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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29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那两人已从剑上感受到她的力道,并不出奇,这两招也是平平直直,并无玄奥,而且他们也感觉到她是尽了全力了,技不过如此而已,两人并刀回击一剑,分刺三娘子左右琵琶骨,端的是迅疾凶狠,虽只一剑,已见功力。
  三娘子退后一步,出剑拦封,明知与人斗力是她最弱的一项,而此地却绝无任何取巧回旋之地,也只好如此,三剑相交,她手臂剧震,身子也被震得仰跌出去。
  她结结实实摔在地面上,双腿也倒竖空中,那两人再不迟疑,进步出剑,这次并无要害部位可选,双剑经刺三娘子双臂。
  这两人身后那人却被三娘子这姿势弄得眼红心热,口中乱嚷着:“要活的,别弄死她。”
  他们没听到任何声音,蓦然间眼前眩光一闪,然后三人俱归无知无觉的黑暗地下了。
  三娘子没看到什么,却感到身下那阵震动,仿佛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脱离身体射了出去,她依然没想起是什么,她左手举起一柄短刀,已准备刺心而死。
  她的手没有刺下,也感觉到周围有了变化,双腿向后一荡,过顶着地,人已站了起来,左手刀护胸,右手剑刺了出去。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她被火折子照了一阵,一时又无法适应,她连刺出几剑,前面什么也没有,她摸摸脑袋,心内疑惑:这莫非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可我在客栈睡觉,又怎会在这儿做梦?
  她想起那个火折子的光亮,蓦然想起自己身上也有,忙把短刀入鞘,摸出火折子晃燃,照亮前面后,她身上一激灵,火折子掉在地上,兀自燃着,她却扶住墙大吐特吐起来,心里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马如龙临走时,唯恐她出甚意外,特地将三颗霹雳雷火弹放在她衣袖内,又把三筒暴雨梨花针绑在她腰上,随时可抽出发射,发射按钮均冲外,以免活动时碰到。
  她过后出了门,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被逼至绝境也没想起来,只是她剧烈活动时,一筒暴雨梨花针却转了向,在她仰跌在地面时,一根椎骨压到了按钮,这筒暴雨梨花针便射了出去。
  在这仅容两人的弄巷内,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尽展无遗,不仅将前面两人刺穿,后面那人也被射杀,成为三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死尸。
  崔博早在窄墙那面谛听里面的动静,虽看不见,只凭里面的交手时和说话声已能想见,他已安心等着抬具尸体回去缴令了,但听到那声轰鸣,连他也感到脚下一阵震动,他一时间没能明白那是什么声响,随后却又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的心又提到了嗓眼儿,凝聚全身功力谛听着,听到的却是三娘子急促喘息的声音,他渐渐明白了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也明白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看看这堵结实的墙,奋起全力踹了一脚,胡同两旁住的是两位退隐林间的名公巨卿,围墙造的比城墙还结实,这一脚的力道足以踢死猛虎,踹在上面却毫无反响,却把他反弹出去,他又看看墙的高度,只好放弃翻墙的打算,又没命价向回跑去。
  三娘子把火折子拣起来,她实在不敢多看那三人一眼,小心跨越过去,然后也飞跑起来,一出巷口,斜刺里一剑刺出,这无声无息的一剑几乎要了她的命,她身形急转,剑刃擦着她颈旁大动脉而过。
  埋伏巷口这人意在必得,全力出剑,不意她疾奔之中转身换位犹如是之速,一剑走偏,方待回剑再刺,三娘子却背对着撞入他怀中,右剑反手从肘下刺入此人小腹,这一招利落之至,方位角度更是常人意想不到,深得这套“玫瑰刺”剑意之神髓。
  此人蓦然中剑,只吓得一声惨叫,三娘子旋身正对,剑刃向上一挑,又将他心脏剖开,那声惨呼也戛然而止。
  三娘子后退一步,抽出剑来,惨白的脸上又恢复几分红润,已失去的信心又找回来了,前两人都是她偷袭得手,这一次却是她在敌人偷袭下反攻得手。
  这说明她只消不和别人斗蛮力,拼内功,还是可以攻敌制胜的,想明白这一节令她勇气倍增,她还不知道死在她剑下的这三人每人都比那两个帮着四象门屠灭两仪堂的高手可怕得多,否则会更感自豪。
  她不再跑了,而是大步向前,挺直胸膛,心中的恐惧已一扫而光。
  崔博转过街角时恰好看到她搏杀的一幕,赫然心惊,那位兄弟的出手一点也不差,狙杀反成反遭杀手之祸,而这女子躲避出手之快,更让他吃惊,这哪里是两仪堂下的微末弟子,纵然马如龙出手也不过如此,他认定自己认错了人,或许是马如龙另一个女同伙,这小子风流得紧,谁知他究竟勾搭上了多少女子。
  他不敢大意,隐身街角,除见到马如龙一次,他已好久没有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了,他想了一会儿,还剑入鞘,以防剑刃反光暴露位置,他对巷内的三名兄弟已不敢心存侥幸了。
  三娘子刚走过街角,崔博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右手擒住她右腕,左手扳住她右肩,除剑法外,擒拿是他的强项,三娘子大惊,伸手欲拨肩,手已被制住,她惊而不慌,左手去拔刀,却不防右肩被他一扳,整个人仰躺在地,又摔了个结结实实。
  崔博不意得手如是之易,脑子里有些迷糊,手脚却是一气呵成,三娘子刚倒地,他右膝已压在她小腹上,两手扣住她双肩,三娘子立时动弹不得,她满心祈盼身下压着的暴雨梨花针再射一次,哪怕射死自己也好,是以她拼命把身子向下压,却毫无反响。
  崔博已跪坐在她小腹上,脑子里还是想不明白她剑术恁地凶猛,手脚功夫怎会如此差,竟然一擒便着,毫无抗手之力,他死死按着她,恶狠狠问道:“我的三个兄弟呢?”
