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徒话别 重出江湖
2024-07-1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明月在云端忽隐忽现,诸葛庄内花园一片静寂,只偶尔传来一两道夏虫叫声。
  抬头望去,内宅的楼舍帮已沉湎在黑喑中,只东北角的一座卜楼,灯光尚未熄灭。
  楚峻匿在假山后,一颗心怦怦乱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诸葛锦晖负手立于树后,不断瞻望那叹息声一入楚峻双耳,他心头便是一动,忖道:“庄主何故叹息,这叹息声所包含的情感极之复杂,令人难以分辨其心情……唔,他贵为一庄之主,又是附近的首富,名利、妻妾、子女全已有之,尚有什么不能称心如意的?”
  蓦地脑海中泛上那个美妇人的相貌来。“他妻子也是一副愁容,难道他们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心事?我还以为像我这种人才有烦恼,原来富有之人,同样也有烦恼,当真令人难明!”
  心念未了,远处已传来三更的梆子声,诸葛锦晖仍然挺立如山,毫无离开的意思,楚峻心头更是焦急。
  忽见诸葛锦晖目光一闪,随即转身隐于树后,这刹那,楚峻才蓦地发觉一件事:“原来庄主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我当真走眼了!”
  他以为有人来了,岂知并没人经过,抬头望向卜楼,只见那扇窗子忽已关上,但灯光依然灿烂。
  过了一忽,诸葛锦晖冷哼一声,重新自树后走了出来,轻声骂道:“好一个贱人,三更半夜让一个汉子进入香闺,还把窗子关上!”
  楚峻心头一跳,这才知道诸葛锦晖为何中宵伫立于花园内。
  暗想值:“不知这座小楼,住的是庄主的那一房妻妾!这女人也真大胆,竟敢在庄内偷汉!”心头一动,忽又浮上了一个念头:“此是诸葛庄,诸葛锦晖既是庄主,又身具武功,他妻妾与人通奸,他为何不上去捉奸,却反而在下面苦候?”
  想至此,楚峻颇觉好笑:“若我不曾听到他的话,还以为他是替人把风的!”心头的疑云更盛,只觉不可思议之至!过了一阵,估计三更将尽,小楼的灯光忽然隐去,诸葛锦晖忙又闪入树后。楚峻抬头望去,隐见窗子重又打开,自上飞下一条矫捷无比的黑影。那黑影身裁顽长,动作潇洒利落,脚尖在瓦面上一点,身子倏地横掠而去,越过矮垣,向中院处飞去!
  就在此刻,月儿忽然自云后露了出来,那黑影在隐没之前,背影倏地一亮,旋即逝去!
  虽只一闪,楚峻已然看出那人的身份,,师父两字几乎脱口呼叫出口!这刹那,他只觉脑海中嗡地一响,便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才逐渐定下神,心中暗叫:“不是师父,不是师父!师父绝对不是这种人!”可是这五年来日夕相处,章文虹的身形,动作以及武功,他无不一清二楚!尽管他内心极希望自己的眼花看错,但心中始终生了个疙落。
  他定一定神,想道:“不知庄主看到没有,假如他若发现奸……那个男人是师父,不知会怎样……”想到此,便悄悄向外探望一下,不料诸葛锦晖已不知在何时离开了!
  楚峻凝神静听了一阵,断定附近再无别人,于是也忙窜出内花园。
  诸葛庄虽说昉卫森严,但护院们在夜间大多守在外围,内宅与中院人手反而较少,加上楚峻地形熟悉,一路潜回听竹轩,都没被人发觉。
  到了听竹轩,他忍不住悄悄走前几步,望一望章文虹的寝室,但见门窗一片漆黑,心头犹疑难决,终也返回自己寝室。这一夜,楚峻躺在床上,双眼一合,不是浮上诸葛双姝的倩影,便是泛上内花园黑影掠空的那一幕,竟然睡不下去,眼看天色将亮,便索性坐起,打坐练功。这之后,竟然一切如常,章文虹固然照旧教书,诸葛锦晖也似浑没所觉般,楚峻猜不透这个道理,又不能与别人商讨,只好闷在心中。
  过了几天,章文虹已把四十招的“无量剑法”的口诀及动作全部传授完毕,楚峻大着胆子问道:“师父,弟子记得当年在南桐村时,曾听你提过,说章文虹三字是您的化名,不知师父的姓名是如何称呼?”
