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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浴血战 凶魔出世
2020-01-19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点击:

  “玉蕊仙子”花青棠面朝门外,立在柴扉之旁,待到狄抱寒走了过来,转面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量力而为,不必操之过急。”
  狄抱寒知她指司徒瑾之事而言,于是点了点头,接着朝四下扫了一眼,见墙角茅草有一处裂缝,料想花紫云必是由该处逃遁的,于是朝“玉蕊仙子”花青棠道:“姐姐,别让我见着花紫云。”
  “玉蕊仙子”花青棠面带愁容,声音近乎恳求的道:“恩师共只五个弟子,红蒂业已死在你的手中,你不能太伤她老人家的心。”
  狄抱寒恨声道:“我若见着她,非杀她不可,姐姐倘能怜念小弟,最好别使她见我!”
  说罢头也不回,拉着长孙萼直向立在远处的司徒砚梅走去。
  孟鸾音等人已去,只剩司徒砚梅独自一人站在原处,司徒砚梅哭得泪人儿一般,一见两人走近,即向北面一指,道:“他们往那面去了!”
  狄抱寒柔声道:“师妹别急,你哥哥没有生命之虞,反正有地头,咱们这就追去。”
  三人刚待起步,忽听“玉蕊仙子”花青棠遥遥唤道:“抱寒回来,我尚有一句话讲。”
  狄抱寒立即奔了回来,问道:“姐姐有何吩咐?”
  “玉蕊仙子”花青棠沉吟少顷,道:“你在襁褓之时,姐姐便手捧背负,百般照料于你,及至三龄,始由朱师伯抱走......”
  狄抱寒如被焦雷轰顶,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方始讷讷的道:“姐姐………”
  “玉蕊仙子”花青棠眼帘一垂,目视地面道:“紫云丫头滑溜得很,此时只怕已在前途,你饶她一时,待我见着之后,便将她带回宫去。”
  狄抱寒一句也未听进,心中只是想着自己的身世,“玉蕊仙子”花青棠似乎明白他的心思,霭然一笑,道:“你的身世五妹清楚,紫云并不知道,不过她看得出恩师对你爱护情殷,她不愿你与长孙萼混在一起,也未始不是出于好意。”
  狄抱寒寻思片刻,冲口道:“小弟先走,姐姐待兰妹病体痊愈,即请前来一见。”
  “玉蕊仙子”花青棠挥手道:“我知道,谨记量力而行!”
  狄抱寒应诺一声,重又奔回长孙萼与司徒砚梅身前,三人立即登程,撤步往北而去,行路中,狄抱寒取出花墨兰所赠的丹丸,递给长孙萼道:“你失血过多,这丹丸培元益气,频有神效,瓶中尚余六七粒,你尽数服下吧。”
  “断魂仙”长孙萼接过小瓶,冷冷的问道:“谁给你的?”
  狄抱寒一怔,只怕她拒用“玉蕊宫”的东西,于是撒谎道:“是一位老前辈赐的,你服下便是,管他什么人的东西。”
  司徒砚梅也在一旁帮腔道:“是我爹送的,你快呑上两粒,若是喜欢,我身畔尚有。”
  “断魂仙”长孙萼横眼向二人面上一扫,狄抱寒倒还矜持得住,司徒砚梅却是脸上泪痕未干,又添两朵红云。
  “哼!你们两人也想扯谎!”
  司徒砚梅始怀中那只雕龙小盒,道:“当真还有,不信你看......”
  狄抱寒脱口一笑,道:“真是欲盖弥彰,谁的东西俱是一样,小心眼有何意思。”
  “断魂仙”长孙萼知是花墨兰所赠,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取出丹丸,就着唾沫呑了两粒。
  过江之后,“断魂仙”长孙萼在客栈中取出那匹五花骢来,另外由司徒砚梅换了一锭赤金,配了两匹健马,用过午膳,立即挥鞭绝尘往北驰去。
  当日傍晚,三人落在“六合”以北的一个小镇之上,用过夜饭,长孙萼立即声称有事出门。
  狄抱寒故意将面色一沉,道:“打了一夜,跑了一夜,你此时出去作甚?”
