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光剑影凶徒毕命 柳暗花明侠女疗伤
2021-04-23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点击:
铮铮二声,似鸣金曳玉一般,传入耳鼓,刘红英听出是敌人兵器击中玫瑰散花镖时发出的音响。
刘红英一手紧紧按住胯间伤口,神志渐渐迷糊,心里面只转着一个意念“快跑快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胯间创口越来越痛,由脚不沾尘的如飞奔驰,变成了一步一步的向前苦挨,手上的感觉是湿淋淋黏兮兮的,一阵阵奇痛澈骨,使得不安的情绪,更增加了波荡。
终于一阵子头眩眼花,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气喘个不停,鼻子上脸面上沁出一颗一颗的汗珠,受伤的地方,更增加了麻木的感觉。
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刘红英摸了摸身边革囊,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火光在夜暗中闪动,传来一丝微微的热意。
刘红英眼光落在受伤的左腿上,心头泛起一阵凉意,暗念道:“完了完了。”
只见左胯直到膝盖旁,拉了一条尺来长的伤口,最深之处,入肉寸许,半边身子,自股直至脚踵,衣裳裤管,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刘红英心中冰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脑子里空洞洞的,什么思虑都没有了。嚓的一声,熄掉了火折子,一个身子缓缓的躺倒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造物主宰的召唤。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昏昏沉沉中,远处传来阵阵犬吠之声,跟着附近的村犬也被惊动,此起彼应的叫将起来。
刘红英从昏睡中惊醒,微一转侧,一阵奇痛,直痛得心房都颤动起来,混身冷汗淋漓。
刘红英单手按住受伤的腿,缓慢的欠起身来,身子尽量的保持平衡,果然这样一来,腿上的痛楚,就好得多了。
一阵微风吹过,凉冰冰的,刘红英混身战颤了一下。一阵语声,隐隐约约随风送来,传入耳鼓。
刘红英心中一喜,宛如绝处逢生似的,刚想放开嗓子,招呼人过来救她,突然一个思虑,进入她的脑中:“如此深夜,居民早就安憩,哪里还会有人深更半夜出来走动。”念头一转,话到口边,重又咽回肚中,却用神凝听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道:“老王,天下事真是难说,季香主这样好的武功,竟也着了敌人道儿,浑身上下中了十几片玫瑰散花镖,奄奄一息,看来这玫瑰仙子刘红英果真是不可小觑。”
另一个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啊!倪老大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在江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脚色,可是交手不到一合,就被人打躺在地上,向阎王爷报到了……依我看来,季柯二位香主刚才的判断,八成是出了岔儿,敌人早就逃跑了,凭人家的武功,受一点伤,算得了什么,这一阵子功夫,怕已在数十里外了。”
“是啊!季香主还叫我们搜索敌迹,如此深夜,放着热被窝不睡,跑来这里喝西北风,真是他妈的见鬼。”
玫瑰仙子刘红英十分着急,暗暗忖道:“敌人大举搜索,到处找寻自己踪迹,若在平时,不要说是这二个毛贼,就是再厉害一点,也是不怕。但此刻身负重伤,稍一挪动,都觉疼痛难禁,如何能和人动手过招,自己死不足惜,但海样深仇,犹未湔雪,实在难以瞑目。”
想到此地,身子微微的转动了一下,伤口筋肉突然又疼痛起来,额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冒出来,不由得微哼了一声。
这一声微哼,竟引起了敌人注意,那个名叫老王的说道:“二哥,我刚才听到人声,不要是那话儿吧,咱们搜一搜再说。”
说罢,首先撤下了腰中单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双鬼眼,却在东张西望,企图发现敌人的影踪。
刘红英伸手拔下了插在鬓上的那朵玫瑰散花镖,扣住手里,敌人一发现自己,就立刻发将出去,拼得一个是一个。
这玫瑰散花镖,共是七枚,焚庄突围之日,用去二枚,今晚又一连用了三枚,剩下的只有这二枚了。这是救命的法宝,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再糟蹋掉,但眼前危机瞬息,只得仗此一拼。
刘红英仔细观察一下躺卧的地方,觉得地势很是隐僻,附近都是累累荒冢,自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敌人,但敌人却不易发现自己,只要不再弄出声音,可能就蒙混了过去。
轻轻的脚步声,踩踏在泥土上,每一下声响,都使她的心房剧烈震动,几乎不能控制自我,伤处却又因过度惊慌的原因,血液循环加速,又隐隐的痛将起来。
