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蝙蝠之心
2025-05-0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陆无涯叹了一口气,心想人虽善于掩饰,但在生死关头下,便都会露出本来的面目来。白若冰平日冷若冰霜,令人不敢接近,直到临死前,陆无涯才知道白若冰不但不冷,而且热情如火,心地善良,极有感情。
  紫玉花平日不可一世,此刻却一副贪生怕死相。
  洪如焰平时一副慷慨赴难,勇不可挡的神气,但面对强敌(陆无涯),却连面也不敢露一下。
  自己呢?自己平素以镇定谨慎、计划周详自诩,若在生死关头时,又有什么表现?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韩如玉面前大发脾气的情景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紫玉花见他不出声,忍不住问道:“你,你怎知道我要杀你?”
  “你的伤并不太重,为何要我替你包扎?”陆无涯冷笑一声。“而且日间我已把话说清楚!”
  紫玉花吸了一口气。“你好生厉害,连乌鸦也看错了你!”
  “哦?乌鸦对我有何看法?”
  “他认为你表面冷静,好像天生一副铁石的心肠,其实你很重感情……”
  “所以他要你用女色来迷惑我!”
  紫玉花脸上一红,道:“他没这样说,只说你对女人比较温柔,这种人在女人面前,警惕性也必定较低!”
  陆无涯轻笑一声。“也许这是我的缺点,不过你并没有成功。老二、老七已死,老大也可能已死,你现在又肉在砧板上,老四轻佻,更杀不了我,只有一个老六,还堪与我一斗,但对付他,我的把握还是较大,假如我杀死了他,乌鸦是不是会亲自出手?”
  紫玉花道:“我……小妹不知道!你,你到底要如何折磨我?”
  陆无涯坐在床上,道:“这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紫玉花目光一亮,道:“你要我如何表现?”
  “你若不想死的话,便与我坦诚相见,合力对付乌鸦的暗箭!”
  紫玉花喘着气,道:“乌鸦本来是要我在杀死高天扬之后才伺机杀死你的!”
  “不尽不实!我看我得施点手段才能使你说实话!”
  紫玉花急道:“小妹所说,并无一句虚言!”
  陆无涯手掌一落,倏地把紫玉花的外衣扯下,露出一件米色的肚兜来。
  紫玉花急道:“我实在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你要做什么?”
  陆无涯道:“假如你身无寸缕,我相信你便会与我坦诚相见!”言毕手掌又落在肚兜上。
  紫玉花泪水横流,呜咽地道:“我说我说!”
  陆无涯松了手,道:“我已洗耳准备恭听!”
  “乌鸦是要我先取得你的信任,再探取你的口风……”
  “探取我什么事?”
  “他很希望知道你将如何对付他!”
  “他应该知道,我已把有关乌鸦训练蝙蝠的情况写了下来,交给一个人!”
  紫玉花急道:“他就是要知道你把信交给谁!”
  “再说下去!”
  “待我探到了消息,然后再伺机杀死你……最后他便会给我解药!”
  陆无涯冷笑一声道:“他给你的解药,只怕又是一种毒药!我本来很想乖乖地听命于他,希望替他办了事后,便能恢复自由,但现在对他的希望已完全破灭!”
  紫玉花流泪道:“小妹说的就只这些了!”
  陆无涯忽然在她身边躺下,紫玉花心头怦怦乱跳,但陆无涯并无其他动作,芳心才稍安。
  “你胆敢自己一个去刺杀高天扬?哼,假如你是如此愚蠢的人,起码已死了三次!”
  “小妹本来只是想去探探门径,无意中发现有一个妖娆的女人自一间房内走了出来,接着便听见一个声音道:‘清儿,叫人送她回去!’小妹一看便知道那女人必是风尘女子,又知道高天扬的第三弟子叫周清,心想房内的人,莫非便是高天扬?所以待房外的人送走那女人,小妹便欲上前看一看。
  “岂知黑暗尚另藏一人,小妹的行踪便败露了……”
  陆无涯道:“时间不对!那女人乘轿出门之后,愚兄刚好在附近,又跟她返回怡春楼再回来,那时候你的行藏才败露!”
