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如梦
2025-03-1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真正丑剑客杨静，蓄势攻击假丑剑客穿天一剑之际，一个声音说道：“我以为穿天一剑，藏在十八层地底不敢见人，原来是学这鼠辈行为。”
喝声甫落，从树林内，缓步走出一个人来——放眼看去，发话的人，竟然是五指酒丐。
风云乍起，一场撼人心魄的生死对决，即将展开。
五指酒丐一出现，使这场面骤显紧张，也使这位隂险奸诈的穿天一剑，打了一个冷颤，一份恐怖死亡气氛，似已经笼罩着他的全身……
五指酒丐趋步走到丑剑客杨静的身前，看也不看穿天一剑，说道：“尊驾跟穿天一剑有大仇恨，可是没有比老叫化的血仇来得更深，就让我先跟他算一下账如何？”
“也罢，反正他总逃不出我们手里。”
杨静话落，飘身立在追风侠身侧，向许文龙说道：“我们师兄弟虽同拜一师，可是四、五十年未曾谋面，想不到能在此与师弟相见，我感到很欣慰。”
丑剑客许文龙感慨说道：“师兄别离师门后，名扬江湖，可是小弟直到恩师圆寂，才离开断魂谷，也一再查访师兄侠踪，奈一无所获，甚感遗憾。”
杨静含笑颔首，随即向着追风侠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名满武林天下的追风大侠了？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慑人，气宇不凡……”
“好说好说，杨兄弟客气了，‘大侠’两字陈某人愧不敢当，以后请不吝赐教。”
丑剑客杨静正待答话，冷笑之声传来，放眼看去，五指酒丐已跃身立在穿天一剑面前，说道：“黄伦，想不到我们拜把兄弟，今日能再碰面，真令人意外呀，哈哈……其实，我找了你近一个月之久，还以为你真死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
穿天一剑黄伦心里虽然惊骇，表面故作镇定，接道：“董叫化，这正是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五指酒丐放声大笑，这笑声带着一种慑人杀机，听来胆战心惊，笑声戞然而止，说道：“这不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而且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黄伦，你知罪吗？”
“董叫化，甚么叫知罪不知罪？”
“黄伦，你以为你所作所为，能瞒武林人耳目吗？大哥‘铁面神龙’之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语略顿，咬了一咬钢牙，又道：“你私恋嫂子玄天龙女，不惜不择手段，设下陷阱，让大哥‘铁面神龙’中计死亡，你以为能瞒我？”心痛、语止，他又强忍悲愤情绪，接着说道：“黄伦，大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敢做出违逆伦常、人神共愤的事来，你对得起大哥‘铁面神龙’在九泉之下吗？你禽兽不如……”
“住口！”穿天一剑怒喝一声，说道：“董叫化，你不留口德我不跟你计较，有关我跟铁面神龙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过问，否则……”
“否则怎么様？
“自找死路”
穿天一剑心理虽然恐惧，但不能不虚张声势，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倒要看看你有甚么能耐，你我情义一刀两断，现在已是陌路人⋯
五指酒丐说到这里，心头一阵悲楚，几十年胜逾手足之情，今天会落得反目成仇，怎不令他心生悲痛啊？当下他咬了咬牙，说道：“黄伦，我要替大哥报这个仇，使他能瞑目在九泉之下。
穿天一剑自知以自己功力，不足与五指酒丐抗衡，但总不能束手侍毙，也只有全力一搏，当下强作镇定，说道：“报仇？嘿嘿……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我成全你，董叫化，亮家伙吧。”。
五指酒丐气极纵声大笑，说道：“对付你老叫化还用不着动家伙，再说我那一支打狗棒，早已弃之不用，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对付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让你三招不还手。”
被五指酒丐这一冷讽，穿天一剑那能忍受得住，一声鬼啸，发须皆竖，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怒道：“好！董叫化，那你就接我三剑试试。”
试字方自脱口，长剑卷起一道青芒，猛出一剑，左掌同时劈出一掌。
一剑一掌，挟怒猝然出手，其势如电，剑光掌影，朝五指酒丐罩身击到。
出手之快，掌力之猛，确实吓人，追风侠等人，也不由暗地喝了一声彩。
乍闻五指酒丐说道：“黄伦，十几年之别，想不到你功力进展得如此神速。”
速字出口，竟发自穿天下一剑背后，他击出的一剑一掌同时落空。
——愣了！穿天一剑打了一个冷颤，真的愣住了——这身手，简直快得令人难于置信。
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五指酒丐用甚么身法闪过穿天一剑的这一掌一剑，就连追风侠与天仙魔女也没有看清楚。
这诡异闪身之法，委实太过神奇，追风侠等一干人，也看得两眼发直，心里暗道：“这是甚么闪身之法？”
