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025-04-14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此刻已经是微明,外面已有马车的轮声。
  柳芜君望了四周一遍,心头沉重,她仰望苍穹,似乎内心已经有了打算。
  她回到了房间,撑开窗户,让院子里的花香,带给房子里的人,更多的舒畅。
  她正待回身,就听到司徒玉叫道:“芜君!”
  柳芜君一震,回过身来,露出笑容说道:“司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银狐脸色有点沉重,但是他仍然绽开脸上的微笑,对柳芜君说道:“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及时出现,又让我积欠你太多的恩情。”
  柳芜君微笑说道:“你真的还跟我这样斤斤计较吗?”
  她用双手按住银狐的双肩,然后自己搬过一张锦绣坐垫,靠近身边坐下。
  “你还要躺一个时辰,再服两次药,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银狐淡淡地苦笑说道:“我真的不愿意欠太多的债,欠债的人在心里总是觉得日子不好过的。”
  柳芜君说道:“你的话我不懂。”
  银狐正色说道:“芜君!在过去,我就欠你很多,三十年的岁月,让我自疚反省,都有未了的感觉,如今又有救命之恩,芜君!你让我如何还你的恩情?”
  柳芜君说道:“我们之间要这么的斤斤计较吗?真的把我看成是外人吗?三十余年的思念,所换得的就是如此陌生吗?司徒!你是成心要我……”
  银狐立即叫道:“芜君,不要……”
  他沧然地流出泪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芜君伸手轻轻抹去银狐脸上的泪水,婉然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意思,我不逼你,你也不会说出来,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银狐又流出了眼泪,低呼着:“芜君!”
  柳芜君轻轻地抹去泪痕说道:“在我的记忆当中,司徒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难道如今变了吗?有一句俗话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司徒,我真的记得,你是一位流血不流泪的人,为什么?……”
  银狐刚一开口:“芜君!………”
  又是泪水如注。
  柳芜君紧握着银狐的手,认真的说道:“解药才一服,一个对时辰之后,就会见效,不要为这件事耽心。我在陪着你,安心地睡一觉,我去弄一点吃的。”
  银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你也该吃东西了,只是此地买不到食物。”
  柳芜君笑说道:“你没有听到胡铁奎说吗?听香小筑有的是吃的。你不要忘了,我的厨房手艺,是属于第一等的。”
  银狐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只有生受你了,芜君,我现在睡一觉,你去弄吃的。”
  柳芜君有些感慨地说道:“快三十年了,应该是三十多年了,我没有下厨过,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还有当年几分。”
  她站起来,还对银狐微笑说道:“我们已经白白浪费了三十多年的岁月,如今,天可见怜,让我们重逢,要知道,在这样茫茫人海中,要是让两个人不期而遇,还是非常困难的。”
  她说着话,不觉又笑了起来:“你看,三十年的岁月,我变得唠叨了,你现在闭上眼睛歇着,我去弄吃的去。”
  银狐突然叫道:“芜君!”
  柳芜君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他。
  银狐很认真地说道:“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柳芜君果真地照他的话回到银狐身边,半跪半斜歪在坐垫上,含着微笑望着他。
  银狐一直凝视着柳芜君。
  柳芜君脸上泛着微红,淡淡地笑问道:“是看我老了吗?”
  银狐摇摇头说道:“一如当年,你丝毫没有老,再说,就是你真的老了,在我的心里,依旧是昔日容颜。”
  柳芜君笑吟吟地说道:“谢谢!换过别人,一定会以为你说的是假话,只有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银狐突然抬起手来,抓住柳芜君的手,认真地问道:“芜君,你是真不恨我?你不会是来惩罚我的吧?”
  柳芜君淡淡地笑着。
  但是,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反而握着银狐的双手说道:
  “司徒,你的手已经有了握力了,药性已经见效了,你躺下再等两个时辰,就可恢复如常了。”
  银狐突然松开手,废然躺下,对于手力已经恢复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预期中的喜悦。
  柳芜君观察是敏锐的,立刻问道:“你怎么了?”
