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天网疏疏而不漏

2022-10-0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云万里一听，吓得亡魂丧胆，，适才两次轮班似的酷刑，已使他领略了其中的厉害，也怕到了极点！
　　可是怕有何用，该来的已经来了！
　　一阵酸楚一阵麻，一阵奇疼一阵松，云万里只剩余了一口游气！
　　这人长叹出声，伸手而出，迅捷的拍开了穴道！
　　哑、麻二穴拍开，云万里己松了口气，呻吟岀声！
　　这呻吟哼咳之声，似有安定作用，使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头也能抬，但却十分费力！
　　但他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看了看这出手救他的人！
　　这人却适时道：“我认得你，你不会认识我的！”
　　云万里道：“请赐下尊名……”
　　这人道：“家祖汤怀仁，你是认识的！”
　　云万里闻言色变，其实，他脸色再变也不会还有多难看了，此时他那张脸，早已和死人一样的蜡黄泛青！
　　这人笑了笑，接着又道：“家父汤正，在下汤克业！”
　　云万里长叹出声，道：“你……你会救我？你为什么救我？”
　　话声因气已不足迫得一停，又喟吁半声，才道：“不过我总是感激你的！”
　　克业摇头道：“不必，在下是不忍见你受这活罪，才决心救你的”
　　声调一变，又道：“应该说是心有不忍，才拍开你这哑麻二穴的，至于说‘救你’，很抱歉，在下的功力还办不到！”
　　“再说，以你往昔的作为和恶行而论，在下也不能救你不死，所以你也不必说什么感激的话！”
　　云万里残眉一皱，道：“这样说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克业道：“你若认为在下这是多余，在下仍可重封哑麻二穴，再将你放置于三丈高的粗树枝上，咱们算是没这回事！”
　　云万里忙不迭说道：“不不，老朽认错就是！”
　　克业道：“这没有什么错和对，在下说过，你不必感激！”
　　云万里挣扎着又抬了抬头，道：“请将老朽扶椅树干之上行吗？”
　　克业道：“行，当然行！”
　　话声中，克业果然把云万里放置在树干前面。
　　云万里坐倚树干，的确好过了许多！
　　克业适时开口道：“云万里，恐怕你作梦也想不到今天吧？”
　　云万里看了克业一眼，苦笑一声道：“你若不介意的话，老朽今夜的遭遇，应是你汤家所赐！”
　　克业哦了一声，道：“怎么讲？”
　　云万里道：“昔日何家庄上，若非令祖令尊及令叔等人，暗中通知那奶娘，并代为备马逃遁，今日怎会有这‘复仇的红花’？”
　　克业嗯了一声，道：“说的也是！”
　　云万里错会了意，接着又道：“自然老朽也就永远不会有今朝的下场？”
　　克业道：“对，再说梅氏一家，也就冤沉海底了！”
　　云万里一楞，尚未接口，克业却又说道：“家叔也就不至于中你的毒计，惨死于酒楼之上了！”
　　云万里心头一凛，这才记起那件事来！
　　克业冷哼一声，又道：“云万里，你真是至死不悟！”
　　云万里看看克业，垂下了头去！
　　他垂头却非已生悔恨，而是矫作罢了！
　　但在低垂下头去之后，却怦怦心跳起来。
　　先时乍被拍开穴道，无暇多顾其他，适才请克业扶着倚靠于树干，也只是为了能坐起而已！
　　如今在故作惭愧下，垂头不语，才发现了件怪事！
　　因之，云万里伸出了双手！
　　那知挣扎多时，用尽气力，也只不过是勉强将半臂抬起数寸，再想抬高一点，已难办到！
　　伸伸腿，依然无法全直！
　　突然记起了汤克业救他时说的话来，提提真力，始知半点不假，如今他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不过普通人，却能要抬双臂，就抬双臂，要伸两腿，就伸两腿，云万里此时却休想办到！
　　非但无法办到，他并且已经发现了怪事！
　　左臂较右臂长了两寸，虽只两寸，已经难看至极！
　　左腿也较右腿长了两寸，云万里的四肢，已失了原形！
　　他！睁瞪着大眼，傻了！
　　再注意看！乖乖！
　　腿扭曲着，像两条不规则的长萝卜！
　　两条手臂，亦然！
　　云万里明白了，此时的一身筋脉，全失了形态。
　　人在奇特的冲动下，能生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来，云万里自不例外，他念头突转到自己的脸上。
　　因之猛抬右手，摸向面孔！
　　这次，手竟顺利抬起，但却奇疼无比！
　　不过他却已经如愿的摸到了自己面孔！
　　一摸之下，哇的一声狂嚎起来！
　　下巴已斜，右目上吊，难怪看人十分费力！
　　右颊拉长，左脸深陷，这……这……
　　他突然狂叫道：“我还算人吗，这是个人的模样吗？”
　　狂叫大喊，震动了五脏，一阵奇疼，使他不得不平静下来！
　　克业适时却道：“你能自己发现这些，总比别人告诉你强！”
　　话声一顿，接着又道：“假如我不是追踪在傲霜身后，亲眼目赌这一切的一切，现在若见到你，决不会认出你是哪个！”
　　云万里厉声道：“好个狠毒的狗丫头……”
　　克业沉声叱道：“住口！”
　　这声沉叱，只吓得云万里心神皆颤！
　　此时，云万里已经比平常人不如了，怎禁得住克业在盛怒之下，无心中以真气所发的一声断喝呢！
　　因之立即心神皆颤，四肢壳触不已！
