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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痴癫伯伯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晓岚何尝不为这封柬帖上的字句,感到气恼?但只因他回京心切,所以,才能把气恼压抑一阵,此时听少女说得切齿,也不由把他一腔未曾发泄的怒火撩了起来,道:“对,反正我们回京城,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现在咱们就去会会他们,免得他们讥笑咱俩。”
  那少女闻言,还有什么话说,于是便一点头,然后与晓岚按照柬帖上所绘线路,向邀定地点奔去。
  两人翻山越岭,走了好一阵子,直到日落西山,黄昏薄暮之际,两人才找到那座被指定的天外奇峰之下。
  这时,已有五个身着蓝布袍子的壮汉在路旁相迎,晓岚向这五人打量一眼,突然,发现他们身后,一块光滑的岩石垛上,躺着一位蓬头垢面肖似丐花的汉子正在打盹。
  晓岚对此发现,惊喜若狂,因为他已认出,那躺在石垛上打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与他久别,而行止特别古怪的痴癫伯伯。便忙一步蹿过去,摇着那人臂膀,道:“伯伯,你可让我碰到了。”
  那躺在石垛上兀自打盹的人,突然被晓岚晃醒,睁开眼向晓岚一望,脸上未现任何表情,即又把双眼阖上。
  他不认识晓岚了?还是晓岚认错了人?
  晓岚见痴癫伯伯这时竟不理他,不由暗自发窘,道:“他怎么竟不理我了呢?是不是认识我了,还是……”
  他的心念犹在转动间,便又用手去摇晃那睡意正酣的蓬头垢面之人。同时,嘴里仍唤道:“伯伯,伯伯,你醒一醒嘛,伯伯……”
  这时,那少女与五名蓝袍壮汉,已围拢过来。同时眼中都射着奇异目光,向晓岚和那一身邋遢的汉子打量。
  少女道:“小弟弟,你认识他么?”
  晓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很早了,那时我还在家里。”
  顿时,往事如绘,活跃在他的心目之中,因而,竟撩起无限感伤,他想,那天若不是携剑去找这位痴癫伯伯,绝不至于会在破庙中,遭人将宝剑抢走,也就更不至于……
  他想起数月的遭遇,想起久别,而目前正不知吉凶的母亲和阿姨,不由潸然泪落。
  这时,那卧于石垛之上打盹的邋遢汉子,霍地一跃而起。他这突然动作,竟令围在他身旁的七人,同时一怔。就在七人微感一怔之际,他猛然一把抱起晓岚十分亲昵的嘿嘿一笑。
  他这动作较前犹为突兀,简直令人无法琢磨。
  晓岚突然被这邋遢汉子抱在怀中,就好像遇到亲人般的惊喜,道:“伯伯,你可想起我来了么?能不能今后再也不离开我?”
  他此时对邋遢汉子的这份亲昵,竟连他自己,也不知是由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邋遢汉子不语,嘿嘿一笑。
  而那五名蓝袍汉子,却突然插嘴道:“两位可是应了我们堂主之邀而来?”
  那少女闻言,明眸一闪,朝那发话之人打量一眼,然后稚气十足的轻哎一声,道:“不错,你们五个要怎么样?”
  话声中露出她对他们的敌视。
  那五名蓝袍汉子忙把腰一欠,那先前发话之人,又道:“姑娘请别误会,我们乃是奉了堂主之命,前来恭候两位入山的。”
  那少女会意的噢了一声,道:“好吧,你们头前带路就是了。”
  五人同时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径自向山内行去。
  少女向晓岚看了一眼,道:“弟弟,咱们也该跟他们去了吧?”
  晓岚闻言,顿感为难的道:“姊姊,我这位伯伯怎么办呢?”
  因为他想到柬帖上指明邀他和少女两人一同前往,而此时竟多出一位痴癫伯伯,怎不令他感到为难。
  那少女虽然搞不清晓岚与这装束邋遢的汉子有何渊源,但由两人亲昵的程度上看,可以猜想到他与他之间的关系,绝非泛泛,道:“虽然他们邀的只是我们俩,可是我们带了他去,也未必不行,因为他这样子不扎眼,决不会招他们犯疑是我俩请来的帮手。不是么,他这样子绝不会像是有功力的人?”
