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论剑夺令 孤山亡魂
2025-10-17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一只梭形快艇,打浔阳江口,疾驰而出,顺着长江的急流,向下水迅快的驶去。
  这只是叶扁舟,在滚滚的江涛之中,随波而下,远远的望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而已。
  小艇之上,头尾各有一人,船尾坐的是个髯虬大汉,一手把舵,一手运桨,瞧他那熟练的手法,显然正是长江水域中的操舟高手。
  小艇的船头上,坐了一位白衣少年。这少年的年纪不大,只得二十出头,生得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坐在船头之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江面,脸上充满了焦急神色。
  那髯虬大汉,也是甚为着急,运桨如飞,额际早已汗出如浆。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泛起阵阵金光,而岸边芦苇丛中,已出现星星灯火,远处炊烟直起,到是一幅绝好图画。
  那白衫少年眼见天色已暗,神情越发露出不安,忽然回头,向那操舟的髯虬大汉,高声道:“雷大哥,二更之前,赶的到么?”
  原来那髯虬大汉性雷名鸣,在武林中甚有名声,只因他为人甚是正直,是以被人送了“铁面天曹”的雅号。
  白衫少年话音一落,雷鸣已哈哈一笑道:“老弟不用焦急,雷某人既是接下来了这趟买卖,自然是不会误事的了!初更左右,雷某定将你老弟送到孤山!”
  白衫少年苦笑了一声,似是相信,也似是不信,但他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只能巴望着这位“铁面天曹”雷鸣没打谎腔了!
  快艇驶过八里江不久,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极目前路,小孤山依然不见踪影,白衫少年的脸色,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变得十分苍白,他虽然一再回头,颤动着唇齿,但因目睹那雷鸣已是汗下如雨,仍旧运桨不休,顿时把心中要说之辞,忍了回去。
  约莫初更已过,江面之上,泛起了一层薄雾,两岸渔火,变的甚是朦胧,但那白衫少年却忽然脱口惊叫道:“雷大哥,那……前面的黑影,可是小孤山么?”
  雷鸣喘息着应道:“不错,那正是孤山……”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他竟是一口气疾划五桨,小艇便如急箭一般,向前射去。
  这位“铁面天曹”没有骗人,果然是二更不到,快艇便已抵达小孤山的悬岩之下。
  雷鸣单桨一顺,小艇已然靠在一片巨石之旁,那等湍急的江流,却是不曾催动小艇,向那巨石相撞,可见雷鸣的操舟技巧,确是过人一等。
  白衣少年仰望了孤山石壁一眼,抱拳向雷鸣一揖道:“雷大哥,小弟先行一步……”
  但见双臂一振,身形笔直而起,宛如一鹤冲天,在苍茫的夜色之中,拔高三丈有余,略一腾折,便自落在一处突出的石岩之上。
  容得“铁面天曹”雷鸣系牢了快艇,抬头望去,那白衫少年的身影,早已被夜色和山石所吞没。
  雷鸣搓了搓手,顺手打小艇之上,抓起一根短桨,轻轻的一点岸边巨石,蓦地凌空倒跃而起,高大的身躯,鹤起兔落,有似星丸跳掷般,直往山上奔去。也不过是常人眨眨眼工夫,雷鸣业已来到一处寺院的山门之前。
  这是小孤山唯一的一座寺院。山门的前沿,挂着一方破败的黑漆金匾,匾上的字迹,已是浑然不清,依稀可见的,只有惠济二字。
  由山门向内望去,只有一盏油灯。在黑形幢幢的房舍之内闪动,此等情景,真使人有如置身鬼狱之感。
  雷鸣一双浓眉扬了扬,干咳了声,举步向内行去。他一脚甫自踏入山门,只觉跟前晶光闪电,一股金刃劈风的啸声,兀自传来。
  雷鸣冷哼了一声,右手短桨,如飞盘了出去,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却是一柄单刀,划空飞落。
  雷鸣扫落了单刀,却是不曾察看,高大的身子幌一幌,使已穿入那寺院的破殿之中。
  尘灰四起,黑蝠乱飞,显然是这大殿之中,久久无人打扫,成了蝙蝠和野鼠的巢穴了。
  雷鸣怔了怔,暗道:“这就奇了!山门之内,明明有人暗算于我,怎的入得殿来,却又这等荒芜破败?”寻思未已,心中警兆忽生!
