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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土魔王
2025-04-02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大和尚,佛家首戒贪,嗔、痴,”那道滚雷似的声音说道:“你和我抢夺这辆马车是‘贪’,你拦路不让本座通过是‘嗔’,既无取胜之望仍一意孤行是‘痴’。枉你修行三百年,却处处犯戒。难怪你不能成佛作祖。”
  “欧阳教主,任你巧言如簧,怎奈老衲心如木石,古井无波,你还是省省你的说辞吧,你那些能蛊惑你手下教众的话对老衲而言等同砖石瓦砾。”后面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似从每个地方发出,虽无赫赫之威,却如春日清风般直透入的心田。
  “这人是谁?少林寺的方丈吗?”说来也怪,张小明吓的失神落魄后,苗玉反而快速恢复过来,她知道可能是那被称为“大和尚”的声音祛除了自己心中的恐怖。
  “不是,”张小明也慢慢回复胆气,“南北少林的方丈都无此修为。”其实他也不过是瞬间失控,就和平时最怕鬼的人突然间在夜里真撞上了鬼一样。
  “三百年的修行?”苗玉仔细揣想着,“武林中好像没有这样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种预感,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们不知道、也预料不到的事怕是要层出不穷了。”
  “这可够头痛的,”苗玉说:“不过我们今天可能要埋骨此处了,就让别人去头痛吧。”
  “‘宁见阎王,不见欧阳’,这是武林中三十年前人人皆知的谚语,三十年后却让我们两人第一个见到,真是何幸如之。”既知必死无疑,张小明也不再畏惧了,翻身仰躺在草丛上,干脆等起死来。
  空中好半天再没有声音响起,张小明这时才发现另一个怪异现象:先前赶往这里时,乌云漫卷,狂风走石。
  一到这里后,却是一丝风也没有,仿佛狂风也被这该死的禁制搅碎了。
  仰面向天,却发现乌云也凝固在天上,四周也寂静的可怕,似乎没有任何物事处于动的状态,死寂一片。
  “他们好像不在了,是不是走了?”苗玉挺身便欲坐起。
  “躺着别动,”张小明伸手按住了她,“我能感觉到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左右非死不可,为什么非得躺着不动?不动就能活命吗?”
  “不动也活不了,可是躺着死比较舒服些。
  “我们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坐着死?”
  “好吧,也许你说得对,躺着死会比较舒服,至少不会很辛苦。”苗玉索性四肢摊开成一个大字,全身放松,摆出一副要全身心享受死亡的样子。
  “大和尚,”滚雷似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一个出家人,却和本座争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不怕触犯色戒吗?你如果真想尝尝女人的滋味,本座可以送你几十个美貌如花的少女。”
  “欧阳教主,”那道祥和的声音针锋相对,“你想用攻心术乱我心智,这种功夫就甭下了。
  “如果是你那位主子还差不多,你还不够分量。”
  “哈,哈。”一阵恐怖的狞笑如炸雷般在空中滚滚而过,“真是话不说不明,鼓不敲不响,原来大和尚是要掂量掂量本座的分量,那你就接招吧。”
  话音方落,天空中忽现一道道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闪电如火蛇般从空中闪过,向远方攻击。
  随即,一道薄薄如仲秋月下雾霭似的云气弥漫开来,形成一面雾墙,那一道道闪电打入那薄薄的如梦般朦胧的雾中,却如泥牛入了海,无迹可寻。
  “欧阳教主,老衲固然胜不了你,可你想冲破老衲三百年的‘九阳神功’,却也休想。”
  “未必!”一声冷哼过后,一道道闪电愈发密集,如同万箭齐发一般,而那道雾墙不但没被撕裂摧毁,反而逐渐向前推进。
  “欧阳教主,收手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就是不上你的鬼岸,大和尚,我冲不破你的神功,都是因为下面这两个小辈胡言乱语,罗唣不休,我先杀了他们再和你较量。”
  张小明和苗玉相视失色,脑中尚未有所反应,一道道密集的闪电已向二人藏身处射来,两人霎时间亡魂皆冒。
  紧紧搂在一起,相互掩住耳朵,紧闭双眼,身体也蜷缩成一团。
  “不可如此,”那道雾墙立刻下移,护住二人,同时一道身影从空中电射而至,一袭袈裟如风帆般鼓起;遮护在两人上方。
  “哈哈,老和尚,你上当了。
  “本座谢过借路之德。”
  张小明闭目等死,死却不至。原拟听到的电闪雷鸣也并未发生。
  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立一个僧人,正仰面望天。
  他同时也看到:一团黑雾也似的东西从空中迅驰而过,黑雾中依稀还有那辆马车的影子。
  这僧人重重一跺脚,仰面叹道:“天意!此乃天意。”
  张小明、苗玉二人死里逃生,犹疑身处梦中,张小明站起身,摸着头顶,喃喃道:“我没死吗?我还活着?”