  “断魂仙”长孙萼冷声道:“我去买东西,我的兵器没有了。”
  狄抱寒道:“这种村野小镇,那里买得着好东西,下次遇见花紫云,我负责将软甲与宝剑追回来就是。”
  “断魂仙”长孙萼冷冷的道:“我自会找她,不要你多管闲事。”
  司徒砚梅忽向长孙萼道:“我将佩剑送给你吧......”
  “断魂仙”长孙萼陡地双目一瞪,截断她的话道:“你到底是对她好,还是对我好?”
  狄抱寒微怒道:“萼妹,你怎么连好歹也不知了?”
  司徒砚梅叹了口气,拉起长孙萼的手,道:“我当然对师哥好,也对你好。”
  “断魂仙”长孙萼挣脱手道:“我要去买东西,偏要你们管我?”
  说罢径自朝房外走去,到得门口,忽又转身朝狄抱寒道:“我已改变主意了,花紫云就怕我和你在一起,我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哼!我不走开,她自会送上前来。”
  狄抱寒连连摇头道:“冤孽!冤孽!”
  司徒砚梅忽然起身道:“萼妹,我陪你一起去买东西吧,晨间你不说没有银子么?”
  “断魂仙”长孙萼转面走去,口中道:“哼!买东西还要银子,岂不饿死了!”
  司徒砚梅迫出房未道:“你不给银子,人家岂不饿死啦。”
  狄抱寒叹息一声,心事重重,也懒得练功,掩上房门,倒在床上便睡。
  三更时分,狄抱寒悄悄的起身下床,转到隔壁房间的门外站了片刻,听得长孙萼与司徒砚梅鼻息均匀悠缓,知道二人正在熟睡,于是溜出屋外,飞身跃上了对街的房顶。
  这小镇总共不过两条短街,一两百户人家,此时午夜,全镇非但阗无人声,连半点灯光亦是不见。
  狄抱寒展开身法,在镇上各处巡视了一遍,却未见什么可疑的形迹,后来索性亮出身形,由首至尾,排户踩采,直忙了大半个更次,却是鬼也未曾遇上一个。
  蓦地,远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紧密的马蹄声,狄抱寒瞿然一惊,什么人星夜奔驰,四更天尚在赶路?
  一惊未已,一惊又起,这马来得好快,狄抱寒刚刚闪至路口伏定身形,只见“得得”急响中,一匹全身乌黑,四蹄雪亮的高头骏马,风驰电掣,由南而北,打小镇外边一掠而过。
  这匹马百世难得一见,以狄抱寒的眼力,也仅只看出鞍上伏着一个白衣裹体,白巾包头,黑黑面庞的女子,五官眉目,一点未看清楚。
  眨眼间,蹄声隐约,马已驰出里外。
  狄抱寒修眉一皱,暗自纳罕道:“这明明是‘飞天龙女’齐霞的那匹乌云盖雪,马或许落入了孟家,人却又是谁呢?”
  思忖间,两条娇小的人影疾掠而至,狄抱寒见是长孙萼与司徒砚梅两人,连忙现出身形,迎了上去。司徒砚梅奔到狄抱寒面前,问道:“师哥,什么马?好快!”
  狄抱寒应道:“是一匹乌云盖雪,以前巢湖的齐霞骑过。”
  司徒砚梅讶热道:“齐霞?不是孟鸾音死去的嫂嫂么?马上人可是孟鸾音?”
  狄抱寒摇头道:“不像不像,鞍上坐的虽是个女子,但面色黑黑的,却不似‘金陵三姝’那般白净?”
  “断魂仙”长孙萼疑心是花紫云,狄抱寒故意隐匿不说,哼得一声,道:“你倒看得清楚,我还以为天下的良马不会太多,刚才过去的乃是那匹五花骢哩。”
  狄抱寒一楞,道:“两匹五花骢虽然名贵,却不以脚力见胜,那匹乌云盖雪则是千里行程,两头见日,便以刚才那种速度来说,那五花骢便跑不出来。”
  “断魂仙”长孙萼意似不信,鼻中一哼,不再言语。
  司徒砚梅奇道:“怎么?尚有一匹五花骢么?”
  狄抱寒点头道:“两匹马原是孪生,另一匹现在花紫云手中。”
  司徒砚梅惋惜的道:“多可惜,两匹马在一道多好。”
  狄抱寒微微一笑,与两人并肩朝客店走去,司徒砚梅突地面现愁容,问狄抱寒道:“师哥出来了很久么?可曾见着我哥哥?”
