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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半点灵犀引人来
2025-08-20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虎儿看了弃儿一眼,道:“大弟,你说咱们到那里借宿?”
  弃儿不能不答道:“还不是寺院道观。”
  虎儿头一摇道:“不不,咱们找户山居人家。”
  弃儿回顾虎儿一眼道:“有原因?”
  虎儿头一点,道:“当然,僧寺道观,吃的是白菜豆腐,虎入深山,再去吃素,那这辈子又到何处能动荤腥呀?走!”
  说声走,他当先带路而行。
  青城山,对虎儿来说是轻车熟路。
  当年,他跟着古月苍来过不只一次。
  金鞭山下,就有几家山居猎户,内中一席姓人家,更是古月苍很熟的朋友,自然,虎儿和席家也不陌生。
  转过山环,翠谷在望,远眺静怡,近视幽然。
  茅屋三五,相间墨石翠柏中,的确是一幅美哉自然妙图。
  走到一户篱笆前,虎儿停了步。他首先对大家说来:“这家主人姓席,山居数世,据我那老花子恩师说,席家多少多少年前,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大概发生什么事情,才隐退居此不再出山,我保证进去有吃有喝,不过说话却要稍留意些。”
  琴姑娘哦了一声道:“留意什么?”
  虎儿正色道:“莫谈江湖是非恩怨。”
  琴姑娘嗯了一声,孙重楼和弃儿都没有开口。
  弃儿素来就话少,孙重楼自有本份,虎儿才放了心。
  于是他击叩竹篱,惊动主人。
  刹那,一名老迈苍头走了出来,打开竹门。虎儿向苍头一拱手,道:“在下来自‘紫竹林’,前随恩师古……”
  话没说完,老苍头已向室内一指,转身走向屋后。虎儿看了孙重楼一眼,说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连个哼哈都懒得说!”
  孙重楼只淡淡一笑,弃儿却无动于衷。
  琴姑娘黛眉一挑,她初次行走江湖很多事情看着好玩,但也有不少事,在她看来是莫名其妙。
  虎儿此时已举步前行,到了堂屋门前。
  孙重楼却回身将竹门掩阖。
  虎儿这次并没有敲门,举手轻推,堂屋木门应手而开。
  屋门虽开,屋内却没有人影。虎儿停步阶上,向屋内道:“席老爷子在吗?‘”
  没人应声。
  虎儿声调提高,又喊了一遍。
  依然得不到答复!
  虎儿想了想,走进屋中。
  刚进堂屋,似乎嗅到某种气味,这气味有些难闻!
  女孩子对气味嗅觉,特别敏感,琴姑娘已用汗巾掩住了口鼻,黛眉紧锁,满脸厌恶的神色。
  弃儿依然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孙重楼剑眉一动,上步走到左侧暗间,挑起了门帘!
  门帘高挑,那股气味冲鼻!
  但是暗间内,却空无人在。
  虎儿立刻转奔右暗间,右暗间,也没有人,虎儿吸气相试,右暗间的气味最轻,是由他处传进了些许。孙重楼适时悄对虎儿道:“去后面看看,小心!”
  虎儿头一点,由堂屋前门出去,顺适才老苍头去处向后院走去,边走,并提聚功力小心戒备!
  怪事,后院竟也无人!
  “不对呀?!”
  虎儿目光一扫后院之下,心中暗自这样思忖着。
  别人不说,那老苍头,明明是到了后院,而后院除厨房外,再无屋宇,只是花圃,放眼无遮,老苍头何处去了?!
  此时,孙重楼和琴姑娘及弃儿,也转到后院,目睹此情,深觉怪异不解,由不得互望着有些发楞。琴姑娘星眸一瞥,手指后院那搭建的厨房道:“看看里面!”
  虎儿头一点,大步奔向厨房。
  孙重楼等人,自是相随而行。
  厨房中,也没有人影,但灶上大锅热气由高笼中透出,灶下火旺,一看即知锅中或蒸或煮必有吃食。
  虎儿头一摇,对孙重楼道:“大概席老爷子没在家,老苍头正好在我们进了堂屋后,有事又从前门出去,我们没有看见。”
  孙重楼正色接口道:“不可能,前门是我掩好的,没人出去过!”
  虎儿哦了一声道:“那老苍头……”
  孙重楼又接口道:“当初虎哥和恩师来时,可曾见过那老苍头?”
