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萧逸 虎目娥眉 正文


2024-07-18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此时众狗猩团团将星杰围住,你也把手中的鸡伸过,我也把肉递上,纷纷要星杰代它们烤食。星杰见状,知道此时它们对自己已生好感,不由耐心地为它们服务,获取它们的感情,一一教它们如何烤法,这么一来,大家都学样烤了起来,一时皆大欢喜,肉香四溢。众狗猩有生以来,何曾吃过这等美味,一时都喜得怪啸连声,对星杰平白生了大大的好感。这个过来拍拍肩,那个又来搭搭背,还有的对着星杰直翻斤斗。
  星杰见状,心内暗喜,此时见那两个大狗猩,正在把玩自己那口缅刀,心中不由灵机一动,当时刀鞘拿起,走到二大狗猩面前,笑着递与其中之一道:“这个送给你好不好?”这狗猩子莫名其妙的接了过来。二大狗猩彼此交鸣,它们仅知这刀是个厉害玩意,看起来白光闪闪,怪怕人的,但是可不知是杀人的。此时一狗猩持刀乱舞,最可笑的是,它竟以手往那刀口上拍去,这一下可惨透了。
  试想那么锋利的刀刃,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它这掌拍了下去,但听一声惨叫,鲜血四溅,这狗猩撒刀后斜纵了丈许,一跤坐地。那只左手,竟自齐掌心被实实的斩了一半。这来不由痛得满地乱滚,一时众狗猩大乱。
  星杰见众狗猩此时竟有的迁怒了自己,已有少数怒目视着自己,喉中连连闷吼,不由大急,自己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料会出此祸。总算他聪明,忙上前扶起那大狗猩,一面对另一狗猩道:“快弄一盆水来……”
  那狗猩此时见状,痛心已极,只知满地乱转。星杰连说带比,它总算懂了,吼了几声,果有两只狗猩闻声出去打水去。
  原来这些狗猩,生平最怕流血,只要身上那怕被刺扎了下,流一点血,也会把它们吓得死去活来,连哭带嚷。这大狗猩左手断掌,血流如注,竟有两只狗猩当场吓昏了过去。
  星杰此时单掌运劲,死死的扣住了这大狗猩的左臂,于是那血果然就流得少了。
  众狗猩在旁见状一阵欢鸣。此时水已打来,星杰请另一狗猩如法将它左臂抓紧,自己忙用水把它伤口洗净,由身上取出刀伤药,小心为它上好,把身上衣服,撕下一长条,细心为它包扎一紧。
  如此一来,这狗猩果然痛楚大减,朝着星杰连连点头。众狗猩更是感激得连连鼓掌,欢叫连声。星杰此时由地上拾起那口细刀,插好鞘中,再递与那狗猩,它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再也不敢要了。
  星杰重新把它围在腰上,此时天也不早了,众狗猩吃毕,俱要休息。星杰又以为定要被它们吊上架子,却不知没如此,只是门口站着两只狗猩把风而已。
  星杰见众狗猩睡觉姿式,一如人类,仰侧蜷扒,姿态各别。猛然他心中有一个颇为奇特的念头,他想到自己来此冰山,离着寻师期限,还有三个多月,这么长的一段日子,自己到哪去呢?既然眼前这群狗猩待自己不恶,自己何妨就在这兽穴里,住他个几月,好在有东西吃,也不愁没地方住,和这群狗猩子以后混熟了,想必也满有意思的。
  想到此,他果然打消逃念,心想就在这洞中先住下再说了。
  于是他站起身,慢慢往洞口走去,却不知行到洞口,那两只狗猩子各自一声怒鸣,睁着那双红眼,看看星杰,好似告诉不许外出的意思。
  星杰无奈只好又退回,才躺下,微闻淙淙水声,就在头前不远,不由又爬起,往前头慢慢走去。原来这洞颇大,往内走了十几步,竟还未到头。
  星杰只当那狗猩一定又要干涉,却不知它仅仅看看星杰,并不加以拦阻。星杰不由宽心大放,往内洒开大步,紧走了过去。
  渐渐有一线天光泄人,那淙淙的流水声,更是清晰不断,不由加紧了几步,走出才见有一道泉水,有儿臂般细,由壁上被导入,哗哗之音不绝于耳,地下竟有两个一人多深的大池,那泉水清可见底,池边尚有不少葫芦罐儿和几口石缸,心中不由暗赞了声:“好精明的畜牲,竟能导泉入穴,挖池积水,如此可洗涤身体,食用无虑了……”
  这两池水早已积满,流溢而出,由两边石道注入壁内,引流他处去了……
  易星杰看着赞赏了半天,跨过这弯泉水,眼前有一线天光泄入,始见前头,竟有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心中一惊,暗忖,这些狗猩子,难道不怕我由此处逃走么?