这超越武学常规的身法，更使这位心地狡诈阴险的穿天一剑，吓得儍愣在当场，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五指酒丐哂声一笑，说道：“黄伦，一掌一剑，一掌特别优待，不算数，还有两剑快出手吧。”
穿天一剑既骇又怒，抬头一看天色，心急、忖道：“约好了时刻，他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心念中，长剑一抖，说道：“董叫化，那就再接我两剑。”
话犹未落，一道青芒，挟着一声清吟，出手一招“横断江河”，出手猛击而出——
“横断江河”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风卷浪击”。
这两招均是红发一尊武功书录所载之奇诡武学，一招之内，各含数式不同变化，确实是奥妙剑法。
五指酒丐边闪边挪揄道：“这两剑威力确实非同小可，只是用的人心术不正，功力不行……”
这两剑击出，化作无数剑花，剑花中均藏有无穷变化，招式诡谲，但五指酒丐却从容不迫地从剑花中闪身避过。
连让三招，闪身避招之法奇妙，身影之快速，不是绝代高手，很难看清五指酒丐是怎么闪过穿天一剑所施展的绝世武功。
穿天一剑三剑落空，骇然退后数步，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望着这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五指酒丐，两眼发直。
三剑已过，五指酒丐脸上骤现杀机，喝道：“黄伦，三剑已过，我们以往情义已断，现在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脱口，右掌一拂，拂出一道撼岳狂飘，猛朝着穿天一剑袭卷而至。
穿天一剑见五指酒丐挟怒发掌，威力吓人，他骇然心颤，慌忙纵身暴退数丈，避过五指酒丐凌厉一击，但在穿天一剑背后两棵碗粗桃树，叭叭两声，应声拆断。
五指酒丐这一掌威力，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心里同声赞道：“他的武功，恐怕是天下第一了，难找有人是他对手。”
一掌击空，五指酒丐嘲讽说道：“黄伦，你是孬种呀？为甚么不敢接我一掌？”
一语甫落，身影一闪，出手迅厉一掌，又击向穿天一剑。
蓦然——
一声佛号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老叫化，你何必妄开杀戒？”
声音来得突兀，五指酒丐赫然一惊，一收发出掌势，闪退一丈，放眼看去，穿天一剑与五指酒丐中间，已经立了两个人。
这两人是一僧一道，除服装差别之外，同样是面如满月，白发苍苍，须长及腹，目光烱綗慑人。
五指酒丐略感错愕后，脸上又倏然又涌现杀机，说道：“嘿嘿嘿……想不到穿天一剑邀了九大门派两位高人做帮手。”
五指酒丐一见这两个人，杀机更浓，因为当初铁面神龙是被九大门派围杀致死，这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派的谷觉长老，以及武当派元通道长。
这两个人在少林派及武当派里，辈份还高于掌门人？，，他们两个已经归隐多年，不问江湖是非了。
数日之前，九大门派掌门同时失踪，使这两位隐居山林，苦修道行的世外高人，不得不重现江湖，一探究竟。
江湖上重现五指酒丐，使这两个世外高人，为之震撼，他们也断定，此事必定是五指酒丐所为的可能性最大。
这一僧一道要以年龄计算，怕不在一百岁以上了，同时，这两个人潜居深山苦修勤练，参悟不少派中失传武功绝学，他们突然在此现身，当然是为五指酒丐而来。
少林派谷觉长老被五指酒丐一说，慧眼一睁，发现五指酒丐脸罩杀机，目露凶光，功聚双掌，心里为之一骇，他合掌一礼，低宣佛号，说道：“董施主言之差矣，我们不是受黄施主之邀……”
“放屁，那你们是来干甚么的？我们的事，难道还要你秃和尚来插手过问？快闪边去，否则把我惹火了，一掌先毙了你们。”
五指酒丐这话说得声色俱厉，也轻蔑至极，在场之追风侠也心生忐忑，怕他们动手以致造成不堪想像后果。
这同时，穿天一剑见机不可失，顺水推舟，飘身退开，他心想先让这一僧一道挡一挡五指酒丐，未尝不是对自己有利之事。
场内一场生死之战，在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现身后，起了变化，穿天一剑可以借机先退到一旁，也从五指酒丐手里捡回一条命。
五指酒丐杀机、轻蔑之语一出，如换常人，必然动怒，可是谷觉长老乃是得道高僧，当下合掌说道：“董施主请息怒，贫僧造访施主，实有事相询。”
“有甚么事快说。”
“老纳以少林派弟子身份，请问董施主，九大门派之掌门人无故失踪，是否董施主所为？”
谷觉长老此语一出，五指酒丐为之一愕，随即冷讽道：“九大门派名满江湖，派中高手如云，掌门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被人轻易劫走？这岂不是天下奇闻？”
话冷嘲热讽，不屑之色也溢于言表。
谷觉长老脸上一热，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显然，就以少林派享誉江湖数百年来说，如今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劫走掌门，这事件确实令少林一派声誉扫地，何况还有八位掌门一起失踪，被讽谓天下奇闻真不为过了，当谷觉长老略显难堪，却又问道：“那么劫走九位掌门的人，果然是董施主所为了？”
“秃和尚，九大门派掌门人失踪，你凭甚么咬定是我所为？”
是呀，谷觉长老既未亲眼目睹五指酒丐劫走九大门派掌门，那只是凭空臆测，岂能断定是五指酒丐所为？