好几次,敌人就在身边不远处走过,却都没有发现她的藏身之处。突然一声叱呼,一个人高声叫道:“在这里了。”一条黑影在刘红英身旁越过,向前窜去。
她蓦地大吃一惊,劲运右臂,力贯指尖,正要弹指发出暗器,目光到处,暗叫了声惭愧,悬崖勒马,劲力回收,散花镖并未发出。
敢情是一条野猫狐狸之类的小兽,受了人声惊动窜将出来,一时不察,几乎露了踪迹。
二个敌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回事,轻轻地吁了口气,停止了搜寻,互相对望了一眼。
心里想道:“竟被这条畜牲,愚弄了半天,这里若是有人,它早该受惊窜了出来。”心情一松懈,找了二块石头坐下。
这二块石头,离刘红英隐身之处,不过四五丈远,不但可以清楚的看到二贼背影,甚至连呼吸的声音,也隐约可闻。
她连大气也不敢出,黑暗中屏住呼吸,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强忍伤痛,全心贯注当前二敌,不敢稍懈。
暗影中老王开口道:“那逃走的小妞,武功真高,单看这一手剑法,就足以傲视武林。断魂刀谢雷的花刀,在咱们江阴分舵,也算是一把好手,四个打一个,还被划破了肩子,当时参战的秦费二位,刚才谈起,犹有余悸,若非柯香主赶到现身接应,怕不一个个的折在人家手里。”
边说边摇头,那语声里充满了钦佩和惊诧。
刘红英心里充满了兴奋和惊慌,敌人谈着谈着就说到了自己身上,事关切身,不由得听出了神。在敌人口中的自己,竟成了英雄人物,不由得心情激动起来,暂时连腿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只听那老王又开口道:“二哥,咱们季香主的伤,还真不轻呢?虽然仗着一身武功,自己封闭周身经脉,暂缓剧毒攻入心房,但倘若不在七天之内,取得解药,照样还是个死数。季香主平时心狠手黑,杀人如麻,想不到这次轮到他自己身上,看来冥冥之中……”
话说到这里,似乎感觉说漏了口,连忙止住了嘴,不再往下深说。
旁坐被叫为二哥的人,似乎并不注意他的说话,顺口接着说道:“所以务必擒住那个小妞,把解药拿到,否则咱们舵主可没脸向教主交代哩!”
二人乱扯了一阵,越扯越远,慢慢的谈到吃喝嫖赌上面去了,隔了不久,老王打了一个呵欠道:“二哥你看天都快亮了那话儿既未搜到一定是不在附近,咱们先行回去,销了差再说。”缓缓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刘红英听到此言,紧张的心情,不由轻松了许多。
心中暗道:“你们也该走了,再要不走,天色一亮,行人渐多,我这种遍体殷红到处鲜血的模样,如何见得人呢?唉!师兄有否逃出虎口,明天中午,姑苏城南门外天星阁之约,我是无力赶赴,如何是好?”一双秀眉紧皱,深深的发起愁来。
蓦地二条黑影闪过,带起轻微的步履之声,由近而远,逐渐消失。
她从沉思中醒来,探头望了一望,眼睛所接触到的是夜幕沉沉,远处黑黝黝的树影,在风声中摇晃,她下意识的感觉到敌人已经远去了。
不由得轻轻的嗳了一声,一个身子微微转动,最后终于站立了起来。
她勉强行走了二步,脚步踏着丰草,发出摩擦的轻微响声,剧疼一阵接着一阵,随着筋肉的运动,传入心房。
走不到十几步,她不由长叹一声,停止下来,肉体的痛苦,即使意志万分坚强的她,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她心头一片阴暗,木然而立,脑中千万思潮,滚滚滔滔,纷至沓来,终于想起了已经被毁灭了的家园,和慈蔼的老父……不知不觉的,二串珠泪慢慢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一声暴叱,就像晴天起个霹雳,跟着嗖嗖二声,二条黑影带着二溜寒光,直向刘红英扑到,刀光如练,银辉耀目,挟着锐利的破空之声。
这正是先前二贼,重新掩至,突施猛袭。
那二贼一名天智星王通,一名夜游神马二,乃是江阴三凶的死党,其中天智星王通最是刁狡多计,老谋深算,三凶为恶多年,一大半倒是他出的主意。
玫瑰仙子刘红英到底是身负高深武学的人,耳目比起常人大不相同,就在这危机瞬息,双刀快将及体之时,突然警觉,收回纷乱的思潮,娇躯一转,单踵柱地,向右横跨一步,竟自闪出三五尺地面去,这正是河南开封刘家庄铁掌昆仑刘甄的独门轻功“惊燕遁法”。
这惊燕遁法最是难练,练的人一定要有相当基础的内功,还得资禀特佳具有坚韧的恒心,练的时候,更是辛苦万分,往往有很多人练了三年五载,毫无寸进。
可是一旦练成,却有莫大的威力,即使是千百敌人围攻,也能仗着这特异的身法、步法,在刀枪丛集拳脚交击之下,化险为夷脱出重围,因其身法姿态,甚像于受惊飞燕,穿度繁柯密枝的形状,因此名为“惊燕遁法”。
刘红英虽只二九芳龄,但因出身武术世家,家学渊源,乃父铁掌昆仑刘甄,又只有这么一个独生爱女,武功得自家传,实在非同小可,尤其是这“惊燕遁法”,除了在功力上还差一点外,已得真传十之八九。
她到底是身负重伤,虽仗着独门轻功,避过了一击,但刺骨的奇痛,使她在落地之后,不由得“哎”的一声,双膝一软,倒在地上。也是仗此一来,无巧不巧的避过了天智星王通跟踪追击的一招。
刘红英银牙紧咬,强行忍住这几欲使她窒息的剧疼,就地二个翻滚,又逃出七八尺去,遍体痛汗淋漓。
眼看二个敌人,凶目灼灼生光,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单刀,一步一步的逼近过来,似乎已经看出她再也无力反抗似的。
“老王,咱们要捉活的,季香主还等解药疗伤呢?”