  想着加紧了几步,走至洞口,果然可容一人外出,不由攀足跨出,谁知脚才一出,外面竟是空飄飘的,好像无处立脚似的,不由大惊,忙收回了脚,即把头探出一看,不由惊得吸了口冷气。
  心说怪不得那两个畜牲,竟不拦住自己呢,原来目视处,竟是千丈峭壁,壁如刀削,石上寸草不生,却长满绿油油的青苔,一目不见底,真个是飞鸟都无处落足。幸亏自己没大意冒险跨出,否则此时怕早就成肉饼了,犹自惊心不已。
  再看这洞口两边,倒有五尺宽的两列石台,可供人立其上,隐闻腥骚臭味,想是众狗猩在彼处向下便溺,不由看得好笑。
  暗忖这群家伙,倒真聪明,居然想得如此周到,最奇的是竟如此好洁,似较人类尤有过之。想到此,不由又爬进来,慢慢又走回原处。
  那守门的二狗猩,见他走回,竟自嘻笑着,连声怪叫。星杰知道,它们是嘲笑自己,不由也对它们笑了笑。好在自己此时已暂时不打算走了,心一安,干脆就趺坐在那厚厚的兽皮上,行起了坐功,少顷即六合归一入了定去。
  待醒来时,洞内又是火光熊熊,那些狗猩,竟都早就醒了,壁边堆着鹿兔之类,有几只狗猩,正在去皮割腹,竟依自己所教,在那忙个不休。
  最可笑的是,竟有好几只狗猩,学着自己的样子,趺坐在自己身边,两手按膝,双目下帘,偏是心不能定,不时搔首晃背,其状可笑已极。
  星杰这一醒转站起,众狗猩也都纷纷而起,又把他围了个结实,欢鸣连声。易星杰于是又亲去把它们洗弄干净的肉,用刀切成大块,教着众狗猩在火上烘烤了起来,一时又是欢叫连声。
  星杰就这样在洞内一连住了五六天,每日随众狗猩调笑,倒也不十分寂寞,并且能多少懂得了它们的手式和几种特有的口语。
  这一日午睡醒来,见众狗猩正是好睡方甜,最奇是洞口,平日的两个狗猩,今日竟撤去了。不由心中一动,试着往洞外走去,果然这一次,竟是没有阻挡,回头一看,有几只狗猩,睡着睁着眼,看着自己,好似又放心又不放心的模样。星杰笑了笑道:“我出去看一看可以吧?”又比了几个手式,那些狗猩只低鸣了几声,并不拦阻,星杰不由大喜,返身就朝洞外走去。
  这一出洞,触目洞前景致,不由惊得张大了口,暗忖好雅致的环境……
  原来这是一个山崖的侧壁,竟被这狗猩整开得颇为宽敞。四周移植了不少奇花老松,红紫芳菲,苍翠欲滴。对岸一片大平坡,千百株梅花,杂生在皑皑的雪原之间,花城如雨,绵障霏香,时有鸣禽。翠羽啁啾飞翔。岸上飞瀑流泉,汇成小溪,白石如英,水清见底,溪水潺湲,与泉响松涛交应。顿觉悦耳爽精神大振,时闻一股幽香,随风袭人。
  星杰不由看得呆了,几疑处身仙境,暗叹这群畜类,竟有如此清福,选择此地,辟石为洞,似此佳景,人间都稀少难觅,却在此荒山野地发现,真个是令人生奇。
  不由流连了一番,又沿溪行完岸径,转入山环,行近一峭壁之下。
  此时大雪已停,但地上积雪颇深,这谷中,一望白茫茫一片,煞是奇观,偏又陂陀起伏,白雪如带,横击山腰,山势颇为险峻,有松梅之属,杂生岸隙。
