱们之战,稍稍押后,你把戒刀借我看上一看好不好?”她的口气,突然变的十分温柔起来
  公孙扬心中可在迅快的转动着念头了!这柄戒刀,乃是圣心所赠不假,不过,他却并未问过此刀本是何人之物,这时凌玉芳忽然有此一言,使他暗暗有了警惕,猜出此刀定然来历不凡!是以他连连摇头道:“办不到!”一晃戒刀,便待出手!
  凌玉芳尖声道:“公孙扬,慢着,老身还有话讲!”
  公孙扬原也摆个样子,他正想知道此刀是何来历,闻言立即接道:“凌玉芳,你莫想出花样了……”
  凌玉芳叹了口气道:“老身早知七绝刀已被圣心得去,又何必花了六十年时光,在深山大泽之中寻找啊……”
  公孙扬闻言,呆了一呆,暗道:“原来这是七绝刀么?真正是想不到得很了……”不过,他口中却道:“你这是活该!凌玉芳,今天你莫想活出恒山啦!”
  凌玉芳脸色一沉,道:“公孙扬,七绝刀虽然在你手中,但你如果未曾得到刀谱,谅你也发挥不了此刀神效……”
  公孙扬心中明白,他自从六十年前得到此刀之后,虽然不知这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一刀”的“七绝刀”,但因此刀之利,真是比那春秋时代古剑不逊分毫,故而他十分用心的自创了一路刀法,正是适用这戒刀的路数,虽然不能发挥此刀的十分神效,但却也堪称一绝,凌玉芳话音一落,他立即接道:“凌玉芳,你何不试试瞧?”
  凌玉芳似是已知无望骗得到这柄宝刀,当下嘿嘿的一笑道:“好啊,老身总要试的!”余音未已,挥动玉箫,向公孙扬敲了过来,六孔之中,发出了五音锐啸!
  这声音一旦入耳,葛青青竟然芳心一震,觉得大有不克自持之势,一惊之下,连忙摄定心神,不敢有所旁骛!
  方石寒不同,他随着圣心大师习武,本是由禅定工夫入手,是以,这迷心箫声,并不能对他有所影响!
  公孙扬一挥戒刀,笑道:“迷心箫音,不过雕虫小技,你最好莫要耍出来丢人现眼了!”呼的一声戒刀已向玉箫磕去!
  凌玉芳哼了一声,玉箫不曾从撒,反手一转,改搠公孙扬左肩!敢情她可不敢碰上戒刀!
  两人一旦动手,竟是各自抢占先机,招式之快,大有使人目不暇给之势!
  葛青青这时心神已定,皱眉向方石寒道:“方公子,箫仙之名,果然不是虚传啊······”
  方石寒知道她在为公孙老人担心,当下一笑道:“掌门人,公孙老人不会败的!”
  葛青青道:“只怕也不容易获胜吧?”
  方石寒道:“那是自然了!依在下看来,公孙老人要想获胜,只怕要付出相当代价······”
  葛青青道:“公子,必要时只恐你得出手相助于他才是啊!”
  方石寒摇头道:“使不得!那样公孙老人就要遗恨终身了······”
  两人对答之间,公孙扬和凌玉芳已越打越险了!
  虽然刀箫始终尚未碰到,但如一方稍不留心,就那毫厘之间,就足以致人于死地!
  方石寒看得暗暗皱眉,心想,凌玉芳既是练成了吸星盘工夫,公孙扬的接引神功已无用武之地,要想获胜,那只有靠耐力和刀招术了!但从两人面上的情况看来,正是一个半斤八两的局面,谁要获胜,都是十分困难!
  葛青青心中比方石寒更着急,可是,她又无能为力,只好在暗中捏了一把汗!
  这时,公孙扬突然大喝一声道:“凌玉芳,你且试试老夫这夺命一刀……”
  寒光电闪,戒刀忽地掷向凌玉芳的右腰部位!
  凌玉芳哼了一声,道:“你也尝尝老身的玉箫敲脉……”她身子一闪,转开三尺,右手玉箫却凌空敲向公孙扬曲池穴!
  公孙扬飞身而起,大喝道:“凌玉芳,拿命来……”
  人刀合一,由三丈之高,一闪而下。
  这一招与那御剑之术相同,刀上真炁弥漫,不消挨身,就可制人于死地!
  凌玉芳似是已然瞧出这一刀的厉害,她陡然脸上失色,一咬牙,厉嗥一声道:“公孙老鬼,想不到你……老娘跟你拚了……”
  只见她双手握住玉箫,猛然往上一横,迎向公孙扬下击之势!
