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同舟共济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游巫峡看不到神女峰,总是件令人遗憾的事。两人便集中精神起来,只见江水至此流速更快,当真是一泻千里,小舟迅即抵神女峰下,仰头望去,两旁山壁雄奇壮丽,高耸入云,烟云飘渺之中,隐约见到一个淡淡的影子,似个美女俯视大江,待要看清楚,江水因被两旁的大山挤得咆哮起来,怒奔而下,眨眼之间,小舟已下泻数十丈,使神女峰更添几分神秘。
  皇甫一香幽幽一叹:“可惜看不清楚。”
  萧逸飞哈哈笑道:“若能让人仔细瞧个够,人们便都觉得不美了!在下觉得已很足够了,此生无憾!”
  “唷,你看!山上有许多猿猴哩!”
  “这说明诗倒不欺人,他的确来过!”
  忽然,船家大叫一声:“小心!”小舟突然打横起来,皇甫一香虞不及此,失却重心,竟然跌在萧逸飞怀中。萧逸飞轻轻将她扶住,道:“小心。”
  话音未落,小舟再一侧,两人同时被抛进江中!皇甫一香只略懂水性,吃惊之余,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萧逸飞!萧逸飞急道:“放松,别怕……”他一张开嘴巴,便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江水,身子似被人拉扯般,向下流急漂!
  此刻,萧逸飞因被皇甫一香抱住,手脚施展不开,情势非常危险,他极力挣扎,不料皇甫一香抓得更紧,她已饮了不少江水!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疾如星丸般,向一块礁石撞去!
  好个萧逸飞,不愧是久历风浪的杀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身后仰,双腿猛地一蹬,踢在礁石上,两人身子一偏,又顺流而下,避过一次粉身碎骨之厄!
  幸好此刻皇甫一香“清醒”过来,放松手脚,萧逸飞将她托高,让她喘了几口气,然后道:“皇甫姑娘,你必须把身子放松,只拉着我一只手,否则今天大家便得葬身江底了!”
  皇甫一香慢慢放开萧逸飞,让他握住一条手臂,萧逸飞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她,浮出水面,然后叫她双腿轻轻划动。如此一来,萧逸飞便轻松多了,稍能控制住方向。
  人如皮毯般在江涛里起伏奔腾,眨眼间,巫峡已过,未进西陵峡前,江面较宽,水流缓了下来,萧逸飞忙向岸边划去。皇甫一香也镇定下来,用一条胳膊划水,两人遂慢慢向岸边划去。
  岸边水流较急,两人被冲出好远,才扳住岸边一块大石,止住去势,再慢慢爬上岸去,只累得萧逸飞像离水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尽管尚未脱险,但最危险的已过,不由庆幸江水有情,未将他俩吞噬。

×      ×      ×

  日已偏西,两人浑身尽湿,连包袱也留在船上,但觉又饥又渴,不由相对苦笑起来。俄顷,皇甫一香低声道:“是小妹连累了你,真对不起。”
  萧逸飞失笑道:“你如何连累我的?船要倾侧,谁都控制不了!”
  “不,若非小妹……小妹碰到你,也许你不会被抛出船去……咱们在这里,迟早也得饿死,这不是我连累你么?”
  萧逸飞含笑道:“死不了的,大不了咱们爬上山去,上面一定有人家,给他们银子,大概能得到温饱。”
  “但小妹的银子全在包袱内,这个……”
  “你丢失了,但在下还有,足够维持到明春开船,咱们可乘舟到江陵!”
  “到了江陵又如何?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可以赚!”
  皇甫一香大着胆子道:“你做什么都可以,却不许你再去杀人!你若再用杀人赚来的钱请我,我……我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一口的!”
  “你这般痛恨杀手?”
  “也不全是……但小妹痛恨为钱而杀人,这种男人不长进!”
  萧逸飞含笑问道:“长进的男人是怎样的?”
  “他必须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保护忠良孤寡,那才是好汉子!”
  萧逸飞轻轻叹息道:“若连吃饭也成问题,何来闲情行侠仗义!比如说,在下去当镖师,身上护着一批红货,碰到凶人却唯恐避之不及,还敢去招惹是非么?失去了镖,可要连累镖头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若你是个不理会情势,一味蛮干的人,也不是真好汉!谁都是量力而行,按自己之条件,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古往今来,多少侠义之士,均不是武人,他们又如何行侠仗义?难道他们都是家产万贯的人?”
