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妙窥秘笈
2024-11-08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点击:

  杨相把几个女子送到家,便和白叶儿前往武当山。他们走得轻快,两天后便到武当山了。
  武当山风和日丽,这边独秀,浩荡的气势如野马向四处飞奔,高山的雄峻,洗人肺腑。
  他们慢慢上山,刚到“三元宫”,两个道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杨相说:“这位姑娘有要事欲见青一道长,请行个方便。”
  道士说:“掌门人不见外人,你们下山去吧。”
  杨相危言耸听说:“事关你们武当派的生死存亡,可不要儿戏哟。”
  这一招挺好使,两个道士有些犹豫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一人带他们去见掌门人。杨相暗想,这样更好,可省许多麻烦。
  杨相和白叶儿被带到“紫宵宫”,在巨形的石八卦——用石头刻的八卦图前,见到了道骨仙颜的青一道长。
  青一道长看见女儿,深深吃了一惊,连忙让那道士离去,不悦地问:“你怎么随便到这里来呢?”
  白叶儿不高兴了:“你干吗老不回家?”
  青一道长冲杨相一笑:“少侠想必已知原委了?”杨相说:“略知一二。”
  “少侠何人门下?”青一道长暗打主意。杨相笑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青一道长点点头,寻问了一下两人上山的经过,大体知道了杨相的来历。过了一会儿,青一道长说:“少侠可在武当山多住几日,这里风景览不尽呢。”
  杨相连忙点头说:“多谢道长美意,在下一定遵命。”当晚,杨相住在“太极阁。”
  他心中有事睡不着。过了午夜,他慢慢爬起来走出房子,两眼四顾,什么也没发现,便又回去睡觉。天明时,他起来练功,碰上青一道长,杨相笑问:“白姑娘住在哪儿?”
  青一道长说:“她和她师姑住在一起,你就别费心了。”杨相点点头,便走到一边,去四处转悠。在山上溜了一天,也毫无所获。
  夕阳西下时,青一道长派人来请他,到“紫宵殿”一叙。杨相赶到紫宵殿,大殿里竟摆好了饭菜。杨相心中一动,怎么在这里吃饭呢?
  青一道长站起来说:“少侠与武当有缘,就让我们共进一餐吧,以表谢意。”
  杨相笑道:“道长客气了,解人危难是我等的本分,义不容辞。”
  青一道长微微一笑:“请!”
  两人吃起来。吃得兴起,杨相问:“道长,武当山有一缺憾知道吗?”
  “愿闻其详。”青一道长说。
  杨相说:“天下两大派,少林武当,少林有名扬天下的藏经阁,经卷无数。武当却片纸也无,这岂不大煞风景吗?”
  青一道长哈哈大笑起来:“武当山巍峨凌云,奇岩无数,天地灵秀聚此,岂无书海?”
  杨相摇头道:“我不信,藏书处应是奇观,怎会不见呢?难道还有人偷不成?”
  青一道长笑道:“即便没人偷书,小心也是好的。少侠若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浏览武当奇卷。”
  杨相喜道:“那太妙了,我最爱读书。”
  青一道长赞道:“年少有奇志,定可成大器。”
  杨相欢喜不尽。两人吃过饭,青一道长果然带杨相观书。书藏在紫宵殿后的碧龙坛里,十分隐蔽,外人很难发现。石门一关,藏书处就是一座山崖,岩石陡峭,伪装极好。藏书室挺大,武当经卷尽在其中。杨相望着这多书,眉开眼笑,青一道长也暗自发笑。两人的笑是大相径庭的。杨相伸手欲翻书,青一道长忽然说:“动不得!”
  杨相一愣,茫然问:“为什么?”
  青一道长笑道:“你还有精神看吗?”