谷觉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
武当派元通道长忍不住说道：“我们虽未目睹九大门派掌门人被你劫走，但普天下除了你有此武功之外，当今武林恐无人……”
“放屁！”五指酒丐飚骂一句，目露杀机，怒道：“你们凭这一点就能入人于罪吗？”话略顿，又厉声道：“再不滚到一旁，可别怪我先毙了你们。”
话毕，目露凶光，一眨不眨地盯在这一僧一道脸上。
场面情势，杀机未解，如果谷觉长老及元能通道长不退开，五指酒丐必定会向他们两人先下手。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会走吗？”在场之人同时有这种担心、不安念头。
蓦地，一声洪笑之声，破空响起，声若龙吟，以内家真元之力所发，震得树叶簌簌而落，威力震撼在场所有的人，抬眼看去，笑声出自谷觉长老之口，可见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已愤怒难忍。
谷觉长老一趋步，道：“董施主未免欺人太甚，贫僧自不量力，倒愿先领教你几招武学。”
大出在场之人意料，谷觉长老终于叫阵了。
谷觉长老纵然是一个泥人，被五指酒丐这一番奚落、冷讽，也要被逼出三分土气来。
五指酒丐见谷觉长老当面叫阵，气极一笑，道：“好，好极了，秃和尚，我就打发你先上西天。”
情势剑拔弩张，两个人各怀杀机。
五指酒丐目露凶光，缓步向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逼进，血战一触即发。
这时，暴喝声起，一条人影，猛朝着穿天一剑飞扑而上，出手攻出一掌。
事发突兀，穿天一剑估不到有人猝然偷袭，慌忙闪退一丈，才堪堪避过一掌之击。
放眼一看，出掌攻的人是丑剑客杨静。
杨静一掌击空，趋身逼近，喝道：“黄伦，再接我一掌。”
话落，右腕一扬，又凌厉劈出一掌。
杨静一掌击出，倏觉眼前人影一闪，一股刚猛无比的内家真元之力，迎面击来，轰然一声，杨静竟被震得后退五个大步。
杨静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凭自己发出的掌力，竟被人反弹之力震回，定神一看，但见五指酒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说道：“杨兄弟，我说过报仇雪恨的账应由我先跟他算，你还是站在一旁吧。”
五指酒丐舍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迅速回身阻止杨静与穿天一剑动手，因为他要亲手诛杀穿天一剑为铁面神龙报仇。
杨静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穿天一剑一眼，说道：“黄伦，冲着五指酒丐的面子让你多话片刻，反正你也插翅难飞。”
说完，又退回到追风侠身旁站立。
穿天一剑阴侧恻一笑，说道：“那不妨看看我是否逃得了。”
穿天一剑话声未落，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双双一展身，双袖一拂，拂出两道掌力卷向五指酒丐。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两人一发动攻势，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骇，这场武林罕见拼搏，终于展开了。
五指酒丐一见两人同时发动攻势，调侃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两位身负少林及武当两派甚么不传之秘。”
喝话声中，双掌齐发，反击两掌。
四道掌力，卷起一片狂飙，轰然之声不绝于耳，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倏觉心头一震，同时后退。
出手只是快如闪电一瞬，但彼此已经心里有数，五指酒丐的功力，确实在他们之上。
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发觉不妙，飘身后退之刹那，五指酒丐一纵身飞扑而上，出手一掌“力撼山岳”迅速击出，口里喝道：“两位也接我一掌。”
海啸般的掌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撃至。
犹如电闪一瞬，出手奇快，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刚闪避后退，五指酒丐不但人扑到，掌势也同时攻至。
谷觉长老一声大喝，身影飘然而起，双掌齐发，出手一招“龙云虎风”，拍出两道掌力，反身击出。
名家出手，快逾电光石火，谷觉长老“龙云虎风”击出，元通道长也猛出一掌，击向五指酒丐前胸。
这一道一僧同时发掌，其势确实吓人，掌力有如海啸山崩，万马奔腾，内家至高掌力滚滚迫出。
五指酒丐一声虎吼，身影奥妙一旋，同时避过两人三掌。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均是当今武林难见高手，两人同时围攻，还被五指酒丐轻易闪过，五指酒丐功力身法委实高得令人咋舌。
谷觉长老两掌递空，身子腾空、旋转，暴喝声中，凌空又击出两掌。
元通道长也在谷觉长老攻招之际，迅猛攻出三掌。
于是，一时之间，掌影如幻，掌风呼啸，掌力卷起满天尘砂，这一场生死般决斗，看得场外的人，惊心动魄。
五指酒丐虽身负上古失传奇书所载武学，想在一时之间，把这两个世外高人制伏，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场外高手，被这一场罕见的搏斗震慑得鸦雀无声，所能听到的，只是暴喝之声，挟着呼呼掌风之声。
