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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巧智威服长颈苗
2025-08-20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布包中,那里还是行前曾经检视过的花绸,变作了一方方白布,上以黑粉画着些脖颈特长,极为难看的怪人!
  孙重楼顿时明白了原委,道:“老朋友,这是庄文经捣的鬼?”
  老花苗满面悲色,摇摇头道:“不是,我主人已经被害了!”
  孙重楼闻言,惊啊一声道:“怎么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花苗悲叹一声道:“这件事我不愿意谈,只说汉客你们的事吧!”
  话锋一顿,突然问道:“拿块盐砖出来。”
  孙重楼等群侠,此时业已明白,整个的物品,都出了问题。上官琪正好在盐包旁,立刻拿出一块递过来。
  老花苗接过盐砖,对大家道:“我们传一遍,每人舔一舔!”
  琴姑娘嫌它脏,道:“这为什么?我不!”
  孙重楼却已接过盐砖道:“琴妹可以不必试,不过我们大家最好是按老朋友所说,每人舔上一口,也许会尝出异味来!”
  于人这个一口,那个一口,传了个遍。
  众人互询下,皆认定是盐砖!
  老花苗突然抓起他那“牛骨刀”,蓦地砍在盐砖中间,盐砖应刃而解,一分为二,大小不一。老花苗又道:“每人在舔一口,这次舔断的地方。”
  大家如言而行,顿时发觉竟是碱块!
  老花苗这才把所知道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指着那二十几支头号白油蜡烛道:“汉客们,你们若当真相信,这是如假包换的上顶白蜡烛,那可就上了冤枉当,死的不明不白!”
  琴姑娘拿起一支蜡烛,看了半天,道:“明明是上好的蜡烛嘛!”
  老花苗一指碱块道:“和这假盐巴一样,是半真半假的东西!”
  上官琪有多高明,却也看不出毛病所在,道:“没有弄假的可能呀!”
  老花苗头一摇道:“这蜡烛粗有杏子大,高有五寸,最上面一寸,和四周一圈,底子半寸,是上好的油蜡,但中间三寸半,却是强烈的炸药!”
  上官琪自认懂了,道:“我明白了,点上灯,并且不只一盏的时侯,上来没有变化,但上面一层烧光之后,就会立刻爆炸……”
  那知老花苗头一摇道:“不对,整个蜡烛,在点烧之后,喘不了一口气,就会爆炸的!”
  上官魂皱眉道:“上面不是还有一寸真蜡烛吗?”
  老花苗道:“不错,可是蜡心却是硝绳沾炸药搓的,一见火,很快就会引向下面,那时侯还有不炸的道理吗?”
  莫巧手双目一霎,道:“不对呀,庄文经曾当面点上一支蜡心,没有炸?”
  老花苗道:“是,只有那一支蜡心,是用棉绳做的!”
  孙重楼此时突然止步,取过了琴姑娘手中的蜡烛,大步走向远处,将蜡烛放在地上,又走了回来。
  然后,他用火石引着火纸,纸内包着一粒小石块,抖手打向远处那蜡烛心上,一试证明!
  带着火星的裹石火纸,落在蜡烛心上后,蜡烛散发出一闪奇光,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传来!
  他们相距蜡烛,少说也在十丈以外,但仍被砂石灰土扬了一身,若十盏灯一齐点燃,群侠就尸骨难存了!
  炸响过后,孙重楼近前查看,放置蜡烛的原处,已凹下去个丈宽三尺深的大坑,好大的威力!
  孙重楼神色变了,若非老花苗拼死告警,自己和一干群侠,必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想来怎不害怕!
  如今,群侠都很明白,牟镇方的阴谋可怕了。
  于是群侠和老花苗等三人,在同仇下,义结同盟。
  有老花苗,对苗疆事已无盲人骑瞎马之患,趁休息时,大家研商对付牟镇方未来阴谋的佳策。
  老花苗道:“姓牟的太坏,说不定刚才就藏于暗处,看清了我在‘毒蛇谷’作的事,不过这没关系,很容易查明的。”
  孙重楼道:“请教如何查法?”