  三娘子冷冷道:“死了。”
  眼中闪出快意的光芒,她已经杀了六个人了,纵死也够本了。
  崔博谛视之下,认出她就是三娘子而非别人,只是与他上次见到时形貌大异,想到自己六名属下居然死在两仪堂中一名女弟子手下,他羞愤交加,仿佛大庭广众之中被个女人抽了六记耳光,其实他若换个角度想,那六人是死在马如龙的女弟子手上,就毫无羞辱可言了。
  一认定她是两仪堂的人,他便轻视加愤怒了,伸手抓住她头发,抓起来又向下摔,正反手抽了她两记耳光,口中骂着:“臭妮子,死婆娘,老子若不把你修理得让你后悔生出来,老子就不是男人。”
  三娘子被他连摔带打得眼冒金花,嘴角沁出血丝,她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崔博愈发怒不可遏抬手用胳膊一抹,两手顺势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崔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涌上头顶,怒火已转化成了兽欲,他双手抓住她的乳房,喉咙里像野兽般吼了一声,身子压上去,便在三娘子脸上乱啃乱咬起来。
  三娘子这次既没恐惧,也没惊慌,她一直想找机会取出袖中的霹雳雷火弹与敌同归于尽,两条手臂却被按得死死的,两腿也被他的双腿压住。
  崔博在她身上大施淫欲,身子前倾,三娘子双手依然不得自由,两腿却被放松了,她毫不迟疑,右腿抬起向后踢出,一记“倒挂金钩”,脚尖正踢在崔博后脑的玉枕穴上。
  崔博中此一击,两眼几乎突出眼眶,嘴角一歪,头已耷拉下来,三娘子一翻身像抖落物事般把他掀翻一旁,被人讥笑为庄家把式的地趟功夫也足以要高手的命!
  她站起身,掩好衣襟,头发脸上犹感火辣辣的疼,她怒火中烧,飞起一脚踢崔博死后歪斜的脸,口中骂着:“臭男人,死男人,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连踢带踏,几下子崔博的脸已成了烂柿子了。
  她出够了气,却也累了,坐在地上喘息须臾,从散乱在地上的包裹里取出一件外衣穿好又把包裹打好背在背上,此时才有工夫做一直想做的事儿,抽出背后的三筒暴雨梨花针一一检视,把射空的那筒扔掉,心里犹感心疼:五千两银子一下子就射出去了。
  坐了一刻钟,再不见有人来,她仔细回想她见过的人,确信是七人,这七人已经都死了,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舍弃安乐,偏偏喜欢随时随处都有可能送命的江湖生涯,手刃强敌的成就感和快感委实无可比拟,而且愈是冒着性命危险愈是刺激。
  她站起身向城门方向走去,她虽不熟悉城中道路,大致方向还能认准,多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还是找到了城门,城门依然紧闭,城墙上也没有守城的士卒,她在城墙的雉堞里坐了半个时辰,天已大亮,才见两个士卒揉着惺忪睡眼开启城门。
  她走下城门准备出城,两个士卒却盯着她的脸看个没完,一人嬉笑着道:“喂,你的脸怎么了?”
  三娘子早知两颊肿起老高,像发面馒头似的,却也没办法遮掩,她白了那士卒一眼,恶狠狠道:“被死男人打的,你管得着吗?”
  另一个士卒笑道:“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皇帝老子都管不着,你这是回家搬救兵呀,家里兄弟多吗?”
