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念之仁

2022-08-31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程靖失神地站在那里，他的生命中，突然变成了空虚，像他所追求的，在这刹那之间，全部失去一般。
　　行行泪水滚滚滴落！
　　杨雪华向丁兰走了过去，她默默地说：“我的爱人，今生我们永别了！”
　　——所有之人，均被这断肠而又纯情的一幕悲剧所感染——包括丁兰在内，她们怔立着，久久地！
　　杨雪华向丁兰冷冷地道：“副岛主你要现在杀我？还是带回‘魔岛’？”
　　丁兰惊醒过来，当下冷冷一笑，掏出丹药纳入口中，然后右手探出，扣住了杨雪华，道：“杨雪华，我奉命杀你，你也别怪我！”
　　杨雪华冷冷地道：“何怪之有，下手吧！”
　　话落，闭上眼睛，但合上的睫毛下，却渗出了两颗泪珠！
　　丁兰的左手，缓缓举了起来……
　　倏然——
　　她把举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冷冷问道：“杨雪华，你很爱程靖？”
　　“不错！”
　　“那么，我擒下了程靖，让你们同葬在一起吧，你站开！”
　　话落，手指疾点，点了杨雪华数处大穴，使杨雪华功力全散。
　　丁兰莲步轻移，向他们走了过来
　　程立峰喝道：“杨姑娘已经交给你们，还要怎么样？”
　　丁兰冷冷一笑，道：“刚才是要杨雪华而动手，现在我却要替我门人报仇，八大宫主死了两位，也要你们两条人命作抵。”
　　“你出手瞧瞧。”
　　丁兰目光一扫其余六位宫主，喝道：“还不替我拎下这些人！”
　　“是！”
　　二条人影欺身而至。
　　叱喝声起。其中四人分成两对，分扑“驼背魔人”与“鬼门关”关主田丽君，另外两人，直朝程立峰攻来。
　　场面，杀机又起！
　　人影翻飞，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而程靖却木然而立，站在一侧，对于再展在眼前的杀机，却是一无所睹！
　　闷哼之声乍传——
　　但见程立峰一声闷哼之声，人已踉跄退了七、八步，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几呼喷了出来。
　　这三人之中，以程立峰武功最弱，因为他百年功力，已给了程靖一半。
　　程立峰一经退后，两个蓝衣少女却毫不放松，紧攻而至，出手各击一掌！
　　倏地——
　　一声叱喝声起，一条紫衣人影，平空泻落，但闻一声惨叫，围攻程立峰的一个蓝衣少女已仰身栽倒！
　　所有之人，均为之一惊！
　　就在众人惊愕之刹那间，又是一声惨叫之声骤传，另一个蓝衣少女口血狂喷，又栽了下去。
　　这是极快的瞬间之事！
　　所有之人，均飘身后退！
　　“驼背魔人”目光一扫，脱口叫道：“‘血宫娘娘’是你！”
　　“血宫娘娘”许玉会在这里现身，委实令人大大感到意料之外，许玉冷然笑道：“不错，是我！”
　　丁兰粉腮一变，冷冷喝道：“姑娘是谁？”
　　“你不配问！”
　　“你莫非又是程靖的情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丁兰莲步轻移，向她走了过来，冷冷地道：“姑娘好俊的武功——”
　　功字未出，呼的一掌，猝然扫向了许玉！
　　许玉一声断喝道：“找死——”
　　人影一旋，在丁兰出手之际，出手一翻，凌厉的“天罗地网”已经攻出了。
　　人影一闪，双方乍然而分。
　　丁兰粉腮一白，汗水骤滚！
　　“血宫娘娘”许玉冷冷一笑，道：“姑娘再接这几招试试！”
　　人似闪电扑了过去，玉腕翻飞之中，连攻三掌，丁兰被许玉的凌厉掌势，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刹时十招已过。
　　“血宫娘娘”一声叱喝道：“躺下——”
　　砰！
　　丁兰娇躯栽出，口血狂喷！
　　就在丁兰身子栽出之际，许玉的娇躯，已射了出去，伸手一抓，已把丁兰的身子，接在掌中。
　　倏地——
　　叱喝声起，四位宫主叱喝道：“把人放下——”
　　人影翻飞，向许玉扑了过来。
　　许玉右腕一挥，人已退了一丈，喝道：“你不要你们副岛主的命了？”
　　这一喝，果收吓阻之效，四位蓝衣少女，不期然地把身子收了回去，许玉冷冷一笑，道：“我以为你们真不要你们副岛主的命！”
　　其中一位宫主喝道：“放人！”
　　“放人？这么容易，如四位再不滚，当心你们自己的生命，回去告诉你们岛主，有本事到血宫来要人好了。”
　　丁兰也冷冷喝道：“四位宫主回去吧！”
　　“副岛主，我们不！”
　　“我说回去，听见没有？”
　　“是！”
　　四位宫主齐声应是，其中一位身形一划，突然带起了站立不动的杨雪华，倏掠而去。