  顿时,他双臂一摇,人已破空而起。足尖一点大殿的飞沿,只消两个起落,业经退出山门之外。
  身形落地,凝目向内望去,却见五名黑衣蒙面大汉,各自手执兵刃,站在大殿的当中,向四下里张望。
  雷鸣不觉的呆了一呆,忖道:“这些人好似没有一点江湖经验,自己早已退出山门,他们却还在殿中寻找,岂非是笨的令人好笑么?”
  他一念至此,却也明白了一椿大事,这惠济庙中,定是并无重要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只派出这些木头木脑的货色,在此守卫了!
  雷鸣想通了其中道理,立即掉头而去。他迅速的越过庙宇,直奔山顶。敢情,他此刻已然隐约的听到了几声兵刃互击之声,打那庙后的丛林之中传出。
  他知道那白衣老弟已然遇险,是以步履之快,当真比那流星飞泻一般,也不过是呼吸之间,便已到达了山顶。
  葱郁的林木之中,不见一丝灯光,但雷鸣目力过人,五丈之外,趁着淡淡的月色,却可瞧的明明白白。
  只见在那山头的林木空地之上,此时正围坐了不下十人,当中的空隙,却有两人正在动手相搏。自己驶舟送来的白衣少年,却不在其中。
  雷鸣浓眉一扬,大步向那林内走去。他一言不发,便在一位白发老僧的身边坐下。
  那白发僧人眼见雷鸣到来,似是有些儿意外,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却是并未开口说话!
  这时场中正在搏斗的两人,忽然停下手来。
  左边执剑的道长,微微一笑道:“赵檀樾,承让了!”
  原来这位道长已然获胜了。那位被唤作越檀樾的中年剑土,黯然的长叹一声,道:“武当剑法,果是过人一等,赵某败的心服口服!我华山一派,退出夺令论剑大会便是!”话音一落,竟然掉头而去。
  场中却是无人阻拦,眼看着那姓赵的穿林而出。
  武当派的道人,胜了一仗,自是有些得意,目光向围坐四周的人一转,抱拳道:“那位再肯赐教?贫道青玄恭候大驾……
  他话音刚歇,却见一位身躯高大的僧人,站了起来,一摆手中的铜杖,高声道:“贫僧元慧,愿向道长领教!”说话之间,人已走到那位武当青玄道长身前。
  青艺道长微微一笑道:“大师请!”
  元慧大师摇头道:“道长乃是长辈,贫僧不敢有先,还是道长请啊!”
  原来这青玄道长,乃是武当派的长老,如论在武林中的行辈,果然要比身为峨嵋五大弟子的元慧高出一辈。
  青玄道长闻言,略一沉吟,道:“大师,今日咱们六大门派聚会这小孤山论剑比武,乃是为了夺取‘玄冰令牌’,不是在此切磋武艺,用不着论啥长幼尊卑,你如不肯出手,岂非是有心使贫道为难了么?何况······”他语音一顿,接道:“咱们此一论剑夺令大会,必得在四更以前结束,否则,如被剑王宫中的人获悉,只怕咱们各大门派就毫无指望可言了!”
  雷鸣闻言,心中暗暗一震,忖道:“原来他们当真把那传闻中的玄冰令牌找到了么?这事怎地外间一点消息未曾泄漏出去呢?”
  寻思之间,那元慧大师高宣佛号,道:“道长说的是,贫僧冒犯了!”青铜禅杖一举,唰的一声,猛扫出去。
  他手中的禅杖,少说也有六十余斤,横扫过来,应是何等沉重?
  但青玄道长不愧是武当一流高手,松纹古剑一摆,蓦地由上而下,平展剑身,斜斜向那禅杖削去,一招“灵禽剔羽”,用的乃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十分轻易的将元慧的禅杖引开。
  青玄道长不等元慧第二杖出手,松纹古剑一领剑诀,眨眼之间,迅快的刺出了三招七式之多。
  这几招剑法,正是武当“太乙剑”法中精奥的招式,连手发出。武林中倒是很少有人能够抵挡!
  元慧大师一步落入算中,纵是手中拿着极具威力的青铜禅杖,依然无法封架青玄道长的剑影。
  只见他刹那间退了五步,左手肘臂之间,忽然一麻,青玄道长的剑锋,已将他僧衣割裂了一大片!几滴鲜血,顺着碎裂的衣衫,落在地上。
  虽然这只是皮肉之伤,元慧大师却已不能不认败服输了!倒拖着青铜禅杖,长叹一声,掉头而去。
  青玄道长连败两名高手,对围坐在四周,剩下的共有七名高手,略一稽首,转身向当中的那位红面老人道:“辛老檀樾,贫道已然连败两人,是否还须接受第三人的挑战?”