“哈哈,二哥,你放心,这小妞再也逃不出咱哥俩的掌心去,看她这般苗条的身材,多半还是原装未动的货色哩!我再狠心,也舍不得一刀把她断送呀!”
“嘻嘻!”天智星王通一面说话,一双贼眼,却骨碌碌地在刘红英的脸上转来转去。
夜游神马二并未答脞,脸上露出来的神情,是对天智星王通深深的不满。
刘红英是何许人也,自出娘胎以来,几曾受过这等恶气,心里虽然气愤到了极点,但形势比人强,腿上的创伤,经过这一阵子折腾,不要说和人动手,就是轻轻挪动一下身子,都痛得心头乱颤。
眼看敌人脸含狞笑,一步一步的逼近身来,不由得芳心大急,探手取下一枚玫瑰散花镖,劲运指尖,蓦地娇叱一声,玉指微弹,直向天智星王通面门打去。
这是关系她生死存亡的一击,全力出手,威势非同小可,只见一点暗红色精光,冉冉飞出,看似很慢,其实其快无比。但是天智星王通,智珠在握早已胸有成竹,否则以他这样凶狡多计的猾贼,岂肯以身试险,自讨苦吃。
嘿嘿二声干笑过后,他左手起处,猛然一抖,呼的一声,一件黑忽忽的东西,霍地张开。
那枚玫瑰散花镖,托的一声,正打在上面,竟连一点威力也未发出,就被破去。
她大惊失色,定睛一看,那破去散花镖的奇异物事,竟是一件又厚又重又破烂的棉袄。
刀光如闪电一瞥分心刺到,她自分必死,竟自双目一闭,静静靠坐在一棵大树旁,既不躲避,亦不招架。事实上半夜激斗,负伤窜逃,早已筋疲力竭。
冰冷的刀尖,顶住她咽喉要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的身体抽动了一下,人到了生死一发的时候,总是全力求生。但是今天,她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爱护她多年的父母离她而去,从小看她长大的师哥生死未卜,本身负伤奇重,即使敌人肯放她逃命,亦无此自信可以安全脱走,而且茫茫天下,何去何从?何处是她安身立命之地呢?
“嘻嘻,小妮子还是真漂亮啦!”一只粗糙糙的手,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同时呛啷一响,单刀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冰冷的刀尖不再顶住她的咽喉。
这真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她杏目圆睁,却刚好看到天智星王通毛手毛脚地来探摸她的胸部,另一个贼子马二,抱刀而立,不时张目瞧瞧她,又瞧瞧王通,神情非常不安。
她急怒交加,十八年冰清玉洁之身,岂能任贼沾污,怒叱一声,右掌起处,“龙尾挥风”,向天智星王通劈面打去。
天智星王通色令智昏,那等机智绝伦的人,竟然忘记了倚坐树侧的少女,乃是负有高深武学的人,这一粗心大意,竟然吃了大亏。
他平时以智计自诩,夸称算无遗策,此时瞥见玫瑰仙子刘红英瞑目待死,身负重伤,不由戒心全去,以为待宰羔羊,俎上鱼肉,哪有反抗的可能。
一伸手先拧了一下脸蛋,又滑又嫩,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感觉,目迷美色,心里混淘淘的,方想大肆轻薄一番,蓦见对方杏眼睁处,目光稜稜,跟着怒叱入耳,一只玉掌,带起遒劲掌风,劈面打来。
百忙中他挥掌相迎,“蓬”的一声,两掌相交,一个身子歪歪斜斜踉跄跌出去几步之遥,一屁股坐在地上,奇痛澈肺连心。敢情是左手腕骨被敌人一掌击碎,这还是因玫瑰仙子刘红英重伤之后,功力大不如前,否则就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狗命。
玫瑰仙子刘红英虽然一举震退当前大敌,但腿上伤痛也因全力出手对换一掌而受了剧烈震动,她连番凝神拒敌,伤势已大为恶化。
这次因急怒之下,勉提一口真气,虽将狗贼击伤,但也终于支持不住,惨呼一声,一个身子软搭搭地向右滑倒,竟自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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