  三娘子知道这些丘八嘴里什么牙都能吐出来,不再搭茬儿,城门大开后,便向外走,护城河上的吊桥本应吊起,承平时久,连虚应故事都省了。
  她脚刚迈到吊桥上不,却听得身后有人轻唤一声:“娘子”,她以为又是那贫嘴恶舌的士卒占她便宜,但马上觉得不对,她回头看去,竟是马如龙站在城门口,微笑地望着她。
  她身子定住了,蓦感周身火热,也没用脑子想,两脚已飞奔起来,一头扑进马如龙怀里,哭着喊道:“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
  马如龙在她耳边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三娘子哭成了泪人,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搂住马如龙,哪怕是梦境都好。
  两名士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一人评点道:“看这位兄弟多懂事儿,怕挨舅子的揍,巴巴地把老婆劝回去。”
  另一人接口道:“劝回去怎么办?”
  那人贫嘴道:“接着揍呗。”两人说相声似的你来我往,斗口取乐,倒也不怕马如龙着恼。
  马如龙也真不理会,他搂紧三娘子,在她耳边道:“走吧,咱们回家,我把这座城都翻了个遍,还以为找不到你了。”说着,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三娘子听着他的话,感觉到他的哽咽,哭得更凶了,脚下却老实听话地跟着他走,两人走回城里,一名士卒还在背后喊着:“兄弟,回去接着来,别跪搓板,丢了咱男人的脸。”
  马如龙领着三娘子进了一条胡同,警觉地看看两旁,然后才握着她的手飞奔起来,刚到巷口,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巷口,马如龙拉开车门,把三娘子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飞快上车,拉上车门。
  三娘子正在惊疑问,从车窗看到两条人影又从小巷里跑过来,到了车前抱拳道:“马大侠,后面没有尾巴。”
  马如龙点头道:“多谢。”又咳嗽一声,马车立即启动。
  她感到有些不对,伸手摸摸马如龙的脸,这才放心,不是别人乔装易容的,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是谁?”
  马如龙笑道:“这一夜发生的事太多了,一言两语讲不清,这些人也都是我刚结识的朋友,咱们要换个隐秘的地方。
  “我要确保没有尾巴跟着,不仅是咱们,那里还有一些朋友,所以得加倍小心。”
  三娘子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只要在马如龙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其他人事儿也懒得去想,她伏身在马如龙膝上,竟在马车的颠簸中睡着了。
  车一停,她猛然醒来,车门打开后,马如龙扶她下来,院子里站着五个人,一齐抱拳道:“马大侠。”
  马如龙抱拳还礼道:“有劳各位久候。”
  三娘子想到自己脸上的惨相,羞得抬不起头,马如龙领着她穿过外堂,走入内室。
  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马如龙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又仔细端详她的脸,虽知只是皮肉伤,还是心痛皱起眉。
  三娘子忸怩道:“别看了,没事的,过一天也就消了。”
  马如龙找出一种药膏,为她涂上,一种清凉的感觉直透心脾,马如龙又为她揉按一阵,红肿便消了,三娘子握着他的手,四目交融,都有千言万语,却谁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还是三娘子先开了口,流泪道:“你真是傻,为何要找我?我给你留了字条的,叫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马如龙坐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叹道:“我只有看着你好好离开才能放心,你杀了他们七个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你要回家报仇,正是自投罗网。”
  三娘子诧异道:“你都知道了?”
  马如龙道:“我都看到了,‘玫瑰刺’你学的是很到家了,可仅凭这点功夫就想闯荡江湖,也忒把天下英雄瞧扁了。
  “那几人也是没把你当成正点子来对付,才让你得手,若是正儿八经地对付你,你早把小命送了,学了这几招把式就想逃离师门,该打屁股。”
  三娘子被他硬装师尊威严的样子逗得直发笑,却也听得心服口服,严格说来她只用玫瑰刺杀了三人,可当那三人追进胡同时她就懵了,全无攻敌之策。
  若非暴雨梨花针救命,她早惨死在那漆黑的胡同里了,而被最后一人一招擒住,更说明她所学功夫之偏之弱,她杀此人乃是利用男人的致命弱点才得手,她故作害怕的样子道:“你要打便打吧,能不能不脱裤子打呀?”
  马如龙板着脸道:“不成,一定得扒掉裤子打。”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解嘲道:“这是什么好色师傅呀,难怪徒弟要逃。”
  三娘子满脸潮红,站起身偎向马如龙,猛然想起脸上还涂着药膏,忙出去找到脸盆和水,净面梳头,从镜子里看到双颊果然已平复如初,暗叹药膏之神效。
  她刚回屋,已被马如龙双关抱起,如抱婴儿般向床边走去,她探着头望向窗外道:“院子里还有人呢。”
  马如龙道:“他们只是警戒外围的,这附近只有我们两人。”她听后也便任其所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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