  红面老人看了雷鸣身边的白发者和尚一眼,道:“大和尚,你认为如何?青玄道长似是认为这等连续应战的方式,有些不公平啊!”
  白发者位僧合十道:“此事果是不太公平!老衲以为青玄道友可休息一阵之后,再行接战!”
  红面老人道:“大师慈悲为本,老夫知道大师不会反对的了!”
  老人话音顿了顿,侧过脸去,向坐在他另一面的青衫中年文士笑道:“凌先生的意见如何?”
  雷鸣在场的十人,大多认识,只有这位青衫文土,却是素未谋面,因此。他对这位姓凌的中年文士,也就是为注意,此刻听得红面老人称他凌先生,心中不由的吃了一惊,也不住的暗暗称奇。
  皆因这位红面老人,在武林中声望至高,不在六大门派的掌门之下,提到“子午神鞭”辛大正,无论黑白两道人物,莫不退避三舍,否则这位白发苍苍的少林监寺长老大觉禅师也不会让他坐在当中的位置了!
  这时青衫文士已微微一笑道:“辛兄乃是主持今日夺令论剑大会之人,只要辛兄同意,凌某自然无话可说了!”
  口气听起来甚是客气,但言外之意,却是把一切责任推到了辛天正身上。
  辛天正双眉皱了一皱,冷冷的接道:“凌先生好说了!老夫就自作主张,请青玄道长歇息一阵!”
  青玄道长抱剑向辛天正一揖,缓缓的退到一旁坐下。
  大觉禅师忽然咳了一声,道:“辛老施主,武林盟主的大慈山庄,已然有人抵达,不知老施主怎生区处?”
  辛天正笑道:“大师可是指的雷鸣么?”
  大觉禅师道:“不错,正是雷施主!”
  辛天正道:“此事乃是咱们自己的事,用不着大慈山庄过问,雷天曹虽然抵达,但他却是无权参与夺令比剑!”
  雷鸣此来,本是不知孤山论剑,乃是争夺“玄冰令牌”,当然也不曾存心前来参与夺令论剑了!
  但他也是个耿直的性子,辛天正这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却激起了他的不快,当下冷冷一笑道:“俗话说见财有份,这玄冰令牌乃是无主之物,既然各位能够凭借武功夺取,为何雷某人就不能参与?辛兄这几句话不嫌跋扈了些么?”
  辛天正双目寒光暴射,哈哈大笑道:“怎么?雷天曹可是仗恃了身为武林盟主的属下,想在老夫面前逞强么?”
  雷鸣道:“不敢,雷某人今日适逢其事,并非奉了盟主之命前来。辛兄不用将盟主扯上,如是你觉着雷某人生事,尽管冲着雷某人一身计较便了!”
  辛天正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雷鸣,武林盟主的名望,可以号令江湖黑白两道,但却管不着辛某长年隐居海外之人,阁下可要明白才好!”
  雷鸣突然仰天大笑道:“辛兄,雷某人此刻只代表自己,你辛兄倘若觉着不敢得罪武林盟主,那也容易,何不将玄冰令牌取出,交给雷某,再由雷某禀告盟主,择日在大慈山庄召开一次天下群英大会,选出一位武功最好之人,便将令牌当作奖赏,辛兄意下如何?”
  辛天正闻言,呆了一呆,道:“雷鸣,你想的好主意啊!只可惜,这等事不是老夫一人作的了主,纵然老夫应允,只怕在座的各位也不会应允的哩!”
  青玄道长忽然冷哼了一声道:“雷檀樾,别人不说,贫道以及武当一派就不会同意这等做法!”
  大觉禅师回头看了雷鸣一眼,合十道:“施主,众怒绝不可犯,此等时刻,以施主一人之力,独对七八名高手,只怕沾不到什么光啊!”
  雷鸣何尝不知大觉禅师之言属实?只是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汉子,闻言却是纵声发出长笑,接道:“大师关顾之情,雷某心领了!”目光向辛天正道:“辛兄,倘若你不肯将那玄冰令牌取出送到大慈山庄,又不许雷某在此分一杯羹,于情于理,辛兄过意去么?”