  方石寒心中一惊,喝道:“不好……”伸手一拉葛青青,向后飞退,进入石洞之中!他话音未已,耳中已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震!
  凌玉芳厉吼得半声,在一片血雨纷飞之下,全身被戒刀的刀炁,裂成了七片!
  公孙扬则闷哼一声,也凌空跌落在丈许之外!
  一阵血雨,外加点点玉石碎屑,罩满了两丈方园!敢情凌玉芳在知道自身难挡公孙扬这一刀杀身之惨,竟然横下了心,将那玉箫以无比的内力震碎,只求与敌同归于尽了!
  她这手自是不在公孙扬想象之中!故而公孙扬虽然杀了凌玉芳,报了仇,但自己浑身上下,也中了不下百片玉箫的碎屑!就数他武功再好,在这等时刻也无法换招应变了!
  方石寒和葛青青退入洞中,避过了玉屑之危,立即又奔了出来,冲向公孙扬身边!
  葛青青蒙上了双眼,她不敢看!只因公孙扬的脸上,也嵌了不下十几片玉屑,弄得不成人形了!但他没有断气!
  方石寒一言未发,迅快的掏出一颗灵丹,就待向他口中塞去。
  公孙扬忽然笑了!血肉模糊而又扭曲的笑容,看来使人掉泪!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孩子,莫要浪费灵丹了!老夫心脉已碎,大罗金仙也救不我了……”
  他乏力的抖动手中戒刀,道:“这是令师之物,你拿去还他吧!老夫大仇已报,虽死也十分安心了……只是……今后在武林之中,老夫已没法为自己当年罪孽立功的机会了……”
  方石寒知道他说得不假,当下忙道:“老前辈,弟子一定为你做上一百件功德,洗刷当年阎罗之名……”
  公孙扬苦苦的笑了一笑,垂下头去。
  葛青青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方石寒双膝着地,拜了三拜,喃喃的祷告了一番,这才向葛青青道:“掌门人,待在下料理了公孙老人后事,咱们也好向郑盟主他们回复此行的结果了!”
  葛青青擦净了眼泪,低声道:“公子,妾身不打算去见郑大叔了!铁匣之中并无藏宝之事,妾身一定在回山以后,告知天下武林……”娇躯一拧,飞身下山而去!
  方石寒怔了一怔,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抱起公孙老人血肉模糊的尸体,插起戒刀,一步一步的向石洞之中走去……
  第二大,方石寒方始下山!他直奔衡山大慈山庄而去,他要把一切经过,向郑天心讲明白!(校注:<埋刀冢>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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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碧空如洗的夜晚!
  虽然是六月天,三伏酷暑蒸人,但入夜之后,在那山高林密之处,吹过了一阵山风,依然透出一股凉意!原来这里是庐山大汉阳峰的绝顶。
  约莫在初更过后,这静寂的峰头,突然映着那初升的皓月,打峰侧林石暗影之中,冒出一条人影!
  这人的动作,十分矫捷,虽然由他现身之处,离那峰顶远远百丈,而且山势陡峭,几乎都是峭壁悬岩,但他手足并进,那消片刻时光,便已抵达了峰顶。
  此人身躯修长,举手投足,都十分洒脱,看年纪,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穿了一件银白长衫,在月色之下,格外显得耀眼。在他左肘之中,却挽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他上得峰头,先迅快的在四周巡行了一遍,这才缓缓回到峰顶正中的一块大小约五尺见方的青石之上坐定,慢慢的打开带来的包袱!
  摊开包袱之中,只有三椿事物,那是一件灰布长衫,一柄斑烂古竹折扇,和一具垂有三绺长髯的薄薄的人皮面具!
  白衣少年目光在这三桩事物之上一转,竟然不由自言的泛起了一丝笑意,拿起那件灰白长衫,在身上比了一比,瞧瞧长短,倒还合身,这才抬头打量了一下月色,自语道:“时光也差不多了!我也该换上衣衫,等候他们前来报告这一年中的善功,劣迹了!……”
  话音未已,白衣少年已将身上银白长衫脱下,换上那件灰色长衫,并且将人皮面具戴好,左手取过折扇,然后将先前所着衣衫包好,塞在青石之下,才端端正正的在那青石当中,盘膝坐定,闭起双目,运功调息!