寒风刺骨，四野一片漆黑。
这漆黑的气氛……似要把在场之人，吞嚼似的。
——这里，却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惊心动魄的搏杀。
穿天一剑阴笑连连，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动手的人身上。
倏然间——
一点寒星，挟着破风之声，直向丑剑容许文龙面门击到。
这暗器来得突然，丑剑客许文龙正全神注视场内过招，这暗器来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当下心里一骇，出手一掌击去。
丑剑客这突兀动作，把追风侠等一干人，弄得如坠五里雾中，齐举目朝向丑剑客看去，追风侠脱口问道：“许老弟怎么了？”
所有在场的人面露惊疑之色，看着丑剑客许文龙。
丑剑客许文龙放眼一看被他击落的暗器，这一看，使他心中乍感讶异，当下疾步上前，探手抓向地上被击落之物。
——那不是暗器，而是一个纸团。
追风侠眼光一扫，会意一笑，正在他抬眼之际，桃林之内，一条人影，快似电闪而逝，这条人影身法也矫捷无比。
追风侠正待纵身追去，脑中念头一动，又停下脚步，转脸看向丑剑客许文龙，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感喟地笑了笑。
追风侠这举止令人不解与错愕，现在所有之人目光又转向追风侠。
丑剑客拾起地的纸团之后，疑窦丛生，回头望了在场的人一眼，下意识地展开纸团，上面写着：
龙：
这笔迹你该不会陌生的，也许，你还记得我这个女人……”
他心头狂震，剧变的神情却被他面具遮去了，能看到的是他拿着纸笺的左手，微微在颤动……
是的，这笔迹他不陌生，他的脑中倏然掠过一个倩丽的影子，左手的纸团，几乎脱手掉在地上。
定了一定神，把目光又落在那纸笺上：“……分别几十年了，虽然美丽的日子已经过去，但是，我们毕竟有过憧憬与美丽的梦想，相信你一定不会否认这个事实。
过去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为甚么要作无谓的苛求？
我们能拿我们的生命，换回一天从前的日子吗？
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却在暗中回忆过去，思念过去，你记得吗？龙，你曾说：“杏妹，我生命中不能失去你，让我们永远相互地依偎在一起吧……”往事如烟，话犹在耳……但是，你终于放弃了我对你的深情挚爱。
午夜梦回，我偷偷地怀念你，然而也恨你……你遗弃了我，突然失踪了，我曾找你十年日子，然而我失望了，我一无所获，你为的是甚么？
我恨，恨你，恨你这个不懂我为爱付出全部感情的人，同时，我的一生幸福，也在你的手中毁了。
唉！不谈吧，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为甚么要去重提呢？
是的，我们就让往事，无声无息地过去，不也很好吗？
碰面了，我们之间，似是没有甚么可掏心一诉衷情了，唉！只怪命运捉弄我们，唯一能留给我的，是短暂的美好回忆，我珍惜它，直到永远。
玄天龙女具”
许文龙的心跟他的手一样，激烈地颤抖着……纸笺也松手落地。
他哭了——内心在哭泣着，诚如留字所说的，他辜负了她，亏欠她的是爱恨与血泪人生呀。
现场唯一能体会他心情的只有追风侠，他缓缓地伏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那一张纸笺交还给许文龙，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是她？”
许文龙哀然颔首无语。
“不必为往事情伤了而悲痛，毕竟那已经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过去了……但忘不了……忘不了啊……”
“忘不了过去，还可以追求未来呀。”
“未来？难了难了……”
“人要拥抱希望，梦想才会实现。”
“但愿……但愿会实现……”
情深深语切切，闻来令人鼻酸，追风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如何再安慰断肠情深的许文龙。
这时，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看去，只见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掌力已没有先前雄猛，招式也开始滞缓。
五指酒丐在暴喝声中，连劈三掌，论情势，在短暂的时间内，这一僧一道必定会伤在五指酒丐的手下。
追风侠发现远处有一人影闪动了一下，他似有所悟，回头看了丑剑客许文龙一眼，说道：“许老弟，去吧。”
许文龙讶然侧过头，疑惑问道：“去那儿？”
“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见她？她？……”
追风侠点点头。
“我……我是否应该见她呢？”
“几十年心中积累的爱与恨，情与债，难道你要长埋心底？”
“她说的那已经过去了，追不回来了……我不应该再去苛求她。”
“不是苛求，是叙旧，像分别多年的朋友……你真的不想见她吗？”
“想，想见……很想再见她，那怕是一次也好，可是……我没有勇气，诚如她所说，我毁去了她美好人生跟一生幸福。”
“这也是事实，但事因你而起，如非你弃她而去，也不至于让她情海断肠，以致被诱拐失贞，所以……”
“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啊。”
“错，过去了，也已经结束了，但人要为往事造成的错误负责，你们也许还有很长、很美好人生，能够的话……”