  辛天正冷笑道:“雷天曹,这玄冰令牌的用途,你可知道?”
  雷鸣道:“当然知晓的了!否则,雷某又怎会不肯放过?”
  辛天正道:“你既然知道令牌用途,就该明白,为了取得藏在玄谷中的双绝武功剑谱,老夫等不允许阁下插足,也是在情理之中啊!”他显然仍在委屈求全,不想整个与雷鸣反目相向。
  但雷鸣却哈哈一笑道:“辛兄,雷某本是不速之客,前来孤山,更是巧合,如非闻悉各位在此论剑,乃是夺取那玄冰令牌,雷某只怕早就掉头去了!”
  青玄道长冷冷一笑道:“檀樾之言,贫道绝不相信!”
  雷鸣冷笑道:“道长不信,区区尚有同行之人可以作……”他忽然警觉,那白衣老弟一直不曾现身,必是有什么原因,自己怎可将他的行踪暴露出来?是以那“证”字尚未出口,便连忙忍住。
  但他却未料到,在场之人,多是武林中的老一辈角色,任凭他警觉的快,人家已然听出了他话中含意!
  辛天正脸色蓦地一沉,道:“雷鸣,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么?”
  大觉禅师却道:“施主,老衲等孤山论剑之事,甚是机密,不知怎的泄漏出去了?与你同来的又不知是谁?施主何不快快将他请出来,以免自误?”
  雷鸣皱皱眉道:“这……雷某人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位秃顶赤足,身着葛布长衫的老人,蓦地两眼神光暴射,沉声大喝道:“雷兄,可是那郑盟主亲自来了么?”
  秃顶老人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的神色,同时大变!
  辛天正失声道:“郑兄既然来了,为何不肯露面呢?”
  雷鸣却是淡淡一笑道:“盟主如是来了,他又岂会隐身不出?梁兄,你莫要乱猜了!不过,雷某敢说,这位由雷某亲驾船送来之人,各位之中,定然无人相识!
  敢情那位秃顶老人性梁,单名一个玄字,乃是青城派掌门人师弟,武林中称他为“南崖樵叟”,班辈之高,不在六大门派的掌门之下。
  雷鸣话音一落,梁玄却是大笑道:“雷兄,此人是你驾舟送来孤山的么?”
  雷鸣道:“不错,兄弟奉了盟主之命,专程恭送这位老弟,梁兄可是认为有什么不对么?”
  梁玄摇头道:“老朽不是认为不对,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雷鸣道:“为什么?”
  梁玄道:“雷兄,老朽奇怪的是,当今武林之中,除了身为武林盟主的‘大慈神剑’郑天心而外,还能有什么人够资格要你这位铁面天曹亲自为他操舟?”
  雷鸣笑道:“梁兄,有道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武林中多的是奇才异士,你怎可只认定郑盟主一人方可支使兄弟?不瞒你梁兄说,这兄弟既能使我为他操舟,自是有他过人之处的了!”
  梁玄闻言,沉吟未答,大觉禅师却接道:“雷施主,你说的如此神秘,想必与你同来的奇人,必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雅士了!”
  雷鸣道:“雅士也许是,但大有名主望却不见得!只因这位老弟不但年纪甚轻,而且,他还是一位初出江湖的小伙子……”
  显然是雷鸣之言,太出乎他以想像,一时间,到是没有一人答话了!
  雷鸣哈哈一笑道:“怎么?各位好似不信么?”
  大觉禅师合十道:“施主言过其实,叫人难以相信!”
  梁玄却道:“武林中不乏后起之秀,但如雷兄所述倒叫老朽感到太玄妙了!”
  雷鸣道:“诸位当真不信的了?”
  辛天正沉吟道:“雷兄,不是老朽诸人不信,只是事情太过玄妙,则未免使人心中难以悦服了!”
  青玄道长忽然哈哈一笑道:“雷檀樾,你纵然是舌吐莲花,那也吓不退贫道!”
  雷鸣闻言一怔,但立即大笑道:“道长这话从何说起?雷某人岂是虚言恫吓他人之辈?只可惜雷某无法劝的了这位老弟立即出来,否则,雷某人一定要请他出来,好好教训你这老道!”
  青玄道长嘿嘿一笑道:“你本无中生有,何必如此着恼?”