  星杰前行至此,还不时回望梅林景致。正行之间,猛听头上鼻息咻咻,不由一惊,抬头一看,离头上三四尺高处磐石上面,正扒伏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浑身黄绣彩色斑烂。此时正瞪着一双金光四射黄眼,看着星杰,露出剑齿发威。
  星杰几曾会过这等大虎,不由吓了个头昏眼花,那还敢再多看一眼,拔步回身就跑。
  不想才跑出有半箭之地,忽听身后那虎,一声狂啸,顿时山鸣谷应,微觉顶上劲风猛袭而下,知道那虎已扑至,跑是来不及了。
  想到此那敢怠慢,忙向前一俯身,那虎已由头上滑过,双前足在石上一按,猛地又倒翦了过来,依然是挫身扑到,其厉无比。
  星杰此时可有点吓坏了,一抖手,亮出了那口缅刀,绕起了一个刀花,直往这虎前身斩去,不想这虎颇为精灵,竟识得这口刀的厉害,见他刀到,向外猛一闪,一声厉吼,竟自猛扑而上。
  易星杰总算多少有点功夫,尤其是轻功更是已有极深的基础。此时见这虎扑来之势,其猛无比,不由慌了手脚,向上猛窜、竟自起了三丈多高,侥幸逃过了这大虎厉爪,然而身子这一下落,竟是失了准头,足才挨地,那大虎又狂啸而至,一双前爪,竟已挨在了星杰的衣上。星杰这一吓,不由惊叫一声,猛的向后一让,掌中刀向外猛一挥。无意中,竟把那虎尾给斩了一段,这虎一痛,侧身亮爪,咆哮一声,直往星杰身上扑俯而来。
  这一爪正扑上了星杰那缅刀的刀柄上,星杰但觉手中一阵急痛,那口刀竟吃那大虎给扑落在地,遂见这虎,反身怪吼,爪齿齐下。
  眼看星杰性命就在弹指之间,忽听身后松林内一声异啸,声音悠长已极。
  星杰虽在性命关头,但闻声即知是那狗猩所发,只不过这声更是凄厉悠长些罢了,闻之令人心眩震荡。
  那虎厉爪方下,突闻此声,竟自一竖双耳,猛地拨头就跑,还没容它跑出几步,突见长空之下,一苍影突由峰顶快似星逝的疾坠而下,一双长臂向前平伸着,全身微微下蹲,脑后长发被风带起,那姿态灵美已极。
  星杰惊魂初定,在地上侧目一看,果是那大狗猩,想是由外采果方归,腋下尚挟着不少鲜果,俱是连枝生着。只见它身一落地,侧目看了星杰一眼,厉鸣了一声,一挫腰,如脱弦之箭,直往那大虎背后纵去。
  这虎想是自知碰上这等异兽,性命难保,不由悲吼了一声,反身亮爪,也朝这大狗猩扑来。
  那狗猩夙日在此山中,不论是虎豹熊狼,只要是听见自己吼声,从无能多跑一步的,都是乖乖的伏地等死,却不知这大虎竟敢反身想跑,这已令它大为震怒,却不想它居然还敢抵抗,这简直是它从未想到的,见状不由掀唇长啸一声。
  那虎本已探爪而出,这一闻声,竟自吓得头又收回,转身就跑,这一跑,可就太晚了。那狗猩子竟自一伸右臂,硬握住了这大虎之尾,向后一扯。别看它身高不过四尺,这一扯之力,竟把那大有小牛一般的巨虎,给抡上了半空,少说也抛起了有两三丈之高。