  紫玉花犹疑了一下才续道:“是的,小妹伏在暗中等了很久才走前。”
  “为什么?”
  “因为小妹怕被高天扬听出声响,所以等他入睡之后才行动。我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高天扬,确定此点之后,以后要杀死,起码不会找错房间!”
  紫玉花见陆无涯久久不作声,忍不住问道:“三哥,这次小妹真的说实话,你不相信?”
  陆无涯双眼望着床顶,仍不作声,紫玉花急了,哭道:“三哥,我心内一直敬佩你,你……”
  “哼,你若一直敬佩我,又怎会暗算我?”
  “小妹……小妹不想死……只要你能救我,小妹愿意做你的奴隶!”紫玉花说罢又大哭起来。
  陆无涯怒道:“轻声一点好不好?你想引人注意!”
  这句话还真有效,紫玉花立即把哭声吞入肚内。
  半晌,陆无涯悠悠地道:“高天扬也非没有缺点!”
  紫玉花问道:“他有什么缺点?”
  “好色便是他的缺点!”
  紫玉花道:“你想收买妓女杀他?”
  陆无涯冷笑一声:“这种做法是第九流!”
  紫玉花嗫嚅地道:“你不是要我用女色引诱他吧?”
  “我的确有此意思!”
  紫玉花吃了一惊,道:“不行!此路不通!”
  “为何不通?”
  “假如要我假扮妓女进入高家,这并不难,但……但假如他要我先脱光衣服再进去,我便无所遁形了……”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有两三道刀伤,他一见便一定会怀疑!”
  “你放心,你想得到的,我也想得到!何况我若要靠你牺牲色相而活命,反倒不如死了还快乐!除非这是你自愿的!”
  紫玉花松了一口气,道:“小妹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她说这话时,声音已变得极是柔和,就象是情人的倾诉与赞美。
  半晌她嘘了一口气,悄声问道:“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可以杀得了高天扬?”
  “一起想想办法!”
  紫玉花嗔道:“我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全靠你啦!若连你都没办法,我还会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陆无涯忽然点了她的睡穴,紫玉花立即发出轻微的鼻息声,陆无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一直将近天亮,他才再点了紫玉花的麻穴,然后入睡。
  当他醒来时,纸窗上已一片光亮,转头一望,紫玉花经已醒来,只因麻穴未解,娇躯不能动弹,一对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她一见陆无涯醒来,便轻声道:“快闭上眼睛!”
  陆无涯转头问道:“什么事?”
  目光一及,只见紫玉花身上的肚兜儿难掩春光,肉白如雪,身上散发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不由一怔。
  紫玉花“嘤咛”一声,紧闭双眼。
  陆无涯这才矍然一醒,拉了一张薄被盖住她身子。“我去替你买一套女人衣裙,咱们得另搬一间客栈!”言毕下床。
  紫玉花急道:“你就这样留下我,万一……”
  “对不起,你现在不能露面,而且对面便有一间成衣店,我片刻即回!”陆无涯换过一袭袍子,开门出店。
  出了客栈,果见街上气氛有点异常,几个壮汉策马在街上驰过,而且尚有衙差,高天扬的势力果然不能轻视。
  陆无涯到斜对面那所成衣店买了几套衣服,便立即回店,把女人衣服抛给紫玉花,同时解了她的麻穴,道:“快换上,外面风声颇紧。”
  “既然风声紧,何不在此住下来?”
  “高天扬不是寻常人,何况本城的捕头是他的徒弟,我估计他一定会逐家客栈去调查,现在只是未查到此处而已!”
  紫玉花放下帐子,便在床上更衣,陆无涯便乘机收拾一切,又放下一块碎银在桌上,然后与紫玉花偷偷溜出客栈。到了街上,陆无涯雇了一辆有篷的马车,对车夫说道:“送咱们去城西的黄石村!”