  “有我在,你们怎么会死?”那僧人怒气冲冲。
  “是大师救了我们?”张小明又问。
  “我是救了你们,可不知要害死多少人。”那僧人叹了口气,随即又狂怒起来,“你们两个小孩子家,不好生在家里呆着,出来乱跑什么?要过家家哪里不好玩儿,偏跑到这地方来?不知道有危险吗?你们家长干什么去了,也不好生看着你们?”
  张小明和苗玉面面相觑,全然摸不着头脑,张小明深深一躬道:“大师,晚辈谨谢过您救命大恩。
  “然则第一晚辈两人已是成年人,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早已不需要家长照顾了。第二晚辈两人到此并不是过家家,而是和大师一样,要救马车里的沈小姐。”
  “马车?马车不见了。”苗玉惊讶起来。
  “当然不见了,被欧阳震旦那小子带走了。
  “都怪你们,若不然再耗上一天,那小子就得识相退走。
  “而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还敢在老衲面前数一数二起来,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也不敢在老衲面前充大。”
  张小明抓抓头道:“和您老人家三百年的道行相比,晚辈自是小孩子家了。
  “您老人家认识家父?”
  “我怎么不认得?张天士那个坏小子从小就是个坏坯子,长大了也不学好。
  “你倒是比他出息了一点点,不过也没多大出息。”
  “我说你怎么这么坏,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苗玉嗤嗤笑了起来,大做鬼脸。
  张小明面红耳赤,又不敢出言反驳。
  他天不怕,地不怕,怕的是欧阳震旦。
  虽然怕麻七姑也是怕得要命,被逼急了还敢拼命。
  遇到欧阳震旦委实是怕的没魂了。
  他天不服、地不服,却一下子钦服起面前这位老和尚了。
  “大师,您真有三百岁了吗?”苗玉上下打量着老和尚,见他中等个头,骨瘦如柴,看上去也就是一甲子的岁数。
  “老衲大智,真是虚废三百年光阴,还是被欧阳震旦那厮骗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才吃了几天干饭,也想在他的手下救人,岂非痴人说梦。”
  “谁知道是这老魔头?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来,还不如早到阎王殿,早到早托生。”张小明苦着脸说。
  “大师,您神功无敌,求您快去救沈小姐吧。”苗玉忽然抓住大智的手,拜了下去。
  “起来吧,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没能救下来,欧阳震旦滑溜异常,我追了他两千里,才在这里把他截住,还是让他把那小丫头抢先扣在手里,适才又被他溜走了,再想追到他谈何容易,你认为和你们两人过家家呢。”
  “大师,我们两人真的没过家家。”
  大智八岁时便出家少林为僧,对男女之事懵然无知,但幼时与邻家女孩过家家的事却一直留存心中,后来也就认为男女之事也不过和过家家一样。
  张小明、苗玉两人在他眼中看来,也和孩子无异。
  所以他在远处山顶看到两人在草丛中的举动,便固执认为这两人是在过家家。
  “我说是就是,你老子在我面前也不敢犟啊。”
  “大师说是就是嘛,你顶的什么针啊。”苗玉偷偷捏了张小明手背一下,落在大智眼中,益发坐实了过家家的证据。
  张上明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道行如此高深,却又如此愚顽不灵的高僧。
  只能垂头认栽,不过倒也不觉难过。
  “大师,您总得想个法子救沈小姐啊。”苗玉又哀求起来。
  “救倒可以,可到哪里去找欧阳震旦啊?”大智犯起愁来,“那小子是挖洞钻穴的高手。
  “想找到他比找只老鼠还难。”
  “那还不容易,”张小明说,“欧阳教主绑架沈小姐无非是向沈家秀勒索钱财,当然是向沈庄去了,您只要到沈庄,自然找得到他。”
  “欧阳震旦向沈家秀勒索钱财?你胡说些什么啊。
  “欧阳震旦那小子富得流油,你送他钱他都不要,哪里会玩什么绑票勒索的事。”
  “那他绑架沈小姐是为了什么?沈家秀除了有钱还有什么能令欧阳教主动心的东西?总不会低俗到去抢本什么武功秘籍吧?”