  这虎在空中凄鸣连声,身才跌下,那狗猩已扑身而上,双臂向上一伸,已接住了这虎巨身,还是单掌握住虎尾抡起,一声大吼,向对岸石壁上猛碰了过去,但听“碰”地一声大震,那虎顿时脑浆迸裂。这狗猩子两手各持一足,运劲向两边一分,一时鲜血四溅,竟把那大虎一撕为二,肠肝流了一地。
  星杰在一旁看得张目结舌,心说好家伙,幸亏我当初没有偷跑,要不然被它抓住,这么来一下,此时早就魂飞天国了,想着不由惊得呆了。
  那大狗猩生裂巨虎后,臂向外一振,已把这虎尸抛于涧下,遂弯腰拾起地上果子,朝星杰欢笑着走来。星杰只当它要来对付自己,不由吓得向后退了些。这狗猩见状,想必已猜出对方是怕自己,不由立住了足,一面直往回路连指,不时口中欢叫着。
  星杰这才站起身,心中不由对狗猩十分感激,说来它还对自己有救命大恩呢。想到此,就对它笑点点头道:“蒙你救命,真是谢谢你了……”说着上前,帮它拿着一些果子,一人一猩笑着往回洞奔去。
  这狗猩一走开了,星杰见它双足仅在雪面上轻轻一点,身子竟轻若游丝的向前飘出两三丈,快如飘风,那雪面上被它所踩之处,竟没有一丝痕迹。似此轻功,真可算是到了登峰造极地步。
  一时心中不由一动,暗忖,自己今后这三个月的时间,既是住此,何不好好跟它们学学这种功夫?
  自己本已有相当的基础功夫,如能日日随它们涉足于老藤悬岩之间,三个月的时间虽短,但是如这么练法,也定有相当的成就……
  想到此,心中不由大为开朗,马上足底加劲,纵跃如飞,学着那狗猩子的姿态,向前猛追了去。
  那狗猩子行了几步,又回头来等星杰,见他姿态竟是仿着自己,不由喜得大笑不已。于是又回过头来,愈发卖弄了起来。只见它全身腾起,在空中一收小腹,再向上一挺,二臂一振,竟自在空中又拔起了好几丈高,落足在一生在壁缝的小枯树之上,回头看着星杰,笑着点手,似叫星杰也照样来这么一手。
  星杰此时竟跑昏了头,竟没顾虑一下,自己是否有能力,见它一点手相召,竟自笑喝一声:“看我的!”随着学样向上猛一窜,身在空中也是一弯腰收腹挺脊,可是这一手功夫名叫“回空升影”,是轻功中一种极上乘的功夫。星杰哪里有此功力,这一挺腰,身子仅上升了五六尺,这还因他练内功夙有根底,又加以新食了那王母桃芝,才能有此功力,否则一寸也别想能拔起。
  那狗猩子见他这姿式竟和自己一样,不由喜得怪叫了一声。忽见星杰身子仅上升了五六尺,竟自施不出劲来,而其下正是一千丈深谷,不由大吃一惊。
  那星杰此时一振不起,再顾首身下,不由吓了个忘魂,方暗道了一声:“我命休矣……”却猛觉全身一震,领子竟吃那狗猩子抓住,随着向上猛一振,星杰借劲,再向上用力一窜,已临那小松之下,猛伸单掌攀住了树身,再向上翻了个身,才上了树。
  就在此时,那狗猩子身形,竟和自己不差先后,一齐落在了树上。
  星杰已吓得面无人色,由是心中更深赞这狗猩子轻功了得。那狗猩子此时见他脱险,不由又咧开大口,对着他直笑。
  星杰再往下看,始知这路竟是一条回洞的岔道,并不是自己方才出洞的原路,怪不得如此惊险呢!