  她这真是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可是晓岚却不驳她,因为他只希望不要与这位痴癫伯伯分开。既然少女已同意带他一同前去,心想何必再多饶唇舌,道:“姊姊,我真感谢你,答应带他一起去。”
  少女一笑,道:“走吧。”
  晓岚应了一声,便向抱着他的邋遢汉子,道:“伯伯,你放下我来,让我走好……”
  邋遢汉子又是亲昵的嘿嘿一笑,既不把晓岚放下来,也不跟着那已走出很远的五名蓝袍壮汉向前走。
  这可就令那少女,望着他着急了。不由她忙上前拉他一把,道:“走哇,为什么不走呢?是不是不愿同我们一起去?”
  这时,晓岚也催他,道:“伯伯,你既不把我放下来,就赶快跟着前面的那五人走啊。”
  邋遢汉子在少女拉扯之下,便跟着她向前走去。
  走有顿饭工夫,已到那被命名为天外奇峰的峰脚之下。这时,那前行的五名壮汉已在峰脚之下等候他们。
  五人见那邋遢汉子与晓岚和少女一同前来,虽然不悦,但却未敢稍露声色,道:“请两位随我们乘滑车一同上山。”
  原来这奇峰陡峭非常。是以,上山之人必须乘滑车(与其称为滑车,实不如称为吊斗恰当,因为它实是被钢缆直垂上吊)到半山,而后才能步行攀上峰顶。
  晓岚闻言,知道五人,不愿他带了这位痴癫伯伯,一同上山,便道:“我这位伯伯,也要跟我一起去。”
  五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因为他们不知是不是该带这位邋遢汉子上山?万一带他上去,堂主责怪下来,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或是不带这邋遢汉子吧,又怕两个孩子一赌气,也不上山,岂不更糟。五人相望一眼,难下决断。
  最后,还是由那先前开口之人出头,道:“两人若一定要带他上山,务请见到我们堂主,说明是你们两位的主意。”
  他这一交待,无疑把整个担子卸得一清二楚,而让晓岚和那少女来承担。
  晓岚此时是,只要准他与他的痴癫伯伯在一起,说什么都行。是以,那蓝袍壮汉话完,即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见了你们堂主,把我的伯伯,说成是你们的朋友就是了。”
  五人闻言,顿时大放宽心,忙把三人让上滑车,便一同上山。
  这时夜幕低垂,山风奇厉,再加上滑车本身急进时所产生的风势,令人顿感如置冰窖,其寒无比。不过,这滑车甚快,冷只冷了一刹那,便已到半山。
  八人顺序走出滑车,五名蓝袍壮汉便又头前带路,沿着备有风灯的曲折蜿蜒山径,向上攀去。
  这时,不知头前那五人,是行惯了这崎岖山路,还是有意炫耀轻功?竟然在这难行的羊肠曲径且又险峻的山路上,身形疾进,快得出奇。
  少女望着五人暗黑背影,会心一笑,心说,这还难得住我?便也展开轻功,紧蹑五人跟进。可是她这较胜之心一兴,竟忘了身后,那抱着晓岚的邋遢汉子。待她行进间猛然想起,回头一看,不由一愕。
  原来那邋遢汉子抱着晓岚竟与她行了个首尾相联。不禁令她,顿时对这邋遢汉子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道:“弟弟,你这位伯伯……”
  惊讶中含有敬仰之情。
  晓岚知道少女这时心情,一定是为痴癫伯伯功力感到惊讶,便一笑道:“姊姊,你觉得我这伯伯很奇怪是不?老实说吧,他除了痴癫之外,功力可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那少女却未料到,因此怎不令她对山下自己所说的话暗感懊悔,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看那前行五人,已将失踪,便又继起猛赶。
  那五名蓝袍壮汉,自恃轻功了得,但奔到山巅,回头一看,不但那少女紧跟身后,与他们一步不差,竟连那邋遢汉子也没被他们抛下。因此,这才令他们感到,今日堂主为两个孩子之缜密安排,实非多余了。
  那少女紧蹑五人到了峰头,首先为眼前的巍峨建筑物暗感惊奇。心说,这乌兰教果非平庸无能之辈。否则,在这高入云霄的奇峰之上,建此气派万千的楼宇,实非易与。
  这时,晓岚也被眼前的景物所感。
  蓦地,一声狂笑,平地而起,震耳欲聋。
  晓岚和那少女,闻声均不由一凛。但笑声历久不绝,却无人现身,致令两人更感大有蹊跷。
  就在两人暗费猜疑,那笑声也犹在兀自不绝于耳之际,突见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的楼宇之内,星飞丸泻的射出四条人影,疾向两人扑来,瞬即来到近切。
  晓岚和少女一看,顿时认出,这疾扑而至的四条人影正是那由客栈中全身而退的四名老者。
  四名老者在历久不绝,慑人心魄的笑声中,来到两人近前,嘿嘿一声冷笑道:“堂主已等候你们两只小狗多时,赶快随老夫入内拜谒。”言此一指抱着晓岚的邋遢汉子,暴哮道:“这人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擅自入山。”
  其轻蔑不屑之态,尽溢言表。
  谷晓岚闻那老者骂他痴癫伯伯是什么东西,这侮辱非同小可,顿时面色一变,道:“你再言出无状,我不掴你耳光才怪。”
  他的话音甫落,同他一起来的那位少女,向那四名老者逼近几步叱道:“嗨,你们请我们来,怎的这等无礼,这是我这弟弟的伯伯,要带就带来了,你们管得着?”