  杨相忽地轻闭了一下眼睛,说:“好困,我从来没这么困过。”
  青一道长说:“我知道你会困的,因为你已服下‘千日醉’。”
  杨相似乎有点睁不开眼睛了,迷糊地说:“什么‘千日醉’,我要睡觉呢。”他连忙向外走,回太极阁去。青一道长跟他到太极阁,他躺到床上便不醒了。青一道长得意地一笑:“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留你不得,等我想好了再来收拾你。”
  杨相酣睡如死。“千日醉”的药性极烈,中了它的人,没有独门解药是永远醒不过来的。十日后人就肉软骨化,彻底完蛋,所以青一道长不怕杨相跑了。他料不到的是,杨相察觉了他的阴谋,故而将计就计,装醉躺倒。“千日醉”杨相是服下去了,不过杨相知道怎么解“千日醉”之毒,青一道长的算计自然要落空。
  杨相佯睡到子夜,翻然起身,直奔碧龙坛。推开石门,走进藏书处。还是老办法,在书海里他又领略了武当经卷的精深奇异。另一个世界让他惊喜万分,留连忘返。
  青一道长练完功,细想了一会儿,直奔太极阁,杀人消灾也许越快越好,等不得。
  当他发现杨相不见了,大吃了一惊,被一个小子玩耍了,实在丢脸。他定了一下心神,马上冲向碧龙坛。巧得很,杨相推开石门出来正好与他相遇。青一道长恶声问:“你到藏经室干什么来了?”
  杨相笑道:“道长息怒,我是在藏经室突然发困的,我得把它送回来。你的经卷我是一本也没拿,就乱了一点儿。”
  青一道长气得浑身发抖,恨道:“你敢坏武当的规矩,十恶不赦,你死定了!”
  杨相摇头说:“少林派的老和尚也这么说过,可我还是好好的,没死也没定。”
  青一道长两眼精光一闪,举手欲击。
  杨相忙说:“道长慢来,规矩不能万古流,你就不能通达一下,改了它吗?”
  青一道长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武当派要为你改规矩?规矩不是我定的,也不会由我来改。”
  杨相说:“道长别火,我这是为你们着想,规矩若由我来改,你们可没有面子了。”
  青一道长怒极反笑:“你算什么东西,武当派的规矩能轮到你改吗?不自量力!”
  杨相一点也不恼,他偷看了人家的经书,正所谓犯人,应该让人家发火。至于要取他的性命,那他就不会答应了。武当经卷也不该武当独占,凡善良之人都有权窥之。他平静劝说道:“道长,你是深明至理之人,杀人不是好玩的吧?”
  青一道长再也忍不下去了,以自己的身分与他论长道短已是不体面的事了,纠缠下去更是失策。高士所以高者,决断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纵身向前一跃,双掌叉花盖顶向杨相击下。杨相身不动,气平静,知道“青一”用的是“三元功”,右手抬起向空中一按,使出武当派的“纯阳功”。“啪”地一声,青一道长被弹飞一丈开外,杨相静如浮萍。他在一个时辰内又获了道家丹经中数不尽的真意,人又更上一层楼,对付青一道长这样的高手,已不用双掌齐舞了,单掌就可定乾坤。青一道长一向自视很高,以为内家功夫除了张三丰祖师就是他了,万万想不到碰上个不知名的小子,自己竟不是对手,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呢?他两眼含恨,暗思主意。
  杨相说:“道长,我们不防换一种斗法,我装不知你的过去,永不外讲;你装不知我阅丹经,亦不外说。这样两全其美,可否?”
  青一道长摇头说:“这样我太亏了,我可以答应你现在离去,但不保证以后不追究,只能这样。”
  杨相笑道:“好吧!我知你为难,告辞了。”他身形一动,犹如一股轻风飘然而去。
  三五天后,一个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江湖无赖杨相上少林赴武当偷窥了两家经卷。
  杨相的“美名”就这样飘扬了武林。在道家丹经中,他找到了恢复他原来面目的办法,他将不再是一个“假男人”了。驱散“天罗毒”也轻而易举了。他真后悔,驱毒之法就在眼皮底下,自己竟想不起来,若不是大脑多次闪光暗示,他还将茫茫然。这使他认识到,一切杂学,都要细心贯通,这比学识本身要重要得多。
