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扬帆渡海

2024-10-02  作者：忆文  来源：忆文作品集  点击：

　　朝霞初现、晨风似水，绝壑深谷中仍弥漫着纱般的雾，一阵急如骤雨般的蹄奔声，划破了山区的宁静，惊飞了林间争呜的鸟群。
　　只儿二十余匹快马，鞍辔鲜明，如飞驰出了“飞凤谷”口，沿着人工山道，直向正东驰去。
　　江玉帆等人经过了一夜好睡，精神焕发，马儿经过了半日休息，奔驰如飞，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一件事，东海长涂岛上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此番前去，能不能将怪物降服？以‘乾坤五邪’那等上两代的高手，费尽了心血，绞尽了脑汁，直到现在仍没有丝毫收获，大家此番冒然前去，既不知岛上地形，又不知怪物的巢穴位置，也不知是何怪物，实在是一件欠熟虑的事。
　　但是，大家唯一的信心是盟主的武功高绝，以及陆贞娘和韩筱莉的相辅，只要发现了怪物，成功的希望总是有的。
　　陆贞娘依然是紫缎劲装短剑氅，背插长剑，纤腰上多了一个鹿皮小镳囊，姿容韶秀，颜光照人。
　　她去黄山将江玉帆等人邀来飞凤谷，木是设法加深和玉弟弟间的感情的，没想到毒鬼谷“七阴叟”，竟然先她赶达了一步。
　　所幸，老管家应付得法，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严格的说，她的擅自离开飞凤谷，也实在是太大意，太冒险了。
　　昨天晚上，由于佟玉清的关系，她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沈宝琴，基于都是女性的理由，也被邀请至内宅休息，“悟空”和“风雷拐”等人，就在厅外的左右通阁上安歇。
　　陆贞娘早已看出来，她已无法将佟玉清和王弟弟分开，但她却把江玉帆一个人安排在内宅过厅高阁的三楼上，派四喜丫头巾的“红鸾”和“青凤”两个侍女伺候他，这样江玉帆使不会再找佟玉清来照顾他了。
　　经过如此安排，江玉帆没有生气，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也没有不快。
　　但是，为了逐渐树立她正室夫人的威严，陆贞娘以办事方便，不能一些琐事也请一位坛主去办为理由，她不但命令四喜丫头和张嫂前去，还选了八名身手矫健的庄汉同行。
　　所以，这一行马队，竟有二十八骑之多，声势浩大，疾驰如飞，出了东山口，沿着宽大官道，直向白日化城驰去。
　　江玉帆等一行人众，早行夜宿，并不急急钻赶，经昌化，走富阳，周绍兴，奔余姚，这天中午，众人已到了镇海。
　　镇海是出海的主要码头之一，市面繁华，商店林立，各方客商云集，海滩上货物堆积如山，大海船桅杆如林，装卸货物的工人们，袒胸赤膊，吆喝有韶，似唱似哼，加上登船过海客人的暄嚣，声音吵杂，乱成一团。
　　按照既定计划，选了一家僻静客栈住下来。
　　秃子几人一面在院中弹尘净面，一面向伺候的店伙问话。
　　“黑煞神”首先沉声问：“小二哥……”
　　话刚开口，伺候的店伙已含笑恭声谢：“不敢，爷您有事吩咐！”
　　“黑煞神”继续说：“海口码头上的主儿是谁？他叫什么？……”
　　店伙听得神色一变，赶紧恭声说：“您间的是楚六爷呀！”
　　秃子两眼一瞪，立即叱声说：“什么楚六爷楚七爷？我们问你，他叫什么？”
　　店伙面带难色畏畏缩缩，期期艾艾，吞吐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一个名字来。
　　“黑煞神”一见，心头冒火，不由望着秃子和哑巴，嘿嘿冷笑讥声说：“嗨，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姓楚的小子，把地盘弄得这么扎实，他奶奶的虎威还真不赖嘛！”
　　恰在这时，“独臂虎”已由厅阶前走过来，望着“黑煞神”一笑，间：“歪嘴，啥事生气？一张黑脸铁青青的？”
　　秃子一笑说：“此地码头上的主儿不准叫名字，只准喊爷爷？”
　　店伙一听，心知不妙，赶紧躬身哈腰陪笑道：“爷们该包涵。”
　　“独臂虎”一看店伙的可怜相，突然圆场说：“难为他干啥？叫他们掌柜的去把姓楚的找来答话不就结了吗？”