  他话音未已,只听得一声轻笑入耳,蓦然从青玄道长身后一棵松要树之上,飘落了一位白衣少年。
  青玄道长大大的吃了一惊,凝目望去,只见这白衣少年正向自己微笑,当下脸色一沉,却是向雷鸣道:“雷檀樾,你说的可是这位白衣施主么?”
  雷鸣这时根本来理会那青玄道长,竟是站了起来,向那白衣少年大笑道:“老弟,你如是再不露面,雷某可就被人当做武林骗徒,岂不是一世英名都要断送了么?
  白衣少年转身一笑道:“雷大哥,有一件事,小弟想请你恕罪!”
  雷鸣道:“什么事?老弟何必这等郑重其事?”
  白衣少年道:“小弟赶来孤山,未将此行原因相告,实是不隐让你雷大哥卷入这场是非,并非小弟有意隐瞒于你!”
  雷鸣笑道:“老弟好说了,盟主要兄弟恭送你老弟来此,也未说出为何故,你不对我说明,盟主也不肯对我说明,足见其中必是有着重大关系,倘非兄弟好奇,跟了上来,又怎会卷入这等纠纷之中呢?老弟不用记在心上啦!”
  白衣少年抱拳道:“雷大哥大度包容,叫小弟好生感激!”语音一顿,目光在诸老身上一转,接道:“雷大哥,在座的诸位老人,你可都认得?”
  雷鸣道:“除了一人,兄弟全认得!”
  白衣少年笑道:“可否请雷兄代为引介一番?免得小弟失礼啊!”
  雷鸣道:“兄弟理当为老弟介绍……”当下便为白衣少年一一引见。
  白衣少年这才记下,除了辛天正、大觉禅师、青玄道长、梁玄之外,另外三人,乃是丐帮长老“青衣叟”方奇,铁剑门掌门人的大公子“五步追魂”吕坤,金陵“迷魂堡”的姓凌的青衣文士。
  白衣少年谦恭的向众人一一抱拳见过了礼,这才朗声一笑:“在下姓方,草字石寒,初出师门,是以不识各位前辈,如有冒失之处,尚望各位前辈担代一二……”
  他虽然自以为这几句话说的甚为得体,但听入在场的几位老人耳中,可是并不受用,青玄道长首先冷笑道:“小檀樾,你是什么人的门下?”口气中不但充满了怒意,而且还甚为轻视方寒石。
  方石寒年纪虽轻,但涵养倒是极好,闻言笑道:“在下只不过遇到了一位方外人的怜悯,抚养长大,为了陶炼身子,少不得找了几位江湖武师,学了几套把式,提到师门,却是无从启齿了!”他说来心平气和,一丝不带烟火味。
  但雷鸣听在耳中,却是暗感不妙!只因他知得甚是明白,方石寒如是真似自己说的,乃是跟随江湖武师学了几手武功,郑盟主又岂会那等重视于他。
  青玄道长听的不禁长眉一扬,道:“小檀樾言不由衷,那是瞧不起贫道了!”
  原来青玄道长也觉出方石寒所说不实,心中不快了。
  方石寒大笑道:“道长名列武当四剑,乃是武当长老一辈人物,方某纵有天大的胆子,只怕也不敢瞧不起道长吧!”语音一顿,忽然向辛天正一揖,接道:“子午神鞭辛老的大名,在下钦仰已久,今日得蒙以见,实是叫我高兴得很!”
  他忽然向辛天正这般奉承,虽然有着弦外之音,辛天正双眉低锁,沉声道:“方少侠好说了!老朽惭愧得很……”
  方石寒不等辛天正说下去,接道:“辛老,孤山论剑,可是由你老主持?”
  辛天正略一迟疑,接口道:“方少侠问这做甚?”
  方石寒笑道:“那玄冰令牌想必是在辛老手中保管的了?”
  他不答辛天正相询,竟是问到令牌何在,顿时使得在场诸人,心中一震,全都明白,这位少年的来意,果真是有些不善了。
  辛天正冷冷的看了方石寒一眼,道:“不错,老夫正是主持今天这论剑之人。那玄冰令牌嘛,也在老夫掌握之中,方少侠如此相问,想必是存心染指此事的了?”
  方石寒淡淡的笑了一笑,道:“辛老,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在辛老台前请教!”
  辛天正道:“什么事不明?老夫若是知晓,当然愿意回答!”
  方石寒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么难以解答之事,只须辛老一句话,就可释我之疑······”
  辛天正虽已略觉方石寒心意所在,但方石寒尚未说明之前,他却也有心装佯,哈哈一笑,道:“少侠何不爽快的说出来呢?”
