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试验
2023-10-2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只听屋顶那人哈哈笑道:“诸位如何前恭后倨?今早不是希望傅某留下么?”
  徐祺与董延年认出是傅雨生的声音,脸色更是难看,半晌才道:“不知大侠来了已久,恕未远迎!”
  “傅某刚至,无意中听见有人说不要不义之财,忍不住赞了一句而已!”话音一落,余音已至门外。
  徐祺略舒了一口气,示意董延年把刀收起来,徐胜轻声道:“爹,他是谁?”
  “徐老爷莫非不欢迎我?”
  徐祺忙道:“那里,在下只是高兴过头,忘了开门而已!”说着已把门打开。
  “傅大侠请进!”
  傅雨生看了徐胜三人一眼,道:“这三位是令郎吧!”
  徐祺与董延年脸色又是一变,傅雨生又道:“令郎跟你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董延年“啊”地叫了一声:“哎呀!不错,我倒忘记了这是一个漏洞……”
  傅雨生一怔,问:“什么漏洞?”
  “没有没有!”徐祺忙道:“他一向说话都是没头没脑的,大侠勿怪,快请坐下,劭儿,去灶房看看,饭菜煮好没有?多拿一坛酒来!”
  傅雨生坐下,董延年问道:“大侠为何改变主意?大师他们三个呢?”
  傅雨生笑道:“他们已走了,傅某反正没事,所以过来看看,嗯,那些冥蛾没有再来吧?”
  徐祺道:“至今尚未出现,等下就不知道了,大侠对此有兴趣研究?”
  “是的!轩辕前辈对命理甚有研究,她认为这是拘魂使者的化身,但在下却不相信!”
  董延年道:“万一有什么意外害了大侠,咱们可过意不去!”
  傅雨生苦涩地一笑。“五年多前自拙荆死后,在下对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死对我来说,既是一种解脱,也可使在下早点与拙荆相会,诸位大可放心,若有意外,与诸位绝无关系!”
  “大侠乃至情至性之人,在下甚是敬佩!”
  “岂敢,人各有志,只要不是伤天害己,危害他人的,谁都有他的选择权,有的男人三妻四妾,有的从一而终,只要双方同意,各得所哉,说什么至情至性!”
  徐祺问道:“大侠与‘僧道俗三神’很熟?”
  “前后总共才见过三次面,承三位老前辈青睐,视在下如弟子!”
  董延年续问:“大侠已有办法对付那些魔鬼一般的大黑蛾?”
  傅雨生笑了一笑。“现在还未想出办法,但只要它再出现,在下便相信能想到办法了!”
  徐祺大喜。“真的有此把握?”
  “无十成也有七八!”
  “可可不透露一点与在下知悉?”
  傅雨生道:“在下已说过,要待它再出现才有办法!现在在下只能告诉你,这些大黑蛾绝不是来自九幽地狱的!”
  徐祺道:“若不是来自地狱,为何在人头飞过便能杀人?而僧道俗三人与大侠又能无事?”
  “因为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在下,而是你们!”
  董延年不服地道:“昨夜那个叫声,若是人发出的,为何见不到人影?又怎能这般快速?”
  傅雨生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与大黑蛾无关!”
  说着,翠云已经把酒菜拿来,摆放在桌上。“老爷,还有甚多酒菜,奴婢拿不了!”
  徐祺道:“胜儿,你去走一趟!”
  董延年道:“不可!大侠冒险为咱们驱蛾,这份心意及恩情实在比天还高,还是让小弟亲走一趟,显示咱们的敬意!”
  傅雨生忙说道:“区区小事,何必挂怀!”
  徐祺抚掌道:“老三说得对,你便跟翠云走吧!”
  董延年去后,傅雨生默默坐着,不发一言,徐祺忙道:“大侠,咱们先喝一杯吧,胜儿,还不为傅大侠斟酒!”