“不能了⋯什么都不能了。”许文龙语呢喃。
“不，要是能够就该偿还这笔感情债。”
“偿还感情债？不能了……我们老了。”
“老了才需要还债，否则就来不及了，去吧，去见见她，该来的逃不掉。”
喝声甫落，从树林内，缓步走出一个人来——放眼看去，发话的人，竟然是五指酒丐。
风云乍起，一场撼人心魄的生死对决，即将展开。
五指酒丐一出现，使这场面骤显紧张，也使这位隂险奸诈的穿天一剑，打了一个冷颤，一份恐怖死亡气氛，似已经笼罩着他的全身……
五指酒丐趋步走到丑剑客杨静的身前，看也不看穿天一剑，说道：“尊驾跟穿天一剑有大仇恨，可是没有比老叫化的血仇来得更深，就让我先跟他算一下账如何？”
“也罢，反正他总逃不出我们手里。”
杨静话落，飘身立在追风侠身侧，向许文龙说道：“我们师兄弟虽同拜一师，可是四、五十年未曾谋面，想不到能在此与师弟相见，我感到很欣慰。”
丑剑客许文龙感慨说道：“师兄别离师门后，名扬江湖，可是小弟直到恩师圆寂，才离开断魂谷，也一再查访师兄侠踪，奈一无所获，甚感遗憾。”
杨静含笑颔首，随即向着追风侠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名满武林天下的追风大侠了？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慑人，气宇不凡……”
“好说好说，杨兄弟客气了，‘大侠’两字陈某人愧不敢当，以后请不吝赐教。”
丑剑客杨静正待答话，冷笑之声传来，放眼看去，五指酒丐已跃身立在穿天一剑面前，说道：“黄伦，想不到我们拜把兄弟，今日能再碰面，真令人意外呀，哈哈……其实，我找了你近一个月之久，还以为你真死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
穿天一剑黄伦心里虽然惊骇，表面故作镇定，接道：“董叫化，这正是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五指酒丐放声大笑，这笑声带着一种慑人杀机，听来胆战心惊，笑声戞然而止，说道：“这不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而且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黄伦，你知罪吗？”
“董叫化，甚么叫知罪不知罪？”
“黄伦，你以为你所作所为，能瞒武林人耳目吗？大哥‘铁面神龙’之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语略顿，咬了一咬钢牙，又道：“你私恋嫂子玄天龙女，不惜不择手段，设下陷阱，让大哥‘铁面神龙’中计死亡，你以为能瞒我？”心痛、语止，他又强忍悲愤情绪，接着说道：“黄伦，大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敢做出违逆伦常、人神共愤的事来，你对得起大哥‘铁面神龙’在九泉之下吗？你禽兽不如……”
“住口！”穿天一剑怒喝一声，说道：“董叫化，你不留口德我不跟你计较，有关我跟铁面神龙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过问，否则……”
“否则怎么様？
“自找死路”
穿天一剑心理虽然恐惧，但不能不虚张声势，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倒要看看你有甚么能耐，你我情义一刀两断，现在已是陌路人⋯
五指酒丐说到这里，心头一阵悲楚，几十年胜逾手足之情，今天会落得反目成仇，怎不令他心生悲痛啊？当下他咬了咬牙，说道：“黄伦，我要替大哥报这个仇，使他能瞑目在九泉之下。
穿天一剑自知以自己功力，不足与五指酒丐抗衡，但总不能束手侍毙，也只有全力一搏，当下强作镇定，说道：“报仇？嘿嘿……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我成全你，董叫化，亮家伙吧。”。
五指酒丐气极纵声大笑，说道：“对付你老叫化还用不着动家伙，再说我那一支打狗棒，早已弃之不用，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对付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让你三招不还手。”
被五指酒丐这一冷讽，穿天一剑那能忍受得住，一声鬼啸，发须皆竖，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怒道：“好！董叫化，那你就接我三剑试试。”
试字方自脱口，长剑卷起一道青芒，猛出一剑，左掌同时劈出一掌。
一剑一掌，挟怒猝然出手，其势如电，剑光掌影，朝五指酒丐罩身击到。
出手之快，掌力之猛，确实吓人，追风侠等人，也不由暗地喝了一声彩。
乍闻五指酒丐说道：“黄伦，十几年之别，想不到你功力进展得如此神速。”
速字出口，竟发自穿天下一剑背后，他击出的一剑一掌同时落空。
——愣了！穿天一剑打了一个冷颤，真的愣住了——这身手，简直快得令人难于置信。
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五指酒丐用甚么身法闪过穿天一剑的这一掌一剑，就连追风侠与天仙魔女也没有看清楚。
这诡异闪身之法，委实太过神奇，追风侠等一干人，也看得两眼发直，心里暗道：“这是甚么闪身之法？”
这超越武学常规的身法，更使这位心地狡诈阴险的穿天一剑，吓得儍愣在当场，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五指酒丐哂声一笑，说道：“黄伦，一掌一剑，一掌特别优待，不算数，还有两剑快出手吧。”