  老花苗手指前面的阴山道:“进此山口不远,就是长颈苗部,若是姓牟的没有探知今夜事,我相信他在长颈苗酋长面前,一定又弄了鬼!”
  孙重楼嗯了一声道:“弄了鬼又如何呢?”
  老花苗道:“我以苗人的身份来猜,大概十有八九,他说汉客们的盐是假的,这样长颈苗长说是碱后,必然群起攻我!如今好在花布毛病知道了,我们不会自找麻烦,只要把碱的外层真盐括下来,送给长颈苗就行!”
  孙重楼脑海中,立刻有了妙策,一笑道:“不必了,我有办法叫牟镇方作法自毙,使长颈苗酋和苗民,恨他入骨,必欲得之而甘心!”
  老花苗闻言不相信的直摇头,琴姑娘不由问道:“楼哥,你有什么办法嘛!”
  孙重楼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老花苗道:“我只请问你一点,白布苗民们喜欢不喜欢?”
  老花苗道:“有布总是好的,不过这些是粉画的怪人,却犯长颈苗的大忌,要说不出好道理来,就只好准备和他们拼一场了!”
  孙重楼一笑道:“黑粉掉很容易办,我保证不会发生问题。”
  老花苗哦了一声道:“汉客,这是生死的事呀!”
  孙重楼坚决而果断的说道:“放心,请放心,我不会以性命开玩笑的?”
  老花苗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大家休息着,孙重楼却拿出两支火药蜡烛,以手指捏弄着烛心,将硝及所沾火药搓了下来。
  大家都注意他,但却看的莫名其妙!
  孙重楼事毕,把这两支蜡烛,放置贴身囊中。
  然后他嘱咐虎儿,将其余蜡烛包扎一处,背在背后。

×      ×      ×

  傍黑时,长颈苗中十大猛将之一的“卡其”,率领六十名战士,半迎半押,将孙重楼等及老花苗达西与撒拉接进洞中。
  老花苗因立了“血禁祀神”重誓,被苗酋待看“神友”,恭恭敬敬,达西和撒拉也沾了光。
  可是对孙重楼等人,就不同了,视为可疑的敌人。
  尤其是那不离长颈苗酋身旁的巫师,更凶光四射的盯着孙重楼。
  首先,是那老花苗以鲜血祀了“大耳神”,圣典已毕,老花苗作了贵宾,苗酋才转问孙重楼的来意。
  孙重楼仍是以采药相答,并说有物相送。
  接着,孙重楼取出三十块盐砖,和那些白布。
  苗酋看到白布上的画,神色陡变,霍的怒目瞪着孙重楼,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传令群苗的攻击!
  可是孙重楼透过老花苗,马上向苗酋道:“我知道贵部的禁忌,这是一个姓牟汉客,故意弄坏我送酋长的白布,好使酋长生气来对付我!不过酋长放心,我有办法把这些画,完全洗净,弄得一点都看不出来,不信只要酋长叫人抬一大盆水来,试试就明白了。”
  酋长哼了一声道:“汉客骗人!”
  孙重楼一笑,取出指着盐砖道:“酋长要不要这些东西?”
  酋长早已知道是假货,故意道:“这是什么东西?”
  孙重楼答的妙,道:“怪盐!”
  酋长眉头一皱,看着刚以苗语解释给自己听的老花苗道:“什么叫怪盐,没有听说过。”
  老花苗问明孙重楼后,当然就知道孙重楼的意思,不由十分佩服孙重楼的计策,于是故作神秘的对酋长道:“请酋长取两只皮口袋,并请抬一盆水备用,即知一切。”
  酋长看看巫师,巫师点点头,一挥手,有人取来了个皮口袋,又有两个壮苗,抬来了一大盆水!
