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施毒计争权位　伸手救援为私利

2023-02-2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喘息声传出来了，那是一个时辰之后才传出来的。
　　被子不再掀动了，两个“热战”的男女抱得就如一个人似的不动。
　　半晌，方中天才低声，道：“阿红……”
　　“嗯。”
　　“你还没告诉我江小青的事呀！”
　　阿红吻了方中天，她好像很认真地道：“中天，听我的话，以后别提江小青好吗？”
　　方中天以为阿红还在吃醋，他一直以为阿红是深爱他的，阿红不想有另外的女子进入他这爱的小屋来。
　　方中天叹口气，道：“阿红，你怎么还不放心我对你的爱呀，你又怕甚么？”
　　阿红道：“我怕失去你……”
　　方中天道：“你多虑了。”
　　阿红道：“你真的太固执了。”
　　方中天道：“我求你了，阿红……”
　　阿红忽的坐起来了……
　　她似乎发怒了，方中天看得出阿红不是欲火发怒，她真的在忿怒着。
　　“你，为甚么不听我的话了？”
　　方中天道：“难道我不要知道义妹的下落吗？”
　　阿红道：“就当成她消失了又怎样？”
　　方中天道：“我仍然要打听出她为甚么消失的。”
　　阿红道：“你不但固执，而且像石头……”
　　方中天道：“我求你了，阿红……”
　　阿红道：“好吧，我只能告诉你，江小青如今很好，因为……帮主照顾她十分周到……”
　　方中天道：“她在甚么地方？”
　　阿红道：“我劝你少多事，中天，帮主如果知道你在打听江小青，你就不快活了。”
　　方中天沉默了。
　　阿红的话是对的，如果汪玉人知道方中天在找江小青，她会不高兴的，汪玉人的杀手只为汪玉人去操刀，别的甚么事都不许过问。
　　三光门门主钱唐被人一刀刺死的事，很快的便被传到太湖龙帮了，因为龙帮自从白长江死后，暂由副帮主石敬山在领导，虽然尚未正式统领整个三大龙帮，但石敬山并不急躁；表面上石敬山尽其所能，一心要为老帮主报仇，他也下手布署着，准备与三光门决战，当然，石敬山会把那些忠于白长江的人安排在敌前。
　　石敬山为甚么暗中买杀手刺杀白长江？
　　石敬山今年三十二，十岁那年跟她娘母子二人便由无锡迁来太湖，他家住在距离寒山寺东面三里处，那时候石敬山虽然年纪小，却已在无锡城的时候读了两年书，他是个聪明娃儿，有一天他陪母亲往寒山寺上香，偏就遇上寒山寺的住持和尚法净，也许这就是缘份，法净很喜欢石敬山。
　　石敬山也喜欢法净，征得他娘同意，石敬山便跟随法净当俗家徒弟——石敬山的娘绝不答应儿子出家。
　　那法净不但教石敬山书画，也教武功，石敬山一旦接触到武功，比之他习文有兴趣多了。
　　二十岁那年，他被拉入太湖龙帮了，那白长江一见石敬山武功不错，一力拉扯他，而且还要帮石敬山讨一房老婆，却被石敬山拒绝了。
　　白长江永远也想不到，石敬山这小子喜欢上他的女儿白凤了。
　　白凤比石敬山年纪小十二岁，白凤的眼光高，她怎会嫁给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
　　白长江更重视的是石敬山的家世不配，石敬山只有一个寡母，是为人洗衣才把石敬山养大的。
　　那年头，龙帮帮主的干金，怎么能嫁石敬山？
　　于是石敬山心中怀恨了，当然他还有更重要的恨事。
　　当他才升上副帮主一年不到，便暗中买杀手刺杀白长江，而且是一击成功。
　　石敬山才是个可怕的人物。
　　一个自小失怙的人，性情上是会变的，有时候会变得不近人情，正所谓“无父何怙”，石敬山是个聪明人，但他的个性却更孤傲。
　　石敬山曾站在白长江的灵前拍胸脯发誓，也要灭绝三光门。
　　白长江的两个儿子白龙与白蛟，二人不但有胆识，且有乃父之风，听得石敬山的话，拿石敬山当成一家人似的，没有争取帮主之位。
　　只不过白长江的几位贴身兄弟，却在暗中先扶植白龙接他老父的基业了。
　　大护法左光明与三大龙堂的堂主便在暗中进行着。
　　太湖龙帮的大小帆船近六百艘，如此庞大的事业，他们是不会叫石敬山得手的，石敬山在他们眼中，只不过甚得白长江的心及他的武功也不错而已，当三光门门主钱唐被刺的事传到太湖，石敬山便召集左光明与三大龙堂堂主在议事厅上商议。
　　石敬山对在座的白孝天、季方、张万年几人道：“各位叔伯，帮主过六十大寿，三光门派来刺客，咱们帮主不幸遇难，全帮兄弟都可怜……”