  萧逸飞想了一下,击掌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教了!”
  皇甫一香又忸怩起来,道:“咱们还是赶快上山吧,天快黑了!”
  “好,在下在前领路!”萧逸飞觅路攀登,两人互相支援,慢慢爬到山顶。不料到了山顶,又有山头,当真是山外有山!不过那些山头,已不如临江的陡直险峻。
  两人翻过两座山头,方见到前面有三户人家,屋顶正冒着炊烟。当下上前敲门,向主人说明情况,并掏出一块碎银,要求他们收留几天,及供食物。
  山野村夫虽无甚见识,但老实朴素,听他俩是落难人,不但不收银子,还热情招待。萧逸飞硬要他们收银子,屋主人却把邻居都唤来了,他们三家决议轮流负责他俩食饭,因地方有限,两人须分开居住。
  萧逸飞和皇甫一香自无意见,当下先换下湿淋淋的衣服,不久,主人便招呼他俩吃饭。饭是高粱,菜是青菜,却有一大碟肥美的鱼,原来是长江之特产:江豚。
  山上用水困难,全靠江水食用,萧逸飞便负责替他们到江边挑水。
  不久便过春节了,三家人合在一起吃饭,弄了许多菜,有鸡有鱼有肉,肉是薰肉,鱼是抓的,鸡是自己饲养的。虽是一般菜色,但众人吃得津津有味,还喝着火辣辣的自酿高粱酒。
  山上无事可做,萧逸飞和皇甫一香天天在一起,萧逸飞把自己之往历全告诉皇甫一香,使她增加了不少江湖知识,两人感情亦一日比一日深厚。但萧逸飞却无胆向皇甫一香示爱。皇甫一香是黄花闺女,更不可能先向他有所表示。
  过了初七,萧逸飞和皇甫一香每天便到江边看看有没有经过之客船。一连等了五六天,方有一艘较大的船,可容纳他们两个。
  两人上了船之后,却发现船上乘客共有五个人,一望便知是武林中人,那五个人见他俩身穿农家衣服,但步履沉稳,眼神充足,也都暗暗留意。
  萧逸飞艺高胆大,只与皇甫一香指点两岸景色,不理他们。到了晚上,船泊在三斗坪。船夫取出炉子来,架上锅,在锅里丢下几条江鱼及辣椒。一干人便围在一起等水开。
  其中一个左颊有三颗痣的中年汉子忍不住问道:“两位是什么人?”
  萧逸飞道:“咱俩是湖广人,来此探亲。”
  “两位是什么关系?”
  “表兄妹。诸位呢?都是一家人么?”
  一位浓眉的大汉道:“师兄,这小子会装蒜!”
  颊上有三颗痣的转头问一位长着短髯的中年汉:“杨兄,这是你们‘金沙帮’的人?”
  短髯汉反问:“田兄何以你有此问?你认为他是敝帮的细作?还是怕他俩在江中做手脚?”
  这一问,倒使萧逸飞将他们之关系及身份猜着几分了。
  短髯汉是长江上游“金沙帮”的副帮主杨啸江。
  那有三颗痣的中年汉,大概是活动在嘉陵江段“铁船帮”二帮主“三颗星”田尚飞了!
  风闻这两个帮会常因利益而分分合合,只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勾当,要联合出动了。
  只听田尚飞冷冷地道:“若非你们金沙帮的人,为何你让他俩上船?”
  杨啸江哈哈笑道:“田兄疑心何其重!本帮在此一带活动,一向与两岸百姓情同鱼水,遇到这种情况,必让人上船,此乃敝帮之规矩,田兄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打听打听!”
  萧逸飞瞇着双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皱眉道:“大爷说什么,为何咱们听不懂?”
  田尚飞冷哼一声:“有得你吃,你便多吃一点吧!”
  锅里的水已开了,船夫把蔬菜、豆腐、江鱼还有猪肉都倒进锅里,又熬了一阵,水重开了,船家道:“青菜豆腐可以先吃了!”
  众人举箸便挟,吃得津津有味。皇甫一香见他们粗鲁,要她跟他们同用一锅,心有疙瘩,本想不吃,但萧逸飞却替她挟了块豆腐。“表妹,不吃肚子会饿!”
  皇甫一香勉强吃之,豆腐十分嫩,但入口又麻又辣,嘴唇及舌头更似火烧,把她的眼泪都挤了出来,那几个大汉看得哈哈大笑,道:“这娘儿们果然不是咱们巴蜀人!”
