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妙排钓鳌计　巧壳诛魔谋

2025-07-30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晏七已死的事，只有一个人知道，是小雨！
　　小雨已没了下落，其实谁又认得小雨呢？再说谁能知道天下究竟有多少叫小雨的女子！
　　岳阳府“白脸鲍爷”，对官场中的一套真有办法，在给姜大班头姜大话殡殓的那天，正午，号炮三响，所谓已逃大盗江淮晏氏七雄最后一名，业被缉获，正法示众，于是完结了这段公案。
　　有人曾百般打听过，只知道当日法场处决七雄时逃了一个，没人知道那是晏家的老几，在小雨故布疑阵，传出晏七去川的消息时，人人说逃出来的是晏七！可是行刑刽子手却说，晏七是第三个被斩首的！
　　岳阳府捕快讲，缉获的唯一逃犯，是晏五。
　　“白脸鲍爷”笑对宾友说，只怕是晏二吧！
　　最后，“白脸鲍爷”若有介事的又说，其实，晏氏七雄全长的差不多，狱中三月，面目全非，说老实话，谁也难以真的分别出那是那个了！
　　就因为如此，武林江湖上传言不一，更深信最后处决的犯人，绝对不是正身，狱中死囚不少，随便抓出个来斩了顶数，是官场见惯的事！
　　“白脸鲍爷”为了交差和了断这件震动天下的公案，迫得用狱中死囚，代晏氏的消息，被武林江湖中人所深信，当然，也有疑处。


　　距太行山六十里地的“断肠坡”，昔日是有名的凶险地方，如今，天下升平，于是乎在太行山已无盗匪的传闻，和多年来不见盗匪出没的事实上，“断肠坡”有了人家，先是三五户，其后八九家，终于经年之后，“断肠坡”成了大镇，千多户人家，六七千名住户，不但人人能足温饱，并且成了南北来往的必经之路，又一年，各种生意如雨后春笋，兴隆鼎盛。
　　既已成了座要道大镇，少不了要有个能足号令指挥的人，有，“断肠坡”的首富，人称“大好老”的董大川董老爷子。
　　这天，在所谓晏氏七雄前后伏法后的二十二天，董老爷子的后宅花园的“暖阁”上，是在傍晚，正筵请七八位特殊的人物。
　　大家在边飮边吃边谈，奇怪的很，他们不谈庄稼，不谈生意，不谈风月，而是专题谈论着晏氏七雄伏法的事情。
　　是董老爷子开口，一开口那种气派腔调，就不是回事，说道：“怎么说，二十一来天啦，你们就总共办了这么大点的事？嗯！”
　　紧靠着董老爷子右首的一位白净面皮的中年人，神色郑重的说道：“山主可容属下说几句话？”
　　怪哉，堂堂“断肠坡”首富的董老爷子，竟一变而成了山主，什么山的主？山主又代表些什么？耐人寻味！
　　董老爷子嗯了一声，算是代表准了，白净中年人接着又道：“晏家哥儿七个的事，说来十分简单，其实很不容易侦获确实消息，捕快们说法不一，不能信，刽子手咬定晏七死在第一次法场上，我们又不能真的直入那‘白脸鲍爷’的官宅，逼问实情……”
　　董老爷子沉声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白净中年人道：“山主容禀，这事非秘密不可，逼间过鲍老儿后，就不能再留活口，杀官虽说如同造反，谅他们还找不到‘断肠坡’来，只是那就瞒不过江湖朋友的耳目了，一个弄巧成拙，怕碍及现在这种安稳的局势，所以实在不能去动那狗官！”
　　董老爷子不是不懂利害是非的胡涂蛋，听到此处，点点头道：“话有道理，好，现在开始商量今后的步骤，谁有最好的办法！”
　　座中六七位看来都不平常的人物，却无一人开口。
　　董老爷子嘿嘿地冷笑起来，道：“怎么，难道当年威震天下，使武林白道顶顶高手的‘三奇剑’全无可奈何的‘太行八友’，今朝嗓子眼里生了疮？胆子上破了洞？竟成了缄口的金人？”
