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2023-02-21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哗啦啦”一阵响动，“吱扭扭”的六辆囚车之外，另外又推了三辆空囚车，光景这郭总捕算就了会大获全胜了。
　　这一行人更加的壮观了，当因车经过一家大绸缎庄时候，只见檐前的金匾书写的是万家绸缎庄，只不过如今门板上贴上红字白底大封条，伙计们早不知去哪里了。
　　龙大海在囚车上抬头看，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他笑的两旁观看的人也吃一惊，不少人还在议论纷纷呐！
　　龙大海笑罢大声道：“我不要了，谁要你们拿去吧，死是带不走的呀，哈……”
　　他笑，但听的人却觉得十分凄凉。
　　这批人还真不少，算一算就有六十人之多，那郭为良又增加了力量，洛阳的程万里之外，还有十二名捕役，再加上推拉囚车的官役，这一行浩浩荡荡的出了西门，郭为良把龙大海的囚车摆在最后面，却把未长寿、程万里与张放三人召在押囚队伍的前面去。
　　郭为良对三个捕头，道：“我料定三尖山住的王冲天与尹水月二人去了风陵渡，这样最好不过，免得多费事。”
　　张放道：“总捕，如果王冲天与尹水月二人没有去，咱们是不是去太原？”
　　郭为良道：“不，咱们把囚犯关在风陵渡或者寄押在渲关，再找上三尖山，只不过……”
　　他看看三人，又道：“只不过我以为他二人必去会合谢拐子，嘿，他二人必想合力救走咱们抓到手的几个要犯，他们打错主意了。”
　　来长寿道：“怕的是再加上那个小东西，咱们就十分吃力了。”
　　张放点头，道：“那小子的‘胡杀’十分怪异，咱们谁能挡得了？”
　　郭为良道：“所以我有了计较。”
　　程万里听了半天也不知所以，他问张放，道：“什么是‘湖杀’？谁呀？”
　　张放道：“就是那个叫龙在山的小东西，他出刀大吼一声‘湖杀’，谁也难以阻挡。”
　　他指指都为良，又道：“总捕已被那小子切了一刀。”
　　他显然把“狐杀”听成了“胡杀”，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招“狐杀”乃宋百忍在群狐中潜研出来的杀招。
　　程万里还有些不敢相信龙在山的武功那么厉害，想着龙在山还送他银子求见牢中父母之事，他的心中一紧。
　　程万里道：“别管他什么了不起，咱们人多不怕他。”
　　部为良道：“除了人多之外，找另有计较，到时候那小子不出来便罢，他若出现，管叫池抱头痛哭而去。”
　　另外三人相视一笑，他们还真的相信了。
　　姚上峰随在龙大海囚车后面行，他淡淡的问龙大海，道：“姓龙的，想着当年你们七人血济姚家堡之事，我不否认我心中想吹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龙大海道：“咱们也是奉教主之命行事，身不由己。”
　　姚上峰又道：“今日你们是否已有悔意？”
　　龙大海嘿嘿一笑，道：“悔意？有屁用，到了太原就问斩，还不知是个什么死法，后悔有个屁用。”
　　姚上峰道：“那是至死不悔了？”
　　龙大海：“自从那件案子之后，咱们七人已分道场镳，变成正当好百姓，那不就是有了具体的悔意？可是还是被人捉到，想当好人也不给机会。”
　　姚上峰叱道：“那不叫悔意，那是你们抢去我姚家堡的财物之后，各自去过舒服日子了。”
　　他忽的低头咬牙面孔几乎碰上龙大海的顶门，又叱道：“那是什么后悔？如果你们真有良心，又颇具悔意，为何不把抢得的财宝送还我姚家堡？那才算你们稍有悔意，娘的皮，你们没有一个有悔意。”
　　龙大海吃吃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去评说吧！”
　　姚上峰冷厉的一笑，抽动鼻尖，道：“那夜你们血洗我姚家堡，你杀了几个人？”
　　龙大海道：“杀红了眼也就不记得了。”
　　姚上峰道：“你可以说个大概吧？”
　　龙大海道：“你在此时问这干啥？”
　　姚上峰道：“我琢磨你的人性还有多少！”
　　龙大海道：“你真想知道？”
　　姚上峰道：“不错。”
　　龙大海道：“我杀了六七个、七八个，娘的，干脆我说十来个吧，其中还有个女人抱个娃儿在吃奶。”