穿天一剑既骇又怒，抬头一看天色，心急、忖道：“约好了时刻，他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心念中，长剑一抖，说道：“董叫化，那就再接我两剑。”
话犹未落，一道青芒，挟着一声清吟，出手一招“横断江河”，出手猛击而出——
“横断江河”出手，后面紧跟着一招“风卷浪击”。
这两招均是红发一尊武功书录所载之奇诡武学，一招之内，各含数式不同变化，确实是奥妙剑法。
五指酒丐边闪边挪揄道：“这两剑威力确实非同小可，只是用的人心术不正，功力不行……”
这两剑击出，化作无数剑花，剑花中均藏有无穷变化，招式诡谲，但五指酒丐却从容不迫地从剑花中闪身避过。
连让三招，闪身避招之法奇妙，身影之快速，不是绝代高手，很难看清五指酒丐是怎么闪过穿天一剑所施展的绝世武功。
穿天一剑三剑落空，骇然退后数步，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望着这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五指酒丐，两眼发直。
三剑已过，五指酒丐脸上骤现杀机，喝道：“黄伦，三剑已过，我们以往情义已断，现在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脱口，右掌一拂，拂出一道撼岳狂飘，猛朝着穿天一剑袭卷而至。
穿天一剑见五指酒丐挟怒发掌，威力吓人，他骇然心颤，慌忙纵身暴退数丈，避过五指酒丐凌厉一击，但在穿天一剑背后两棵碗粗桃树，叭叭两声，应声拆断。
五指酒丐这一掌威力，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心里同声赞道：“他的武功，恐怕是天下第一了，难找有人是他对手。”
一掌击空，五指酒丐嘲讽说道：“黄伦，你是孬种呀？为甚么不敢接我一掌？”
一语甫落，身影一闪，出手迅厉一掌，又击向穿天一剑。
蓦然——
一声佛号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声音说道：“老叫化，你何必妄开杀戒？”
声音来得突兀，五指酒丐赫然一惊，一收发出掌势，闪退一丈，放眼看去，穿天一剑与五指酒丐中间，已经立了两个人。
这两人是一僧一道，除服装差别之外，同样是面如满月，白发苍苍，须长及腹，目光烱綗慑人。
五指酒丐略感错愕后，脸上又倏然又涌现杀机，说道：“嘿嘿嘿……想不到穿天一剑邀了九大门派两位高人做帮手。”
五指酒丐一见这两个人，杀机更浓，因为当初铁面神龙是被九大门派围杀致死，这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派的谷觉长老，以及武当派元通道长。
这两个人在少林派及武当派里，辈份还高于掌门人？，，他们两个已经归隐多年，不问江湖是非了。
数日之前，九大门派掌门同时失踪，使这两位隐居山林，苦修道行的世外高人，不得不重现江湖，一探究竟。
江湖上重现五指酒丐，使这两个世外高人，为之震撼，他们也断定，此事必定是五指酒丐所为的可能性最大。
这一僧一道要以年龄计算，怕不在一百岁以上了，同时，这两个人潜居深山苦修勤练，参悟不少派中失传武功绝学，他们突然在此现身，当然是为五指酒丐而来。
少林派谷觉长老被五指酒丐一说，慧眼一睁，发现五指酒丐脸罩杀机，目露凶光，功聚双掌，心里为之一骇，他合掌一礼，低宣佛号，说道：“董施主言之差矣，我们不是受黄施主之邀……”
“放屁，那你们是来干甚么的？我们的事，难道还要你秃和尚来插手过问？快闪边去，否则把我惹火了，一掌先毙了你们。”
五指酒丐这话说得声色俱厉，也轻蔑至极，在场之追风侠也心生忐忑，怕他们动手以致造成不堪想像后果。
这同时，穿天一剑见机不可失，顺水推舟，飘身退开，他心想先让这一僧一道挡一挡五指酒丐，未尝不是对自己有利之事。
场内一场生死之战，在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现身后，起了变化，穿天一剑可以借机先退到一旁，也从五指酒丐手里捡回一条命。
五指酒丐杀机、轻蔑之语一出，如换常人，必然动怒，可是谷觉长老乃是得道高僧，当下合掌说道：“董施主请息怒，贫僧造访施主，实有事相询。”
“有甚么事快说。”
“老纳以少林派弟子身份，请问董施主，九大门派之掌门人无故失踪，是否董施主所为？”
谷觉长老此语一出，五指酒丐为之一愕，随即冷讽道：“九大门派名满江湖，派中高手如云，掌门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被人轻易劫走？这岂不是天下奇闻？”
话冷嘲热讽，不屑之色也溢于言表。
谷觉长老脸上一热，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显然，就以少林派享誉江湖数百年来说，如今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劫走掌门，这事件确实令少林一派声誉扫地，何况还有八位掌门一起失踪，被讽谓天下奇闻真不为过了，当谷觉长老略显难堪，却又问道：“那么劫走九位掌门的人，果然是董施主所为了？”
“秃和尚，九大门派掌门人失踪，你凭甚么咬定是我所为？”
是呀，谷觉长老既未亲眼目睹五指酒丐劫走九大门派掌门，那只是凭空臆测，岂能断定是五指酒丐所为？
谷觉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
武当派元通道长忍不住说道：“我们虽未目睹九大门派掌门人被你劫走，但普天下除了你有此武功之外，当今武林恐无人……”