　　许玉见状，大喝道：“程靖，接人！”
　　她断喝声中，已把手里的丁兰向程靖掷去，程靖在悲痛中惊醒过来，当下一张手，把丁兰接在手中。
　　许玉就在掷出丁兰之际，身子一划，向那个带走杨雪华的女子，追了过去，接着传来一声断喝：“把人交给我！”
　　“办不到！”
　　“找死——”
　　——叱喝声，破空传来！
　　再说程靖接住丁兰，眼中骤现杀机，喝道：“丁兰，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丁兰冷冷地道：“怎么样？”
　　“杀你！”
　　丁兰冷冷地道：“你纵杀了我，也难令我心服！”
　　“为什么？”
　　“我不是被你所擒！”
　　“你要死得服气？”
　　“不错！”
　　程靖一咬钢牙，切齿道：“很好，我要亲手杀你，你疗伤吧！”
　　他一松手，把丁兰放了下来，丁兰粉腮一无表情，掏出一颗药，纳入口中，运气疗伤！
　　程立峰掏出了一颗丹药，递给了程靖，道：“你也服下此药吧！”
　　程靖感激地望了程立峰一眼，道：“老前辈，上次
　　“不知不罪，这怎么怪你向我下手。”
　　程靖颔了颔首，道：“老前辈，我带她来了！”
　　“谁？”
　　程靖伸手一指田丽君，程立峰目光一扫，浑身像触电地战栗了一下，恐惧与歉疚的心情，突然涌起在她的心头。
　　程靖服下了丹药，在运功疗伤。
　　程立峰举步向田丽君走了过来，“驼背魔人”忙道：“老友，来来来，我为你介绍，这位就是‘鬼门关’田关主，这位是‘魔人谷’谷主……”
　　“老夫姓吴！久仰田关主！”
　　“吴谷主，我们到此来打扰了！”
　　“蒙田关主援手，真是感激不尽！”
　　田丽君突说道：“吴谷主，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
　　程立峰蓦然一惊，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来！
　　当下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不会吧？”
　　“不，是真的！”
　　“驼背魔人”哈哈笑道：“你们真是一见如故，难得呀！”
　　“驼背魔人”话犹未落，倏然——
　　冷喝之声传来：“丁兰，你预备好，我要出手了！”
　　抬眼望去，但见丁兰与程靖对峙而立，这一对恋人，终于要做一个生死之斗。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谅解，只有仇杀。
　　丁兰冷冷一笑，道：“出手吧！”
　　“接掌——”
　　程靖一声断喝，身子已经弹进，呼的一掌，已经攻出。
　　丁兰心知自己的功力，尚差程靖一成，现在她一咬银牙，存心拼命了，叱喝声中，斜斜封出一掌。
　　人影一闪，程靖已击出了“天罗地网”。
　　丁兰不避反进，玉腕扬处，反击两掌。
　　这种超异常轨的打法，使程靖感到了意料之外，当下一怔，不觉退了五、六步。
　　丁兰乘势已打出了三掌。
　　人影翻飞，掌势如涛，两人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斗。
　　田丽君突问道：“吴谷主，那与程靖交手的姑娘是谁？”
　　田丽君会再问话，完全是想在模糊的记忆中，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程立峰自然不会不明白田丽君的心意，当下说道：“程靖的情人！”
　　“情人？”
　　“是的，是初恋的情人！”
　　“那……他们怎么会动手？”
　　“她几次想害死程靖……”
　　“不会？”
　　“怎么不会？”
　　“天下男人害女人有之，哪有女人害男人？”
　　程立峰心头一跳，道：“那倒不一定，男女都是人，他们都会做出害人的事来。”
　　“这不太过残酷吗？”
　　“唉！残酷的事多了！”
　　田丽君笑了笑，喃喃地道：“你的声音我越听越熟……”
　　田丽君话犹未落，突然——
　　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举目望去，但见程靖在暴喝之下，壮大无伦地击出了两掌。
　　丁兰此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在程靖两掌击出，她勉强打出了一掌，娇躯向后飘了开去，可是程靖的左手已经击出。
　　丁兰想闪身已自不及，当下一咬银牙，右手也猛然劈出——
　　砰！
　　哇！
　　两条人影，如电闪开，丁兰在“哇”的一声中，口血狂喷，人已栽出了两丈之外，倒地不起！
　　程靖也退了十来步，又晃了两晃，方才拿桩站稳。
　　程靖的双目之中，突现栗人的杀机，一步一步向丁兰躺身处走了过去……脸上的恐怖阴影也越来越浓。
　　他走到了丁兰的身侧，探手把她提了起来，这时，丁兰悠悠醒了过来！