  方石寒道:“在下未曾现身以前,曾在孤山方圆五里之地,游荡了一番,发现处处都有暗地理伏,不知出自何人手下?辛老既然主持剑会,必是早有安排的了?”
  辛天正笑道:“不错,那多是眼下在座各派长老的属下,他以奉命扼守入山孔道,为的是不想让外人闯来!”
  方石寒道:“原来如此,那是在下多疑了!”
  他目光扫过来自“迷魂堡”的青衣文士凌先生身上,蓦然大笑道:“在下离山之日,曾经有人对我说道,武林之中,最最难惹的人物,并非是六大门派,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只因他是望着青衣文士凌先生说话,不消说,方石寒话中合意,乃是针对“迷魂堡”而言的了!
  雷鸣在旁暗暗皱眉,心想,辛天正对这青衣文士都是那等客气中带了三分畏惧,方石寒如此出言挑衅,只怕姓凌的绝不会甘休的!心念转动,不由的为方石寒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但事情却是出乎雷鸣意料之外,那青衣文士闻言,并未不快,反到微微一笑,向方石寒抱拳道:“老弟台这番高论,凌天机十分同意,武林中六大门派固然高手如云,声势喧赫,但因彼此只知奉承自大,目无他人,眼看门下的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依然不知警惕,久而日趋没落,本也属意科之中事,老弟台说他以并不难惹,正是一针见血之言,高明得很,高明得很······”
  他话音一顿,忽然向那青玄道长一指,接道:“就拿武当来说,中原道上,提起少林武当,谁不钦仰万分,只是,就凌天机的浅见,这位青玄道长,身为武当四老之一,却是挡不得凌某人的一指,老弟台,你说可笑不?”
  余音未已,只见那青玄道长大叫一声,一头裁倒在石地之上,右手长剑,抛出了一丈七尺多远!
  敢情这位名叫凌天机的青衫文士,举手之间,便将站在丈许之外的长老伤在指下,武功之高,委实使人难以思议!
  这等惊人之变,休说辛天正等老人为之大惊失色,连方石寒也深感意外,他呆了一呆,深深的吐了一口在气,道:“凌兄好强的指力,不知青玄道长有救无救?”
  凌天机见他如此镇静,心中也大为钦佩,笑道:“凌某与他无怨无仇,自然是不会取他的性命了!”
  这时,青城派的南崖樵叟梁玄已然小心的察看了青玄道长的伤势,发现凌天机的指力,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是再重一分力道,青玄道长纵然不死,也要落个全身瘫痪,眼下的情景,不过是穴道被阻,气机不畅而已!
  梁玄缓缓地站起来,长叹接道:“这位凌兄说的不错,青玄道长只是穴道被制,并无生命之忧……但老朽对凌兄的指力精纯,却是甚感奇怪……”
  他话音未毕,蓦地双目暴睁,怒吼了一声,道:“姓凌的,你……”砰然巨声入耳,南崖樵叟梁玄,竟是也一头摔倒在地上,久久不见动静!
  辛天正惊得一跳而起,闪身便向梁玄奔去。
  大觉禅师和丐帮长老青衣叟方奇则目光如电般投向凌天机身上,腾身举步,一付如临大敌的神色!
  只有方石寒依旧甚是从容,他伸手一拦,阻住了辛天正的去势,大笑道:“辛老,你如是不想栽在孤山石地上,最好别去碰他们了……”
  辛天正身形受阻,不觉呆了一呆,失声道:“莫非这姓凌的在暗中做了手脚?”
  方石寒仰天大笑道:“辛老,你忘了他是来自迷魂堡么?”
  谁也没有忘记,迷魂堡的千步迷魂之毒,据说是无景无形,百步之内,沾香迷心,十步之内,沾身断魂,子午神鞭辛天正虽然武功好,却也是血肉之躯,明白了凌天机作了何等手脚,他自然不再妄自逞强了!
  吃惊的退了半步,怔怔的道:“方老弟,你可是早就知道迷魂堡心存不轨,要在小孤山论剑会上,图谋那玄冰令牌,方始专程赶来的吗?”
  方石寒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他忽地神情郑重起来,低声道:“在下却也有心获取那玄冰令牌,尚望辛老能赐于在下一个公平博取的机会!”
  辛天正道:“这个老夫便不能擅长了!”