  傅雨生无可无不可,举杯与徐祺虚碰一下,一饮而尽。
  徐祺又殷勤为其布菜,不久,董延年与翠云把酒菜捧了上来,徐祺挥手示意翠云出去。
  这一顿吃至二更才散席,傅雨生叹了一口气:“莫非那些大黑蛾真的通灵,知道在下来,它便不来了?”
  徐祺谄媚地道:“它们一定是怕了傅大侠!”
  董延年陪笑道:“假如傅大侠长期在寒舍安居,则咱们更加无所畏惧矣!”
  傅雨生道:“只怕它们还是会来,今夜不来,明夜也会来!”
  董延年问道:“假如明夜不来呢?”
  傅雨生哈哈笑道:“此处不愁吃喝,在下便在府上修养他一年半载吧!”
  董延年拊掌大笑,傅雨生道:“在下累了!”
  徐祺道:“在下带你到客房!”
  客房就设在内宅,在翠云房间的斜对面,翠云房间两旁也都是内宅的贴身婢女的寝室,徐祺推门请进。
  傅雨生一入房,便凝神静听了一回,徐祺问道:“大侠若有什么需要,只须叫一声便可以了!”
  傅雨生扬手示意他出去,随即把门关上,摸出火折子把几上的油灯点亮,检查了一下窗子,门窗无缝,房内并无异状。
  傅雨生再细听一阵,霍地吹熄了灯火,又在怀内取出一个布制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盘膝坐在地上。
  过了一阵,他便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这是无数的蛾虫振翅拓风的声音。
  傅雨生有点紧张,连忙闭气运劲于臂,说时迟,那时快,大黑蛾已飞临头上,傅雨生双掌突然翻起,两股掌风汹涌而出,一左一右,相对而发!
  “蓬”的一声轻响,两股掌风相触,被其掌风击中的大黑蛾,纷纷飞落地上。
  但那些大黑蛾仍不知死,在他头上盘旋了一阵,再度降下,傅雨生依样划葫芦,连发三次,那些大黑蛾已死了大半!
  也许大黑蛾真的是魔鬼的化身,经已几次险死还生,便知道厉害,纷纷向上飞起!
  傅雨生长身而起,双袖连卷,又击毙了不少大黑蛾,最后又再点起油灯,持灯追逐大黑蛾。
  蛾虫见到火光,自然而然地扑了下来,却被傅雨生轻而易举一一击杀!直至此时他才嘘了一口气,接着又跃上横梁,仔细检查了一阵,证实房内再无一只大黑蛾,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脱下头套,把头套包了起来,最后才熄灯上床。

×      ×      ×

  街上已传来三更的梆子声,路上已没行人。
  僧道俗三神却匿在徐家大厅屋顶上,以他们高超的轻功,徐家又有谁能够发觉?何况他们绝大多数在晚饭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内了!
  良久,乘云用“传音入密”问道:“轩辕施主,你为何要派傅施主入徐家?难道你不知道他身上有病,随时会晕厥?”
  轩辕子也以“传音入密”答道:“你放心,区区不会看错人,小傅天资奇高,一生多灾多难,虽过了四十四岁之后才有好转,又兼福星高照,每可逢凶化吉,因此虽有灾难,但却无性命之忧!”
  乘云问道:“人有相可稽查,这个老道不否认,但有没有例外的?你阅人千万,可有试过看错了,断错了的?”
  轩辕子登时闭嘴,乘云道:“假如他有什么事,别怪老道要跟你反面!”
  不拘大师也插腔道:“不错,轩辕施主你的确太过大意了!”
  轩辕子心头也有点忐忑,但听见他俩都如此说,忍不住气道:“区区这次便跟你们打赌一下吧,假如小傅有事,区区便从此返回华山,永不下山!”
  不拘与乘云都知道他的性格,叫他窝在山内,比要他死还难过,当下都不再说话。良久,里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也不见有大黑蛾出现,不拘又道:“轩轴施主,咱们是否该进去看看!”
  “区区说没事便没事!其实区区派小傅去是另有深意的!”