  虎儿摇摇头道:“没见过!”
  孙重楼立刻说道:“那就有问题了!”
  话声中,孙重楼已走向蒸锅,伸手将蒸笼揭开!
  弃儿站在厨房外面,没有进去。
  琴姑娘就在孙重楼身旁,但那个大蒸笼盖,被孙重楼揭开后,恰正挡着琴姑娘的视线。因此琴姑娘不由问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说着,琴姑娘准备闪身看看。那知孙重楼却迅疾的将蒸笼盖儿又盖好,道:“里面蒸的不是吃食!”
  虎儿人在灶旁,孙重楼揭落蒸盖,蒸笼中物,他看得分明顿时变了脸色,如遭极大的惊吓般!
  琴姑娘动了疑,倏忽伸手,重揭开了蒸盖!
  孙重楼阻止不及,知道要坏,果然——琴姑娘尖叫出声,撤手扔掉了蒸盖!
  人,面色苍然,昏昏倒向地上。
  所幸孙重楼就在一旁,急忙将她扶住,抱出了厨房!
  这声怪叫,使向不多事很少开口的弃儿,也探身厨房看向笼中,瞥目之下,竟也变了脸色。
  孙重楼此时已将琴姑娘拍醒,扶她坐在后院一张木椅上,神色肃穆而威凌的,向虎儿道:“是本家的主人?”
  虎儿在拾起笼盖盖好蒸笼后,随孙重楼外出,闻言道:“是本家的少主人!”
  孙重楼牙一咬,道:“虎哥和大哥保护琴妹,我去看看!”
  弃儿皱眉道:“我也去!”
  孙重楼相拦道!
  “江湖中能用这种残酷手段杀人的,必是恶中极恶之辈,小弟深望大哥和虎哥,能不分身,以防突变。”
  弃儿没再反驳,也没有接话。虎儿这时开口道:“你不认识此间主人,万一……”
  孙重楼接口道:“以事实论事,此间主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时业已逃遁,敌人难以追索,再就是正被囚禁逼问……”
  虎儿也接口道:“何以见得?”
  孙重楼接道:“对方和此间主人,设无大仇,或急索某件东西及想知道某一要事,则断不会以这种手段对付主人之子!”
  虎儿想了想道:“话是不错,但江湖中事……”
  孙重楼再次接口道:“所谓两个可能,真说起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此间主人,早已听到警告或消息,目下是在平安的地方!”
  弃儿看了兄弟一眼,开口道:“不错。”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可是你不认识主人面目是真,那……”
  孙重楼含笑道:“大哥,主人爱子被杀,死又如此之惨,他若不知,此时也不会出现,若已知而仍然不现身复仇,恐怕任凭你是谁也休想能引他出来了!”
  虎儿轻轻拍手道:“对,那你去吧,要快些回来!”
  孙重楼嗯了一声,转身要走,琴姑娘竟开口道:“慢些,我们都去!”
  孙重楼剑眉一皱,道:“琴妹,你受惊过甚……”
  琴姑娘瞟了孙重楼一眼道:“实在是太突然了。”
  孙重楼一笑道:“现在琴妹不再害怕了?!”
  琴姑娘头一低,道:“留在这里,岂不想来更加不安。”
  虎儿嗳了一声道:“不错,这不是个好地方,该另外找个居停才对。”
  孙重楼微微一笑,道:“虎哥可还想吃肉?”
  虎儿头猛摇着,道:“看到笼中物,今后对肉食再也没了兴趣!”
  孙重楼目光向四外一扫,道:“好吧,咱们另找居停,我也不多管这件事了!”
  琴姑娘和虎儿闻言一楞,看着孙重楼再待开口,孙重楼急忙施个眼色,二人会意方始不言。
  弃儿似在沉思着什么,没问,也没理会孙重楼的话。
  四个人遂离开了席家,另找居停。
  距席家半箭之外,就有户人家,四人走近。
  虎儿当先叩动门户,有人应声外出。
  这家人家,却非竹篱草屋,而是石墙木房。
  门开处,走出一名壮汉。
  壮汉活像山居猎户,恰合身份。虎儿对壮汉拱手,道:“在下兄弟四人,只顾遨游青城,竟然没带干粮食水,如今已是青城腹地,进不得退不能……”
  壮汉痛快,接口道:“是要借宿?”