  萧逸飞道:“咱们本就是湖广人氏嘛!”
  皇甫一香吃他们一笑,激发傲气,便忍住一切,也学人大吃起来。奇怪,越吃越不辣,越吃越觉好吃,只吃得汗流浃背,连鼻头及额头都冒出汗来。江风一吹,但觉透体清凉舒服,真乃怪事。
  看官,如今之四川麻辣火锅,本就是船夫及苦力所创,起初之做法有如一品锅,把什么东西都丢进锅里,又因船夫在江上对话,湿气重,天气寒,气压低难以出汗,故在锅内放下大量辣椒、花椒、八角。也可说此本是一道下里巴菜,如今却成为四川名菜矣。
  吃过晚饭,众人都坐在舱里或打瞌睡,或运功调息。皇甫一香一个姑娘家,厕身群雄当中,自然而然地靠着萧逸飞养神。
  次日天亮,船夫煎了烧饼,让大家吃过之后,才再开船,船过三里坪,江水宽阔,流速改缓,船行十分平稳,去势也稍慢,直至晚上方泊岸,一问方知已至江陵,舟上搭客鱼贯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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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身上银子不多,萧逸飞和皇甫一香不敢住豪华的客栈,而是入住一家比较干净的小客栈。放下行李,两人便上街买衣物。
  此时,正好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江中之鲫,好不热闹。那江陵地处要冲,长江上来来往往之客商,均在此打尖,商店林立,十分繁盛。两人买了两套外衣,两套内衣,再找家小饭馆吃饭。
  店内食客虽多,但都在“埋头苦干”,是故甚是清静。萧逸飞叫了两个菜,然后是一碟饺子一碟炒面。他俩在船上吃了几天船夫烧的饭,乍吃到这种菜,都是胃口大开,一眨眼,便吃得碟底朝天。
  皇甫一香道:“这副狼狈相,若让熟人看见,可要羞死了!”
  “笑骂由他,咱们只管吃自己爱吃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萧逸飞道:“咱们还得去买两把趁手的剑!无此傍身,心里始终不踏实!”
  当下会了账,到兵器铺买了两把长剑,再折返客栈。不料在街上,却见行人不是快步奔前,便是急急而退,有人叫道:“‘醉不倒酒楼’有人在打架!”
  想看热闹的人,未等他把话说毕,已蜂涌而上。萧逸飞心头一动,道:“皇甫姑娘,咱们也过去看看!”
  两人暗中使劲,分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到了里面,看清楚打架的其中两个竟是同舟的“铁船帮”二帮主田尚飞与他手下,对方有四五个人,将其围住。田尚飞人虽少,但对方武功较差,仍稍占上风。可是想脱离包围圈,也不容易。
  萧逸飞低声问旁人,方知那四五个大汉是当地“飞舟帮”的人。“别看那两个人凶,‘飞舟帮’在本地势力极大,支援人员很快便到,届时只能作阶下囚了!”
  萧逸飞颔首,猛听田尚飞大喝一声:“你们再不住手,便休怪田某无礼了!咱被迫杀人,届时贵帮可不要见怪!”
  “跟咱们去见熊副帮主,咱们自不会为难你!”
  田尚飞道:“听说贵帮分成两派,田某跟郭帮主比较熟悉,可否请他老人家来一趟,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咱们只听令熊副帮主!”
  “田某再问一句,熊副帮主何事要见咱们?”
  一个长着于思大汉道:“说得真好笑,你们‘铁船帮’来到敝地,难道不该拜码头?”
  田尚飞道:“谁说咱们不去拜码头?敝帮与贵帮向来有交情,拜码头也得用此手段?田某吃软不吃硬,再不住手,可不再顾情面了!”他刀法一变,虎虎生风,结果把两个大汉迫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刻,忽闻一声断喝:“住手!”接着人群之间,走进几名汉子来,为首那个白脸无须,眉宇带着几分阴鸷,年约三十七八。“为何田二帮主大驾光临,你们不及早通知,却对他无礼!回去之后,自己到刑堂领罚!”一拱手尚对田尚飞,“在下熊大圭,久闻田副帮主大名,早有拜见之愿,惜不从人愿,屡失良机,今日一见,二帮主果然武功高超,在下佩服之极!至于下面弟兄无礼,尚请两位海量包涵。”
  田尚飞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忙回礼道:“岂敢岂敢!田某是次有事要到汉口,因船家只到宝地,故弃舟登陆。刚上岸,未及拜见,便遇到贵属,一点小误会,幸勿介怀,也不必处罚贵属!”