  章文虹把灯剔黯了一点,道:“不错,这件事也早该吿诉你了,否则将来你行走江湖时,若有人问起,你也不知道,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他说罢呷了一口茶,又顿了一顿才道:“为师姓薛,草名文鸿,为师出身邪道,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
  楚峻轻啊一声,道:“师父气节清高,声名不好,料是他人误会而已!”
  薛文鸿微微一笑,似觉颇为安慰。“世上俗人都是如此,为贪方便只把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好人,一种是坏人。正如舞台上的红面及白面一般!不但如此,为求省事,又把天下各大门派分成正邪两方,被目为邪魔的门派,不管如何,其门下弟子都定当然的邪派,而所谓九大门派,或同道互相吹嘘的正人侠士,其门下弟子即使有恶行,也属正派,极其量被目为胡涂或偶然失足而已!
  “根据此种看法,为师被人目为邪派,自不奇怪,因你师祖‘白衣神魔’,当年曾于峨嵋金顶,连创九大门派的十三高手,这邪魔两字自然洗不脱了!”
  楚峻从未想到这个问题,闻言不由一呆,怔怔地望着薛文鸿。
  薛文鸿冷笑一声:“世人皆醉吾独醒,为师也不理人家如何看我,我行我素,总之为帅若看不过眼的,便不管是正是邪,都要管一管,是故为师的仇家既有所谓大侠,亦有所谓大盗!不过为师这条命还算大,几番被围攻都能凭机警而逃脱,久之,也有人出来持公平之论,说为师是介乎邪正之间!”
  薛文鸿说至此,忽然哈哈一笑,道:“介乎邪正之间,这个评语,倒大合为师的胃口。不管是正还是邪,为师都有颇多地方不以为然,也所以才会把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同时为师不善吹迎巴结,自不为人所喜,因此长期以来,为师都是独来独往,极少朋友!”
  楚峻问道:“既然如此,师父又为何会甘于寂寞,蛰居于此庄中,莫非后来有了甚么变故?”
  薛文鸿叹了一口气,道:“后来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故……唉,假如不是这件事故,为师又怎会在诸葛庄一住十余年?”一顿问道:“如今武当派的掌门人是否仍是青柏道长?”
  楚峻抓抓头,道。:“弟子记得一个父执提过,当今的武当派掌门人,好像是抱月道长!”
  薛文鸿默算了一下,道:“雪松传与一休时,已年将九十,他的弟子也都已近六十,如今死了也不出奇,若以辈份论起来,为师与抱月同辈,你则与他弟子同辈,不过你若使出‘无量剑法’,怕武当派会大兴问罪之师!”
  楚峻道:“弟子即使他日需要重踏江湖,也不会随便与人动手!”
  薛文鸿失笑道:“峻儿,世事岂能尽由人来安排?尤其在江湖上行走的,更加身不由己,你不犯人,人来犯你,难道你不动手保护自己?”
  楚峻默然,只听薛文鸿续道:“何况你尚有家仇要报!”
  刹那十间,楚峻但觉脑内“嗡”的一响,一股热血冲了上来,五六年前在九华山家内发生的事,如闪电般翻上心头。
  他身负的血仇,岂止他楚家一家数十口?而且外祖父及奚敬德共两家,这些人命加上来,达数百人,假如他查出了凶手,难道会不动手?
  这段仇恨他本已埋藏在心中数年了,如今经薛文鸿一提,便又“蓬”的一声,燃烧了起来,脱口道:“师父,那些人脸上全部慢着罩巾,这段仇只怕报不了!”薛文鸿笑道:“也非全无线索可寻!最低限度,你也知道那些凶徒中,有一个是练了‘铁臂功’的!何况纸包不住火,即使完全没有线索,也有可能査得出来,只要你不暴露身份,暗中调查,那些凶徒中必有破绽露出来!”