  “是……”大智沉吟一下,“算了,这事不能和你们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欧阳震旦那小子想要什么,总得去找沈家秀。
  “我们先到沈庄去等他,不怕他不来。”
  “好极了,”苗玉拍手道,“我们也正要去沈庄哪。”
  “你们想去沈庄作甚?”大智疑惑地看着他们,“那里正在打仗,可不是过家家的好地方。”
  “又来了,”张小明头痛得呻吟一声,“大师,我到沈庄去要找我的好兄弟许飞扬,不是到那里过家家。”
  “许飞扬?这名很熟啊,不会是剑仙门当代传人吧?我记得也叫许什么的。”
  “就是他,当代剑仙。”张小明拉长了声音。
  “你是说剑仙门主在沈庄?”
  “就算是吧,剑仙门就他一个人,一个空头门主。”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了半天的心。”大智顿时兴奋起来。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他在不在庄里又有什么关系?”张小明疑惑的看着大智。
  “你知道什么?光是剑仙门三个字就能吓掉欧阳震旦半条命,姓沈的小丫头有救了。”
  “不会吧,”见大智如此重视许飞扬,张小明倒吃起无名醋来,“那小子的武功和我也就半斤八两,虽说我这半斤是十进制的,他比我也不过多了三两。”
  “说你不懂偏要装懂,小子,剑仙门的事你连皮毛都不知道,走吧,这回有欧阳震旦那混蛋好瞧的了,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克星’。”
  张小明,苗玉施展轻功紧随大智左右,大智倒是老老实实一步步走着,真如同一个大人领着一对蹒跚学步的儿童。
  走出二十几步,大智忽然停住,问两人:“你们现在过家家怎么把衣服撕的一条条的,现在时兴这种玩法吗?我小时可没有。”
  两人听了,立时晕倒。
  沈庄,上午巳时三刻。
  尽管魔教武士们在一种魔力的驱使下,变成了疯狂的野兽,却依然没能如愿把沈庄攻克。
  沈庄的庄墙两面是青砖,中间却是花岗岩石,坚不可摧。
  而庄门更是黄铜铸成,在那个铜即是钱的时代,如此奢侈行为即便帝王公侯也为之咋舌,不敢仿效。
  魔教武士们把从山中采集来的巨木,三个绑成一束,用一百名武士抬着,向那道庄门发起猛烈而持久的撞击,结果只是证明了蚍蜉撼树的徒劳。
  攻上庄墙的武士们迅即被沈庄数倍的侍卫所围剿,无一幸免。
  沈庄的侍卫们见弓箭效果不大,便向城下抛洒油脂,投以火把,这一招大见奇效,庄墙下立时变成一条火龙,身处其中的魔教武士们虽然凶悍无伦,也不得不向后退却。
  这已不是武林争夺,而是实实在在的战争。
  密封良好的书房把惨烈的战况隔绝在外,柔和的灯光,舒适的座椅,古色古香的家具和摆设更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庄主找我何事?”许飞扬的心依然飞驰在庄墙上。
  “没有事,现在我们的头等大事就是要确保你没有事。”沈家秀躺在宽大的座椅里,面现疲惫。
  “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用不着这种保护。”
  “不是保护你,在中土绝没有人敢大言要保护剑仙传人,反而人人都想得到剑仙门的保护,我要保护的是那个东西。”
  “那也无需呆在这里啊?”
  “呆在这里还不够,一会儿还要请你到下面去,那里才是本庄最安全的所在。”
  “有这必要吗?”