  孙重楼接过老花苗的牛骨刀,一言不发,以快速的手法,小心的把三十块盐块的外层真盐,削存皮口袋内。
  然后取了两大块碱,扔在水盆中。
  当碱化掉后,把那些染脏了的粉画白布,放于水中,开始漂洗,奇特的事情,在长颈苗面前发生了。
  那些黑色的画粉,在浓重的碱水内,被漂闷了,于是孙重楼示意虎儿,二人将一方白布取出抖开。
  白布越加白了,那黑色粉迹,消失殆尽!
  如此奇景,说穿来自是一文不值,可是在这些尚未开化的长颈群苗眼中,却变成奇迹,怪事!
  因此上自酋长,下到苗蛮,无不惊啊出声。
  那巫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真发呆。老花苗趁此时侯,向酋长道:“请命人将布取出,在清水中洗净晒干。”
  酋长吩咐了下去,老花苗一指皮口袋又道:“酋长可和巫师尝尝口袋中的东西,是不是盐?”
  巫师刁猾,吩咐几个苗民来尝,苗民尝过,无不拍手欢跃,老花苗不待酋长询问,就对群苗喊道:“这就是汉客们赠给酋长及大家的礼物,名叫‘怪盐’,外层是盐,可以食用,内面可以洗净一切脏痕!汉客恐怕大家不懂使用这种最好的东西,又知道有个姓牟的坏人,在暗中捣鬼,所以先给大家把东西分好!
  “今后大家要用盐,就取这皮口袋的来用,要洗干净布、绢衣服,就用里面的这一层,现在请把东西拿去吧。”
  老花苗是用苗语说明,而本身又是立了“血禁祀神”的“神侣”,他的话没人不信,使牟镇方毒计落了空!
  今晨,孙重楼曾和老花苗秘语久久,此时孙重楼低声对老花苗说出晨间相谈之事,老花苗颔首会心。在群苗高高抬走盐沫和碱块后,老花苗又对酋长道:“酋长,我听人说,在‘大神’地方,有块碍路的大石头,阻塞了出进,十分不便,对不对?”
  酋长颔首道:“对,那石头好讨厌!”
  老花苗道:“为什么不搬开它呢?”
  酋长看了老花苗一眼道:“搬开,神侣你不知道,那石头有两丈高,丈多宽,重的很,二三十个汉子,根本无法搬动它!”
  老花苗哦一声道:“多点人来搬呢?”
  酋长摇头道:“有什么用,路就两丈宽,搬向左也阻路,搬向右同样,除非‘大神’显威,一团火闪打碎它!”
  老花苗故意皱着眉头道:“酋长,我从‘百花洞’回来时,首先要用一条左臂来祀此地的‘大神’,路不够宽,恐怕‘大神’会降罪!”
  酋长天不怕地不怕,怪,却怕那块丈高天然生成像个人头的石头,那石头长着两支大耳朵,这就是大耳神的来由!
  听老花苗说到“大神”会降罪,他脸色变了!
  老花苗看在眼中,喜在心中,道:“贵部巫师能通‘大神’,必有办法!”
  坏了!巫师被这句话给吓坏了!
  你瞧他,两支眼睛左右乱转,心慌神乱。
  酋长听了认为有理,转向巫师道:“你说过,你有‘大神’的灵通,这事你该办好!”
  巫师傻在那里,作声不得。
  老花苗立刻走近巫师,悄声道:“这位姓孙的汉客,有办法和神通,你跟我来,我请他暗中帮你的忙,不过今后你可要听他的话!”
  巫师闻言,当然高兴,遂和老花苗走向孙重楼身旁。
  二人低声商量着,最后,巫师得到承诺,放下悬心,对孙重楼等一行人,不但不再暗害,并十分恭敬。
  巫师已得到老花苗的指示,回到酋长身旁,立刻道:“我去作法,正三更请酋长和全洞苗民来看神威!”
  所谓神威,全为矫作,只不过是他虚张声势,跳一遍乱七八糟的颤抖舞(活像今日的扭扭,阿哥哥和灵魂舞的大混合。)
  三更时,全洞苗民都到了。
  巫师双手各拿着一支雪白的短棒,其实那是两支普通木棒,在似哭像笑如疯若狂的蹦跳下,捣些鬼!