  车夫议了价钱便驱车出城了,到了城门口,官兵用长枪挑起车帘向内一望,见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不虞有诈便放行了。
  那黄石村离城五里,片刻便已到达,车夫问道:“客官,您到哪一家?”
  陆无涯道:“就在这里停车,咱们还得买点东西!”
  车夫乐得清闲,便扶紫玉花下车。
  陆无涯带紫玉花入村,待得马车去远,才入林歇脚。
  “三哥,你在这里有朋友?”
  “蝙蝠能有朋友么?有也不多!”陆无涯道:“先在附近躲几天,待你伤口好了之后再进城!”
  紫玉花又问:“你想到办法没有?”
  陆无涯长叹不语,紫玉花喃喃地道:“日子越来越紧迫了……”
  陆无涯心头一紧,忽觉北风比往常凛冽凌厉,吹打在身上,令人有裂肌之痛,半晌,他也喃喃地道:“不错,日子越来越紧迫了……”
  十一月廿七日,天上的云块如铅一般,凛冽的北风不断把地上的泥沙刮上半天。陆无涯与紫玉花便在这种天气下,再度进入苏州城。
  两人扮作夫妇,投入一家叫兴隆的小客栈,为了掩人耳目,次日紫玉花便装起病来,陆无涯到草药店,胡乱抓了几帖药,回店吩咐小二拿去炼。
  他俩日间都在房内,但晚上便偷偷溜去高天扬家附近监视,一连等了八九天,才等到半夜用小轿送走妓女的良机,两人大喜,立即悄悄尾随小轿之后追去。
  情况跟上次一样,高家弟子乔装的轿夫把小轿停放在怡春楼后门外,便迅速向后门掠去,陆无涯与紫玉花却自黑暗中露身,向小轿扑去。
  那妓女仍懵然不知,掀帘而出,却让紫玉花一指戳在晕穴上,随即把她抬在肩上,向城外飞去,陆无涯在后面掩护。
  这些日来,陆无涯与紫玉花已把苏州城的各条通道走熟,轻易出得城来,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解开那妓女的晕穴。
  妓女醒来,只觉天寒地冻,冷得她直打哆嗦。“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陆无涯问道:“你叫什么名?”
  那妓女大概平日受惯了嫖客的奉承,大剌剌地道:“快送我回去,包有你们的好处!”
  “破货!”紫玉花骂道:“你少对老娘呼呼喝喝,惹得老娘火起,便把你身上的衣裙脱光,让你活活冻死!”
  那妓女又打了个寒战,又见身处荒郊野岭有点心惊,可是平日颐指气使惯了,一下子习惯不来,嗫嚅地道:“奴家与高……高大侠关系不比寻常,你们敢得罪他么?”
  紫玉花右掌挥处,“叭叭”地刮了她两巴掌,道:“咱们便是要与高天扬作对,你跟他关系不比寻常,苦头更不能不吃!”说着又举起掌来。
  陆无涯道:“还不乖乖招来,免受皮肉之痛!”
  那贱货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双脚一软,跪在地上说道:“奴家在怡春楼唤牡丹!”
  “刚才你去陪高天扬?”
  “是的……”
  “他是你的老主顾。”
  “是……也不是……高老爷大概八九天才找奴家一次,他还有两个相好的。”
  紫玉花忙问:“那两个是什么名。”
  “一个是红桃,一个是银杏……咱们轮流侍候他。”
  “高天扬有钱有势,他若要女人何不娶几个小星,怎用得着你们?”
  牡丹哭哭泣泣地道:“两位大爷有所不知了,高老爷不好侍候……”
  紫玉花道:“为何?”