  他在平静的山谷里练了三天功,巩固了自己的所知所能,欣欣然奔向外面的世界。
  他飘然自如地奔行了好久,尽情地体会了一番宽松舒畅、安怡神往的欢乐。好久他没有这么好的感受了,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美妙的人生。在浑然不觉中,他想到了见过的女人。多么奇怪,一旦他恢复了男人的本性,女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心头,仿佛一切都在游戏。他哈哈地大笑了一阵,奔上了另一条崎岖的小道。山路全是红土的,土里掺着许多小石块,石块的旁边伸出娇嫩的绿芽儿。杨相感到这些亲切、淳厚。他深吸了几口气,遥望前面阴暗耸立的山峰。忽然,极其清纯动人的琴声不知从哪里泻下,先是断断续续,仿佛少女走走停停,接着便是急促猛进,犹如少女慌张地逃命。杨相的心顿时震颤了,他对琴音十分敏感,心中的智慧与外部聪明几乎要合而为一,不由站住。琴声这时已慢荡起来,宛如水中的鱼儿那么自由自在。霎时,又变得急切了,似一鹤冲天,在高空停住,飘游了一下,猛又“狂草”般一挥,鹤羽满天。细雨柔落,如泣如诉,好象多情少女柔肠寸断,越来越悲,愈来愈哀,若一根银针,直刺心窝。风起了,广弥天际,狂沙漫漫,一片茫茫不见情,两眼望倦欲穿,西风落叶走地,沙沙不到边……
  杨相听得如痴如醉,不由感伤万分,弹琴之人心情之真无与伦比,遭遇之惨怕也不言第二,否则不会弹出这样近乎绝哀的琴声。他茫然地呆站了一会儿,身形突动,奔向弹琴人,他已发现弹琴人的身影。
  入云的山峰上,翠绿的草丛边,这时站着了两个人,一个是弹琴人,一个是杨相。
  弹琴人还沉浸在凄切的心境里,对杨相的到来毫无所知,杨相也不惊动她,静立那里听琴。琴声再一次感动了杨相,他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声。弹琴人身子一颤,墓然回首,杨相冲她点头微笑。不过杨相没有看见她的脸,她通体透黑,黑巾蒙面,连眼睛也没有露出,唯一能看出性别特证的是她柔美的长发,杨相觉得男人不会有这样的头发。
  “你是什么人?为何偷看我弹琴?”声音冰冷之极,仿佛要把人冻死,充满敌意。
  杨相笑道:“天涯沦落人,琴声动我心。”
  弹琴人似乎能看清杨相的模样,上下地打量着他,冷声
  说:“君子不窥人私,侠士不干人怡。你偷偷摸摸跑到我身后,不觉耻吗?”
  杨相摇头说:“琴在你手中,琴音满山坡,是它招引我,并非我想听,你在我身前,岂能怪身后,山若是你的,何以不赶我?”
  “狡辩!山中路不尽,你何不先来?”
  “山中多歧路,相见总有缘。朋友,我羡慕你的高才,请不要见怪,我是个响当当的好人。”
  “哼!自我吹捧的人,恐怕水分太多吧。”杨相笑道:“你是位姑娘还是位前辈?”
  “这管你什么事?”声音里有愤怒。
  杨相摇头叹道:“我真倒霉,碰上的人不是要杀我,就是斥喝我,没有个给我好气的。”
  “那是你太坏的缘故,否则……”突然不语。
  杨相说:“好人就不受坏人的伤害吗?天下第一美人凌村女是好人吧,可她也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给毁了,你难道因之就可以说她是坏人?”
  弹琴人顿时娇躯乱颤,有力不胜之感。杨相不由觉得奇怪,她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到底是前辈还是姑娘?”
  “是前辈如何,是姑娘又如何?”
  杨相快活地一笑:“我想与你交个朋友,你若是前辈高人,我尊你一声前辈;你若是位姑娘,就叫我哥哥,怎么样?”
  “无赖,你怎会知我一定要叫你哥哥呢?”
  杨相觉得她的口气平和了许多,声音美极了,“无赖”从她口里吐出,也让他身体一热,血奔心甜,笑道:“你不叫我哥哥也成,叫杨大哥吧。”
  “我若什么也不叫呢?”