  熊大圭忖道:“这厮倒会演戏,铁船帮船只大大小小何止数百,居然去乘客船,分明另有图谋!今天非好好问个水落石出不可!”表面上不动声色,转头喝道:“你们还不多谢田副帮主的海量包涵!”
  待那几位大汉向田尚飞哈腰行礼之后,熊大圭又道:“熊某已吩咐手下,整治酒席,恭贺两位大驾光临,谅二帮主不会不赏个薄面!”
  田尚飞是次与“金沙帮”副帮主杨啸江秘密到江陵,的确另有图谋,且必须避过“飞舟帮”之耳目,料不到刚吃了饭便遇上麻烦,然已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副帮主这般客气,田某若拒绝,便太不近人情了!先此多谢!”
  “二帮主请!”
  “还是副帮主先请!”
  “如此有僭!”熊大圭转身在前带路,人群亦随即散去。这刹那,萧逸飞却发现一对熟悉之极的眼神,当萧逸飞目光与其相遇后,那人的眼神即隐去,钻进人丛中,随人流而去。
  萧逸飞心中大奇,不由驻足望望。皇甫一香问道:“大哥,你看什么?”
  “没有,咱们回客栈吧!”萧逸飞拉着她,觅路回客栈。“奇怪,那厮的眼神为何这般熟悉?我在何处见过?怎地面目五官,丝毫没有印象?”当下把情况告之皇甫一香。
  说着已至客栈,皇甫一香对他回眸一笑,道:“小妹已猜出那人是谁了!”
  萧逸飞心头一跳,脱口道:“莫非是岳秦岭?他,他怎会来此?”萧逸飞边说边请她进房坐谈。
  “你那天高声吟哦,耳聋的也听到,傻子也知道你会来此!”
  “就不知他是由白帝城跟踪至此,还是在此等候?”
  “这就难说了,有小妹在,我敢说他不会在我面前缉你!”
  萧逸飞轻笑道:“他有本事抓我么?在下才不怕他!”
  “郎四叔说,顾叔叔之徒弟中,数他最出息,你可不要大意!”
  萧逸飞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甜滋滋的,连忙致谢。
  皇甫一香问道:“咱们下一步去何处?汉口?”
  “不,荆州就近在咫尺,岂能不去?先到荆州游两天,再去汉口吧,然后在下送你回家!”萧逸飞恐她害羞,忙加上一句:“怀内银子不多,两人同路,比较节省!”
  皇甫一香不置可否,长身道:“到了汉口再说吧,小妹累了,想早点休息!”言毕告辞回房。

×      ×      ×

  萧逸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海里忽而浮现皇甫一香之倩影,忽而掠过岳秦岭那张一本正经,凛然不可侵犯之脸庞。
  他心中暗问:“我有资格去爱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么?就算她也对我有意,但他父亲义动朝野、功在朝野,他肯让他女儿嫁给一位杀手?”
  忽然另一个念头出来:“她是她,她爹是她爹,她有手有脚,难道皇甫雪还缚得住她?人谁无错?哼,只要我以后改邪归正,她爱我何奇之有!”
  半晌又忖道:“萧逸飞啊萧逸飞,你臭名昭彰,杀人无数,你若是真心爱她的,又何苦连累她之清誉?”
  想到此,不禁气沮之极,真想立即抛下身上之银子,悄然离开。就在此刻,窗口突然被敲响。萧逸飞心头一跳,一骨碌坐了起来,挂上长剑,低声问道:“谁?”
  “萧兄,是小弟,快开窗!”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萧逸飞认得是岳秦岭的声音,不禁犹疑起来。
  “萧兄,小弟不是来缉你,而是有事求你,请勿疑!”岳秦岭的声音有点焦急:“速开窗!”
  萧逸飞只好把窗子打开,岳秦岭“飕”地一声跳了进来。萧逸飞暗中戒备,嘴上问道:“不知岳兄夤夜来访,有何贵干?”
  “小弟正要捉一起劫镖的人,但人孤势单,敌人又分成几处,分身乏术,是以来求萧兄相助!”