  银狐突然说道:“芜君,对于当年的事,你真的不再恨我了吗?”
  柳芜君很认真地说道:“司徒,我不知道你一再这样地问,为了什么,其实你应该想到,你我之间,还没有一件事可以让我们彼此恨上三十年,有吗?况且,你我曾经是地老天荒地相爱过,在这个根基上,恨是不能持久的。”
  她微微低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无声的气。
  “当年你离开庐山,走得是十分的绝情,我……确有相当的恨意,因为……”
  她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你那样的坚决,是伤害了我的自尊、我的柔情、我的青春,我们之间的相爱,都不足以挽留住你要闯荡江湖的决心。”
  银狐几乎是用呻吟地声音说道:“我知道,这是不可原谅的!”
  柳芜君又露出笑容说道:“我很快就原谅了你,一个人练就一身武艺,如果不能仗义人间,贡献出来,结果与草木同腐,又有什么意思呢?”
  银狐惊讶地说道:“芜君……”
  他想当年这些话都曾经从他的口中说过,如今却转回来为柳芜君所说,是岁月的转变?还是……
  柳芜君说道:“能遇到你,真令人高兴,我们还有未来的美好岁月,用我们的努力来弥补过去的三十年,还来得及。”
  银狐又不禁流下了眼泪。
  柳芜君用手抹去他的泪水,说道:“流泪的司徒,是会让我失望的。”
  她轻轻地拍着银狐的手背,用微笑安慰着银狐:“我去弄吃的,回头再谈,三十年的岁月,要谈的事太多,不急于这一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银狐点点头。
  柳芜君为银狐盖好一床薄薄的被褥,正要走出房间,银狐忽然又叫住她:“芜君!”
  柳芜君停下脚步,唔了一声。
  银狐在枕头上深深地点着头,十分认真地说道:“芜君,能让你亲口告诉我,你原谅了我,真是令我高兴的事。如今就是死去,我也了无遗憾!”
  柳芜君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尽在说傻话了,歇着吧!等你醒来时,吃一碗好口味的东西,你就不会胡说了。”
  她很快找到了厨房,厨房里有许多可吃的东西。
  从厨房里可以看得出,胡铁奎的生活已经完全中原化了,精致的食物,最能说明他完全懂得中原文化的重要部分。
  她思忖了一下,决定先熬一锅浓汤,蒸一笼精致的面点,费的时间是要久一点,反正银狐还要睡很久,等他醒来,正好进食。
  柳芜君细心地在厨房调弄着,而且是兴致勃勃。她也曾经想过,正如银狐所说的,按说她是应该恨银狐的,可是,她的心里如今是没有一点恨意,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其实道理很简单,人毕竟不是为恨而活着的。
  三十多年前,为了一点意气用事,造成了三十年的分离,每当午夜沉思,如果当时有一个人宽容忍让一口气,也就没有这三十年的劳燕分飞,彼此海角天涯。
  人的一生,没有几个三十年,过去的诚然可惜,未来的更应该珍惜。
  柳芜君看看已经日将正午,汤炖得够浓,面点也蒸得正熟。
  她左手提着一罐汤,右手托着一盘热腾腾的面点,兴致很好地走进厢房。
  她一脚跨进厢房,人就怔住了。
  软榻上薄被掀在一边,人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柳芜君毕竟是有经验沉稳的人,她放下汤点,来到软榻附近,只见一张纸笺,飘落在地上。
  落眼就可以看出上面写着一行字:“芜君,你的恩情来生再报答。”
  柳芜君拿着这张纸笺,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但是,她是和银狐共同生活许久的人,对于银狐的为人了解甚深,这回她没有办法了解银狐为什么要这么做。
  手捏着纸笺,思潮如涌,百味俱陈,但是只是片刻之间,她有了一个决定:“追寻他。”