　　店伙一听，突然愁眉苦睑的说：“爷，没有拜帖敝掌柜的也是不敢去呀？”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秃子已抢先说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叫他马上去找姓楚的，就说‘游侠同盟’的江盟主，‘飞凤谷’的陆姑娘，还有洪泽湖的阮姑娘有事情要找他，叫他马上来答话……”
　　店伙不由愁眉苦脸的说：“要是六爷不来呢？”
　　“黑煞神”立即沉声说：“那就叫他当心他的脑袋搬家！”
　　说话之间，一群店伙已浩浩荡荡的将三桌酒菜送来。
　　秃子一见酒菜送来，立即望着店伙催促说：“快去吧，你告诉你们掌柜的说，照着我们芮坛主的话转，包你姓楚的来得比你们掌柜的还快。”
　　店伙一听，那敢再及什么，恭声应了个是，急步走了出去。
　　“黑煞神”几人走进厅内，三桌酒席已经摆好了。
　　众人依序入座，由四喜丫头满酒。
　　饮了几杯酒后，江玉帆首先问：“此地码头上的领导人是谁？打听过了没有？”
　　“独臂虎”立郎恭韩说：“芮坛主已经问过了，听说是个姓楚的。”
　　陆贞娘立即慎重的说：“饭后派个人去请他……”
　　“黑煞神”立即说：“属下已告诉店家去通知他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迟疑的说：“这样不人好吧！”
　　“悟空”立即解释说：“按照江湖规矩，一方领袖或一派之尊到了某地，某地的负责人接到报告后，应该自动的前来打招呼……”
　　韩筱莉突然不解的问：“若是对方不知道呢？”
　　“一尘”一笑，风趣的道：“那还称什么地头蛇？”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可是也有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有事求人家，不派个人去总不太好吧！”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酒楼客栈的掌柜的，大都是地头蛇的窍务眼线，由客栈掌柜的捎个讯号，也无不可。”
　　余人一面进食，一而商谈渡海雇船事宜。
　　刚刚饮罢撤去残肴，一名店伙神情紧张的捧着一张大红拜帖由院门外奔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知道那位姓楚的来了。
　　只见店伙走至厅阶前，双手举帖过顶，恭谨朗声道：“南海帮第六分舵主楚天彪，特来拜候！”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说：“盟主，属下认识此人！”
　　江玉帆立即含笑说：“那就请刘堂主代我出去迎他进来吧！”
　　“风雷拐”立即起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厅外，匆匆向院外走去。
　　这时，江玉帆才望着店伙，谦和的说：“有请！”
　　店伙一听，立即直身望着院门迎壁处，期声高唱道：“有请！”
　　也就在店伙朗声高唱的同时，院门外已响起一个兴奋粗犷的声音，嚷着道：“哈哈，原来是刘老哥呀！”
　　接着是“风雷拐”的压低声音说：“楚老弟你好！”
　　被称为楚老弟的楚天彪，依然毫无忌惮的大声说：“刘老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老哥当了盟主了呀……”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嘘”了一声，低声说：“楚老弟千万不要胡说，我只不过是‘游侠同盟’中的一个堂主，我的上面还有左右护法呢……”
　　话未说完，楚天彪已惊异的说：“凭你老哥的声望和本事还给人家跨刀，不知贵盟主是那位老爷子？”
　　只听“风雷拐”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弟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听了，相视一笑，知道这位楚天彪是个豪放粗犷的汉子。
　　“悟空”等人知道楚天彪就要进来了，目光一致望着院门内的迎壁。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几人，由于楚天彪和“风雷拐”称兄道弟，也都摆了一幅和善面孔等着他进来。
　　只见院门迎壁处，人影一闪，“风雷拐”已陪着楚天彪走了进来。