  他边捣鬼,一边却看着远坐一旁的老花苗。
  他们早说好的,老花苗突然起立时,他就将手中木棒指向碍路的大石头,其他的事就不必过问了,保不误事!
  他奔跳中,瞥见老花苗和他打了手式。
  他停下来,眯着眼,看似祈求神力!
  其实,却在暗暗瞄着老花苗,生怕失误时间。
  老花苗站起来了!巫师一声狂喊,左手木棒指向大石头!
  接着,右手木棒也指向那远远的岩石!
  上万苗民,无不瞪圆大眼睛注意着。
  神力,神力,无边的神力!
  一连两声巨震,和巫师左右两手的木棒,配合得天衣无缝,巨震过后,再看那块阻路大石,业已没了踪影!
  于是呼欢声直传九霄,巫师成了天人!
  当然,巫师心里有数,对孙重楼是越法恭敬。
  一场闹剧收了,雨过天晴,孙重楼一行和老花苗及达西与撒拉,快步平安的离开“长颈苗部”!过了长颈苗洞,就是“百花洞”了。
  其间,和别的苗寨一样,有二十里的无人地带。
  孙重楼一行和老花苗等人,知道从现在起,是真的踏上生死存亡危险万端的路了,必须步步小心。
  所以他们在无人地带休息下来,并详议方策。

×      ×      ×

  雕楼画栋,古雅小楼!
  在不毛之地的苗蛮山区,竟有这种建筑,足使人惊。
  其实,这美仑美奂的小楼,只是大片豪华建筑的中间部份,因为它是此处一切的中枢要地,所以先谈到它。
  时为初更,小楼上明灯亮烛。
  那桃木镶着云石的雕花八仙桌左方,各设着一个座头,也是以桃木镶云石制成的雕花坐椅,配以软垫。
  左边坐的是“百花园”主人,那心肠并不真坏,手段也并非狠毒,只是性情稍偏急些的魔女卿卿。
  右边椅上,坐定了牟镇方这阴狠歹毒的匹夫!
  玫瑰女侍立卿卿身旁,捧着“百花露”酒。
  牟镇方轻舒左手,拿起玉盏,呷了口酒,在他放落酒盏后,却头一低,摇了摇,长叹出声。
  卿卿妙目扫过牟镇方的脸,道:“爷您又怎么了?”
  卿卿的确改了,安份而有礼,以“爷”来称牟镇方。
  牟镇方仍没抬头,道:“没什么,只是心烦!”
  卿卿嫣然一笑道:“为那个孙重楼?”
  牟镇方缓缓抬起头来,道:“他和不少强敌,昨夜已过了‘长颈苗’洞。”
  卿卿没觉得严重,道:“本来是该到了。”
  牟镇方低沉的说道:“我是因为怀有你的玉符,所以才平安的通行无阻,他们却不然了,却是毫无争搏的越过长颈苗境,使人难安。”
  卿卿哦了一声道:“怎么,莫非你认定长颈苗会拦阻他们?”
  牟镇方摇头道:“我没这样说,不过至少他们很难安全过来。”
  卿卿嗯了一声道:“这足证明那个姓孙的,很有些手段!”
  牟镇方又一声长叹道:“当然,我沿途获得不少消息,听来叫人心惊!”
  卿卿黛眉一挑道:“何不说出来听听?”
  牟镇方道:“你回来的时侯,必须经过‘金沙寨’,对那开客店的庄文经,不知道认识否,有什么看法?”
  卿卿一笑道:“那人很老实了不少年,但我知道他是武林中人!”
  牟镇方暗自心惊,道:“一点不错,是昔日武林中一个厉害人物!”
  卿卿又是一笑道:“能够淡然屏弃昔日一切,隐身而居,也够聪明了。”
  牟镇方点着头道:“不错,这次我回来,就住在他那家客栈中,我当年见过他一面,所以他也就不再掩饰本来的身份了。”
  卿卿星眸一眨,道:“那他没说何故隐居金沙寨?”