  萧逸飞失笑道:“在下自身难保,尚要助你?不可忘记我自己也是逃犯哩,却要去捉劫镖的人?真是贼喊捉贼了!哈哈……”
  岳秦岭正容道:“小弟不是与兄台说笑!永福镖局保了一趟价值连城的红镖,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走漏了风声,引起‘金沙帮’、‘铁船帮’、‘飞舟帮’、‘三斧帮’之垂涎,均派出高手,暗中跟踪,伺机劫镖!由于是次永福镖局总镖头王重铭恐单靠平日之朋友及黑白两道之关系,未必能顺利过关,故他亲自带货上路,采取镖局常用之‘暗镖’手法送货……”
  萧逸飞接腔道:“就算是采取‘暗镖’,永福镖局也该派人暗中保护及踩道。”
  “说得不错,事实上王重铭亦按兄台所说办了,奈何贼势太强,行踪又已落在人家眼中,变成敌明己暗,焉不危险?故小弟拟改变行装,陪王重铭上路,其他人便请兄台暗中解决之!”
  萧逸飞忽然大感兴趣来,架起双臂,侧头问道:“在下帮你有何好处?你又为何要帮王总镖头?”
  “第一,王重铭对小弟有恩,第二,出钱雇王重铭保护的物主又是在下之救命恩人!你说在下能袖手旁观么?萧兄若肯相助,需要什么条件,大可以提出来商议商议!相信永福镖局一定肯付酬金!”
  “真是好笑,昔日神捕要缉我,今日却来求我,世间奇怪之事何其多!”萧逸飞反问:“你以为萧某要钱便肯杀人?嘿嘿,对方人数这般多,你要我杀几个人?又能出多少银子?”
  岳秦岭一怔,抓抓头皮,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忽闻外面有个女子的声音道:“萧大哥,你应该问他,若你再帮他,他是否可以不缉你,或将功赎罪,可免被捕!”
  萧逸飞知皇甫一香被吵醒,忙开门揖请。岳秦岭奇而问之:“皇甫师妹,你怎会与他在一道?”他狠狠地瞪了萧逸飞一眼,道:“有的人说话十分动听,但所谓桐油瓶始终是装桐油!正所谓狗离不开吃屎,你千万不可误信人言!”
  萧逸飞怒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求我?”
  皇甫一香道:“岳师兄这样说便不对了!其实是小妹自愿跟他的,因为我不慎跌落长江,失去银子,是他救小妹上岸,沿途负责小妹的衣食住宿,怎可说是误听人言?”
  “哦?这倒是岳某失察了,多谢萧兄照顾敝师妹!”
  萧逸飞哈哈笑道;“何需你多谢?皇甫前辈曾救过你我,在下回报一下,乃理所当然之事!”
  皇甫一香道:“萧大哥,你应该要岳师兄给你一点比较实际的答复!最低限度若缉到劫镖者,应该功过相抵!你是男子汉,要那些脏钱作甚?”
  “妹子说得有理,不知岳兄意下如何?”
  岳秦岭听他俩大哥小妹的叫得亲热,自己厕身其中,反而似个外人,心中不乐,冷冷地反问:“你拔刀便一定能助在下完成任务?”
  “这个在下不敢说,不过总会尽力而为!万一在下幸不辱命呢?在下能否功过相抵?”
  岳秦岭故意道:“你做了几宗案子?帮官府一次,便能完全化解?人命不是太不值钱了么?”
  萧逸飞心中有气,亦还以颜色,冷冷地道:“依你所订之标准,需要助官府多少次,方可功过相抵?”
  “这可得视实情而定,何况此般事,亦非岳某这种小吏能予决定!尚须向上申报,再由府台上报刑部,方能作准!”
  “还这般麻烦,倒不如不帮算了!岳兄几时要向小弟动手,便请随便,在下反正已久候了!”
  “你真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在下久有改邪归正之志,奈何时势不助我,迫我继续为非作歹!”
  皇甫一香道:“大哥,你听小妹一句话,这次你还是助岳师兄吧,他刚才也说得合情合理,他那官儿实在太小了,作不得主!不过,小妹又相信师兄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公私分明,恩怨分明,绝不会让你吃亏!岳师兄,你说是不是?”
  岳秦岭忖道:“这小妮子为何全护着他?哼,有机会见到皇甫叔叔,尚须提醒他老人家一下!”嘴上却道:“师妹此言十分中肯!”
  萧逸飞道:“瞧在皇甫妹子的金脸,萧某答应你!请问如何帮你?他们已动手了否?”
  “此事在下尚须与两位商量,请坐下详谈。”岳秦岭取出一张自绘的简单地图来,萧逸飞和皇甫一香便围上去,听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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