　　“悟空”等人一看，楚天彪竟是一个年约四十余岁，五短矮胖身材的中年人，腹大如鼓，浑身的虬筋栗肉，满脸的落腮胡须，漆黑的油光的皮肤，浓眉，大眼，狮眉，海口，头上梳了个发髻，穿了一身绿色的衣裤，打着绑腿，穿了一双抓地虎，十足的江湖混混儿。
　　但是，楚天彪看了小厅上的情形，心头震骇，神色一惊，也不禁有些两眼发愣！
　　因为江湖上著名的凶煞人物几乎都到齐了，尤其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中央上座的竟是一位年约二十岁的英挺俊秀少年，连飞凤谷的陆姑娘和洪泽湖的阮姑娘都坐在少年的下首椅上。
　　另一位一身鲜红劲衣的美丽姑娘，虽然不认识，但能靠近英挺少年的身边坐，必然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打量间，楚天彪已登阶走至厅上。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见，立即含笑起身，“悟空”等人也纷纷离位示迎。
　　“风雷拐”立即肃手一指江玉帆，望着楚天彪谦和的说：“这位就是本同盟的江盟主！”
　　楚天彪一听，立即急上两步，抱拳躬身道：“南海帮第六分舵主楚天彪，特来参见江盟主暨诸位姑娘。”
　　说罢，以参见一派之尊的大礼，深深一躬到地。
　　江玉帆拱手还礼，谦和的含笑道：“楚舵主太客气了，请坐！”
　　一旁站立的庄丁，立即移过一张漆椅来。
　　楚天彪一见，立即谦逊说：“江盟主暨诸位姑娘面前，哪有在下的座位？’江玉帆一笑，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含笑道：“楚舵主不要客气，坐下来大家好谈话！”
　　于是，众人重新落坐。
　　楚天彪首先欠身问：“请问江盟主和陆姑娘，不知将在下召来有何吩咐？”
　　江玉帆谦和的一笑说：“哪里，言重了，本同盟因事前去长涂岛……”
　　楚天彪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说：“要去长涂岛？长涂岛上有海怪吃人呀？”
　　陆贞娘立即惊异的问：“是什么样的海怪？”
　　楚天彪立即摇摇头说：“回禀姑娘，在下也不清楚，不过从在下十多岁的时候人们就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海怪，好像没有人知道！”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既然不知道海怪是什么样子，怎知道海怪吃人？”
　　楚天彪这时只得说：“据老一辈的人说，五位老人武功高绝，没有受到伤害，他们的从人弟子则都被海怪吃掉了！”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悟空”等人的神色逐渐深沉，突然又强自一笑，支唔的说：“人们到现在还在传说，不过在下那时还小，是真是假，在下也不十分清楚！”
　　韩筱莉却冷冷的问：“楚舵主可知那四男一女五个老人是谁吗？”
　　楚天彪被问得一愣，只得摇头说：“在下不清楚！”
　　“风雷拐”一听，知道楚天彪装糊涂，立即站起身来，含笑介绍说：“楚老弟，厅上坐的人你大都不认得，这位就是剑劈武当第三剑客，一削左耳，一斩发髻的韩筱莉韩姑娘！”
　　楚天彪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他自然听出“风雷拐”的话意在警告他，这位韩姑娘连武当派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你们小小的南海帮，有什么话就老实说吧！”
　　惊急间，早已抱拳起身，谦和的说：“原来是韩姑娘，失敬失敬！”
　　韩筱莉也淡然一笑，微一欠身税：“楚舵主请不要拘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外间传说的四男一女五个老人，正是横霸西域多年的‘乾坤五邪’……”
　　楚天彪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姑娘怎的知道？”
　　韩筱莉依然冷冷的道：“我不但知道他们的底细，我还知道他们一个半月前曾经来过……”
　　楚天彪再度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江玉帆一笑道：“楚舵主，不瞒你说，韩姑娘就是‘西堤五老’、‘慈晖婆婆’的高足，‘乾坤五邪’背的那柄赤莹剑，就是盗得韩姑娘的师门重宝！”