  “原来认为没有,是因为我预测他们还要有一两天才会发动攻击,你还有时间平安出庄。
  “本来今天还有一批人要遣散,你混在他们中间便可人不知、鬼不觉,谁想到他们不知何故,提前发动了,原先的方案已经不适用了。”
  “你早就知道魔教要来攻击?”许飞扬大感震动。
  “知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来还是钱神的魔力,我甚至知道他们的计划和攻击时间,魔教也不是铁板一块。
  “只是不知何故,他们把攻击时间提前了。”
  “您既早知他们要来,就应该多招募人手,留住来祝寿的武林各派的人,为什么不仅不这样做,反而向外遣散众人,这是何故?”许飞扬疑惑起来。
  “如果你知道有洪水来袭,而你又必死无疑,你是要拉住许多人和你一起死呢,还是让他们赶快逃命。”
  “如果知道洪水来袭,也不必坐等淹死啊,你可以领大家一起逃命。”
  “可是这洪水是专对你来的哪?你逃到哪里,洪水就会跟到哪里,就算你最后侥幸不被淹死,你所逃经的地面却都要被洪水所吞噬,不知要有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人为你送命,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不过我们可以抗洪啊,人多力量大,我们未必抵御不了洪水的侵袭。”
  “或许吧,抵御个三两年或许不成问题,可是你筑堤越高,洪水水位也越高,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洪水,它永远不会消退。
  “一旦有一天堤决水溃,被冲毁的就不单是沈庄了,可能是整个中土。”
  “有这么严重吗?”许飞扬搔搔头,“刚才我也看到了,魔教虽然攻势猛烈,可仅凭庄内的人手也不难守住庄子。我虽然对攻城守城一无所知,可是他们攻上几天不能得手,自然会知难而退,没有长久顿兵坚城的道理。”
  “我们面对的不是正常的人,正常的军队,这一点你也见识到了。
  “所以和他们打交道,事事都不能用正常的道理来判断和分析。”
  “那就是说他们不攻克沈庄绝不罢休了?”
  “是的。”沈家秀重重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真有这份实力吗?”
  “如果他们连这座小小的庄子都拿不下,还会想着主宰整个中土吗?
  “魔教经过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实力之强已足以对中土发动一场全面的战争,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武林中的纷争不过是其末节。”
  许飞扬陷入沉默,他所知道的只是武林中事,对战争的概念还很模糊,难以理解沈家秀所说的话。
  “当然,他们要想发动全面战争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得到魔印。
  “上一次的神魔大战已让魔尊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所以在他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没有必胜的把握前,他是不会贸然发动第二次战争的。
  “我早就说过,保住魔印,不让魔尊得到它,绝不单单是中土武林之福,而是关涉到中土国家的存亡,关涉到每一个百姓。”
  “可是您也说过,魔尊终会恢复元气,即便他得不到魔印,最后不还是要面对一场无望的战争。”
  “我们是人,不是神,而这又是神佛都无奈其何的事,我们还能考虑什么,决定什么呢?我们所要考虑,所要做的只是在魔尊自行恢复元气前,绝不让他得到魔印,如果你控制魔印得当,会大大干扰他的心境,他自行恢复元气的过程就会很漫长。
  “况且有一点我没有说,但你好像也从来不去想,为什么?”
  沈家秀突然站起来,用力抓住许飞扬的肩头。
  “是什么?”许飞扬抬头望着沈家秀怔住了。
  “既然魔尊可以打破封印,从地下逃脱,还可以自行恢复元气。
  “你为什么不能成为第二个许正阳?成为剑仙门中第二个真正的剑神?”
  “我?”许飞扬张大了口,瘫在椅子上,用手指指自己。
  “就是你,也只有你。”
  面对惨重的损失,魔教圣使荣智不得不鸣金收兵。
  他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沈庄,恶狠狠咒骂道:“该死的,一个商贾家里怎会有如此多的精兵?找遍中土也难以找到几个如此坚固的城池,可这里不过是弹丸大的庄子。
  天元帝也忒昏聩了,居然允许一个商人拥有这样一支精兵,不怕他起兵造反吗?”
  “沈家拥有军队可是花了天价买来的。”车子胤扬眉道,“天元帝如天宫般的皇宫内苑都是沈家出钱造的,而且每年的维修费用也记在沈家账上,这还只是一件。
  “每到旱涝灾害,天下颗粒无收时,沈家的金库就是天元帝的国库,沈家各地的粮仓就是天元国的粮仓。
  “天元国数百年也有不少昏君庸主,却天下太平无事,靠的还不是沈家的钱。
  “钱神威力无穷啊。”
  “如此说来沈家也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了,教主首先全力对他发难,真是英明之举。”
  “是啊,灭掉沈庄就是搬走了天元帝的金库和粮仓,中土就会动荡不安,我们也才能稳固的立住脚跟,并一步步占据中土。”
  “如果这样的话,天元帝会不会发兵来救援啊?”荣智又担心起来。
  “这里是关外,天元帝纵想救援也鞭长莫及,况且我们已严密封锁消息,不等昏君知道,我们早已攻克沈庄凯旋了。”
  “如此说来,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攻克沈庄了。”荣智心里又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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