　　克业冷哼一声，接着又道：“不错，梅姑娘这种‘十残’手法，的是武林中最最狠毒的手法，但那要看这种手法施之于何人而论！”
　　“如今梅姑娘施之于你，云万里，这是最最合适公平的事，只有你这种狠毒的人，才配得上这种狠毒手法！”
　　云万里语塞，沉叹连声！
　　克业也将声调放为和缓，又道：“云万里，我想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实答！”
　　云万里苦笑一声道：“老朽沦落至此，还有什么不可说的，问吧！”
　　克业道：“以你的聪慧狡猾，这次却怎会单身犯险的？”
　　云万里凄然一笑道：“也许这就是俗传的‘报应临头’吧！”
　　克业颔首道：“诚然，除此而外，怕没有再合适的解释了！”
　　话声一顿，接着又问道：“往者已逝，你来日亦绝，有何打算呀？”
　　云万里看了克业一眼，道：“你在暗示老朽什么事吗？"
　　克业暗中点头自忖道——
　　“傲霜这种‘十残’手法，确是狠毒，不伤人之神智头脑，却毁人之体态能力，可怕！可怕！”
　　“云万里真也不愧为当代黑道中的一霸，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却仍能不失聪智，闻人之声则知其意！”
　　忖念之下，克业以关怀的语调道：“我自然是不能明说什么，但……”
　　云万里接口道：“老朽明白，容我想想！”
　　克业一笑道：“人皆惜命，但却要看应不应该……”
　　云万里看了看克业，竟长叹岀声道：“设若现在救我的不是你，这有多好！”
　　克业一楞，道：“此话怎讲？”
　　云万里摇摇头道：“不说也罢！”
　　“那也随你了！”
　　云万里却苦笑一声，道：“这是你的仁厚了，以老朽现在这个样子，虽三尺顽童，亦可力逼老朽为牛或马，况你……”
　　克业正色接口道：“武林绿林，侠士恶盗，其不同者在此！”
　　云万里嗯了一声，接口微吁一声道：“好在老朽已然如此下场，善恶何必再论？”
　　话锋一顿，接着却道：“姑不论老朽决定是生或死，皆已无关他人，如今有几句话，在此时此地想请你解答一下，如何？”
　　克业道：“可以，但请不要延误时间太久”
　　云万里道：“这是为何？”
　　“我不希望被梅姑娘发现！”
　　云万里哦了一声，道：“不会的，她说过要叫我受上一白天活罪，然后在明夜再来收拾我，现在还早的很呢！”
　　克业道：“有话就快说吧，我也还有我要办的事呢！”
　　云万里一笑，改了招呼道：“老弟，你别看我已一身残废，但神智却并没有失去，所以你骗不了我的，不过我话也是该就说了……”
　　克业剑眉一挑，接口道：“你说我骗你？”
　　云万里嗯了一声，道：“不错，我相信老弟是别无其他事情要做！”
　　克业：“你怎么知道？”.
　　云万里道：“因为老弟必须要追踪着梅傲霜！”
　　克业：“是你的想法，事实却并不然，我……”
　　云万里接口道：“不！我认为老弟必须一直追踪在她的身后！”
　　克业道：“我自己的事情，难道不比你知道？”
　　云万里道：“当然老弟自己知道，只是不敢对我说实话而已！”
　　克业道：“你真怪了，我有什么必须追踪梅姑娘的道理呀？”
　　云万里道：“因为府上的人，也是她一定要杀的！”
　　克业心头一凛，道：“梅姑娘恩怨分明……”
　　云万里接口道：“不错，就因为她恩怨分明，才非杀府上一家不可！”
　　克业沉声道：“云万里，你这种幼稚的离间计，不嫌多余吗？”
　　云万里摇头道：“老弟，我是死定的人了，还何必如此呢？”
　　克业道：“那你刚才的话，存何居心？”
　　云万里道：“是善意的，因为我懂这些事情，更知道必然要发生！”克业道：“我不信，梅姑娘既然恩怨分明，又怎会……”
　　云万里接口道：“老弟请听我解释，第一，尊府对她有恩的事，她未必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未必会信！”
　　“再进一步说，就算是她信了，又怎么样呢？她会好好的费点心血脑力来想想，该如何作！”
　　“当她想通之后，我敢说，她将十分坦然的亲自杀死令祖夫妇及令尊、叔等人，而不觉得那是负义忘恩！”
　　克业一微觉震惊，道：“傲霜是你的话，怕不如此！”
　　云万里摇头道：“老弟，一个人一生为恶，也难怪到头来虽说的都是实情真言，也没人肯信，这一点我不怪你！”
　　“不过，适才的这一番话，并非是我代老弟府上预测祸福而发，而是为了老弟不承认今后仍将追踪梅傲霜，才谈到这里的！”
　　“所以老弟你，现在还用不着说我什么，或不信我什么，甚至如今就根本不发生谁不信谁的问题！”
　　克业想了想，承认道：“这话不错！”
　　云万里道：“那就是了，我们仍然谈下去，来证明老朽是看错了老弟，还是老弟心中决定追踪梅傲霜，但却坚不承认！”
　　克业道：“当真还要谈下去？”
　　云万里道：“必须谈下去，这算老朽死前的请求如何？”
　　克业冷冷地说道：“要说到请求，你该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
　　云万里苦笑一声道：“为令叔之事？”
　　克业道：“难道还不够吗？”
　　云万里长吁一声，道：“老弟，今非昨日，我非昔比，你不该再恨我了！”
　　克业看了云万里一眼，没有接话，却暗中也叹息了一声！
　　是的，今非昨日，云万里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也够了，再说，就算还不够，人死只有一次，一死也万般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