  一人嘿嘿冷笑一声,道:“堂主是叫你们两只小狗来,谁叫你们带来这老狗……”
  此人的话犹未完,忽然觉得浑身一酥,顿时哑然而止,一晃身就躺了下去。
  这一陡变,不但其余的三名老者大骇,连那少女也大感惊讶,只有晓岚看得很清楚,只见他的痴癫伯伯手指遥空一点之下,那说话的老者,立即酥然而倒。
  这点穴手法晓岚是学过的,但他却不能像痴癫伯伯这样在隔着丈余远的地方轻轻一点就制了敌人,其火候显然差得太远。
  所以晓岚回转头去,望着抱住自己的痴癫伯伯说道:“伯伯,这几个老家伙太坏了,他骂人,你老人家得给他一点儿厉害才好。”
  痴癫伯伯只是笑了一声,仍然没有说话。
  少女见她弟弟的伯伯,手法这等惊人,胆子也就大了许多,用手指着那三名老者说道:“奴才们,你的堂主在哪里,还不去叫他出来,缩在什么地方,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打进去了。”
  三人见一人被点穴制倒,早已禁若寒蝉的缩在一角发怔,心想这老的小的,个个都是高手,既然如此,乌兰教可要阴沟翻船了。
  但是,其中一人一闻少女说要打进去,正中下怀,冷冷的笑道:“小狗,你莫太狂了,适才是这位一时疏忽,中了那老怪的计算,若你敢再进一步,就是你们的丧身之地,不信你就试试啦。”
  晓岚早已察觉这屋子里,灯光闪烁,阴阳怪气,想必有什么埋伏,所以不住的窥视内情,默不做声。
  但那少女却有几分自大,一闻那蓝衣汉子说完,向他们不屑的瞪了一眼,一拧身就向二进室内闯去。
  痴癫伯伯一见那少女蹿了进去,抱着谷晓岚也跃进了二进屋子。
  陡然喀嚓之声响起,铁门紧闭起来,二进屋内是一片漆黑。闪烁的灯光随着铁门的关闭,完全熄没了。
  但是,陡在刹那间,屋内又燃起绿油油的灯光。
  这绿油油的灯光,显得甚是阴森诡异,危机重重,晓岚及少女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而那痴癫伯伯仍是木然不动声色。
  他们怔愣着,不知乌兰教在玩什么花样。
  倏闻一声恻恻令人毛发悚然的笑声,传进耳鼓。
  随声望去,见那屋子的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老叟。
  那白发老叟骨瘦如柴,身穿蓝布长袍,十指箕张,置于两膝盖上,眸光闪闪似火,眉宇发红,银须洒胸,面色被绿阴阴的灯芒反映出灰暗的神色,宛若一个妖怪,令人可怕至极。
  那老怪笑声一落,低声叱道:“我那几名教徒,是不是被你们害的?”
  晓岚虽然觉得这情形非常可怕,但却望着痴癫伯伯,自己一声不响,似乎在期待着他老人家作何表示。
  但那少女却不甘沉默,冲着老怪顶撞,道:“那些汉子既是无法无天,是我们杀了又怎样,你是什么人?”