“放屁！”五指酒丐飚骂一句，目露杀机，怒道：“你们凭这一点就能入人于罪吗？”话略顿，又厉声道：“再不滚到一旁，可别怪我先毙了你们。”
话毕，目露凶光，一眨不眨地盯在这一僧一道脸上。
场面情势，杀机未解，如果谷觉长老及元能通道长不退开，五指酒丐必定会向他们两人先下手。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会走吗？”在场之人同时有这种担心、不安念头。
蓦地，一声洪笑之声，破空响起，声若龙吟，以内家真元之力所发，震得树叶簌簌而落，威力震撼在场所有的人，抬眼看去，笑声出自谷觉长老之口，可见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已愤怒难忍。
谷觉长老一趋步，道：“董施主未免欺人太甚，贫僧自不量力，倒愿先领教你几招武学。”
大出在场之人意料，谷觉长老终于叫阵了。
谷觉长老纵然是一个泥人，被五指酒丐这一番奚落、冷讽，也要被逼出三分土气来。
五指酒丐见谷觉长老当面叫阵，气极一笑，道：“好，好极了，秃和尚，我就打发你先上西天。”
情势剑拔弩张，两个人各怀杀机。
五指酒丐目露凶光，缓步向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逼进，血战一触即发。
这时，暴喝声起，一条人影，猛朝着穿天一剑飞扑而上，出手攻出一掌。
事发突兀，穿天一剑估不到有人猝然偷袭，慌忙闪退一丈，才堪堪避过一掌之击。
放眼一看，出掌攻的人是丑剑客杨静。
杨静一掌击空，趋身逼近，喝道：“黄伦，再接我一掌。”
话落，右腕一扬，又凌厉劈出一掌。
杨静一掌击出，倏觉眼前人影一闪，一股刚猛无比的内家真元之力，迎面击来，轰然一声，杨静竟被震得后退五个大步。
杨静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凭自己发出的掌力，竟被人反弹之力震回，定神一看，但见五指酒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说道：“杨兄弟，我说过报仇雪恨的账应由我先跟他算，你还是站在一旁吧。”
五指酒丐舍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迅速回身阻止杨静与穿天一剑动手，因为他要亲手诛杀穿天一剑为铁面神龙报仇。
杨静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穿天一剑一眼，说道：“黄伦，冲着五指酒丐的面子让你多话片刻，反正你也插翅难飞。”
说完，又退回到追风侠身旁站立。
穿天一剑阴侧恻一笑，说道：“那不妨看看我是否逃得了。”
穿天一剑话声未落，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双双一展身，双袖一拂，拂出两道掌力卷向五指酒丐。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两人一发动攻势，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骇，这场武林罕见拼搏，终于展开了。
五指酒丐一见两人同时发动攻势，调侃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两位身负少林及武当两派甚么不传之秘。”
喝话声中，双掌齐发，反击两掌。
四道掌力，卷起一片狂飙，轰然之声不绝于耳，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倏觉心头一震，同时后退。
出手只是快如闪电一瞬，但彼此已经心里有数，五指酒丐的功力，确实在他们之上。
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发觉不妙，飘身后退之刹那，五指酒丐一纵身飞扑而上，出手一掌“力撼山岳”迅速击出，口里喝道：“两位也接我一掌。”
海啸般的掌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撃至。
犹如电闪一瞬，出手奇快，谷觉长老及元通道长刚闪避后退，五指酒丐不但人扑到，掌势也同时攻至。
谷觉长老一声大喝，身影飘然而起，双掌齐发，出手一招“龙云虎风”，拍出两道掌力，反身击出。
名家出手，快逾电光石火，谷觉长老“龙云虎风”击出，元通道长也猛出一掌，击向五指酒丐前胸。
这一道一僧同时发掌，其势确实吓人，掌力有如海啸山崩，万马奔腾，内家至高掌力滚滚迫出。
五指酒丐一声虎吼，身影奥妙一旋，同时避过两人三掌。
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均是当今武林难见高手，两人同时围攻，还被五指酒丐轻易闪过，五指酒丐功力身法委实高得令人咋舌。
谷觉长老两掌递空，身子腾空、旋转，暴喝声中，凌空又击出两掌。
元通道长也在谷觉长老攻招之际，迅猛攻出三掌。
于是，一时之间，掌影如幻，掌风呼啸，掌力卷起满天尘砂，这一场生死般决斗，看得场外的人，惊心动魄。
五指酒丐虽身负上古失传奇书所载武学，想在一时之间，把这两个世外高人制伏，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场外高手，被这一场罕见的搏斗震慑得鸦雀无声，所能听到的，只是暴喝之声，挟着呼呼掌风之声。
寒风刺骨，四野一片漆黑。
这漆黑的气氛……似要把在场之人，吞嚼似的。
——这里，却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惊心动魄的搏杀。
穿天一剑阴笑连连，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动手的人身上。