  “哦?”乘云忙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他这小子不是想死不想活么?区区刚才面授机宜,对他说了一些话,引起他的好奇,使他产生探求真相的欲望,这样便会渐渐开怀了!”
  不拘宣了一声佛号。“原来施主菩萨心肠,贫僧怪错了你!”
  乘云接口道:“如今已快四更吧,怎地还没动静?”
  “没有动静便证明小傅没事!今晚等不到,明晚再来,终有水落石出之时!”
  三人又再等了一阵,街角已传来五更的梆子声。夏日昼长夜短,五更过后便将天亮,三人趁街上仍没行人时,提前轻功飞向傅雨生那栋破砖屋。

×      ×      ×

  七月初六终于来临,天才刚刚亮,内宅忽然喧闹了起来。
  傅雨生虽已醒来,却仍躺在床上静观其变。
  过了一阵,房门便被人敲响了,傅雨生懒懒地道:“是谁?”
  “傅大侠?在下董延年,你……你昨夜没事吧?”
  “没事,睡得很好,多谢关心!”傅雨生跃下床,把房门拉开。
  董延年目光一落,见满地都是大黑蛾的尸体,吃了一惊,忙问:“你……你是用什么万法打死它们的?嗯,可否把方法教给咱们!”
  傅雨生笑道:“很简单,用手掌拍用火烧,你也该看得出来!嗯!董三爷大惊小怪的,莫非别人的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冥蛾?”
  董延年跺脚道:“正是,是我家大侄子被冥蛾害死在床上了!”
  “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来至书房附近的一个房间内,只见徐祺夫妇及徐劭兄弟都立在床前,徐夫人伏在丈夫的肩上痛哭。他们见到傅雨生都让开。
  傅雨生见徐胜身子屈曲如煮熟的小虾,头脸上的肌肤,没一处完整。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房内可有发现大黑蛾?”
  “没有!”徐祺道:“今早在下来找犬子,见拍门不应,心知有异,所以用掌把门震开,入门便见犬子死了!死状跟早两日死去的人一模一样!后来在下叫了起来,拙荆等人闻声而来,横梁上忽然飞下一群大黑蛾,自房门逃走了!”
  傅雨生道:“可惜!”
  徐祺目光一亮,冷声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让那些蛾虫逃走了!”
  徐祺心头一动,道:“听大侠的语气,似乎已经想到治蛾的办法?”
  “哈哈,傅某昨夜便击杀了百多只蛾虫,却完全无事!”
  董延年懊丧地道:“前夜轩辕前辈已亲身试过,它们就是叹善怕恶,不敢害……”话至此,猛觉不妥,连忙把下半句话咽下。
  徐祺道:“老三,你别打岔,先听大侠说!”
  傅雨生道:“在下虽然已有办法,但董三爷说得也有道理,所以还得试验一下,麻烦找头狗儿来!”
  徐祺连忙叫小儿子去拉狗,不久狗便到了门外,傅雨生接过拉狗之绳,赶它到天井处,然后道:“你们站远一点,最好能闭住呼吸!”
  众人不知他要弄什么玄虚,是以都以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傅雨生伸手自怀内揣出那个小布包来,也闭住呼吸,然后把布包解开,拿出那个头套来,把头套放在狗鼻之前。
  那狗儿下意识地嗅了几下,傅雨生轻轻地把头套拿开,狗儿吠了几声,显然没事。
  傅雨生心头一冷。忖道:“难道轩辕前辈推测错了?”他曾经夸下海口,说有办法对付蛾虫如今办法不灵,不由甚是懊悔,不由自主地把头套抛落地上。
  那狗儿走前半步,低头张嘴咬住头套,刚仰起头来,突然身子一抖,狂性大发,猛力向前一冲!
  傅雨生冷不提防被它走脱,可是狗儿只奔出几步,惨叫一声,滚落地上,挣扎了一下便不能动弹了!
  众人看得又惊又恐,傅雨生诤静地想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在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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