  佩上剑,人已经走出房门,忽然又停下来,回到茶几旁,揣两个面点在身上,又吃了一个,匆匆喝一口汤,离开了听香小筑。
  听香小筑果然是一处十分隐密的地方,迎面是条箭竹夹道的进口,因为箭竹浓密,稍远一点连路也看不到。
  听香小筑四周环水,两条小溪分从左右将这块地围绕住。溪边便是浓荫大树,根本就叫人看不到浓荫中还有这么一处精致的房屋。
  柳芜君一路缓缓地走出听香小筑,沿着箭竹夹道的进口,再穿过阡陌纵横的麦田,登上大道便加快了脚步,在日落之前,走进一家酒楼,独酌一回,饱餐了一顿,会账离去。
  此时天色已晚,星月无光。
  柳芜君突然展开身形,飞奔而起,在黑夜中直如一溜黑烟,风驰电掣地,一阵急奔。
  只不到一盏热茶时间,她停下身形,略一打量地势,只微微一垫足,窜起一阵风,落在一棵大树之上,在树枝上坐下来,掩着身子朝下面看去,有一线微弱的灯光,从窗纸泄出。
  原来柳芜君又重新回到了听香小筑,她现在所藏身的大树,正是听香小筑的标志,院落中的大桂树。
  桂树下的灯光,正是原先银狐司徒玉所躺的房间。
  柳芜君在桂树上静听了很久,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而且从呼吸声可以判定,那正是银狐本人。
  柳芜君正待飘身下落,悄悄地进入房间,要好好地数落银狐一番。为什么要设下如此一个小骗局,骗她离开?幸而柳芜君也不是等闲之辈,将计就计,先悄悄离去,再趁黑夜悄悄回来,看看银狐还有什么话说。
  银狐分明是好梦正甜吧!
  柳芜君正要飘身下落之际,有一盏灯光,从后面伴着脚步声,缓缓而来。而且听这脚步声,还不止是一个人。
  柳芜君不觉为之一愕。
  听香小筑的主人胡铁奎已经带着胡瓜早已离去。听香小筑除了存心藏躲的银狐,不应该有第二个人。
  如果是胡铁奎又回来了,这个人就太阴诈了。
  柳芜君一股杀心顿生,从树上一个秋风落叶的身式,连一粒桂花都没有带动,悠悠而下。临到地时,双腿蜷缩,忽又长身而伸,真正是点尘不惊,落在地上。
  她还没有走进窗前,就听到有人沉浊的声音说道:“把他弄醒来!”
  柳芜君一听,说话的人并不是胡铁奎。
  她立即轻移到窗前,从木缝中看去,房里站了一个身材很高大的人。尤其是在手提的灯笼照映之下,人影更是高得惊人。
  另一个人似乎是解开银狐的穴道。
  银狐呻吟出声,柳芜君听在耳里,真不是滋味。
  那高个子问道:“你那张秘图到底藏在那里,说出来否则你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银狐此刻已经喘过气来了,很吃力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宫廷里来的。”
  那高个子说道:“你银狐果然聪明,既然聪明就不如聪明到底,把藏秘图的地方告诉我,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我可回去说是当场格毙。要不然,解回朝廷去,少不得是凌迟处死。”
  银狐说道:“胡铁奎果然不是东西!”
  高个子说道:“聪明人这回你是错怪了他,是他驾车溜走,让我将他逮住了,这一逼,他还能不说吗?”
  银狐“啊”了一声说道:“我果然是错怪了他,想不到你们对人还是如此的不信任,黑龙会早已归顺了你们,还是这样派人暗中盯着。”
  高个子呵呵笑道:“如果不是盯得紧,胡铁奎固然跑掉了,这秘图的消息也就没了!”
  银狐说道:“那应该知道要从我这里取得消息,是不可能的事,胡铁奎已经试过了。”
  高个子笑笑说道:“胡铁奎算个什么东西,你可以试试我的手段如何。”
  银狐说道:“我劝你还是走的好,否则你会后悔的。”
  高个子笑道:“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办法让我后悔,你现在是个废人,我只要一根小指头,就可以要你的命。就算你没有中软骨散,你也在我的手底下做不了怪。对你,虽然没见过面,银狐两个字我可听说过,了解得很。你是有两下子,但是,你那两下子在我眼里,还差远了!”