　　姚上峰厉吼一声：“可恶啊，那就是我的妻子与小儿呀，可杀！”
　　啃，姚上峰似是早就认准了囚笼中龙大海的右足贴在笼的一边半露着，他一刀便切上了。
　　“噢！”龙大海大声吼嗥起来。
　　便在这时候，就听另一囚车中，梅子也是一声尖叫，她的一腿也挨了刀。
　　龙大海与梅子齐声叫，可也把大伙叫的怔住了，前面的铁雄、沈一中、封大川三人齐齐用力回头看，铁雄咒骂，道：“他姐的，又把龙家夫妻也杀了呀！”
　　于是，郭为良当先奔回来，他只一看，便戟指姚上峰叱道：“你怎么又出手杀人呀，太过份了。”
　　姚上峰却指着龙大海，吼道：“他才过份，他对我承认曾在姚家堡杀了一个抱着娃儿的女人，那是我的妻儿！”
　　郭为良道：“再大的罪也只有一个死字，不该中途凌虐犯人，二堡主，我知道你是苦主，可也该有个分寸，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太过份了。”
　　姚上峰道：“总捕你多担待吧，咱们也是气不过才有此举动。”
　　郭为良对随来的程万里，道：“程兄，且为犯人上好药，总得在良心上有个交待。”
　　程万里道：“应该的，唉，如果那小家伙突然出现，见他的父母挨刀子，他会出刀的。”
　　一边的姚刚与姚正二人在冷笑，姚上峰道：“那小子是有一身好功夫，只不过他如果出刀，我姚老二接着了。”
　　就听郭为良重重一哼，道：“体再为我添麻烦，如再有下回，我就把你们三人赶走。”
　　他说完便又往前面去了。
　　这真是好阴谋，便姚上峰三人也佩服，姓都的不简单，“仙家道观”装哑巴就是八九年，当然够狠。
　　谢拐子自从回来以后，他未回河北方的“一枝梅”白翠儿那里，他就住在河南岸的“玉珠儿”吕芳子屋里。
　　吕芳子的小小三合院中有座小凉亭，两个人坐在凉亭里面吃酒观景色。
　　谢拐子只要站起来，他就可以隔着院墙看到不远处的小河面，他的小船就停在河岸边。
　　太高兴了，吕芳子这几天的日子真刺激，也许谢拐子想通了人生一场梦，他要及时的享受人生吧，他夜夜寻欢找他的茧子抱上大半夜才罢休，这光景令吕芳子也吃惊，就不信谢拐子是个“木倒翁”，两个人只要关上门就往床上滚，滚到床上就玩“真刀真枪”的好一番厮杀。
　　此刻，吕芳子正为谢拐子再斟酒，大门外有人在大吼的道：“谢拐子，咱们来了。”
　　谢拐子一听之下吃一惊，他急急忙忙的走出凉亭外，只见大门开处，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是的，王冲天与尹水月二人赶来了。
　　谢拐子一看是这两人，不由怔怔的道：“倪影子呀，你夫妻二人不在三尖山洞中过你们的神仙日子，这时候又跑我这儿要干啥？”
　　王冲天道：“先别问那么多，弄些吃的喝的填一填咱二人的五脏庙。”
　　谢拐子指着凉亭，笑道：“酒菜现成的，过来吧，我的女人在里面。”
　　三个人走入凉亭中，王冲天对吕芳子笑笑，道：“畸，几年不见你仍然美呀！”
　　吕芳子指着尹水月笑吃吃的道：“比之你的心肝宝贝，我差远了。”
　　尹水月也笑了。
　　那谢拐子招呼王冲天二人吃喝过，他带着诧异的道：“不会是想吃黄河鲤鱼来找我吧？”
　　王冲天道：“吃什么黄河鲤鱼呀，大祸就要临头了。”
　　尹水月接道：“时间也不多了咧！”
　　谢拐子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再不明说就憋死人了咧！”
　　王冲天道：“我先告诉你，洛阳的龙大海、南阳府的沈一中，甚至住在荒山中的封大川，如今都成阶下囚了。”
　　谢拐子几乎跳起来，一条腿猛一伸，吼道：“这……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那王冲天便把龙在山找上三尖山，及时的把一切消息告诉之事对这谢拐子说了一遍。
　　尹水月又接道：“我们刚走不久，那恶捕已率人赶到山洞下，差一点也完了。”
　　谢拐子一听火大了，他指着天大骂：“他娘的，说来说去咱们讲到那个尤道士的手上了。
　　王冲天道：“我们也这么想，如果不是出了个尤道士，咱们的日子赛神仙。”
　　谢拐子道：“你们说怎么办？”