　　不知道“三奇剑”这三位白道无敌高手的人，听了董老爷子这些话，绝不会惊心，知道的却很够伸出口来的舌头，半天缩不回去的！
　　别的不说，只讲已死的江淮晏氏七兄弟，敢夸是打遍了天下，横行过南北，但一生不和“三奇剑”这三位武林奇客过不去，如果狭路相逢，七雄总是立刻避走，由此可见“三奇剑”的厉害威风！
　　“三奇剑”虽然如此厉害和这等威风，有件事情却碰了硬钉子，那就是当年代人不平，找上“太行山”，指名索战“太行八友”，结果锻羽而退下太行，誓言终生不再踏入太行山区半步！
　　因之“三奇剑”固然是名震天下，而“太行八友”也成了江湖道上无人不晓的人物！
　　谁能想的到，这小小的“断肠坡”镇，巨富善翁的董老爷子，竟会是“太行八友”的主人，这样的话，董老爷子该叫董震天，人称“飞魔”才对！
　　不错，董老爷子正是昔日太行霸主的“飞魔”董震天，衹因江淮晏氏七雄闹的太凶，太大，致官家一怒出尽大内及缉私高手，遍索天下大山，使“飞魔”慌恐自畏而改变了方法，老巢太行山区中，仍是机关林立，但表面看来已散山而去，明里，他落户在太行五十里的“断肠坡”，假百家姓氏而成大镇，其实“断肠坡”镇上，是清一色昔日太行手下，也是清一色的太行盗匪大本营！
　　知道了内情，自然对他们秘密商谈有关江淮晏氏的事，就不觉得奇怪了！
　　董震天以嘲讽的字眼，针对属下八友，八友无不垂首色愧，他们不是没尽心力，只可惜晏氏七雄太过厉害，人虽已死，他们仍然无法找到七雄遗孀和晏老娘的隐身处所。
　　董震天双目如电的环视八友一遍，突然哈哈地笑道：“别丧气，记得么？当年我就说过，遇上困难要转换方法才行，不用再为晏家那老乞婆费心了，她已经安稳不了几天啦！”
　　闻言知意，八友老大“当代霸王”楚无敌，开朗的笑道：“山主可是知道老乞婆藏处了？”
　　董震天摇头道：“老夫还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八友不由同声问道：“是谁？人在那里？”
　　适时，暖阁风帘挑起，进来了一位娇美而有英气的姑娘，笑嘻嘻地说道：“人在此地，就是我，我知道晏老娘的藏身之处！”
　　八友全像了，十六只眼睛，喷出火来了！
　　太行八友虽然不是“色中饿鬼”，却甚喜悦此道，美女当前，自是由不得有些个走魂落魄！
　　董震天沉哼一声，把八条大汉的魂魄唤回，一个个都不由羞红了脸！
　　此时，那美女已大方的移步而前，坦然的坐在董震天身侧的空位上。
　　董震天如光闪般的目光，再次扫过八友面上，道：“你们认识认识，提起这位女豪杰，也许你们全觉得陌生，若是老夫吿诉你们，她就是昔日我道中的老前辈，麦老大麦大当家的千金，麦二姑娘麦雨珍！”
　　八友又同声惊咦，董震天别有用心的一声哈哈后，接着又道：“据老夫所知，麦姑娘并不拒绝好男儿的关怀，只要他能躲过麦家的‘万蜂筒’去！”
　　一声“万蜂筒”，又令八友全都色变出声！
　　董震天话还有，道：“法场逃脱的七雄之一，最后就是死在‘万蜂筒’下，可惜的是麦姑娘从来没见过晏氏七雄，所以不知道那是晏老几！”
　　八友中的老二，“铁算子”向不失，突然接口问道：“姑娘可能说说内情？”
　　麦雨珍应是燕雨珍，但是董震天和太行八友却不知道，她媚眼儿望向老二，道：“没舍可说的，人死了，死在‘万蜂筒’下。”
　　向不失以怀疑的眼光盯着麦雨珍道：“姑娘，尸体呢？”
　　麦雨珍淡淡的答道：“换了五百両金子。”
　　向不失自作聪明的说道：“跟‘白脸鲍爷’作成的生意？”
　　麦雨珍摇头道：“那狗官若有这具尸体，就用不着找个死囚当倒楣的了！”
　　向不失一伸拇指道：“姑娘说的是，办的好，不过在下仍须请教用五百両金子买具尸体的是谁？”
　　麦雨珍冷冷地说道：“晏老娘！”
　　太行八友第三次同时发出惊咦之声，董震天哈哈大笑道：“因此，老乞婆藏身之处，才被麦姑娘发现！”