  抬头上看,尚有七八丈高,才能至顶,而这七八丈之间,仅一处有一碗口大小的凸出之石,别的竟是平光如镜,无处可落足。
  看到此不由大急起来,如今处身壁尖,上下不得,如何是好?不由皱起了眉道:“这可怎么好?你把我带到这地方,上下不得,可害苦了我了……”
  却不料那狗猩子闻言后,竟自不慌不忙,在那小松上将背拱,好似示意星杰扒俯它背上,那一双红眼滴溜溜直往那石壁上转来转去,好似先找好落足之处。
  星杰此时只两手搂紧它的颈项,那狗猩子口中又低叫了几声,这才见它向上猛一纵身,身子背着星杰,竟像轻如飞絮似的,拔起五丈上下,单足尖一点那壁中凸出小石,星杰仅觉它足指一点,随着全身又向上拔起五丈来高,已超过地面,在空中向前一伏身,突伸二臂,好一招“平沙落雁”,全身轻飘飘的已落在地面。星杰这才松手下地,见立足处,就在那洞口侧沿,才知道这条路竟是一条捷径。
  那狗猩放下星杰,口中连吼了两声,就由内跑出三四只黑色狗猩,一齐呼啸着偎上,拥着星杰和那大狗猩回至洞内。那大狗猩将手中果物散发众伙,还选了其中最大的两枚分与星杰。
  星杰此时因感这狗猩对自己恩惠,不由就完全打消了逃跑之意,上前又为那另一只大狗猩换了药,见它断掌处,竟自结了一层血翼,已有好转,又为它仔细扎好,那狗猩感激得连连低鸣,不时以掌摸着星杰的背。
  自此星杰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了,日夕随着这群异兽,过着同样的生活,陟足在千仞峭壁,飞藤深涧之中,不知觉间已两个多月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竟变成了野人一样,发束已开,长发散披在肩上,胡子也生出老长。由于他日夕飞跃于深山野涧之中,他已锻练成一身结实的肌肤,尤其是轻功上更有极惊人的造诣,较之初来之日,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日星杰随众狗猩由外始归,正逢大雪纷飞,这雪下得比往常都要大得多,时间已到了最冷的月份了,地上积雪,少说也有四五尺深,尖风如峭,冷得真可谓已至极点了。
  星杰此时身上衣服,已不是来时那种锦衣裘带,完全是豹皮特制,乍看起来,真个是人兽不分。
  一行人兽方转过一个山弯,因这雪太大了,还不知下到几时方休,所以这一次猎物颇多,雪鸡野熊鹿兔都有。每次出猎,都是星杰为它策划图剿,所以无形中,他也就成了这狗猩群中的首领一样。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些狗猩都能听懂了星杰的话,星杰也多少了解了它们的吼意。
  这一次星杰因愁雪太大,恐怕一时停不了,所以命它们猎获了较多野兽,想在洞中过几天,等雪停了再说,山中无甲子,他自己也忘了在洞中住了多久了,只是他猜想着离老人约会的日子差不多了。所以这几天他心中不由十分惆怅,想到即将要离开这一群伙伴,他竟有些伤感……
  正行其间,穿过一片大松林,这松树都有四五丈高,上面满是积雪,看来就是无数的白色小塔,忽然那前行狗猩仰首上视,口中呱呱怪叫,俱都停了脚步。
  星杰不由问道:“怎么不走了?莫非有什么事?……”话还未完,却见那面前一棵大松树一阵急抖,其上积雪齐下,弄得众狗猩一身雪块,那为首一黑色狗猩,见状怒啸一声,一划双足,似箭一样的直往那雪松扑去。
  但这松树中静悄悄的,那有什么异物作崇。不由低鸣了声,身才飘下。又见众狗猩一阵怒啸,原来又有一棵大松,被摇晃得积雪尽下。
  这一次因众狗猩都有备在先,所以这些雪没有飘着。不过经此一闹,这些异兽已感到是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侮辱,各把猎物放置就地,一时怒吼连声,齐往那树上纵扑而去。