  牡丹望了陆无涯一眼,垂下螓首道:“高老爷有个怪僻……他,他行事之前,喜欢先用皮鞭抽打咱们一顿,否则不欢……他妻子也因受不了他的虐待而早逝了,所以……”
  陆无涯心头忽地一动,轻轻在紫玉花耳边说了几句语,紫玉花目光大亮,当下又问了牡丹一番,然后重新点了她的睡穴,把她塞在树桠中,最后,两人重新返回城内。
  两人潜入怡春楼内,只见后花园火把高举,料是因为龟奴发现轿内没人,又不敢去问高家,乱了手脚,幸而除此之外,并不见凌乱。
  陆无涯在一栋小楼外把风,紫玉花潜了入去,过了一阵,便见她抱着一个人来,把她交给陆无涯,然后再度入楼,又一阵,再抱了一人出来,向陆无涯打了个手势,两人匆匆离开,仍循原路出城。
  腊月十一日,高天扬接到一封信云:“高天扬大侠台鉴:启者,大侠三位禁脔一齐失踪,大侠当不会不知,在下恰好知道大侠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嗜好,不过只要大侠答应在下一件事,包保一切平安,否则,在下把此事宣扬出去,对大侠清誉实有莫大的影响。此事大侠若肯商量者,请于明日在大门外多挂一盏灯笼,然后再联络。”
  便没有下款,更使高天扬心头忐忑,这件事对他来说自然非同小可,事关关系到数十年来的侠誉,他几乎不加考虑,便决定依下信者要求,在次日多挂一戋灯笼,待对方开出条件再作打算。
  腊月十二日早,高家挂了三盏灯笼,高天扬躲在暗处监视,却一直不曾发现有陌生人在门外经过。
  陆无涯当然不会亲自去高家查看,他只花了几文钱,雇了一个乞丐去溜一趟,便真相大白了。
  这一夜,一个小厮又送了一封信给高天扬,高天扬一见信上的笔迹,便知道这封信与昨日那一封,出自一人之手,连忙盘问小厮,可是却问不出什么来,便着人打赏小厮,自己回房阅信了。
  “大侠自惜羽毛,又识时务,在下欣慰之至,实与大侠说清楚,在下等是职业杀手,有人要咱们取你性命,咱们念大侠为人虽有瑕疵,但仍不失侠义,是以不忍下手,才出此下策,在下等的条件十分简单,只要大侠装死六个月,咱们便不与大侠计较,更不会对令郎令媛等下手,假如大侠认为假死有损声誉的,在下代拟一计,大侠装死隐居后,半年后再度出现,可以提一两个仇人的首级回家,对外声称,诈死乃是为了杀敌!则外人不但不会怀疑,而且对大侠一心维护武林正义,消灭邪魔的行为更为赞叹,如此大侠尚有何顾虑哉?再退一步说,若大侠怕在下食言的,可以随时出现,对大侠并无多大损失,尚盼三思,若大侠同意的话,请于十二月十五日在大门外挂四盏灯,是夜便即诈死。又者,诈死可得谨慎一点,莫被人看出破绽,又及令徒对外称大侠是被人斩首而死的,切记切记。”
  高天扬一口气把信看毕,身子无风而动,拍案怒道:“可恶!”双手抓起信笺欲一把撕破,可是刚一动,又长叹一声,把信放下。
  经过一日一夜的考虑,他终于决定屈服,这个“晚节”实在不能不保,否则全功尽废。
  腊月十四日,他便把儿子及徒弟召到书房,把两封信拿了出来与众弟子传阅。
  大弟子蒋英看毕之后,怒道:“一定便是上月那两个刺客所干的。”
  周清道:“咱们还怕他们两个跳梁小丑,所谓兵来将挡……”
  高天扬怒哼一声:“给我闭嘴!耀儿,你最仔细,依你看该如何?”
  二弟子翟耀日在本城当捕头已有不少时日,他所考虑的自然比周清周到得多,沉吟了好一阵总是有所顾忌,不敢开口。
  高天扬道:“有话便说,为师绝不怪你!”
  翟耀日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师父,写信的人所说的确有点道理……”
  高天扬的长子高翼闻言即道:“师弟的意思是要爹依他们所说去办?”