　　八友老三“人奸”邢无影道：“当真如此，请教姑娘怎不自作打算，反而找上山主？”
　　麦雨珍娇笑连声道：“没请教阁下是八友中的……”
　　“老三，姓邢，邢无影，姑娘请多多指教。”
　　“怎敢邢三侠，我有句不当的话也请教一声，这事把我换成邢三侠，邢三侠是自作打算呢抑或找些帮手？”
　　邢无影语塞，姑娘说的是正理，举凡江湖中人，那个不知晏老太的厉害，等闲人休说近身了，十丈外能保得不死，也是上上大吉！
　　麦雨珍仍然有话，道：“还有三侠，黄金无数，明珠百颗，珍宝七十多件，单单黄金一项，就重两千五百斤，三侠，别说雨珍一个弱质女子，换上三侠，只怕也搬不动吧！”
　　语塞的邢无影，脸羞红了，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
　　麦雨珍正色道：“三侠这样就错听了我的话，我是说实在的，太多的同道，尽犯了个‘独占’的毛病，因此结局也就死多活少，须知只手是掩不了天的，像这种一飞来的外财，就该大家花用，这就是我找上董山主和诸位的最大缘故。”
　　八友从心里服了姑娘，只说姑娘这种胸襟，他们就比不得，何况其他。
　　向不失在夸赞中肃色道：“姑娘可愿示知晏老太的藏身处？”
　　麦雨珍道：“当然愿意，否则我来又作什么，她带着六个寡妇，住在山东滨海以产晶石闻名的‘崂山’！”
　　邢无影失色道：“在崂山？那就麻烦多了！”
　　董震天沉声道：“有什么麻烦的？”
　　邢无影压低声调道：“玄天道长是崂山上清宫的观主，这杂毛不只剑术已到神鬼莫测的化境，内功修为也是当代第一人物，晏老乞婆隐身彼处，去的人若没有能动玄天杂毛的本领，那就很难成功！”
　　董震天残眉皱起，才待开口，麦雨珍却哈哈一笑道：“三侠怎么忘记那句力不胜智取的话了？再说晏老太是什么人物上清宫应该十分清楚才对，相信我们只要不作的太过份太招谣，上清宫很可能会装聋作哑来个不闻不问！”
　　董震天猛地双手一拍道：“有见识，邢老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邢无影要说的话还很多，不过他熟悉这位山主的性格，当真再接说下去，那是自讨没趣，遂把头一摇，表示没有什么话再要说。
　　董震天冷冷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吩咐道：“三天之内，商量出最最妥善的下手办法来，第四天一早动身，听明白了没有？”
　　八友全明白了，恭敬的答应着。


　　天下往往有不约而同的巧合事，例如现在！
　　两队人马，不约而同全走在这“胶高”道上。
　　一队是望而即知的渔船行当，另一队也很明显，是精巧的特殊工匠！
　　两队突然在济南府相逢，谁也没招呼谁，似乎谁也不认识谁，同路同宿直到“高密”境内。
　　分手了，一队直奔向滨海的一座美丽岛屿，一队转自大路，去了崂山。
　　崂山以产各类上品水晶闻名，尤以紫水晶为冠，据说矿产极盛。
　　平常人家是用不起这种水晶制品啲，而水晶的用途，此时并不甚广，其价值不次于彼时欧洲的钻石。
　　紫水晶灯，为皇贡的一大珍品，而水晶串帘更是连普通富贵人家也用不起的极贵物件，所以尽管紫水晶和其他水晶制品极端贵重，但很少人去从事这种工作，因为它出路不大，工价虽贵仍难足温饱。
　　如今，竟有数约三十四五的大队工匠，远远到达崂山，专制水晶物件，的是罕见的事情。
　　官家对一切凡能生财的东西，虽都列有成规，或租采或购买不已，但老百姓往往不太理会这些，咸认物为天赐先获者得，又凭的什么在尚未获得之前，就付出代价，这论调使官家哭笑不得！
　　接近府县州衙的地方，官府自有足够争索的本钱，稍远就鞭长莫及，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