  “那就称‘无赖’吧。我反正也不在乎,我只想听你弹琴。我绝对是你的知音,这不是吹的,知道俞伯牙和钟子期吗?高山流水……”他突觉这有点班门弄斧,闭口不谈了。
  弹琴人突地笑了起来,先是热情忘我的笑,渐成悲泣的低哀。她的声音之美妙动人,无法用语言尽述。杨相激动得浑身发痒,差点儿欲飞起来。江山万里雪,大宇一派水,澄清透天地,不足言其美。杨相真以为她是神了呢。
  片刻后,她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冷淡,漠然说:“我没有知音,也不要知音。”
  “那连朋友也拒绝吗?”杨相急切地说。
  “我没有朋友,是的,没有朋友。”
  杨相两手一摆,无奈地说:“一个人没有朋友,多么孤独啊!这样是没有什么好的。”
  “琴是我的朋友,琴比人要好。”
  “你干吗拒人千里之外呢?我没有恶意的。”
  “哼!你是什么人,心里明白,我不交可恶的人。”
  杨相以为她嫌他形象平淡无奇,心中不由伤感,同时也有点儿恼恨,我不求你什么,何以恶语伤人呢?可恶!但他发不出火,是他想沾粘的,还能不让人家讲话?他寂寞地长叹了两声,转身而去……
  下了山峰,他心中的欢快就全泄尽了,有些丧气、灰心,这是什么事呢?真没意思!他感到一种深刻的无聊,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呢?老子并不要跪着求你!他两眼一片湿热,猛地奔起来。天上的云与眼前的幻像连成了一片,脚下软绵绵,一个异样的世界闯进了他的心灵。四周是影影绰绰的山恋,头上有无数的眼睛,又似遥远寂寞的星星,肩两边刮着分不清向哪里的风。他有些恍惚,有些诧异,这是哪里,是阎王殿吗?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看清自己已出了群山,进入了大片树林。
  过了清水河,见三三两两的人说说笑笑走向一个村庄,他便跟了去。村子的东头是片光滑的场地,来的人都站在场的一边。
  杨相凑上去,拉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杨相,说:“比武招亲呗。”
  杨相笑道:“这倒新鲜,女的一定挺厉害了?”那人说:“比武招亲是这里的规矩。”
  杨相点点头说:“这么说,你们这里人人都会武了?”
  那人道:“是的,这里的男女老少没有不会武的。许多有名的江湖人物都出生在这里呢。”
  杨相连说:“那是,那是。怎么个比法呢?”
  那人笑道:“女的是擂主。凡愿与擂主成亲的男人报上名,然后争夺名次,最后的优胜者方可有权与擂主比武。若胜了擂主,两人就可成夫妇。”
  杨相摇头说:“这法子不太妙,如果擂主不喜欢那个优胜者呢?”
  那人说:“不喜欢也没办法,这里只重武,别的一概不问。”
  杨相点点头,不再吱声。天下积弊太多,那是没法子的事,古习改难。
  过了一会儿,从村西头走来一大群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有几个男性青年手重还拿着刀剑棍棒。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手中握剑,脸上似喜还忧,看来是今天的擂主。
  他们走到场当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笑道:“谢谢各位光临。今天比武招亲,希望各位大展身手,求得如愿。”
  接着,看上红衣少女的男子纷纷报名。
  杨相看了一眼红衣少女,觉得她还算端庄,也来了兴趣。忽然,他发现红衣少女不住地向一个瘸子递眼色,心中大异,难道她爱上了瘸子?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瘸子,见那人神色也正,气质不错,虽然有点儿瘸,也称得上健壮。杨相不由对红衣少女有了儿分好感,是个有情人,有情人该有好的归宿。
  这时,报上名的男子开始比赛了。两个瘦子在场中央动起了拳脚。片刻之后,又上去了两个胖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累得直喘,抱在了一起,挟头拧腰,象摔跤。红衣少女在一旁直皱眉,她可不要这么笨的丈夫。杨相在旁边颇觉无聊,还什么练武的故乡呢,这样的拳脚拿到大场合上,下辈的人都丢尽了。“花白胡子”这时也有些不耐烦了,能扭到什么时候呢?好在没过多久,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了,瘫到地上爬不起来。“花白胡子”判他们两人俱败。两胖子无话可说。
  两个中年人这时上了场,也不客气,举手就打。他们两个功力较深,你来我往,斗得比较激烈了。这时,一个六七十岁的独眼老头子蹿到人前去,冲着红衣少女直笑。红衣少女连忙把脸转到一边去。“独眼”嘿嘿一笑,腾身扑到激斗的两个中年人身旁,两手猛地伸出,如鹰扑鸡,轻而易举地把两个中年人扔到场边去。
  “哪个与老夫斗?”
  “独眼”笑起来、“老夫要做新郎呢。”
  红衣少女顿时花谷失色、“花白胡子”也半张着嘴说不出话。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六七十岁的人了,你来凑什么热闹呢?