　　王冲天道：“谢兄呀，天下之大，似已无咱们容身之地，我们同龙大侄子打商量，他愿意结合咱们三个人，合力干掉郭为良那些捕役，救出龙大海几人，咱们仍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尹水月又道：“一路上我同我当家的商量过，只等救出他们四个人，咱们找一处大山落草，娘的，凭咱们每人的存银，招兵买马大大的干一场。”
　　谢拐子道：“几成股算？”
　　王冲天道：“我以为七成胜算。”他岂知被囚的四人已成残废，这光景他是料想不到的。
　　就听谢拐子一顿拐杖，道：“干了，娘的，十年修行，仍然逃不出当年是非，十年也藏的老子心发慌，就这么决定了，咱们走！”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对他的女人吕芳子，道：“关紧了门别外出，有人要问我，你回他一问三不知。”
　　吕芳子忙点头，道：“好人呀，你此去千万要小心，咱们依靠你过生活的。”
　　谢拐子托起吕芳子下巴，重重的吻了一下，也不忌身边有外人，他粗矿的道：“少不了你的吃喝，我走了。”
　　于是，谢拐子当先走出这小小三合院，一路到了小河岸边那条小船上。
　　王冲天道：“附近断崖在哪里？”
　　谢拐子道：“就在河北岸，我摇船，咱们去那高高的悬崖上面，等那狗东西找来吧！”
　　尹水月道：“破釜沉舟，就此一战了。”
　　王冲天道：“龙大侄儿也应该到了，也许他已等在那儿了。”
　　三个人坐在小船上还在商量，商量着如何对付那太原总捕“大开碑”郭为良了。
　　龙在山指着远处道：“阿水，你听！”
　　龙在水道：“哥，好像打雷声。”
　　龙在山道：“几十里外有个地方龙门峡，黄河的水滚滚而下，这声传来几十里，不知情的人会吓一跳。”
　　龙在水道：“哥，咱们去哪儿救爹娘？”
　　龙在山道：“就快了，一个时辰要不了，咱们就会到那个斜坡断崖了。”
　　龙在水心中既高兴又紧张，他终于可以动刀了。
　　兄弟二人一路走来好悲哀，还真叫“前途茫茫不知未来是个什么样”！
　　龙在山看看远处，道：“咱们过了黄河岸就往一道斜坡爬过去，我知道斜坡的另一面是断崖。”
　　龙在山说着，忽的侧面看远方，他心中想着河南岸一条小河边住着那主仆二人，是的，要不是吕芳子的丫头在小船上救了他，他也许早已死了。
　　那个俏丫头叫阿香，人又长的机伶清秀，说出话来也甜甜的，龙在山最是难忘她了。
　　想着阿香对他好，那几天住在她那儿对他看护得无微不至，更令龙在山怀念。
　　龙在山曾想过，这世上只有两位姑娘令他怀念难忘，一个是红红姑娘，另一个便是悄丫头阿香了。
　　龙在山半天未说话，傻哈哈的往前走，龙在水便低声的问：“哥，你在想什么？”
　　龙在山猛一愣，道：“我没想什么。”
　　龙在水道：“你骗我不是？”
　　龙在山道：“我在想呀，想着你学的功夫怎么样，我一直怕你不行，要知道，一旦动上手，那全看自己的功夫，没有真才实学，便只有死。”
　　龙在水道：“红红姐说我可以了嘛，你还不信红红姐的话呀，要不然咱兄弟二人过过招？”
　　龙在山点头，道：“好，咱们过了黄河到了对岸断崖上，我掂掂你的真功夫。”
　　龙在水吃吃笑了。
　　兄弟二人奔到黄河渡口正赶上一班渡船要过河，由这儿过黄河，很快就会到风陵渡。
　　渡船上已经有了七八人，加上龙在山兄弟二人，凑足十人就开船，那龙在水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河，他在渡船上看风景，满面带笑容，哪里会像是去救他的父母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家破人亡的光景。
　　过了河，龙在山抛下一块碎银子，引着兄弟便往断崖后面的林子里走去，渡船上的船老大见只有龙在山给的过渡银子多，便也关心的叫起来：“喂，小客官呀，走错路了呀！”
　　龙在水还回头瞧，见船老大指着大路，道：“去风陵渡要走这条路，你们走的是绝路呀！”
　　龙在山一听船老大说“绝路”二字，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他回头大吼：“知道了，咱们山上看风景呀！”
　　船老大不说话了，他挥挥手坐下来，坐下来便是再等够了过的客人再渡船。
　　龙在山兄弟二人奔到那个大斜坡上，穿过林于但往河面看，河面距离断崖上面二十丈，看的龙在水忍不住叫道：“好险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