　　不过崂山的水晶矿产，不仅不是官家物，官家连半片毛全摸不着，缘自百数年前，省吏为了避免自己的麻烦，呈准上峰布下文吿，举凡能在五年贡期呈上合于规格的贡品者，即可获得嵯山采制水晶的全部产益，附件是：必须先呈上精美制品而决定。
　　有人办到了，是一家姓晏的人家，呈上“五福水晶”成品，为内宫所喜，自此这晏姓人家遂独获权益。
　　但是这户人家并不仗势欺人，如果有人采矿制物，他们不闻不问，只是在某一界限立有界碑，说明再前即为禁地，光明相访，朋友对待，擅闯禁地，后果自负！
　　现在，大队人马到达崂山，一不与“上清宫”老道们招呼，二不理业主晏氏，竟直入坑穴，穴外立桩建屋，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上清宫”的道爷们，俗话说清静无为，你不来找我，我乐得省心，而晏氏一家，连“上清宫”的道爷们全找不到，就不用说这队人马了！
　　崂山山势并算不得如何雄伟峭拔，按说应该很容易的找到晏家才对，但是事实恰正相反，一连五天，竟没人发现半点踪影！
　　不过这队人马全对山势有了八分认识，也都推测出晏姓人家住在顶峰，可惜无路能通，而四外壁峭百丈，滑不留手，任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难飞越而上。
　　此时，另一队人已到达那座美丽的渔岛，很快的造好了特殊船只，由海路沿海边曾巡看过崂山滨海地匾，并且已与到达崂山的那一除人，取得联系！
　　原来这两队人马，正是太行霸主董震天所领率的一干好手，太行八友走陆路，黄河四龙赴渔岛，计划是水旱双攻，十分周详。


　　夜三更，一条人影自崂山顶峰一座宽敞石屋中射出，索垂百余尺，直达董震天及太行八友所建木屋后，这人悬索飞随而下。
　　有人已在索下相迎，是八友中的邢无影和向不失。
　　他们很快的进了木屋，垂索而下的人，竟是姑娘麦雨珍！
　　麦雨珍以急促的声调吿诉董震天，时不我与，晏老乞婆恰正病中，一干好手必须立刻爬索而登，大事可成！
　　向不失一向不失，这次也难例外，头一摇道：“不慌的，姑娘，请先答几句。”
　　麦雨珍冷冷地说道：“你没问出口来，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我们自太行分手，我先到了两天，你们找不到路上山顶，我又怎会能登上山顶的？所以你觉得可疑对吗？”
　　向不失脸上一点都没红，坦然说道：“正是，这本是十分令人可疑的事！”
　　麦雨珍冷哼一声，不理会向不失，却对董震天说道：“董山主，是谁的好妙计，来到崂山不去‘上清宫’一会玄天道长的？”
　　董震天神色一动，道：“有此必要姑娘？”
　　麦雨珍道：“当然，玄天道长知道路径……”
　　向不失接口道：“且慢，姑娘有所不知，向某弟兄，在这些日子，几乎可以说绕行山区不下十次，绝无路径可供登峰之用！”
　　麦雨珍嘲讽的说道：“要是你说的对，晏老婆子和那六个寡妇，上下峰顶莫非全用吊索！”
　　向不失仍不服输，道：“只怕正是如此！”
　　麦雨珍并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道：“大概传言晏氏七雄生于江淮是错了，他们该生于崂山峰顶！”
　　向不失似乎没听出话中真意，刚要接口，董震天已沉声喝道：“你省两句废话吧，麦姑娘已经指明，如真无路可达峰顶，江淮晏氏娘儿七个，就真像姑娘说的一样，是生在崂山峰顶了！”
　　话一顿，转对麦雨珍道：“姑娘指教，如是另有路径，就不欲爬这百数十丈的索绳，耗空人力了！”