  他话音刚落,雷鸣勃然大怒道:“辛兄,你这人好不通情理啊!方老弟适才虽是举手之劳,但他啻救了阁下的一世英名,他只不过是要你准许他参加夺令,他不是要你将令牌格外的施恩奉送,你还推三阻四,真正是岂有此理!”
  方石寒闻言,却是笑道:“雷大哥,这事确也怪不得辛老。令牌非他所有,他不敢独自做主,乃是人之常情。在下相信,辛老无非是想和他们几位商量一下而已。”
  辛天正连忙接道:“不错,老夫正是这等心意……”说话之间,耳中已传来两声暴喝。
  三人凝目望去,只见大觉禅师和青衣叟方奇两人,已然联手合击,向那凌天机猛攻出手。
  辛天正双眉一皱,道:“方老弟,你身上可有能解迷魂堡毒粉之药?”
  方石寒摇头道:“没有!”
  辛天正顿时大为失色,低声道:“你既是没有解毒之药,今宵这小孤山的绝顶,岂非成了我等葬身之地?”
  雷鸣只听得忍不住失笑道:“辛兄,你们早先可知道迷魂堡有人与会吗?”
  辛天正道:“当然知道,否则咱们怎会允许凌天机坐在此处?”
  雷鸣笑道:“既是早知道迷魂堡有人前来,你们就该有个准备,迷魂堡的毒物,武林中早已闻名,你们计不及此,这等局面也可说是自做自受的了!”
  辛天正苦笑道:“雷兄,这事错在我们低估了凌天机的武功才智,老朽原以为一个迷魂堡的西席书生,允许他参与此会,谅他也不会对我们有何不利之处,怎知他也是武功卓绝之士呢?”
  雷鸣冷冷接道:“辛兄,眼下是大错已成,埋怨自己,怕没有用处了!到是那块令牌,千万不能让迷魂堡得去,否则他们把双绝武功找到,那就是如虎添翼,更加难惹啦……”
  辛天正道:“老朽也是这等想法,只是……”他忽然沉吟了有顷,方始接道:“今日我等能否脱出迷魂堡毒手,老朽已然没有把握,这玄冰令牌,看来只有一个法子方能保全了!”
  雷鸣道:“什么法子?”
  辛天正看了远处迷朦的江水一眼,道:“投诸江心,永绝人念!”
  雷鸣怔了一怔,道:“辛兄也不怕暴殄天物么?试想那冰河双绝的武功是何等博大精深,倘是得之有人,对维护武林太平,该有多大助益,何况……”他看了方石寒一眼,笑道:“方老弟为令而来,恐怕他不会允许辛兄作出这等失策之举啊!”
  辛天正皱眉道:“依雷兄高见,应当如何处理才为上策?”
  雷鸣道:“辛兄,兄弟为你设想,如果眼下有人能够击败那凌天机,你愿不愿将那令牌相赠,作为报答?”
  辛天正沉吟道:“什么人有此能耐,莫非雷兄自己么?”
  雷鸣笑道:“兄弟么?辛兄太抬举了!”语音略略一顿,接道:“辛兄,如果你愿意取出令牌,作为酬劳,老弟到可为你请人击退强敌!”
  辛天正尚未答话,那位铁剑门的少掌门吕坤已然哈哈一笑道:“辛大叔,雷天曹的心意,小侄已然明白了!”
  辛天正道:“吕贤侄怎么讲?”
  吕坤道:“巧计安排,作成了圈套,不由得叫大叔不自落他们陷阱之中!”
  辛天正怔了证,道:“贤侄,你这是何意?难道说这雷天曹竟也与那迷魂堡之人勾结而来的么?”
  吕坤道:“为何不会?辛大叔······”
  他话音未落,雷鸣已冷哼了一声,道:“吕世兄,你这是存何居心?大慈山庄的人,怎会与迷魂堡串通?你存心挑拨,莫非别有所图么?”
  吕坤冷笑道:“雷天曹,别人怕你们大慈山庄,铁剑门可还没有把你们看在眼中,雷鸣,你还是坦白些好!”
  雷鸣气得脸都变了色,勃然大怒道:“吕坤,你这等口气,那是诚心生事的了!”
  吕坤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揭穿你雷天曹的阴谋,尊驾说我存心找事,显然是想避重就轻的了!其实你雷天曹是何等居心,也不用在下多费唇舌说出,辛大叔此刻恐怕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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