  银狐居然笑出声来,他很自然地说:“你知道我中了软骨散,成了笼中鸡、砧板上的肉,任凭你吹牛吗?不过……”
  他收住笑声,很认真地说道:“我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因为我不愿意连累她,把她给骗走了。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位聪明绝顶的人,她会再回来的。如果她回来了,恐怕你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高个子“哦”了一声说道:“他是什么人?是天下第一吗?”
  银狐说道:“她不是天下第一,你也不是。”
  高个子笑道:“那很好,我们可以等他来。本来你不肯说,我可以让你吃吃痛苦的滋味,现在我要等他来,让他当面看着你吃苦头,哈!哈!哈!”
  银狐说道:“我很能了解,你们这些做官的毛病,首要的事是不能丢官,其次便是升官加爵,无论是不丢官或者是要升官,都很不容易,要多珍惜,所以我才如此地忠告你。”
  高个子笑笑说道:“谢了!难得你处处还能替人设想,就冲着你这份心意,待会儿我让他们手底下稍微的要留一点情。”
  他一点头,似乎是对另外的人说的。
  “给他尝尝你们的手艺!”
  立即从旁边转过来两个人,来到银狐身边,一个人伸双手把银狐按住,另一个从身上取出一柄又薄又亮的小刀,在银狐的脸上扇了扇,搁在那里没有动。
  高个子唔了一声说道:“这一招叫做烧烤腌腊,什么叫做烧烤腌腊呢?你看到那柄小刀没有,飞快地从你脸上掀开一块肉,然后用精盐洒进去,再用火折子慢慢地外面烧烤。”
  他说得十分轻松,而且嘿嘿直笑。
  “银狐,你放心,绝对不会要到你的命,你可以活得好好的,不过就是有一点痛。”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送进来一张椅子,高个子坐下来,这才看到他有一张四楞四方的脸,高高的颧骨,一双小眼睛白多黑少,有一股煞气。
  就在这个时候,高个子脸突然向.下一拉,拉长了脸说道:
  “银狐,我跟胡铁奎不一样,我今天要把你挫骨成灰,也要问出你的秘图藏匿之处,你准备熬着好了,看你能熬到什么地步。”
  他喝道:“先从他腮梆子开始割起。”
  原先那两个人应了一声,一个按住银狐,一个操刀,只见那飞薄雪亮的刀锋,朝着银狐脸上划下去。
  刀锋刚刚落下,只见那人一个冷颤,僵立在那里。
  原先按住银狐肩头的人,立即一松手,箕张着右掌,扣向银狐的咽喉。可见得这两个人都受过严格的应变训练,不待吩咐,立要掌握住关键所在。因为他们了解,只要掌握住银狐的生命,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就在他的手刚要扼住银狐的咽喉,人也是一个冷颤,僵在那里。
  这都是一瞬间的变化。
  高个子一怔,大喝一声:“什么人大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香气,一阵劲风,直扑而至。
  高个子立即一挥衣袖,拂出一阵劲风,两股风力相激荡,立刻卷起一阵狂飚,几乎卷翻放在地上的紫檀木的茶几。
  随着听到一阵沙沙落雨般的声音。
  只见满地桂花如雪,香气袭人。
  敢情方才是有人抓着一把桂花,当作暗器洒过来。令人吃惊的是劲道是如此之强,高个子如果不是及时挥掌迎击,只怕已经是全身数十个小孔子。因为桂花洒落地上,满地都砸成了麻石般的小坑。
  高个子自然是行家,他立即明白,方才他的两个手下,正是被这种“桂花暗器”击中穴道,制服在那里不能动弹。
  来人是高手,不但认穴准,而且飞花摘叶,可以隔空伤人,不是等闲之辈。
  高个子正全神凝视,准备再从窗外接受另一次攻击,却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丝凉风,他大惊而觉,立即一个转回身,只见门开了,门口站了一位神情飘逸、特别是她那一双眼睛有如明潭秋水、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的女人。
  高个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微笑着缓缓地朝着房里走进来,她根本就没有把高个子放在眼里,而从高个子身旁附近,缓缓地走过。
  她口中说道:“我姓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因为方才司徒已经告诉你了。”
  高个子微微一愕,哦了一声说道:“司徒?……你是说银狐?”