  翟耀日看了师父一眼,道:“这只是徒儿的愚见,因为师父不能丧失晚节!”
  周清怒道:“胡说!你平日不是自夸什么天下没有不能破之案子么?何不把他们挖出来,让咱们把他们杀了?”
  翟耀日道:“千万不能如此!”
  高天扬忧心地一叹,问道:“原因何在?”
  翟耀日道:“原因有二,第一,写信的人把各方面都顾及了,证明此人不但有勇!而且有谋,并非易与之辈;第二,万一咱们的行动为其知道,迫他们立即反面,后果嘛……”
  周清等人一听,这才觉得事态的确严重,都拿眼偷望师父。
  高天扬轻轻吸了一口气,道:“为师决定接受他们的条件!”
  众弟子忍不住轻“啊”一声,高天扬脸色一沉,厉声道:“这件事谁若敢向外泄露半个字,便如此几!”
  话音一落,右掌在几上一按,只闻“哗啦”一声,几子的四只脚一齐断了!
  高天扬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神态略敛,道:“如今大家商量一下,如何把这件事做得完美一点!耀儿,你可得多操点心!”
  腊月十五日午,高家大门外挂了四盏灯笼。是夜三更,高家之内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及刀剑碰撞声,接着哭声此起彼落。
  半个时辰后,翟耀日匆匆带了个手下,赶去高家。
  腊月十六日,高天扬半夜被刺客割掉首级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城震动。
  是夜,陆无涯与紫玉花到寒山寺外,却找不到乌鸦。
  腊月十七日开始,附近的武林大豪、江湖人物,都到高家吊丧。
  这一日,陆无涯与紫玉花两人都在寒山寺附近徘徊。
  寒山寺在苏州阊门外的枫桥镇,离城只有七里,因唐朝张继的“枫桥夜泊”一诗而驰名天下。天气虽寒,但日间仍有游客,陆无涯估计乌鸦不会在日间出现,便与紫玉花在枫桥镇歇息。
  到了晚上,两人才联袂去寒山寺,不料晚上到此来听钟声的人,竟然不少,两人都甚是焦虑,因为乌鸦从来都不在人前出现。
  夜内寒风呼呼,陆无涯与紫玉花夹在游人当中在寺内浏览。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刚三更,寺内的钟声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北风吹过,把钟声送得更远。
  这一来,游客们都纷纷议论起来了。原来欧阳修曾评“夜半钟声渡客船”说:“句虽佳,其时三更非撞钟时。”
  这些游客都是些酸丁,相约来求证。
  陆无涯见他们酸气冲天,便向紫玉花打了个眼色,望大殿走去。其时,殿门已闭,自内锁上,但两人都有一身轻功,乃越墙而入。
  钟声仍在寒风中飘荡,听在他俩耳中更觉焦虑,两人藏在寒山,拾得(俗称和合二仙)神像之上的横梁。
  过了一阵,钟声已散,外面那些酸丁们亦都已带着满意的心情下山回客船,乌鸦却还未出现。
  紫玉花轻声道:“三哥,你说乌鸦不来是食言,或者是瞧出了破绽?”
  陆无涯淡淡地道:“他迟点来更好,省得他要咱们交出首级!”
  “话虽如此,小妹终觉得不会这般顺利……就怕他不顾一切!”
  陆无涯道:“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冒险,更不会为了咱们两条命,而终止蝙蝠的计划!”他嘴上说得轻松,心头比寒山寺那口巨钟还沉重。
  紫玉花忧心地一叹:“但愿如此!假如咱们能够得到解药,那多好哇!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平平安安过一生!”
  “在地狱门前走过的人,都是如此!”陆无涯深有同感地道。
  过了一阵,窗外已露出一丝光亮,陆无涯道:“他不会来了,咱们回去吧,今夜再来!”
  可是,他俩一连等了几夜都不见乌鸦的踪影,连陆无涯也几乎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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