  瘸青年这时急了、忙道:“师叔,你怎么能与我争呢?”
  “独眼”哈哈大笑起来:“我瞎你瘸,谁也不比谁强多少,有什么不可争的呢?何况我已老了,也没几年争头了,你别为怪吧。”
  “那怎么行?”
  “瘸子”急了,“你是我的师叔,我们两人怎可争做新郎呢?”
  “独眼”笑道:“乖孩子,你若有孝心,就把她让给我吧,这就用不着争了呀?”
  “不!”
  “痫子”狂叫了起来,“老婆是不能让的,我一定要让她幸福!”
  “独眼”哈哈大笑:“既然你欺师灭祖,那我们就争个高低吧。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样轻师门重女人的不孝之徒,是没有好下场的!”
  “痫子”浑身急颤,痛苦不堪,师叔的话是冷酷无情的,他几乎受不了了。
  红衣少女怕“痫子”中途逃走,不住地向他抛眼色,人都要哭了。杨相长叹了一声,感慨万千,一个“情”字累坏了多少人,伤害了多少心,天下无处不有情,有情处定有眼泪。
  “瘸子”在少女的催促下,爱欲的烈火烧塌了一切,踏上废墟去吧,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声大叫、象头受了伤的野兽,猛扑了过去。
  “独眼”冷冷一笑,静立未动,他永远也不会把这个师侄放在眼里的。你这个畜生,老子想玩个嫩妞你都争,还谈什么师门恩重如山?今天我废了你,让你永远也别想爬上女人的肚皮。他阴阴地“哼”了一声,侧身一转,猛伸手抓住了“瘸子”的胳臂,用力一折。“瘸子”连声惨叫,“独眼”猛地把他扔到一边去。“独眼”轻而易举地胜了,没人敢再与他比。
  “花白胡子”的老头子脸色十分难看,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个老淫棍弄到手里去糟蹋,岂不有点儿天理难容吗?可这又是比武招亲的规矩,“独眼”并没有坏规矩,也不能赶走他呀?“花白胡子”有些难过了。
  “独眼”老家伙心里却乐开了花,剥皮葱似的美人儿马上就要弄到手了,那滋味……妙啊!
  他淫笑着走向红衣少女,恬不知耻地说:“我们马上就要合在一起了,你可要下手轻点,别打散了你的老男人。”
  红衣少女差点儿气晕。无耻的老贼,我纵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她心里发了狠,脸上却不动声色。“独眼”伸手欲抓她,红衣少女突地长剑一抖,刺向他的小肚子。
  “独眼”心有准备,急转身,左手在她的剑背上一弹,一声清响,剑从她的手中飞出。“独眼”纵身一跃,把剑接在手中,冷笑道:“男人不老,功夫难好。既然比武招亲,你还挑个什么劲呢?还是乖乖地跟了我吧,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的。”
  红衣少女心一横,身影一飘,纤掌扬起,飞身击向“独眼”的左肋。“独眼”猫戏鼠似地身子向前一扑,猛地把红衣少女搂个满怀,任她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
  杨相在一旁替少女难过,这样的规矩实在要不得,可总是有人那么醉心已有的规矩,实在可悲!少女爱上“痫子”,可谓有胆重情,落入老贼之手,岂不弄巧成拙?他不由可怜起红衣少女,帮她一下也许是对的。他轻笑了两声,手指轻弹,顿时真气飞扬,直入少女身中。红衣少女忽觉有了劲,手也不知怎么从老贼的怀里抽出来的,抡起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独眼”老头儿被打了一个趣趄,人怒如熊。
  他心中明白,一定有人帮了她,不然她何以会突然厉害了起来呢?可他向四周看了儿眼,并没发现有什么高明之士,他相信厉害的角色是可以从相貌上看出来的。
  杨相知他在寻找暗中的“高人”,心里很乐。老头儿,你还是别做花梦了,人家不依呢,若你一心用强,还会吃苦头的。红衣少女自然更知有人相助了,心中的恐惧消了一大半,也许能逃出魔爪呢?