  楚峻吸了一口气;道:“弟子虽然不喜杀生,但届时也免不了要开杀戒了!”
  薛文鸿道:“在风险的江湖中,为人须能审时度势,若无把握时,千万不可妄为,否则不但自己报不了仇,而且尚要把自己的一条小命赔上去!”
  “弟子知道,今后一定要更加勤练武功!”
  薛文鸿忽然又长叹了一声,道:“可惜为师不能陪你去调查凶手!”
  楚峻想起昨夜那一幕,脱口问道:“师父,难道你隐居在诸葛庄另有目的?”
  “是的,为师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楚峻心头怦怦乱跳,大着胆子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已成了诸葛锦晖的妻子!”
  楚峻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薛文鸿道:“你觉得奇怪么?她本是为师的表妹,为师跟她青梅竹马,双方家长也已有了婚约之议,可惜……”
  “可惜什么?”楚峻忍不住问道。“后来的事你也不必多问了!她身罹奇疾;为师需助她抵御病魔的折磨,是以……”
  楚峻恍然大悟,心上的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薛文鸿见他神态有异,问道:“峻儿,你想说什么?”
  “没有……师父……”楚峻本想说诸葛锦晖已知道了这件事,却又开不了口,一急之下便让他想到一个话题:“师父,弟子觉得诸葛庄主好像是个武学高手!”
  薛文鸿道:“为师一眼便看出他学过武功,但高手两字尚称不得!”
  楚峻自然相信薛文鸿的眼光,便不再说。
  薛文鸿又道:“你以后在庄内不要四处乱跑,书也不用再读了,先把剑法练好再说,为师有个感觉,咱们的缘份似乎将尽!”
  楚峻一怔,脱口道:“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一定服侍你……”
  薛文鸿止住他的话,道:“你如今年纪还小,加上一向只专心读书练武,又天生淳厚,不知人心险恶,世事难逆!唉,天从人愿之事,本就不多,夜深了,你回去吧!”说罢挥挥袖。
  楚峻见师父满怀心事,因不能为其分担,而颇为不安,嗫嚅地道:“请师父宽怀,说不定一切会有所改变。”
  这样子又过了几个月,眼看天气已寒,不时下着雪。诸葛浩怕冷也不要楚峻陪他蹴球了,楚峻乐得安静。
  这天楚峻自养心轩返回听竹轩,忽见走廊上立着一个俏婢,认得是诸葛翡翠的贴身婢女侍棋,不由一呆,怔怔地一笑。
  侍棋见他一副傻相,“噗嗤”失笑一声,道:“侍书,小妹已等你很久了!”
  楚峻又惊又诧,生怕诸葛翡翠乂来找他去蹴球,忙问道:“姐姐找我可有什么事?”
  侍棋又是一笑,道:“看你怕成这个样子,难道小妹的模样凶恶么?”
  “不是不是,小弟决无此意!”侍棋忽轻声道:“你怎还不请我入房去?”
  楚峻吃了一惊,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侍棋忽然伸手把门一推,反客为主地道:“还不快进来,我还得赶着回去向小姐覆命!”
  “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侍棋忍住笑道:“小姐没有吩咐,她说很感激你陪她蹴了两次球,如今天气冷了,着我送了件厚衣与你御寒!侍书哥,你好福气呀!这件皮裘还是小姐亲手缝制的!”
  楚峻急得手足无措,半晌才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侍棋脸色一变,道:“小姐是千金之体,她亲手为你缝制寒衣,如何使不得?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不是如此,不是如此!”楚峻把手急摇,“奴才如何受得起小姐的厚赐,真是折杀我也!”
  侍棋道:“小妹来此时,已与小姐立下‘军令状’了,假如你不收受,回去便得吃三十大板了!你便算是同情同情我吧!”说罢目光泫然。
  楚峻心想这与自己的名节攸关,便道:“这件事,在下也是爱莫能助,惟有先向姐姐吿罪一声了!”
  侍棋收起泪珠,道:“小妹听你琴棋诗画,样样皆能,小妹欲向你讨教一下棋艺,不知侍书哥肯否指教一二?”