  虎儿一笑,道:“是是,请行方便。”
  那知壮汉把脸一扳,道:“抱歉!”
  说着,澎的一声将门关上!
  虎儿一楞,继之有些气恼,又待叩门!孙重楼向前相劝道:“算了算了,山居之居,怕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和粮食,虎哥你看,不远处已现出粉墙,岂不正好寄宿?!”
  边说,边向虎儿示意。虎儿会心,故意气恼的说道:“本来是行乃人情,不行是本份,只是这人那态度太气人了,有朝一日,他下山失错村镇,保遭天报!”
  说着,他们一行离开这户人家,往粉墙地方而去。
  他们走远,这户人家的大门,又再次轻启一隙!
  有一对眼睛,盯着他们的后影,久久才又关上了门。

×      ×      ×

  “怎么样,都弄好了?!”
  “放心吧老爷子,保没错失!”
  问话的是白天曾在席家一现的苍头!
  答话的是那说声“抱歉”,关上大门的壮汉。
  地方,正是这一木屋石墙人家!
  老苍头,已无半丝老迈之态,双目启阖间,射出寒光,壮汉,更非猎户,行功矫捷,一身本领。老苍头站在木屋门外,目光一扫四下,向屋内道:“我总觉得那四个人可疑!”
  壮汉适时推。门而出,道:“老爷子您又多心了,那叫什么虎哥的小子,不是曾经说过,来自‘紫竹林’吗?!紫竹林是……”
  苍头接口道:“紫竹林是‘穷家帮’的总堂,我会不晓得?!”
  壮汉一笑道:“是嘛,那人家有功夫才对!”
  苍头哼了一声道:“对个屁,你可见过有这种打扮的‘穷家帮’中人?!”
  壮汉一楞,嗳了一声道:“不错,不像!”
  苍头又道:“再说,除了‘万众岩’外,别的门户没有女乞丐,何况这四个男女,英气外透,可疑!可疑!”
  壮汉想,了想道:“不过那女的看到笼中蒸的人头,竟吓昏了!”
  苍头哼了一声道:“事出意外,换了你又如何?”
  壮汉没了话,却偷偷的瞥了苍头一眼。苍头好高的功夫,又一声冷哼道:“不用看我,去接人吧!”
  壮汉应了一声:道:“老爷子,现在还早……”
  苍头叱道:“你懂什么,叫你去就去,再晚人家找上门来了,三更前回来,我也要改下装束了!”
  壮汉嘻嘻一笑道:“是,不出三更,我准和二叔他们回来!”
  苍头嗯了一声,道:“带着猎叉,酒葫芦,万一回程上碰上扎眼的人,别忘记,你是个猎户,准能骗过一时去!”
  壮汉又应了一声是,回到屋中,果然拿叉背着酒葫芦出来,大大方方开了门,唱着山歌儿去了。
  苍头很快的关上门,也回到了屋中。
  此时业已定更,天黑了,苍头久久之后,才点亮了油灯。

×      ×      ×

  孙重楼一行,并没有寄宿古刹之中。
  只是稍游古刹后,就出寺而去。
  初更时,他们绕路又回到了席家!
  这举动,出乎任何人的意外。
  琴姑娘,换上了劲装,背剑,但对白天厨房中的印象,始终未能忘记,因此她躲着厨房,守在前院角落上。
  弃儿和虎儿,在后院,一在左角,一掠右墙。
  孙重楼独坐堂屋,虚掩着门,静待人来。
  二更过了,四外静悄。
  三更已近,仍无声息。
  在商量今夜之事时,除了孙重楼坚认必有人来外,其余三位谁也不赞成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
  可是孙重楼说明好,有人的话,正好一看究竟而明内情,没人的话,只是虚行而已,没有损失,所以他们来了。
  琴姑娘隐身前院墙角,已不耐烦,正要挪动,耳边突然传来孙重楼由室内的真气传声,道:“有人来了,琴妹快去后面通知大哥!”
  其实,孙重楼能通知琴姑娘,自然也可以告诉虎儿和弃儿,又何必一定要琴姑娘到后面呢?
  原因是不想琴姑娘首遭敌难!