  柳芜君已经走到银狐身边,顺手推开那两个被制服住的人。含着微笑,带着嗔意地说道:“司徒,你为什么要骗我?”
  银狐摇摇头,叹口气说道:“芜君,你实在不应该再回到听香小筑来。你有你的天地,实在用不着为我这个残废人绊住你的一生。”
  柳芜君微笑说道:“你这话已经说晚了,三十多年以前,我就已经被你给绊住了。”
  她说着话,用手握住银狐的手,很认真地说道:“司徒,你没有残废,你不要拿残废人来看待自己。”
  银狐说道:“芜君,胡铁奎的话,我都听到了。”
  柳芜君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就是为了这个,骗了我一遭。”
  银狐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愿意以一个残废之身,拖累了你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柳芜君说道:“如果你真的听到了胡铁奎的话,你应该知道你没有残废。只是软骨散使你暂时不能运气行功,使你暂时丧失了武功,除此之外,你是一个十分正常的人。”
  他们俩如此一说话,根本就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敌人。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无视于高个子的存在。
  柳芜君这时候故作恍然地说道:“司徒,你我的事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地说,房里还有一位朋友,没有打发。”
  她回过身来,对高个子说道:“你看到了,我跟司徒是什么关系。三十多年前,我们就是一双神仙般的夫妻。怎么样?还不能放过他吗?”
  高个子笑了笑说道:“你当然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柳芜君说道:“对不起,你们到底是谁?我弄不清楚。”
  高个子说道:“我姓高……”
  柳芜君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什么人比他姓高更合适呢?
  那人并不在意她在笑,欣然说道:“我叫高巍,江湖上也曾经有个小小名号,人称血剑高巍。目前供职在朝廷……”
  柳芜君说道:“够了,我用不着知道那么详细。一句话,可以放过司徒吗?”
  高巍断然说道:“不行,只要他说出秘图在那里,我就可以为他担当一切。因为,那张秘图对我非常重要,我不能放手。”
  柳芜君说道:“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如果胡铁奎根本没有遇上司徒,你当然也就不知道这张秘图在司徒身上,那你又如何呢。”
  高巍说道:“我无法想得那么开。”
  柳芜君说道:“你现在已经没有逼问司徒的机会了,你想不开也要想得开。你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你那柄被江湖上称赞的血剑。”
  高巍稳稳地站在那里,沉吟不语。
  高巍是东厂里的名列第三的高手,不但地位极高,而且武功极强。他的血剑称号是因为是他的宝剑不出鞘则已,一旦出鞘,便有人要流血。
  高巍很自负的不只是剑术高超,而是一身浑厚的内力。
  高巍很难过的一件事,便是他没有成为一派宗师。他总以为自己一身功力可以纵横武林,为什么不能开山立派,自成一代宗师?
  天下事就是这样不能尽如人意。
  每次高巍参加各种比武机会,原是想一显身手,扬名立万之后,自然就可以开山立派。但是,事与愿违,每次重大的比武大会,还没有轮到高巍出手,总是有了意外情节发生,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不只是官场是如此,在武林中,亦是如此。
  以高巍自己的估计,在东厂之中,还没有人能超过他的武力,包括萧四爷萧瑟在内,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
  但是,在东厂待了一段时期之后,他也了解到,要做高官享厚禄,武功高还不一定就可以,其中还包含了运气。
  这回奉派出京没有特定的使命,包括寻找建文的下落、方孝儒的女儿、铁铉的儿子,当然也包括了铁铉那付铁券。
  他是无心中碰上了银狐,使他大喜过望。
  但是他只是准备坐享其成,他信得过胡铁奎,一定可以手到擒来。
  没有想到胡铁奎摔了斤斗,而且居然就要逃走,这才自己出面动手。

相关热词搜索:金兰铁券

下一章:第二十六章

上一章: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