  “独眼”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站出来,虚张声势地说:“我知道有人不服气,可你不要暗里搞鬼,我看见你了,我们可以老朋友似地谈一谈。”
  没有人理他,杨相觉得他十分滑稽。
  过了一会儿,“独眼”忽想,别自己吓唬自己,刚才那一掌也许是幻觉。他明知不是幻觉,可他就这么想,否则他不会有一下步行动。他试探地向前跨了几步,见没事,胆子大了起来,一式“蛤蟆蹦”,跃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并没有表现出过人的聪明,她摇身一摆,急慌中发出两掌,直取“独眼”面门。
  “独眼”见稳操胜券,乐由心生,顿时忘了那不明不白的一记耳光。就在他刚抓住少女的手的瞬间,怪事又出现了,少女的手突地又滑又热,顺势向前一送,纤掌成拳,一下捣中“独眼”的下巴。这粉拳的力量出乎寻常地大,“独眼”“哎呀!”一声,仰面巴叉摔倒地上。这胜利对少女来说无疑具有生命的里程碑似的意义,对“独眼”不啻一声棒喝,耻辱深进了他的血肉。
  “独眼”发了狂,高声大骂:“哪里来的不敢见人的鬼东西,只会暗中下手?有种明打明地与老夫过两招!”
  杨相冷笑一声,使出“虚莫空音”神功,说:“‘独眼龙’,你改悔吧!强人之事做绝,你的阳寿也就到了尽头。你别以为我在千里之外不能取你首级,若想试一下,那是可悲的!”声音响亮又虚无飘渺,仿佛就从千里之外传来。
  众人听得清楚,大吃一惊。什么?在千里之外就能杀人?这能是真的吗?“独眼”却一点儿也不敢轻视这句话,能治人就能杀人,若被不明不白地杀死,那才冤枉呢。他连忙说:“高手息怒,你既然有言,我一定照办。老夫刚才不过游戏尔,算不得真的。”
  杨相说:“你既有悔改之心,就赶快去吧!”独眼老头子不敢怠慢,连忙向北方而去。
  红衣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瘸子急忙走过去。“花白胡子”只好宣告比武招亲结束,不了了之。这回没有优胜者,自然难为婚姻。
  众人散去。杨相跟着红衣少女一群人向村子里走。在这里逗留一会儿,他觉不错。进了一个大院子,他们才发现杨相是外乡人,有人就赶他。杨相说:“你们该谢我的,不然就不义气了。”
  红衣少女走过来,问:“为何要谢你?”
  杨相道:“这你最清楚,真气从你命门穴而入还是刚才的事呢,不会就忘了吧?”
  红衣少女顿时睁大了眼睛,她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杨相就是暗中帮她的人。她以为那一定是白胡子老头一类的人干的,年青人哪可能太强呢?她呆了一会儿,忽道:“怠慢您了,请别见怪!”
  杨相说:“独眼老头子是什么来头?”
  瘸青年忽道:“他是‘十方阎罗’的看门人,好为非作歹,这次从东海归来是办什么礼物的,他们的大阎罗要结婚呢。”
  杨相道:“新娘说不定是抢来的呢。”瘸青年说:“你怎么知道的?”
  杨相一笑说:“‘十方阎罗’不是好东西,还能不会干抢人的勾当?只因他们十人武功太也诡异,太让人怕,天下无人敢惹他们。”
  这还不全面,整个武林无论黑道白道,见也不敢见他们,望风而逃,更是常有的事。他们的坏名已把武林的天遮住了,人们敢怒不敢言。
  瘸青年看了杨相两眼,说:“你猜得对极了!新娘确是抢的,‘独眼龙’还有一份功劳呢。”
  杨相不经意地问:“新娘子是武林人吗?”瘸青年摇头道:“好象不是。”
  杨相微微一笑,没言语。这是平常的事,谁去管呢。他刚想把话岔开,瘸青年忽说:“她父亲是武林人,挺有名的,叫朱一元。”
  “什么?!”杨相差一点跳起来,浑身一阵凉麻。我的天呐!师妹竟然被“十方阎罗”掠去了,那还会有好结果吗?看来非走一趟东海不可了,任它千难万险,生生死死,也不能放任不管,斗一斗“十方阎罗”也是人生快事!他忽地雄心勃发,情高万丈,又心急如火。急问道:“‘十方阎罗’在东海什么地方?”
  瘸青年道:“可能在‘忧患岛’,是个十分凶险的地方。”
  杨相点点头:“没有什么人比我更知道凶险的意义了。”他幽叹了一声,飘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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