  这时映着月色看上去,适才本是长眉人鬓,十分俊秀的少年,此刻已然变成一位面色苍白,颔下三绺长须拂胸的古稀老人。
  敢情那张人皮面具的手艺,装作得十分精巧!除非有人事先隐身在旁,窥见了这白衣少年的更衣经过,否则,决然无法看出丝毫破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约在二更左右,那坐在石上的假老人,蓦然睁开了双目,向左侧峰望去。
  只见两个人头,正由那峰下向上探了出来。
  他没有喝问,睁开的双目,又重新闭上。
  那两个人头,却探上峰来,原来是两位武林人物。他们的年纪,大约都在四十出头,当先的一位,穿的是一套白的短袍,腰间插了两支长仅尺许的金枪。另外的一个,则穿了一身黑衣长衫,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这两人上得峰头,向那坐在石上的灰衣老人深深一揖,也没有说话,便退到丈许之外,就地坐了下去。
  这时,又有一人,上了峰来,此人身体魁梧,虽然年纪比先前的两人要大,但神态举止,却比那两人显得要矫健,八成是武功比那两人要高!
  这人上得峰头,走到灰色老人身前,抱拳一礼,也没有说话,便退到先前两人身边,坐了下去,峰顶已共有四人。
  峰顶已共有四人,但却没有人开口说话,看样子,到好象还在等着什么人,是以才会如此安静!
  约莫又过了半个更次,天色已是三更三刻,只听得打峰顶之下突然传来了一声高亢入云的长啸之声!随着这声长啸,陡然又有两条人影如飞而来!啸声甫落,两人已在峰顶现身!
  这两个人年纪都在六十开外,其中之个穿了一件杏黄长衫,发挽宫髻,腰悬宝剑,脚下则踏着一双草鞋,另一位则穿了一身白袍,身躯高大,但却躬着腰,显然乃是个驼子!
  这白袍子的手中,抓了一根长约丈许的铁杖,其粗宛如儿臂,如论重量,八成在一百八十斤出头!
  两人上得峰来,看也不看那坐在一旁的三人,神情严肃的大步向盘膝而坐的灰衣老人走去,一个抱拳,一个抱杖,向那灰衣老人施了一礼,却由那持杖的白袍秃顶驼老人开口说道:“言大侠,区区石元坤和寒山铁龙兄依时到达,但不知那红发魔女季小梅季姑娘是否已然来过了?”
  石上的假灰衣老人,直到此刻方始睁开眼来,冷冷接道:“没有,两位稍安毋躁,一旁坐下,等到三更再说吧!”
  白袍驼老人皱了皱眉道:“这魔女年年迟到,真是可恼的很······”他口中虽在埋怨,但人却依着灰衣老人所言,和那黄衫老人向后退了三尺,然后面所老人,坐了下去。
  此刻,打小汉阳峰的方向,正有一条人影,向大汉阳峰飞驰而来,看他奔行之快,轻功之好,当真极为惊人!不过,在这人影的身后,却还另外有一名夜行人缀着!也不过眨眨眼之间,前行这条人影已上了大汉阳峰顶。
  香风拂鼻,竟是名妙龄少女,立在灰衣老人身前,但奇怪的却是,后面那人可并未跟来!
  灰衣老人双目缓缓睁开,在这一头红发耀眼的娇媚少女身上转,撇嘴也笑了一笑,冷冷问道:“你来了?”
  这红发少女生的甚为娇美,闻言柳眉一动,咯咯的发出一串笑声道:“老前辈,今年小女子又迟到了!”
  灰衣老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答她的话,却向早已来到的五人招了招手,干咳了一声喝道:“过来!”
  驼老人、黄衫老人,以及那坐的甚远的三人,全都应声走了过来,垂手肃容,分立在老人坐石之前!
  灰衣老人目光在六人身上一转,眼见他们那等恭敬神态,不由得在心是暗笑,但他口中却是嘿嘿一笑道:“浊世三凶,绿林二煞,加上江湖一霸,可都到齐了?”
  驼老人冷冷一笑道:“齐了!言大侠可要听我们把这一年来行走江湖的经过,说将出来么?”
  灰衣老人点头道:“老夫如不要听,又何必每年要你们来此一晤!”语音一顿,望着驼老人道:“浊世三凶之中,你‘大漠驼翁’石元坤的口才比较好,还是你先说吧!”
  “大漠驼翁”石元坤略一沉吟道:“石某这一年中,只在江湖中行走了一个月,杀了三个人,两名是北邙哑道费光全的属下,一名是丐帮孟津渡口摇渡子弟!”
  灰衣老人沉吟道:“丐帮弟子可是当杀么?”
  石元坤道:“这名丐帮弟子在孟津渡,恶意敲榨过渡客商,石某看他不惯,这才下手将他杀了!言大侠如是不信,只消差人问问孟津渡口百姓便知!”