  楚峻道:“小弟棋艺粗浅,那敢跟姐姐较量?再说,现在,在这个地方也不方便!”
  “你也知道不方便么?你若不陪我奕棋,小妹便要大声说话啦!”
  “你?”楚峻乂急又怒:“姐姐到底意欲何为?何必故意为难小弟?”
  侍棋笑嘻嘻地道:“侍书哥,你这样说不叫小妹难为情,其实小妹的意思刚才已经说了!”
  “好吧,那么小弟收下就是,烦你代向小姐致谢!”楚峻心想只要我不把那衣服穿在身上,便没人知道了。
  侍棋喜道:“如此多谢你啦,请你写张收条,好让小妹回去交差!”楚峻道:“小弟既已收下,何必多此一举?”
  侍棋道:“你若不写张收条,小姐还以为小妹把她那件经过千针万线才能缝好的衣服随便抛掉了!”
  楚峻心想这也有道理,便磨了墨,挥笔写了张收条,侍棋看了一眼,道:“你这收条怎写得这般简单?全没点体贴的话儿?”
  楚峻脸上飞红,只听侍棋娇笑一声,道:“衣服也放在你床上,我走啦!”说着一阵风般走出房子。
  楚峻发了一会怔,忙把房门关起,走回床前,果见床上放着一个包袱,楚峻伸手把其解开,里面包着一件轻黄色绸面的裘衣。
  楚峻心头一跳,眼前立时浮上诸葛翡翠的脸庞来,但觉五内一阵紊乱,分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期然又再发了一阵怔。过了半晌,才略为定下神来,低头看望手上的裘衣,但见针脚绵密精致,忍不住把其披在身上,只觉大小甚为合适,而且看来名贵而不奢华,正好适合自己的身份。
  楚峻又是一阵激动,此刻任他如何痴呆,也知道诸葛翡翠的情意,但自己跟她身份悬殊,何况诸葛锦晖也不会答应,便收起心猿意马,把裘衣重新包好,锁入柜中。
  正想去找薛文鸿,忽听房门被敲响,他走前两步,把门拉开,只见外面慌慌张张地站着二个俏婢,却是诸葛明珠的贴身婢子侍画。
  侍画见门一开便闪了进来,楚峻一惊,忙道:“姐姐,你……”
  侍画道:“快把门关上,别让人看见!其实是小姐派我来的!”
  楚峻心头一跳,大觉头痛,却不得不问道:“不知二小姐派你来有何吩咐?”
  “嘻嘻,小姐派小妹送一对鞋来,她说现在下雪了,不穿棉靴会把脚冻坏!”侍画说罢自身上摸出一双鞋子来,道:“侍书哥,快写张收条来,好让小妹回去交差!”
  楚唆道:“二小姐的盛意,奴才只能心领,这礼物万万接受不得,请姐姐做个好心,替我向二小姐美言几句!”侍画柳眉一竖,道:“你们男人好不公平,为何大小姐的皮裘你肯收,二小姐的鞋子你却不收?难道二小姐对你不如大小姐的好?”
  楚竣急道:“小弟绝无此意,好吧好吧,我这就写!”
  侍画笑魇如花,道:“其实这是你的福气,小姐是第一次为你拿针线呢!”楚峻只为早点打发侍画回去,奋笔疾书,耳边却仍不时听到侍画的喋喋不休。
  “嘻嘻,二小姐一共做了七双,磨坏了十指指尖,才敢拿出来……”
  楚峻一呆,只觉心头沉甸甸的,不由停下笔来。
  侍画道:“这是二小姐对你的情意,不许你笑她!”
  楚峻叹了一口气,道:“小弟怎敢笑她?只是,只是她这样做可使小弟心头难安了……不必她有否想到此事若让老爷知道的后果么?”
  侍画道:“正是如此,才显得二小姐情义之深!”
  楚峻道:“侍画姐,小弟身世悲惨,心中毫无奢念,只求能平安渡过一生而已,请以后二小姐千万别再赏赐物品与小弟,小弟便已心生感激了!”侍画诧异地道:“我家小姐貌如天仙,不知多少王孙公子要求一。见,都未能如愿,你却说出这等薄幸的话来?”