  琴姑娘刚将消息传到,三条黑影已纵进了院内。
  其一飞身登上了房头,向四外窥探。
  可惜天太黑,琴姑娘、虎儿、弃儿又藏身暗处一动不动的,黑黝黝决不像人,不是一丛花,也像大蓬草。
  因之这人在略以扫视下,飞落院中和另外两人会合。
  三个人,没到后院,也没进屋中,却在前院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这可是罕见的奇怪事!他们坐定后,一人开口道:“于大哥,你料到席老儿今夜准能回来。”
  于大哥嗯了一声道:“不会错,秦二弟,在熊老儿家说好的日子!”
  秦二弟也嗯了一声道:“看来熊老儿也要来了?”
  于大哥嘻嘻一笑道:“当然,没有熊老儿,席老儿就不能找出当年的真凶来!”
  秦二弟一笑道:“这样说来,席家小狗是命该当了?!”
  于大哥嘿嘿两声道:“是他们自取其死,不是他,席老儿又怎会知道熊老儿隐居峨嵋,自更不会去找到熊老儿,来看那封旧信!”
  秦二弟嗯了声道:“大哥没搜到信?”
  于大哥恨声道:“几乎倒翻了这三间屋子,就是找不到!”
  秦二弟悄声道:“该逼问席家小狗才对!”
  于大哥微吁一声道:“小畜生比那老儿的骨头还硬!”
  秦二弟没有接话,另外那人却道:“二叔您不知道,这小东西十分扎手,大獒二獒都死在他手中,小青子也带了伤,才惹脑了老爷子把他……”
  话没说完,于大哥突然低声喝道:“禁声,人来了,我们退向屋中!”
  说着,三条黑影已悄然进屋!
  他们进来,只顾火速掩门,由门缝、窗洞中向外注目,竟没有发觉端坐堂屋太师椅上的孙重楼。
  适时,夜行风动,前院中多了两个人。
  是两名白背老者,都是一袭长衫。内中之一,开口道:“贤弟找了个好地方,青城之幽,胜过峨嵋之秀!”
  不用说,被称为贤弟的老者,是本家主人席梦云。席梦云一笑道:“草屋竹篱,怎比得大哥那洞天福地。”
  大哥熊文辉,为昔日武林罕见的高手。此时却笑对席梦云道:“愚兄是被儿孙供奉,比不得贤弟清静。”
  席梦云一笑,道:“大哥稍待,容小弟撑灯再进。”
  熊文辉手一摆道:“贤弟不是曾说,璞侄儿在家吗?!”
  席梦云道:“小孩子心性,不惯山居,必然又出山去了。”
  熊文辉哦了一声道:“没人看家他会放心?”
  席梦云一笑道:“山居的好处,正是无盗无贼,家中无人已是常事!”
  熊文辉笑哦了一声,道:“那我们就一起进屋。”
  此时,藏身室内的三个人,已悄悄由身畔取出东西。
  一人当门而去,两人站在室门左右。
  手中物,对准了室门,看来只要室门一开,他们就会一齐暴然下手,将席、熊二老暗算致死!
  室外二老,说着话已迈步登阶,室内适时突传喝声道:“二老速退!”
  一声断喝,二老应变,一左一右闪退向墙角。
  室内的三个歹徒,却和二老一样,吓得心头一颤!
  那秦二,倏忽侧转,手中物对准发话处打去!
  当然,发话警告的是孙重楼。
  秦二手中物,十分歹毒,卡箕一响,喷出了一股水泉!
  孙重楼不但早已看清退路,并且有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的打算,水泉喷出,孙重楼一声冷哼,凌虚扬掌拍下!
  内罡功力,无伦无比!
  水泉倏忽倒头而回,这下子秦二惨了!
  不但秦二,包括正中间那小子,猪般怪吼惨号,双手捂脸头及身上,又蹦又跳的奔出层外,倒在院中。
  那于老大,刁猾至极,乘此身形一闪,到了左暗间。
  他挑帘才待进去,孙重楼已凌虚出指,封了穴道,将于老大定在门框旁边,然后缓步出室。此时虎儿、弃儿、琴姑娘,也闻声而前,到了院内。
  虎儿认识席老,席老也认识虎儿,几句话把事情说明。
  点上灯,再看院中受伤之人,琴姑娘惊啊出声!
  院中那里是人,只剩了两个人的下半截!
  大家进人屋内,挑亮灯光,孙重楼首先在于老大手中夺下一个尺长黑筒,小心放置远处。
  然后将于老大转个身儿,看清了面目!