　　麦雨珍摇头说出路在矿坑中，黑夜有人守关，太险，绝难渡过，百尺索绳虽说多少会消耗些气力，但平稳而不会惊了晏老乞婆，董震天在考虑过得失之后，颔首下令，鱼贯登上索绳。
　　麦雨珍又献妙计，索绳现成，先上去的人大可多抛下几条，便登峰之行能够快捷。
　　这提议，连本来仍存疑念的向不失，全暗叫惭愧，如果麦雨珍别有用心，又怎肯说出这种话来。
　　董震天更高兴万分，找了三条绳索，叫邢无影带在身上，首以麦雨珍所垂索绳爬上峰头。
　　邢无影功力了得，刹那已猱升上去，在深夜中，形影渐淡终于消失。
　　刹那，一连着又垂下来三条长索，麦雨珍毫不客气，当先飞身纵上她垂下的长索，顺索而爬升上去。
　　向不失等八友中三人，也分扑向另外三条长索，十分矫健的登上峰头。
　　四条长索仍然垂着，八友另外四位，继之而上。
　　长索垂悬到三十五名高手倶皆登临峰顶，仍然没有收回。
　　最后登峰的，正是董震天，在他登临峰头时，四顾不见太行八友和麦雨珍，约隔十丈右侧，却现出石屋廓影，和微弱的灯光！
　　和董震天一道上来的三个人，功力技艺仅次于太行八友，份属董震天十二巡阅之职，经阅之广并不差八友，目光扫向四外，不见一个自己人时，顿即止步不前，内中之一闪身到了董震天面前道：“山主当心，只怕有诈！”
　　董震天这时已十分清楚自己上了当，上了麦雨珍的当，不过他业已看清四条长索尚在，必要时他后退有路，于是冷冷地说道：“往前，老夫要瞧瞧这贱婢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这人手指长索道：“山主，要留下个人才行！”
　　“嗯！”董震天道：“留下‘鬼刀’曾凯！”
　　“鬼刀”曾凯是三人中的巨无霸，身高力大而威猛，在刀法上有出人意外的造诣。
　　他留下了，一对大眼睛直盯着四条长索，威猛不懈！
　　其余三个人，“狡狐”刘志和“天王拳”卜甫，紧贴着董震天先行直扑石屋，另一名人称“一道闪”的雷风，却腾身而起绕远儿扑向石屋后侧！
　　适时，只听到“鬼刀”连声奇特的惊咦，除“一道闪”雷风业已绕行稍远，返回不便外，其余三人无不闻声纵回！只见“鬼刀”曾凯刀已出鞘，直指索绳，索绳怪也，竟正自动缩收，董震天一声冷哼，目光顺处已看清正有一支钩抓，紧抓住四条索绳往石屋方面拖去。
　　他腾身拔起，似欲扑向钩抓，上当了，适时倏忽一道火光自石屋内闪电而出，并不撃人而是落向钩抓尖端，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懊悔已迟，四条索绳被火弹撃中，顿即断去，如蛇之游于深草，一滑坠下峭壁崖头，于是他们的归路已断。
　　就在这个当儿，本系十分沉暗的天空，突然现出奇特的泛红光色，时亮时暗，他正觉不解，那扑绕屋后的“一道闪”，真像道火闪般在凄号中由后侧投摔地上，一身是火，落地只翻滚两下已一挺而死！
　　董震天怒恼至极，厉声喝道：“晏老贼婆，给董太爷滚出来答话！”
　　在奇特的时淡时亮的红色光采上腾下，石屋的门开了，鱼贯走出来不少人，最后一个，赫然竟是麦雨珍！
　　接下去的是太行八友，一个不少，凡是先董震天一步登上峰顶的太行豪杰，除“一道闪”死于一身烈火之外，余者皆已成为俘囚。
　　先前，董震天只当是上了麦雨珍的当，如今麦雨珍也是阶下之囚，他不由暗觉心凛。
　　错非是麦雨珍出卖他们，否则要想生擒太行八友，并能使八友连个哼哈全没发出，这几几乎近于不太可能，但是不太可能的事，已摆在眼前，成了事实。
　　他的人走完，再出现的是一位白发鸡皮极为狰狞丑陋的老太婆，手中一支“寒铁杖”，粗如小儿手臂，长足六尺，发着乌蒙蒙的光闪！
　　不用问，她就是晏老太，别的不说，至少麦雨珍的消息十分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