  尤其是那苍色大狗猩,此时已怒不可遏,各自滑足向那松树扑去。
  它们两个果然是聪明一些,不往那松树扑,却往边上一棵扑去,就像两只脱弦之箭,其快无比,果然在它们身子才一纵出之际,竟由那大松之尖,弹出一瘦小黑影,这黑影才一出现,在空中“巧燕穿云”一振二臂,“嗖”地一声,竟自上拔了七八丈高下。
  以二大狗猩那么快疾的身法,双双竟会扑了个空,这时始看清了,那黑影竟是一个人,头戴着一顶花皮小毡帽,微护着脑门,一身雪白的大葛布衣服。
  在这么寒冷的季节里,他仅穿着如此一袭单衣,这种耐寒的功力,真是足以惊人了。
  这两只大狗猩在空中交首而过,各落足一边,仰首怒啸。只见它们五指箕开,恨不能将这怪人生裂数块。那二大狗猩此时各自怒啸一声,足点处,再度纵起,拔身七八丈,各自奔那怪人就空抓去。
  却不知二兽如此身手,眼看两只铁爪,分左右直奔这怪人两肋插下之霎那间,忽闻这怪人在空中长啸一声,那两只宽大的袍袖,分左右向两旁一挥。就这么一挥之力,那两只狗猩,竟像抛球似的,在空各自一阵倒转,被震拂出去好几丈。还算这两只大狗猩有一身极纯的轻功,各自就空沉气按掌,轻飘飘落在两边。
  那怪人袖拂二猩后,在空中捉襟俯腰,已轻飘飘的点足在七八丈高的松树之尖。仅右足足尖轻轻点着,全身左舞右晃,尤其是那身雪也似白的秋衣,被狂风吹得呼噜噜直响,但他脚就像钉在那树梢上似的,别想移动分毫。
  这怪人就像醉仙似的在这雪树顶尖,滴溜溜转了好几个转儿,别说是星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就连那些罕世奇才的狗猩子,睹此绝技,也不由看得呆了,自信技不如人。尤其是那两个大狗猩,被这怪人大袖一挥,就像两堵钢墙似的平空逼来。虽仗着一身钢骨铁肤,此时犹自痛如遍体刺炙,各瞪着一双红如宝石的目光,盯着这罕世的怪人。
  星杰此时始看清了这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因头上那顶破毡帽遮作了这人上半额面,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只是脑后发色纯白,颏下也有一把山羊短胡,竟是一年已耄耋的古稀老人。
  这人在树梢站定后,哈哈一阵狂笑,单臂下按道:“好厉害的一群畜牲……你们尚还敢在我老人家面前亮爪子不成?……”
  星杰闻言心中一动,暗忖这声音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过,只是偏又记不起来,不由在下迈前一步,仰首叫道:“喂!老人家何必给它们一般见识,有话请下来和在下谈谈如何?”
  这老人闻言下视着星杰半天,忽然叹了口气,低叫了声:“易星杰……你连为师我都不认识了么?……你竟会落成这付样子……”
  星杰闻言惊喜欲狂,方吼叫了一声:“师父……是你呀?”
  这老人在树上,已一收二袖,翩然下坠,轻如飞羽,已飘身在星杰之前。
  此时众狗猩以为这怪人要加害星杰,都不由厉鸣连声,一轰而上。尤以那二大苍猩为最,各自疾扑而上,忘命似的举爪朝老人就抓。
  星杰方喝一声:“不得无礼!”
  却见老人,二掌各向外一翻,遂听二狗猩各自惨叫连声。
  原来老人两掌,各骈姆食中三指,把二狗猩伸出的爪实实的给刁住,并在二狗猩的二腕“腕脉穴”上,以拿穴之法,仅施了二分力便给拿住了。
  这两只狗猩顿觉全身酸软抖颤不已,全身连一丝力也用不出,都看着老人,喉中闷吼连声。浮萍老人此时哧哧笑了两声道:“怎么样?还不服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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