  狄抱寒垂首一摇,道:“一丝踪影也没有。”
  司徒砚梅哽声道:“我来时不是走的这条路,也许他们打从别处走了。”
  忽听“断魂仙”长孙萼冷笑一声,道:“由金陵北上,少说点也有三条官道可走,说不定他们奔高邮落船,打从运河里走,那么今生今世,你再也见不着你哥哥了。”
  狄抱寒怒叱道:“萼妹,你忍心吓她!”
  “断魂仙”长孙萼哼声道:“谁叫她哭哭啼啼的!”
  狄抱寒恨恨的道:“由此刻起,你再那么冷生生的讲话,我便狠狠的揍你一顿!”
  “断魂仙”长孙萼面庞一别,道:“我自高兴,谁也管不着。”
  狄抱寒拿她无可奈何,转面朝司徒砚梅柔声道:“北上的道路虽然不只一条,但司徒老伯此刻未到,想必正由别处追赶,瞿卫两位老前辈,及灵华派的两位老禅师必然也会跟去,若由他们几位追上,救人更有把握,反正淮阴是南北的孔道,咱们赶着点走,到了那里必有消息。”
  司徒砚梅仰面问道:“师哥看两个老怪会走得很快么?”
  狄抱寒道:“两个老怪目无余子,根本未将天下士放在眼里,若无急事,想必不会快走。”
  说话之间,三人已回至店外,时当盛夏,昼长夜短,五更未到,天空已现鱼肚白,三人跃回屋中,立刻开始梳洗用饭,一会店外有人敲门,接着小二哥送上一包东西给长孙萼,狄抱寒看着不解,用眼朝司徒砚梅望去,司徒砚梅嘴角一抿,五指望空一撒。
  狄抱寒料是暗器之类的东西,当下也不予理会。
  一忽之后,三人上马登程,三个人都有心事,一路之上,除了打尖用饭外,谁也无意留连,傍晚时分,赶入了天长县内。
  三人才入城中,便见街旁有家客栈,一个店伙立在门外,朝过往行商拦马接客。
  “断魂仙”长孙萼一马当先,直至店门口下马,狄抱寒与司徒砚梅也就随同她走入店中,才将房间看定,长孙萼即对身旁的店伙道:“你到外面去,命大门外那个伙计来见我。”
  狄抱寒向司徒砚梅笑道:“到底还是萼妹江湖经验老到......”
  “断魂仙”长孙萼黑纱之上的一对亮眼蓦地一翻,道:“你知我要干嘛?这般夸我。”
  狄抱寒笑道:“你不是要查两个老怪的踪迹么?”
  “断魂仙”长孙萼轻轻的嗤了一声,转眼望着门外,一忽那店伙趋进房中,“断魂仙”长孙萼霍地双目一瞪,煞气腾腾的问道:“你几时见过我的坐骑?”
  原来长孙萼进得城来,那店伙见了她坐下的五花骢,面上神色倏地一变,她目光锐利,顿时发觉,因而直入这家客栈。
  那店伙见她黑纱蒙面,目光阴森怕人,打个哆嗦,哈哈腰道:“小人刚刚见那马儿过去,没想它恁快又打个来回。”
  “断魂仙”长孙萼怒喝道:“混账,刚才马上坐的是我么?”
  那店伙腿一抖索,脑袋直是摇摆。
  司徒砚梅忽道:“萼妹,你别骇着了人。”
  接着转面问那店伙道:“马上坐的可是花紫云么?”
  狄抱寒忍笑不住,接口道:“是否一个穿紫衣的姑娘?”
  那店伙望了狄抱寒与司徒砚梅一眼,道:“正是!正是!”
  狄抱寒问道:“过去多久了?今日城中,是否尚有其他扎眼的人物来到?”
  那店伙忙道:“刚过去一忽儿,八成落在别家栈中,除外再没什么惹眼的人物进城。”
  司徒砚梅问道:“没见着两个怪人,一个老道,带着一个少年人么?”