  怪叟阴冷冷的目光,射在少女的脸上,宛若闷雷似的哼了一声,叱道:“杀人要偿命,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教长不杀无名小辈,你们快报上姓名来,那老东西是你们请来的吗?”
  晓岚早已被这景物吓得心里发寒,一闻怪叟说杀人要偿命,马上想起自己不该将痴癫伯伯带来,受此无枉之穴,忠直的谷晓岚正拟挣脱痴癫伯伯怀抱,上去向那怪叟求情,向他招供那几位汉子都是自己所杀,偿命之事应由自己承担,千万不要害了痴癫伯伯,及那位姐姐。
  蓦见那怪叟已十指箕张,直向少女抓了过来。
  但见他拼命的一挣,已然脱了痴癫怀抱,一招“吉光抖羽”,已将怪叟震退几步,人已立于少女身前说道:“你千万别伤害我伯伯和这位姐姐,你的教徒是我杀了的。”
  那怪人被他一掌震退,早已怒不可遏,闻言恻恻一笑,震得灯光倏然一黯,道:“看你这小狗乳臭未干,敢在我的面前打诳,我那几名教徒既然是你这小毛贼与这臭老头所杀,老实对你说,你们既是来了天外奇峰,休想全尸而回。”
  此言一出,倒将谷晓岚骂得十分尴尬。谷晓岚虽然年纪幼小,秉性侃直,见义勇为,当他一见铁门封闭,屋内的景物危机四现,怪叟凶悍暴戾,小心灵早已料到,这次可没法逃命,所以总想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好让怪叟放走伯伯与姐姐两人。
  因之,又向怪叟央求的说道:“那姐姐和伯伯都是我带来的。他们与你无仇,你怎的要害他们呢?”
  怪叟桀骜一笑,一言尚未答出。
  蓦闻少女冷笑一声,抢先说道:“弟弟何必与这老狗多费唇舌,要打,我们就向他较量较量,既敢应邀而来,还会怕这妖魔鬼怪?”
  语音甫落,三点金光,直向怪叟掠空袭去。
  那怪叟果真不是泛泛之辈,拂袖一扫,已将姑娘的暗器扫落地上。同时,五指箕张疯狂的向少女迎面抓来。
  少女见状心头一凛,晃身避闪。
  谷晓岚刷的一声,宝剑在手,“龙雀盘蜿”、“冷气云昏”、“玉胜珠衡”一连向怪叟攻了三招。
  怪叟身形疾晃,轻轻将晓岚的招式化为乌有,少女一见晓岚难于取胜,掌风呼呼而发,与晓岚联手猛攻怪叟。
  此时,痴癫仍然不动声色,伫在一旁观战。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屋,四壁石光如铁,绿暗的灯光发自屋顶四周,铁门紧闭,室内显出杀机重重,随时有置人死地的可能,就是没有什么杀人的埋伏,三人中了这个暗算,陷在这铜壁铁墙之中,也要活活的被困死。
  现在,晓岚与绿衣少女,向怪叟联臂进攻,剑光缤纷,掌风呼呼而响,激烈的战斗,灯光乍暗乍明,人影飘来飘去。
  但是,那枯瘦如柴的怪叟,始终身未移动,只凭两袭衣袖,左格右格,发出呼呼的厉飚,两人根本没法近至他的身前,凭他们二人之力,想把怪叟打败,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少女此时已打得兴高采烈,人如一只彩蝶,飞来飞去,翻上扑下,娇叱之声,刺耳欲聋。
  谷晓岚自离家以来,碰到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他所遇到的高手,怪叟还是第一人,所以他把优昙连锁八式,一连使了几遍,仍是无济于事,在一旁看的痴癫伯伯,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以前还笑笑,现在一声也不响了,一时急得他快要哭了起来。
  他此时非常懊丧,他想,百毒蛇母卢八娘害了我,不是她非要我去天山不可,我早已到了北京城双龙镖局啦,找到了妈妈和阿姨,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
  他在激战中,还不住的想着心事。
  又想道:“阿姨说优昙连锁八式,是最厉害的武学,为什么使了几遍,还是打不败敌人,以后可不再练习这门功夫了,一定要找两个高手师父,去学好的武功。”
  点穴的手法,今天也不灵了,一连点了几次,都被怪叟袖风扫开。
  绿衣姐姐喝声大,吵得要命,有时掌,有时剑,看她已经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来,也未奈何这怪叟。