　　大护法左光明道：“副帮主，你有何打算？”
　　“杀人者人恒杀之，如今钱唐也被刺，他们必定在办丧事，这正是咱们杀上杭州湾的好时机，他搅乱咱们寿堂，咱们毁他们灵堂，各位，咱们挑强壮的兄弟，我石敬山打前锋，一路杀过去，替帮主报仇！”
　　他慷慨激昂，说得每一个人热血沸腾。
　　白孝天掌黄龙堂，也是龙帮的第一大堂，他立刻表示同意的道：“选个吉日咱们放船……”
　　石敬山道：“选日不如撞日，各位立刻行动。”
　　于是，太湖龙帮准备击杀三光门了。
　　石敬山很会运用他的智慧，石敬山自小便是个聪明的孩子，有时候连石敬山他娘也以为自己的儿子聪明过度。
　　聪明过度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有时候聪明过度的人会做出蠢笨的事情。
　　石敬山如果把聪明全部用在正道上，太湖龙帮便发扬光大了。
　　他现在就专心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复仇上，那当然是为了报老帮主白长江的大仇。
　　有甚么能比表现出激烈的复仇心更叫人以为他忠心？
　　石敬山把龙帮的三大龙堂人马分散开了，这样，他叫各大龙堂堂主自行指挥自己人马，他不想以代帮主身份去指挥三个比他年长许多的堂主。
　　从太湖去杭州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当然是走陆地；第二条走运河，中途经过嘉兴；第三条便是从海外直攻杭州湾。
　　三条路均由石敬山分派人马。
　　黄龙堂的白孝天与李长庚二人率领大船两条，由杭州湾绕进三光门总堂口。
　　白龙堂的季方与刘全二人率领双桅快船四艘穿过运河直扑杭州。
　　青龙堂堂主张万年、胡元山二人率领着青龙堂兄弟们，加上总堂的人马合成一支陆上打击力量，从杭州湾附近上岸直攻三光门总堂。
　　石敬山派出的人在打探三光门的消息，决定就在三光门公祭钱唐的当天，混进去，就如同三光门混进太湖洞庭山一般，然后痛击。
　　这个布局就令三大龙堂的堂主佩服，石敬山果然不愧老帮主的第一副手。
　　石敬山把出兵的日子定好了，各堂人马已早就等着行动，那石敬山当晚冒着寒风走到大龙堂后院，他直往正屋内走去。
　　这时候，白长江的儿女们正拥着老太太拭泪，白长江下葬入土日定在百日忌，他们痛心呀！
　　石敬山走进门，白家的人便请他入座，石敬山当真的走到老太太面前，他单膝跪地施一礼，道：“夫人，你放心吧，明日我带人杀上三光门，为老帮主讨回公道。”
　　白夫人道：“听说三光门主也被人杀了？”
　　石敬山道：“他死有应得……”
　　白夫人道：“搏杀免不了死伤，你是副帮主，我以为这个仇……”
　　石敬山道：“那是你老夫人慈悲，众家兄弟却不是这么想，老夫人，是他们先踢咱们寿堂，咱们这就去踢他们的灵堂，江湖例律，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咱们不出这口气，往后太湖龙帮的兄弟便很难抬起头来了。”
　　一边的白龙拍拍胸脯，道：“石兄，我也去。”
　　白蛟一听，也跟上一句，道：“还有我，娘的皮，父仇不共戴天。”
　　石敬山道：“二位兄弟哀伤过度，还是多事休息的好，攻打三光门，人马我已安排好了。”
　　他对白夫人又道：“我这是前来向夫人请安报告，完了我得回去准备。”
　　说得头头是道，举止彬彬有礼，白夫人看得直点头。
　　那白龙、白蛟说甚么也要前往，石敬山只得答应了。
　　他来此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就是要这兄弟二人也一齐前往，如有机会，他就……
　　石敬山往外走，但他突然又回身。
　　他走到白凤面前，道：“小姐，照顾老夫人要多加小心，多劳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能为死者做的都会一一的做到，天意难违呀！”
　　白凤早就知道石敬山爱上她，但她却不爱石敬山，白凤很听她爹的话，她是个善良的女子。
　　白凤只不过点点头，她未启口。
　　于是，石敬山立刻抱拳一礼，转身便往外走了。
　　他心中可正在激荡不已，一切的计划如果成功，这庞大的太湖龙帮便是他的了。
　　太湖龙帮一共出动人马近三百人之众，大部份的人马在石敬山的率领下。