  牟镇方头一摇道:“武林中人隐遁,不外两个原因,一是看开了,早些退身,再就是有大仇家,被迫只好隐居。”
  卿卿哦了一声道:“不曾有第三个原因?”
  牟镇方眉头一锁,道:“还会有第三个原因吗?”
  玫瑰女接了话,道:“怎么没有,譬如受人之托,隐居一个地方,暗中侦访甚或监视某一个人和东西,也是平常。”
  牟镇方闻言,心头一凛,故作淡然道:“对,这也有可能!”
  玫瑰女冷哼一声道:“爷,不是‘也有可能’,而是‘必然如此’!”
  牟镇方强压着心中的惊恐道:“你怎敢如此肯定、”
  玫瑰女卟哧一笑道:“爷您就别在装了,主和婢子早就知道庄文经是爷的人,当年留他在‘金沙寨’,为了监视主人!”
  牟镇方不愧老奸巨猾,被玫瑰女说出事实之后,他竟脸都不红,只淡然的笑了笑道:“他不是我的人,只为我救过他一次,他自动的愿意留在苗疆。”
  卿卿道:“不管了,现在突然提到他,难道有事?”
  牟镇方长叹出声道:“他死了,死在孙重楼手中!”
  卿卿闻言一变,道:“当真。”
  牟镇方正色道:“这还能假。”
  卿卿黛眉紧锁道:“姓孙的为什么会杀他呢?”
  牟镇方道:“说来该怪庄文经,他知道这次我是避仇逃亡苗疆,私下存了报恩的心意,暗中准备而我不知。可巧孙重楼等人,到了‘金沙寨’就在他的店中,叫他准备入山的东西,他擅自作了手脚。
  “盐巴换成碱,花布变了颜色,用意我懂,是要各洞各寨错当孙重楼是骗子,驱逐他们离开苗疆……”
  卿卿接了口道:“这若是真,庄文经的居心就太恶毒了!”
  牟镇方故作不解道:“这怎么说呢?”
  卿卿低沉的说道:“我们苗族最恨是骗徒,盐不是盐,花布不是花布,不但行骗,并且辱人,试问姓孙的还能活着离开苗疆吗?”
  牟镇方哦了一声道:“我竟没有想到有这么严重。”
  卿卿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玫瑰女反而冷冷地说道:“爷,今后对这些禁忌,爷是应该记熟的!”
  牟镇方看出这件事对他不利,必须改变话题,道:“反正今后我与人再无争竟了,若能活下去已很知足。”
  说时,他又状若良善的低下头去。
  他头一低,玫瑰女和卿卿很快的交换了个眼色。
  于是玫瑰女开口道:“主人还要添点酒不?”
  卿卿摇头道:“不用了,你去睡吧。”
  玫瑰女答应一声,将酒瓶放下,款款而去。
  玫瑰走后,卿卿以诚恳的态度道:“镇方,昨夜那姓孙的一行人才过长颈苗洞?”
  牟镇方不知卿卿突然发问的用意,只好答道:“是过来了,按说此时早该进了‘百花洞’。”
  卿卿没答这句话道:“庄文经究竟是谁杀的?”
  牟镇方心中一动,道:“我没有目睹,不能胡说,但总和姓孙的有关。”
  卿卿哦了一声,道:“镇方,我想问问你,你究竟对那姓孙的有什么打算,是善释恩怨,抑或非杀他不可,把实话告诉我。”
  牟镇方作出不解的神色道:“在洞庭时,不是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吗?”
  卿卿道:“此—时彼一时,人的想法会变的。”
  牟镇方道:“我不会变了,和你再相逢,已是上天对我的恩宠,能永相偎伴,与世无争,岂不强过一切?”
  卿卿脸上掠过一丝奇特神色,道:“镇方,我再问一句,是你的真心话?”