  陡然之间,屋内的灯光全部熄灭,晓岚和少女纷纷向后撤退。
  这时,像木头人的痴癫伯伯才发出一声大笑。
  少女与晓岚大慌起来,都向痴癫伯伯笑声那里奔去。
  痴癫伯伯似乎很明白,情形将更会恶化,故而两手一伸,将二人拉入自己的近前。
  嗡嗡之声响起,这似乎是毒蜂在嗡嗡的叫。
  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毒蜂的声音,带来了晓岚与少女的震吓。
  他们在想:“毒蜂咬人呀,黑暗中又没办法看见,咬着了,怎么办,糟糕透了。”
  谷晓岚不知怪叟在搞什么魔术,哭嚷道:“好坏呀,这老头好坏呀。”
  顿时发了童性的孺子之情,抱着痴癫伯伯,叫道:“姐姐,快过来呀,躲在伯伯身后面,避一避毒蜂。”
  嗡嗡之声,渐渐逼近,四面八方皆是,虽然看不见,但以嗡叫的声音判断,必然多不计数。
  二小娃被抱在痴癫伯伯身后,痴癫伯伯这时笑声不绝于耳。
  谷晓岚回忆,他自从在破庙里遇到痴癫伯伯之后始终未见过他说话,纵有事,总是一笑了之。
  但是,他从来没有听他这样笑过,不但他不停的笑,而且那并不十分响亮的笑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功力,震阻着无数的群蜂,不可接近自己。
  仿佛响着细微的刷刷声,似乎已有很多毒蜂被这笑声震落在地。
  但是,毒蜂似在前仆后继的向三人进攻。
  这时,谷晓岚暗自忖道:“伯伯真行啊,这功夫太好了,你为什么不教给我呢?”
  绿衣少女也很奇怪的想道:“这武功,真够别致,实未想到,痴癫伯伯还是一位罕世的武林高手。”
  奇怪的是,那怪叟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他在灯光熄灭,放出毒蜂阵后,已经离开此地吗?
  但是,这铁门封闭,四壁铜墙,自从灯灭黑暗之后,始终没有透进一丝光亮,他到哪里去了呢?
  这些莫测深奥的问题,顿时弄得晓岚和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痴癫虽然老是一言不发,不住的笑着,其实,他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忽然之间,他在长笑之中,身躯竟在颤动起来了。
  谷晓岚一觉伯伯有了变化,瞎乱的猜道:“姐姐,不得了啦,伯伯的功夫快使完了,毒蜂马上会来咬我们。”
  七岁的童心,这时将伯伯视为最大的依赖。
  事实上,也是如此,二人若失去了痴癫伯伯的庇护,不知早已惨到什么程度。
  绿衣少女道:“弟弟,不要吵啦,让伯伯把毒蜂震毙后,我们再设法逃走。”
  晓岚又说:“假使这次能逃出天外奇峰,跟着伯伯好好学功夫,长大再来杀这怪叟教长。”
  说至此,忽又转念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只要怪叟不再向我们下毒手,我们也不再和他计较了。”
  总而言之,他一颗仁厚的童心,一言一动,总是以助人为第一,纵是仇人也不必去犯他。
  绿衣少女扑哧笑道:“弟弟,你怎么说来说去,一点主意没有?”
  话音未落,只听得响起哗啦啦的巨响。
  原来这屋上正有巨石,向下面压落下来。
  这是乌兰教长欲将三人击成肉泥的毒计。
  当他放出毒蜂阵后,已自秘门蹿出,谅必毒蜂已将三人活活的咬死,因而再施毒手,粉骨碎尸。
  他哪能料到谷晓岚带来的这个老人,有这种惊人的气功,只是凭其笑声,已将他的百万毒蜂尽数震毙。
  谷晓岚带着他伯伯前来,只是怕与他再失散了,不料带来天外奇峰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痴癫伯伯是他什么人?假如他知道痴癫伯伯是他父亲谷剑华,他怕不要喜得大哭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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