  楚峻正容道:“侍画姐姐,庄内的规矩,你自比小弟熟悉,你说说看,假如这件事让老爷知道之后,小弟这一条小命尚留得下来否?”
  侍画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妙目飘了他一下,道:“小妹不与你多说了,我得回去了!”
  侍画去后,楚峻又发了一会儿怔,才把鞋子收好。此刻他心中再无柔情蜜意,只隐隐觉得诸葛庄已非久住之所。这天,楚峻如同梦游太虚般,闷闷不乐,薛文鸿似亦有心事,也没问他。过了几天,诸葛翡翠又派人送了一套春秋来,这次侍书倒不再勉强,写了收条打发来人回去。
  不料,诸葛翡翠一送礼,次日诸葛明珠也送来了一条锈花汗巾。
  楚峻不胜其烦,只得把这件事吿诉薛文鸿。薛文鸿眉头一揪,道:“为师说咱们缘份已尽,看来果然灵验了!此地已不能住,过了年你便离开吧!”楚峻神色一黯,喟然道:“真是世事难料,在此之前,谁能想得到诸葛庄的两位小姐……”
  薛文鸿问道:“是否你上次自个不检点。”
  楚峻忙道:“弟子这几年来,一颗心全放在文武两途之上,连父母之大仇也少想及,又怎会想到男女之情?何况她俩是千金之体,弟子却是个奴才,怎敢心存非份之想!”
  薛文鸿冷笑一声,道:“千金小姐又如何,只不过她投胎投得好罢了,你知书识礼。不偷不抢,乃是顶天立地夕大丈夫,怎会配她俩不起?”
  “但弟子根本……”
  “这个为师自然知道,总之你准备一下吧,过了年便向诸葛锦晖请辞!横竖你五年卖身之期,早已届满!”
  “是的,但师父……弟子以后如何和你相见?”
  薛文鸿哈哈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将来也不一定没有再见之机!”

×      ×      ×

  过了几天,楚峻忽然自诸葛浩口中得悉一件事,诸葛翡翠及诸葛明珠不知因何闹翻了,甚至病了起来。
  楚峻心头沉重,不知诸葛双姝不合,是不是因自己而引起的,正在怔忡,只听诸葛浩轻叹一声,道:“早知我不该带你去蹴球!”
  楚峻心头猛地一跳,不敢答话,幸而此刻薛文鸿已进来了,诸葛浩拿出书来,准备上课,楚峻才不致更窘。
  这夜,楚峻也没心练功,正想上床睡觉,忽听房门一响,楚峻只道是薛文鸿来找他,也没在意,拉开房门,不料敲门的却是侍茶。“侍书,老爷在大厅等你,叫你去一下!”
  楚峻一呆,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诸葛锦晖深夜找自己是为了何事,便道:“侍茶哥,你可知道老爷何事找小弟?”
  侍茶摇了摇头,道:“老爷叫你立即去!”
  楚峻只得道:“好吧,我换件衣服便去!”
  “天气寒冷,我先回去睡了!记着,老爷是在前堂大厅等你!”
  楚峻应了一声,连忙披上外衣,把门带上,正想走去跟薛文鸿商量一下,却是侍茶站在走廊上,没奈何只得走出听竹轩望前堂走去。
  他边走边想:“老爷深夜传我,莫非是为了小姐的事?难道小姐赠物与我的事也让人知道了!”
  正在胡思乱想>际,忽见树后走出两个汉子来,借着树上的风灯一望,却原来是延寿及鸿寿两人。
  延寿冷冷地道:“好小子,竟然要打碎了大爷俩的饭碗,你也会跑来前堂?哈哈,今次咱们兄弟可要教训教训你了!”
  楚峻忙道:“老爷在前堂大厅等我,两位有话等一下再说如何?”
  延寿道:“你不必拿老爷来吓人!”
  “是真的,两位再不让开,在下可要张叫了!”
  延寿哈哈一笑:“叫吧叫吧!你一叫,大爷们的弟兄们一过来,你便是有十条命也得死!”
  楚峻闪身向侧窜去,不料鸿寿比他更快一步,手臂一伸,把其去路拦住!楚峻怒道:“两位如此相欺,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俩么?”