  那店伙连连摇头,道:“小人没见着。”
  司徒砚梅朝狄抱寒望了一眼,旋由囊中取出一锭银子,给那店伙道:“你去吧,见着那四个人,立即来报领赏。”
  那店伙揣起银子,连声道谢而退,“断魂仙”长孙萼突然厉声道:“站着,都讲完了!”
  那店伙方自退出房门,吓得一个寒噤,脱口道:“还没讲完,还有两个和尚!”
  狄抱寒一笑,道:“慢慢讲,和尚怎样?”
  那店伙道:“和尚出了城,却又赘在紫衣姑娘身后转来啦。”
  狄抱寒听说两名僧人赘在花紫云身后,心下不由大奇道:“怪事,除少林寺的僧人外,未曾闻得空门中尚有何等高手,若是少林寺的和尚,他们赘着花紫云又有何事?”
  疑念未已,忽听长孙萼朝那店伙问道:“两个和尚模样如何?赶快说清楚,否则我先打断你的狗腿。”
  店小二一个哆嗦,急声道:“小人说清楚,两个和尚一个老的,一个少的,两个都是光头,两个……”
  “断魂仙”长孙萼怒叱道:“混蛋,快滚!”
  店小二一听叫滚,顿时如死囚遇赦,蹶着屁股,喏喏连声而退。
  司徒砚梅微笑道:“萼妹妹好凶,眼睛一睁,简直吓死人!”
  “断魂仙”长孙萼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少惹我,几时我火气上来,连你也一齐宰掉。”
  司徒砚梅娇笑一声道:“伴君如伴虎嘛!不过若是我凡事将就,你也无法翻下脸来。”
  “断魂仙”长孙萼横了她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转朝狄抱寒道:“我杀死花紫云时,你若出手阻拦,我立即伏剑自刎在你面前。”
  狄抱寒叹口气道:“前夜在金陵时,花青棠姐姐解了你杀身之厄,她是看在我的份上,凭心而论,你不必领她的情。”
  “断魂仙”长孙萼冷冰冰的一哼,不怀好意的道:“所以我不再要你亲自动手了。”
  狄抱寒摇头道:“青棠姐姐虽是一再相求,要我饶却花紫云一命,但若她再来生事,我实饶她不得。”
  “断魂仙”长孙萼诡笑道:“你若有碍难之处,可在她与我当面之时暂行回避,我决无嗔怪之意。”
  狄抱寒低声一叹,愁容满面的道:“花紫云狡猾至极,在我未曾将软甲追回之前,你先不要与她动手......”
  “断魂仙”长孙萼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道:“哼!一件软甲,保不住她的性命,正如保不住我长孙萼的性命一样。”
  狄抱寒修眉一皱,忧伤的道:“你不要托大,可还记得那夜在涟水城外么?花紫云身带重伤,却埋伏在城下欲待算计于你,我察颜观色,料她必是身怀什么机簧发射的暗器。”
  “断魂仙”长孙萼冷笑道:“既是如此,你怎不暗地问问你那大姐五妹,花紫云究竟藏着点什么东西?”
  狄抱寒知她语中带刺,嗔怪自己与花氏姐妹情谊太深,当下佯作懵懂,道:“我既不甘放过花紫云,焉能再由她们姐妹处套取隐密?”
  “断魂仙”长孙萼离座而起,道:“便算她藏有判官帖,阎王令,我也不放在心上。”
  狄抱寒见她满不在意,不由俊面一沉,道:“造化之工,无奇不有,岂是你能小觑得的!”
  “断魂仙”长孙萼微一昂首,道:“我若死了,于你岂不正好?”说完径自向房外走去。
  狄抱寒霍地心念一动,忖道:“萼妹遭遇凄惨,容貌又已毁掉,眼看着美似天仙的砚梅师妹待在一旁,心中岂能无自伤自惭之感,我此时不表明心迹,更待什么时候!”