倏然间——
一点寒星，挟着破风之声，直向丑剑容许文龙面门击到。
这暗器来得突然，丑剑客许文龙正全神注视场内过招，这暗器来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当下心里一骇，出手一掌击去。
丑剑客这突兀动作，把追风侠等一干人，弄得如坠五里雾中，齐举目朝向丑剑客看去，追风侠脱口问道：“许老弟怎么了？”
所有在场的人面露惊疑之色，看着丑剑客许文龙。
丑剑客许文龙放眼一看被他击落的暗器，这一看，使他心中乍感讶异，当下疾步上前，探手抓向地上被击落之物。
——那不是暗器，而是一个纸团。
追风侠眼光一扫，会意一笑，正在他抬眼之际，桃林之内，一条人影，快似电闪而逝，这条人影身法也矫捷无比。
追风侠正待纵身追去，脑中念头一动，又停下脚步，转脸看向丑剑客许文龙，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感喟地笑了笑。
追风侠这举止令人不解与错愕，现在所有之人目光又转向追风侠。
丑剑客拾起地的纸团之后，疑窦丛生，回头望了在场的人一眼，下意识地展开纸团，上面写着：
龙：
这笔迹你该不会陌生的，也许，你还记得我这个女人……”
他心头狂震，剧变的神情却被他面具遮去了，能看到的是他拿着纸笺的左手，微微在颤动……
是的，这笔迹他不陌生，他的脑中倏然掠过一个倩丽的影子，左手的纸团，几乎脱手掉在地上。
定了一定神，把目光又落在那纸笺上：“……分别几十年了，虽然美丽的日子已经过去，但是，我们毕竟有过憧憬与美丽的梦想，相信你一定不会否认这个事实。
过去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为甚么要作无谓的苛求？
我们能拿我们的生命，换回一天从前的日子吗？
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却在暗中回忆过去，思念过去，你记得吗？龙，你曾说：“杏妹，我生命中不能失去你，让我们永远相互地依偎在一起吧……”往事如烟，话犹在耳……但是，你终于放弃了我对你的深情挚爱。
午夜梦回，我偷偷地怀念你，然而也恨你……你遗弃了我，突然失踪了，我曾找你十年日子，然而我失望了，我一无所获，你为的是甚么？
我恨，恨你，恨你这个不懂我为爱付出全部感情的人，同时，我的一生幸福，也在你的手中毁了。
唉！不谈吧，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为甚么要去重提呢？
是的，我们就让往事，无声无息地过去，不也很好吗？
碰面了，我们之间，似是没有甚么可掏心一诉衷情了，唉！只怪命运捉弄我们，唯一能留给我的，是短暂的美好回忆，我珍惜它，直到永远。
玄天龙女具”
许文龙的心跟他的手一样，激烈地颤抖着……纸笺也松手落地。
他哭了——内心在哭泣着，诚如留字所说的，他辜负了她，亏欠她的是爱恨与血泪人生呀。
现场唯一能体会他心情的只有追风侠，他缓缓地伏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那一张纸笺交还给许文龙，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是她？”
许文龙哀然颔首无语。
“不必为往事情伤了而悲痛，毕竟那已经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过去了……但忘不了……忘不了啊……”
“忘不了过去，还可以追求未来呀。”
“未来？难了难了……”
“人要拥抱希望，梦想才会实现。”
“但愿……但愿会实现……”
情深深语切切，闻来令人鼻酸，追风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如何再安慰断肠情深的许文龙。
这时，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看去，只见谷觉长老与元通道长掌力已没有先前雄猛，招式也开始滞缓。
五指酒丐在暴喝声中，连劈三掌，论情势，在短暂的时间内，这一僧一道必定会伤在五指酒丐的手下。
追风侠发现远处有一人影闪动了一下，他似有所悟，回头看了丑剑客许文龙一眼，说道：“许老弟，去吧。”
许文龙讶然侧过头，疑惑问道：“去那儿？”
“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见她？她？……”
追风侠点点头。
“我……我是否应该见她呢？”
“几十年心中积累的爱与恨，情与债，难道你要长埋心底？”
“她说的那已经过去了，追不回来了……我不应该再去苛求她。”
“不是苛求，是叙旧，像分别多年的朋友……你真的不想见她吗？”
“想，想见……很想再见她，那怕是一次也好，可是……我没有勇气，诚如她所说，我毁去了她美好人生跟一生幸福。”
“这也是事实，但事因你而起，如非你弃她而去，也不至于让她情海断肠，以致被诱拐失贞，所以……”
“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啊。”
“错，过去了，也已经结束了，但人要为往事造成的错误负责，你们也许还有很长、很美好人生，能够的话……”
“不能了⋯什么都不能了。”许文龙语呢喃。
“不，要是能够就该偿还这笔感情债。”
“偿还感情债？不能了……我们老了。”
“老了才需要还债，否则就来不及了，去吧，去见见她，该来的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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