  牟镇方慨然的样子道:“当然是真心话。”
  卿卿想了想道:“镇方你听着,人没有没有错的,人性喜新,时时会变,变没有关系,变的不对,要能改正就行。现在我希望你忘记洞庭湖上,我们所说的一切话,就当它没有发生,如今我们才重又相逢……”
  牟镇方奇怪的问道:“这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卿卿正色道:“听下去就明白了,我对你,和我今后的作法,如今要凭你的话为定,这很要紧,你记住了!”
  牟镇方道:“好,我记住你的话了,不会忘。”
  卿卿一笑道:“那请你把我离开洞庭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直到你回来为止,一点也别骗我的实说出来。镇方,我再重复一句,前些日子在洞庭你说的话,咱们全不算它,就等于没有发生,你懂吗?”
  牟镇方当然懂,卿卿这话,好像是暗示自己,她人虽然比自己早离开洞庭,但发生的种种事情却都知道。
  所以才对自己说,从前洞庭湖上舟中的话,不算数了,若自己有了另外的作法和想法,都没有关系,只要实说出来就行。
  可是牟镇方那些事,包括舟藏炸药,及沿途暗算孙重楼,巧用庄文经,又杀之灭口等等,又怎能说出口来呢?
  何况他还存着侥幸之心,认为这只是卿卿太清楚自己,所以使了诈语,来迫自己说出内情。
  因之他想了想,仍按从前的话,改动了些小节,告诉了卿卿,卿卿低下头去,她似乎有些沉痛。
  半响,卿卿蓦地抬头,看看牟镇方道:“镇方,这次也不算,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点新鲜事情。”
  够了,在卿卿来说,已一而再,再而三的给牟镇方保持自尊和机会,牟镇方很可以实话实说了。
  那知牟镇方果存恶意,仍然不改从前的说法。
  卿卿面色一寒,道:“那好,我有话问你!”
  牟镇方道:“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
  卿卿道:“你既然不想置孙重楼于死地,为什么在我和玫瑰及手下人离开那大船后,你在各处要装上炸药呢?”
  牟镇方一楞,道:“我旨在炸毁那艘船,使他们不会找上苗疆。”
  卿卿脸色更难看了,冷笑道:“船舱留柬给孙重楼,而柬中敷上奇毒药物,何也?”
  牟镇方无言可答,呆在一旁。
  卿卿接着又道:“小店下毒马匹,和骆祥牧场又是怎么回事?”
  牟镇方坐不住了,头更低,但恨却已深!
  卿卿哼了一声道:“金沙寨暗室亏心,指示庄文经种种手法,又为了什么!”
  牟镇方心中不但不知惭愧,反而思忖着最歹毒的主意。
  卿卿话仍没完,道:“竹心洞前杀庄文经灭口,你怎会如此狠心!”
  牟镇方蓦地抬头道:“这是谁说的?”
  卿卿逼视着他,道:“庄文经手下三名苗奴,竟不惜以‘血禁祀神’为神,立志代庄文经复仇,这件事传遍了苗疆各洞!”
  牟镇方道:“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卿卿霍地站起,走向牟镇方面前道:“你无心谩骂人家一句‘杂种’,和举动的怪异,迫使老花苗和另外两名苗奴,暗中跟随着你和庄文经。他们三人,亲眼目睹你行凶,这才以苗族最毒的血禁立誓,火焚了庄文经的尸体,一路追下你来!”
  牟镇方道:“人呢,请他们出来,我愿意对质!”
  一声“对质”,使卿卿一呆,沉思道——
  “莫非他真的受了冤枉!”
  正想着,卿卿突觉乳下一疼,全身顿时挪动不得!
  她明白了,牟镇方突然下手,点了自己的穴道。她虽不能动,却仍可说话,不由恨声道:“牟镇方,好你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你也不想想,身在我百花园中,竟敢对我下此毒手……”
  牟镇方笑了,道:“别急,这是你自找的,你认为老子忘了当年的事?呸!要不是你害我,我会处处不如别人,弄到这个天地!”
  卿卿厉叱道:“你要怎样?”
  牟镇方并没答话,笑着走到那正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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