  这念头闪电般的掠过脑中,未待长孙萼走出房外,立即出声唤道:“萼妹,我有话讲。”
  “断魂仙”长孙萼闻声转面,冷冷的道:“讲什么?‘”
  狄抱寒两颊微微一红,含笑道:“咱们素来住在一起,师妹不是外人,咱们不必瞒她。”
  语声甫落,司徒砚梅“噗嗤”一笑,罗袖掩口,直往隔壁房间跑去。
  “断魂仙”长孙萼正如狄抱寒所料,自悲自怜,自惭形秽,内心深处,伤痛欲绝,但她虽不脱孩子心性,唯因迭遭巨创,身心残破之余,人也变得较为深沉坚忍,一切悲痛,俱都暗藏心底,不使泄露出来,此时见狄抱寒当着司徒砚梅面前如此言语,芳心之内,自是欣慰无已,但却依然冷哼一声,转面朝隔壁房间走去。
  司徒砚梅堵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笑得花枝招展,高兴之极。
  “断魂仙”长孙萼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见她不似作伪的样子,心下对她的仇视顿时消去了不少,口中却佯怒道:“怎么啦,发疯了!”
  司徒砚梅莲足一跺,道:“你若害臊,我可要不辞而别啦!”
  “断魂仙”长孙萼啐声道:“谁叫你不走!”说着便往门中挤去。
  狄抱寒踱了过来,拉住长孙萼的一只手腕,笑声道:“快过来,自今而后,我要寸步不离,好好的看管着你。”
  “断魂仙”长孙萼用力一摔,挣脱手腕,叫道:“人家要洗脚!”
  狄抱寒一笑,见她执意不肯与自己同房,也就不予勉强,心下却突地记起自己嘱咐花墨兰,病愈之后来山东的事,当时心下不忍,冲口而出,此刻想起,不觉有点懊悔起来。
  吃完饭后,长孙萼又与司徒砚梅联袂外出,花紫云正在城中,狄抱寒放心不下,欲待跟去,怎奈长孙萼定然不肯,硬将他留在店中。
  狄抱寒满怀愁绪,百无聊赖,盘坐在榻上练了个把时辰的“二相神功”,然后躺在床上假寐。
  朦胧中,耳听长孙萼与司徒砚梅回了隔壁房内,接着搬动物件,忙了一阵,接着“劈拍”之声,不时响起。
  蓦地,狄抱寒似觉窗外有一丝衣袂带风之声,心恐长孙萼有失,当下悄悄的溜下床来,蹑足转至隔壁房外。
  隔壁房间的房门虚掩着,室内尚有灯光露出,狄抱寒轻轻的推门而入,只见房屋中央,放着一座斗大的黄泥封炉,火炉上放着一只铁镬,铁镬盖上压着两块份量颇重的青石,铁盖四周并围着一圈湿布,显然是防止铁镬中的蒸气透出。
  炉火熊熊,烤得房间内燠热异常,“断魂仙”长孙萼面向窗户,坐在火炉前的一张矮凳之上,司徒砚梅则坐在床沿,愁眉苦脸,独个儿发闷。
  司徒砚梅一见狄抱寒进房,立即朝长孙萼将嘴一呶。
  狄抱寒笑道:“深更半夜了,师妹不睡,陪着她作甚?”
  司徒砚梅秀眉一颦,道:“师哥看,三伏天里,她还坐在火炉旁边,拉她也拉不过来!”
  “断魂仙”长孙萼凝坐不动,双目偶尔一抬,由敞开的窗户向外瞥上一眼。
  狄抱寒低声一笑,走到长孙萼身侧,伸手便揭镬上的铁盖。
  “断魂仙”长孙萼双手如电,一把攫住了狄抱寒的手腕,低声怒喝道:“不许你动!”
  狄抱寒笑问道:“你可曾配了解药?”
  “断魂仙”长孙萼含怒道:“我要配解药干么!”
  狄抱寒见她说得理直气壮,忍住笑道:“使毒不备解药,触犯江湖大忌,谁不知道咱俩并肩携手,祸福与共,你任性而为,别人不怪你长孙萼,却怪我狄抱寒。”
  “断魂仙”长孙萼怒道:“谁叫你与我一起,你不会去找......”
  狄抱寒料定花紫云必在窗外,又怕长孙萼胡乱攀扯,当即截断她的话,道:“我高兴与你在一起,这是前世注定的,谁也破坏不了。”
  “断魂仙”长孙萼剪水双瞳一翻,横了狄抱寒一眼,恨声道:“我不会配解药,你要配自己去配。”
  狄抱寒脱口一笑,道:“谁知你在锅中放的什么,我总得看上一眼,才知如何配法。”
  说罢左手一伸,又去揭那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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