　　石敬山率领近百名太湖龙帮总舵兄弟，其中武功高的有尹刚、大护法左光明，刑堂执事石壮，另外便是白长江的两个儿子白龙与白蛟二人……
　　站在一处高台上，石敬山看着龙帮的大船徐徐地驶出洞庭山湾，他心中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这人上人的滋味果然令许多有野心的人拚命的追逐。
　　石敬山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三个大龙堂的人纷纷离去，他挥挥手，立刻又是三声冲天大炮声，石敬山率领着十艘快船驶向太湖以南，他这批总舵大军，准备与张万年的青龙堂人马配合，联手直攻三光门总堂口了。
　　人马走得很快，半天工夫洞庭山附近一片寂静，这时候岸边的寒山寺方向，正有一个姑娘手提竹篮在往前走着，而且小步移动得十分快，如果仔细看，这姑娘的双足好像离了地。
　　她是以“平步青云”轻功走的，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姑娘走到一片大宅院，匆匆地自后门进去了。
　　真奇怪，姑娘自后门进去，却匆匆地自前门又奔跑着出来了。
　　那姑娘抬头看，不由她的面上有了笑意，因为她看到山坡上站着一个人。
　　山坡顶上站的人全身白色，那拖地长裙随风摆，看上去宛如月里嫦娥跑出来。
　　姑娘一路往山坡上奔，她连气喘也不曾，好像很有力气的样子。
　　于是，山坡上的白衣女子转过身来了。
　　她，长得好美，美得不敢仰视她。
　　姑娘奔到白衣女身前了。
　　“帮主！太湖龙帮的船队出动了。”
　　白衣女子正是快活帮帮主汪玉人，她正独自站在山坡上直望太湖，她已经在这里看了两天。
　　此刻，汪玉人吃吃笑了。
　　她对面前的姑娘，道：“可知白长江的两个儿子动向？”
　　，那姑娘道：“跟着石敬山一齐出发了。”
　　汪玉人一听，眉头一皱，道：“这个石敬山，真阴毒呀，他也是个可怕的人物。”
　　那姑娘道：“帮主，石敬山调兵遗将很有一套。”
　　冷冷一哂，汪玉人道：“石敬山先花十万两银子买下白长江的人头，然后他又花十万两银子买下钱唐的人命，他的这种安排，果然叫人猜他不透，他……”
　　汪玉人想了一阵子，忽然对面前的姑娘吩咐了。
　　“阿圆！”
　　“属下在！”
　　“快去，通知阿秀、阿婵二人，命她二人立刻改扮上道，前住杭州湾，保护白家两个年轻人的安全。”
　　阿圆道：“帮主的意思是白长江的两个儿子？”
　　“不错！”
　　阿圆道：“帮主，在甚么情况之下出手？”
　　汪玉人道：“一旦有生命危险，立刻出手，快去！”
　　阿圆转身便往山坡下奔去，她走得更快了。
　　就在阿圆去后，汪玉人面对太湖冷笑了。
　　她喃喃地道：“石敬山，你只不过前后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就想把龙帮偌大的产业全部归你，这未免太便宜了吧？我岂会任你独吞？”
　　她慢慢地往山坡下走去。
　　她走得相当轻松，也很愉快，好像她还哼着曲子。
　　原来汪玉人命席人凤去刺杀三光门门主钱唐，也是石敬山找上汪玉人而设计的。
　　石敬山杀钱唐，他并不张扬，也不对人说，天下还有何人知道是他暗中干的？
　　石敬山这种人太可怕了，任何一个领袖人物，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如同养了一只老虎，说不定何时就会遭到虎噬而不知。
　　汪玉人只稍稍加以思索，便立刻明白石敬山的野心是甚么了。
　　石敬山的野心是太湖龙帮的龙头宝座，一旦到了那地步，而白长江的两个儿子也遭不了幸，白长江的女儿白凤就是他的了。
　　石敬的的算盘很如意，因为他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着他的计划。
　　汪玉人也不简单，她真的料准了石敬山的动向。
　　她不叫石敬山那么容易得逞，因为万一有一天真的石敬山一统太湖，再想多捞些银子的机会就少了。
　　汪玉人为的是银子，谁出银子就为谁去杀人。
　　她现在派出十二金钗中的阿秀与阿婵二人，就是去保护白龙与白蛟二人的。
　　她不能叫这兄弟二人死得太早，因为她一直相信这兄弟二人会有一天来找她的。
　　她只一想到这些，心中便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