　　她凝视了程靖一眼，又合上了微而无力的眼皮！
　　程靖切齿道：“丁兰，现在你是不是死得甘心了？”
　　丁兰闭口不语！
　　程靖喝道：“你何必装死？你不否认害我程靖不死吧？在‘魔岛’之中，夜夜与男人裸身而眠，你简直比娼妇都不如……”
　　“住口，要杀便杀，你多说什么？”
　　程靖切齿道：“在你死前，还有什么遗言？”
　　“没有。”
　　“很好，我就杀了你……”
　　一语未落，他的右手已经拍下！
　　倏然——
　　就在程靖右手甫自拍下之际，手又缩了回来，但见丁兰紧闭的睫毛下，涌出了两行泪水！
　　那泪水使程靖无法下手！
　　他浑身似触电地颤悸着，内心在咒着：“你这女鬼，你这可怕的女人，我程靖上辈子欠了你什么，竟会碰见了你？”
　　内心在痛苦挣扎着……
　　丁兰睁眼望了程靖一眼道：“下手呀！”
　　程靖在剧烈发抖，他下不了手！
　　咬了一咬钢牙，喝道：“丁兰，我不杀你了！”他把丁兰放下来，疯狂地咆哮道：“滚滚！你给我滚，我程靖永不见你……
　　嘶喝之声，闻来令人毛骨悚然！
　　脸上肌肉抽动，见之令人心栗！
　　丁兰意外地，错愕地望着他！
　　他双目一睁，喝道：“你还不滚吗？真要我杀你？”
　　“你为什么不下手？下手呀！”
　　“丁兰，你别迫我，滚，滚到我见不到的地方去！”
　　“懦夫！”
　　程靖猝然厉喝道：“你……说什么？”
　　“骂你是懦夫！”
　　程靖疯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来可怖至极，狂笑声中说道：“不错，我程靖是懦夫，你滚！”
　　丁兰冷冷一笑，道：“现在你不杀我，下次没有机会了！”
　　“滚！”他咆哮着。
　　她突然放声一笑，转身踉跄奔去！
　　他原谅了她！
　　同样地，他又把谅解与爱给了她，天下最纯情的男人莫过于他了。
　　场面转入了死寂！
　　这死寂的空气，带着黯然而断肠地！
　　田丽君叹了一口气，叫道：“靖儿！”
　　“娘，什么事？”
　　他们的称呼，使“驼背魔人”与程立峰同感一怔，
　　程靖似乎已发现了两人的吃惊神情，忙道：“二位不要吃惊，我已拜她为义母！”
　　两人恍然大悟，“驼背魔人”忙道：“程靖，你是请你义母到‘魔人谷’吴谷主这里求医？”
　　说话声中，他已向程靖使了一个眼色，程靖忙道：“是的是的，愿吴谷主医我娘双眼。”
　　程立峰道：“这没有问题。”
　　程靖向田丽君问道：“娘，你叫我什么事？”
　　“你女朋友走了？”
　　“是的，走了！”
　　“你对的，宽恕你的爱人是对的，唉——”她轻叹着！
　　程靖心头一酸，突然问道：“那么，娘为什么不原谅程立峰？”
　　“所以，我知道我错了……”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浑身战栗了一下，倏激动地叫道：“吴谷主！”
　　她的声音，带着颤栗地，程立峰心头一惊，道：“什么事？”
　　“我想起来了，你……的声音像他！”
　　“谁……”程立峰栗声问道。
　　她突然激动地叫道：“告诉我，你……是不是程立峰？”
　　“啊！”
　　所有之人，全部叫了起来！
　　田丽君见没动静，喝道：“靖儿！”
　　“娘，什么事？”
　　“告诉我，他是程立峰吗？”
　　一时，程靖竟不知如何回答，目光不由落在了程立峰的脸上，但见程立峰黯然地颔了颔首。
　　程立峰的回答，又大出乎程靖的意料之外，愕了一愕，应道：“是的，娘，他是程立峰！”
　　“真……的……”
　　她栗声地问着！
　　“是的，娘！”
　　“不，他不是死了吗？”
　　“他还活着！”
　　“那脑袋是假的？”
　　“不，是真的！”
　　“那又怎么会？”她的声音，依旧是激动地。
　　程立峰终于开口叫道：“丽君，我真的是立峰呀！”
　　丽君两字，似电流穿过了她的身心，她战栗了……她希望这是事实，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栗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立峰惨然道：“丽君，原谅我，我一生欠你太多，为了周玉琪害我，我不敢回来见你，本来，我想死的，死了之后，在九泉之下，向你忏悔，可是我不想死一因为我怀念你，不敢想像你在黑暗中过日子，于是，我决心医好你眼睛，让你看看这薄幸的男人脸孔，然后让你亲手杀我……”
　　话至此，他一阵沙哑，以下的话再说不出口。
　　田丽君道：“那么，那脑袋是……怎么回事？”
　　程靖接道：“娘，是这样的……”他把经过，告诉了田丽君一遍，又道，“娘，请你原谅他，就像原谅我一样！”
　　田丽君栗声道：“程立峰，这是真的？”
　　“不错！”
　　“你过来，让我摸摸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