  灰衣老人点点头道:“很好!你且退下!”
  石元坤应声闪开一步!
  这时,那腰悬宝剑的“寒山一怪”铁龙已抱拳道:“言大侠,铁某这一年中既未行善,亦未行恶,一直呆在蜗居,但不知言大侠信也不信?”
  灰衣老人道:“你也退下!”看来灰衣老人倒是相信了!
  红衣少女突然咯咯一笑道:“言老前辈,可是轮到妾身了么?”
  灰衣老人道:“不错!”
  原来这红发少女正是石无坤先前所说的‘红发魔女’季小梅,她在灰衣老人话音一落之际,立既娇笑道:“言老前辈,妾身如果说没有做坏事,只怕你老人家不信。”
  灰衣老人道:“不错!老夫正是不信!”
  季小梅柳眉一扬,笑道:“老前辈,说真的,在你这位名列武林四奇之道的‘孤峰野叟’面前,妾身可真是越来越不敢说话了……”
  敢情这灰衣老人的身份,竟是武林四奇之首,称作“孤峰野叟”的言无忌,怪不得连浊世之凶都如此服贴呢!
  孤峰野叟言无忌哼了一声道:“季姑娘,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还是早说的为妙!别叫老夫等得不耐,那就有你好看的了!”
  季小梅娇媚的一笑道:“老前辈莫气,妾身这就说……”她语音略略的一顿,接道:“妾身这一年之中作了一桩好事,保全一名少妇名节!”
  言无忌道:“往下说!”
  季小梅道:“但坏事嘛,却作了三件!”
  言无忌道:“那三件?”
  季小梅道:“头一件是杀了一名华山派弟子!”
  言无忌冷笑道:“那华山弟子犯了当死之罪么?”
  季小梅道:“他么?见色起意,对妾身失礼,自然容他不得!”
  言无忌道:“第二件呢?”
  季小梅道:“伤害了位道长!”
  言无忌怒道:“你为何专与六大门派中人作对?”
  季小梅道:“那牛鼻子六根不净,言语不逊,恼了妾身,自然要将他重创了!”
  言无忌哼了一声道:“第三件呢?”
  季小梅咯咯一笑道:“这第三件么?老前辈,妾身不想说了!”
  言无忌道:“那必是大恶之事了!”
  季小梅道:“要是!老前辈一定要我说么?”
  言无忌道:“不说也成,但你可莫想离此一步便是!”
  季小梅伸了伸舌头,道:“那怎么成?妾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又道:“老前辈,这桩事说来十分奇怪,妾身只因无意中撞破了一个武林少年狠心杀师的惨剧,终于惹来了一场杀劫!”
  言无忌皱眉道:“姑娘,你可是想戏耍老夫么?”
  季小梅故作惊恐道:“妾身怎敢……”她退了半步,接道:“老前辈,妾身认为是坏事的原因,乃是我当时一怒之下,将那白衣少年一剑杀死,未问杀师之后,冒充他师父的原因啊!”
  言无忌浑身似是一震!
  但因他脸上带了人皮面具,是以他们也难瞧不出这石上老人曾经变色,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季小梅语音一落,人已退了两步!她右手按在胁下剑柄之上,一仗凝神戒备之色!
  言无忌没有其他的表示,只点了点头,道:“姑娘,你果然冒失了一些!”话音甫完,随即目光转向坐在一旁身体魁梧的“江湖一霸”道:“你一年来在江湖上做了些什么?”
  江湖一霸霍地站起,向前走上一步答道:“言大侠,在下虽被人称为‘江湖一霸’,听起来好像是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专行霸道,其实,我近几年除了收收一些门徒,对江湖上已不多管闲事了。”
  言无忌听了他这段话后却道:“如此说来,难道你在江湖上行了不少的王道了。”
  江湖霸道:“谈我做了什么好事倒也没有,平心而论,确实无愧于心,但亦乏善可陈。”
  言无忌冷笑道:“真的吗?若是真的如此,还算差强人意了。”
  江湖一霸道:“言大侠不信,我也无可奈何,那只好让天知道了。”
  言无忌默不反唇相讥,仍继续顺序往下问去。
  言无忌道:“两位这一年作了多少杀人越货之事?”
  白衣短袍的李冲陪笑:“没有多少,但李某却救一位孝子,成全了一位节妇!”
  言无忌望着盛公望道:“你呢?”
  盛公望道:“盛某作了十件善事,劫取了一趟贪官的镖银,足足有三十万白银,是以一年中没作别的任何打家劫舍之事!”