  “最好不要怕!否则架便打不成了!”延寿忽然自后攻出一掌!楚峻心想当真呼叫不得,否则其他护院一来,自己学武的事便泄底了,却要累了师。父!心念一落,当下伸臂一格,手腕一翻,手指如钩,望其腕脉抓去!鸿寿见延寿动了手,也不怠慢,倒退半步,左臂使了招托手式,望对方臂弯撞去。
  楚峻没奈何,只得撤招缓退一步,不料他一退,对方立进,延寿揉身急转,鸿寿却把对方的退路封住。
  楚峻见对方出手如此凶狠,不禁有怒,五年前的那段仇恨刹那间充盈胸廓,他轻斥一声:“莫欺人太甚!”
  左掌使了一招“雾罩深山”,把延寿的攻势封住,左脚尖支地,撑腰一旋,右脚飞起横扫对方腰腹。''
  这一腿走势极快,毫无先兆,把延寿迫退一步,鸿寿见状,也忙探身施爪,五指如钩,抓向楚峻后腰的穴道!不意楚峻那一腿,乘势兜了过来,左脚尖一旋,面对鸿寿右脚反蹬向其腰腹。鸿寿连忙变招,五指改向其足踝抓去,同时吸身凹腹!
  他变招不能谓不快,但楚峻经明师指点,所学又是武林中罕见之绝技,已非鸿寿及延寿夕辈能望其项背,只见他右腿一沉,左腿凌空踢起,直奔对方心窝。这二记无影腿,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鸿寿那里闪避得开,只听“砰”的一声,应声仰天跌倒地上!延寿一见,大叫一声:“老子跟你拼了!”
  标前几步,飞腿向楚峻刚落地的右脚扫去!
  楚峻闻得风声,右脚尖急忙一蹬,弹高三尺,堪堪避过,人在半空撑腰转身,待得落下地来时,已脸对延寿!延寿咬牙说道:“小子,今日有你无我!”
  “五年前那笔帐,我还未跟你清算,你既然要自找麻烦,唯有连利息,也讨回来!”
  楚峻一言未毕,延寿已连击三拳四掌,楚峻闪动身形,在对方的攻势中进退自如,他有心先试试自己的身手,是故不急于下杀手。
  延寿连施十七招,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沾不着,心头大骇,叫道:“兄弟们,一齐上。”
  楚峻知道附近必还有人,便急于脱身,眼见对方一掌印至,他上身一歪,左手一翻,五指扣住对方的腕腿,臂上一用力,延寿身子麻痹,拿不住椿子,蹬蹬蹬前进三步,楚峻右拳直击其胁下,只听“喀嗤”一声,延寿大叫一声,晕死过去。原来楚峻恼其狠毒,那一拳竟击断其三条肋骨。
  延寿惨叫声一起,花丛后及大树后,立奔出七八条汉子,提着兵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楚峻吃了一惊,忙叫道:“我是少爷的书童侍书!”
  一个大汉喝问道:“既然是庄内的人,为何毒打自个兄弟。”
  楚峻道:“是他俩先动手的,在下迫于无奈才反击,请诸位亮察!”
  “你住在中院为何跑出来外堂?即使双方有什么误会你出手也不该这般重。”
  “那是老爷派人传我到前堂大厅!”
  “笑话,老爷除非接见外来的贵客,否则绝少出外堂,你分明是做了什么鸡鸣狗盗的事,要想离开,被延寿及鸿寿发现才拦阻你!”
  楚峻心头一沉,忖道:“莫非不是老爷来传我。但侍茶与我交情不错,他绝不会无端端来害我!”
  正在沉吟间,只听一人喝道:“别跟他废话,先把其擒了再说。”话音一落,众大汉便仗着兵器抢前,楚峻未曾遇过这种场面,心头惊恐,连忙后退。
  “这小子要逃,分明心中有鬼!”大汉们立即把楚峻围了起来,刀剑并举,楚峻手无寸铁;全凭轻身功夫闪避,他虽得名师指点,但毫无对敌经验,只十多个回合便陷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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