　　楚天彪听得再度一惊，误以为江玉帆等人是前来向“乾坤五邪”讨剑的，因而不自觉的脱口说：“他们早已不在镇海，离开至少五十多天了！”
　　把话说完，方知失口，再想改变话头已来不及了，知道上了大当，只有暗恨自己智谋输人。
　　江玉帆这时才说：“我们不是来找‘乾坤五邪’，我们是前来降服海怪，俾为东海渔民除害，希望楚舵主告诉我们一些岛上的情形！”
　　楚天彪一听，立即面现难色，有些迟疑的说：“每次五位前辈来……”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似有所悟的望着“风雷拐”，吩咐道：“稍时送一百两银子到码头上，给南海帮的弟兄们买茶吃。”
　　楚天彪一听，立即慌急的说：“江盟主误会了，在下要说的是每次那五位前辈来，总是警告我们，有关长涂岛海怪的事，绝对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并不是向盟主……”
　　以下的“要赏钱”自觉不便出口，因而为难的不说了。
　　“风雷拐”立即在旁圆场说：“楚老弟，我们盟主赏给贵舵上弟兄的银子。回头让店伙马上送去，有关长涂岛上海怪的事，知道多少就说，如有碍难的地方，你不说我们盟主和陆姑娘也不会怪……”
　　楚天彪一听，赶紧谦和的笑着说：“刘老哥您放心，小弟知道多少一定报告多少。”
　　“风雷拐”赞许的一笑说：“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其次，请老弟派一艘老练的大海船，送我们过海……”
　　楚天彪欣然答应道：“刘老哥请放心，小弟一定照江盟主意思去办。”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由海口到长涂岛一共需多长时间？”
　　楚天彪转首看了一眼院中的阳光，说：“现在上船，到达那边恐怕也得二更过后了。”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楚舵主可知岛上的海怪都是什么时候出现？是白天，还是夜间？”
　　楚天彪为难的摇头一笑道：“非常抱歉陆姑娘，除了那五位前辈外，没人知道海怪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人知道海怪是什么样子，甚至长涂岛上有没有海怪都有人在怀疑！”
　　江玉帆和“悟空”都深信楚天彪说得有理，绝不是推诿之词。
　　韩筱莉突然关切的问：“楚舵主，往年‘乾坤五邪’在岛上通常停留多少天？”
　　楚天彪毫不迟疑的说：“往年都要停留四五个月以上，至少要送七八次粮食蔬菜……”
　　陆贞娘接口问：“为什么这一次的时间这么短暂呢？”
　　楚天彪知道江玉帆等人早已弄清楚“乾坤五邪”的图谋和行踪，是以，不敢隐瞒，只得歉然一笑，摇摇头说：“这一次为什么只停留十几天，就不清楚了。”
　　“风雷拐”故意说：“也许他们已将海怪除掉了吧！”
　　楚天彪摇摇头道：“看他们五位前辈离去的神情，好像没有得手的样子！”
　　江玉帆迷惑的问：“你们有没有派人到长涂岛上看，上面到底有没有海怪？”
　　楚天彪路微迟疑，才有些尴尬的笑者说：“不瞒江盟主说，往年五位前辈走后，在下也的确到岛上侦察过，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切的问：“这一次‘乾坤五邪’走后，你们有没有去长涂岛？”
　　楚天彪恭声说：“这次没有去过。”
　　江玉帆接道：“那么楚舵主回去马上代我们订一艘大海船，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赶到码头！”
　　楚天彪一听，急忙起身告辞，并愉快的说：“在下回去即刻准备，并在船上恭候诸位。”
　　江玉帆立即望着“风雷拐”，“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三人，吩咐说：“刘堂主率领两名弟兄，带着一百两赏银随着楚舵主一起去看船，丁郭两位堂主率四名弟兄，到街上购十一天粮食蔬菜直接送至船上。”
　　“风雷拐”三人一听，同时抱拳恭声应是。
　　江玉帆又望着“悟空”、“一尘”，和声说：“请两位护法代我送楚舵主出店。”
　　楚天彪立即躬身告辞，走出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