  言无忌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看来六位果然有着洗心革面的志气了!”
  六人互望了一眼,道:“不错!这都是老前辈威德感化而致······”
  言无忌嘿嘿笑道:“六位此言,只恐言不由衷吧······”
  其中五人闻言都是一怔!
  只有季小梅咯咯笑道:“言大侠,别人说的话我不晓得,但我说的,可是一句不假啊!”
  言无忌皱眉道;“姑娘,老夫可不是指的一个人呢!”他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如果老夫猜想的不错,你们必是恨老夫恨入骨髓了!”
  季小梅嗯唔一声,没有说出什么!
  但“寒山一怪”铁龙却干咳了一声道:“这个……铁某等可就有些不敢了。”
  言无忌仰头看了看月色,沉声道:“六位,老夫要你们每年六月十五来此一聚,算算已有几年了?”
  大漠驼翁石元坤道:“这是第五次,算来应是第六个年头了!”
  言无忌忽然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有六个年头了!诸位可觉着有些厌烦此会了?”
  六人心中一动,言无忌此言何意,是以也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连那季小梅都觉得有些意外的惊讶!
  言无忌睹状,又道:“老夫不想责怪你们,你们只管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便是!”
  大漠驼翁一抓秃顶,道:“言大侠真要我们说?”
  言无忌道:“自然是真的了!”
  大漠驼翁石元坤嘿嘿一笑道:“既然言大侠不以为忤,石某人觉得,言大侠以武功压制我等,拘束我等行为,实是令人心中不快!”他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顿时为之变色!
  但奇怪的却是,言无忌并未动怒,淡接道:“石兄心中不忿,那也是人情之常,老夫并不意外!”他目光一转,向另外的五人道:“五位呢?”
  “塞山一怪”铁龙立既接道:“铁某比石兄更甚,总觉得你言大侠管的这档子事,有些多余!”
  言无忌笑道;“多余么?为什么?”
  铁龙道:“言大侠本是闻云野鹤之身,为了我等六人,每年都要守在这大汉阳峰上,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吗?”
  言无忌大笑道:“铁兄之言,未尝无理,不过……”他忽然沉吟了一阵,方始接道:“老夫如今已是八十出头人,纵然再想学那闲云野鹤,也没有什么名山大川可以再供老夫游走的了。”
  言下之意天下名山大川,似已全都被他走遍!
  红发魔女季小梅插口道:“言老前辈,有一椿事,不知你老想过没有?”
  言无忌道:“什么事?姑娘请说。”
  季小梅道:“即是我们六人合力同心,联手向阁下讨教,这胜负之数,只怕你言老前辈也没有办法子知吧!”
  言无忌双眉耸动,笑道:“姑娘此言,大有道理!”
  石元坤陡然大笑道:“言大侠,季姑娘此言,不但有理,而且十分中听……”
  言无忌冷冷的看了石元坤一眼道:“石兄可是想试么?”
  石元坤道:“不须试了!”
  言无忌道:“为什么?石兄不敢么?”
  石元坤道:“不是,只因这胜负之数,石某早已知道了!试它作甚?”
  言无忌道:“可是认为老夫必败?”
  石元坤哼了一下,没有说话!
  季小梅却道:“言大侠能够自知,不愧四奇之首!”
  言无忌目光在六人身上一转,陡然仰天发出一阵长笑!他这阵大笑,声震四野,只惊得数里外林中的夜鸟,纷纷振翅而起,同时,却也给另外一个隐身崖下的夜行客,带来了一个可以移动身体的机会!
  言无忌笑声一顿,双目寒光暴射,凝注着六人,道:“你们既知老夫无法胜过你们联手,为何这些年来,却不曾反抗老夫,而做出这等忍气吞声的受命之态?”
  季小梅掩口一笑,道:“这原因言大侠不知道么?”
  言无忌道:“老夫正是不知!”
  季小梅看石元坤一眼,道:“其实,说穿了十分简单,以你言大侠的一身武功,在这场激战之中,最后纵然要败,但我等六人之中,只怕至少有一半会丧命你手!”
  石元坤接道:“关键便在此处了,言大侠明白了呢?”
  言无忌笑道:“在你们而言,只要能将老夫击毙,此后使可为所欲为,这等便宜事,不知六位为何却迟迟不肯下手呢?”
  铁龙道:“言大侠,石兄已然说了!这关键所在,便是我们之中要有三人丧命尊驾之手,可恼的是,咱们人人想活,所以才使宜了言大侠,苦了我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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