  孙重楼点一点头,他没有料错,于老大正是白天曾在席家,开门后一言不发随既失踪的老苍头、此人,熊、席二老皆熟,还是好朋友!席梦云看了熊文辉一眼,道:“是他,这……”
  熊文辉恍然而悟,道:“贤弟,不用看了,当年那封冒名信,必然是他干的,难怪日前在峨嵋寒舍,他借故匆匆而别!”
  席梦云长叹一声道:“大哥,当年你我他三人,行道江湖,武林中人尊为‘三义’,梦想不到,老三他他……”
  熊文辉目光一扫孙重楼,向席梦云道:“贤弟,别的事等会儿再谈,今夜若非人家两位年轻朋友,咱们哥儿两个现在早已尸骨不存了!”
  席梦云闻言老脸一红,对孙重楼拱手道:“老朽这大年纪,蒙救不死,这恩怕……”
  孙重楼恭敬还礼,接口道:“晚辈非为前辈,只是作该作的事罢了!”
  席梦云恭敬请四人入坐,道:“少侠身手罕绝,可能解开于谓山的穴道问几句话?”
  孙重楼一笑,凌虚出指一点于谓山后,道:“此人心狠,晚辈已解开了他的哑穴,有话可以答问,但恐他另生毒计,所以仍然叫他动不能动!”
  席、熊二老互望一眼,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接着,席梦云对于谓山道:“老三,你有何话说?”
  于谓山乍听席梦云喊他老三,似是一楞,在听清果然是当年称呼后,竟喟叹一声,闭上了眼。
  一旁那熊文辉,却怒声叱斥道:“于谓山,昔日三义同道,何人不妒,那个不羡,不知我和二弟,作了什么愧对你的事,惹你如此狠毒下手?!”
  于谓山人不能动,口、鼻、眼却没失自由,但他似极内愧,闭着眼就是不分辨,不开口。
  席梦云也叹息一声道:“老三,虽说你这样对付我和熊大哥,可是我仍念昔日友情道义,放你平安的走,不过……”
  话没说完,琴姑娘已接口道:“不行,这人非死不可!”
  此言出口,使熊、席二老不由一楞。席梦云看看琴姑娘,含笑问道:“姑娘,莫非我这三盟弟,另有得罪姑娘的地方?”
  琴姑娘摇头道:“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席梦云笑道:“那老朽想向姑娘讨个人情……”
  谁知琴姑娘头又一摇,接口道:“不行,他非死不可!”
  席、熊二老越法傻了,再待开口,琴姑娘已接着说道:“席大侠,你到厨房看……”
  “琴妹住口!”
  孙重楼急喊出声!
  姑娘停下了话来,但悻悻之色仍存。
  二老是何等人物,立刻互望一眼,往后面就走。
  孙重楼伸手相拦,道:“两位前辈留步。”
  熊、席二老闻声止步,看着孙重楼。孙重楼长吁一声,对席老道:“晚辈没见过令郎,可是虎师兄却和令郎认识……”
  席梦云颔首接口道:“不错,虎侠曾随古掌门人来过,和犬子认识。”
  话锋突然一顿,似有所悟的扫了虎儿一眼,又道:“莫非犬子已遭了不幸?!”
  熊文辉此时也恍悟可能,不由怒目射威盯着于谓山!
  孙重楼不能不答,道:“晚辈由虎兄指示,说……”
  熊文辉见孙重楼答话困难,再看虎儿,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止步到了于谓山面则,厉声道:“于老三,你说一句话,老二的孩子怎样?!”
  于谓山睁眼看了熊、席二人,低叹一声道:“小弟错了!”
  这句话,已是代表着席璞已死!
  席梦云面色惨变,身躯摇摇欲倒。
  虎儿急忙扶住了席老,坐于太师椅上。
  熊文辉怒恼不过,甩了于谓山一个耳光!
  席梦云摇着头,摆手请熊老别再动手,苦笑一声,看看于谓山,好半晌,老泪纵横,道:“老三,这为什么,是为什么?”
  熊文辉接话道:“还有,当年你冒名写那假信,使席二弟断送了一生幸福,并为群友不谅,逼隐青城,那又为什么?说!”
  于谓山竟也会哭,道:“错了,小弟错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不该错当珍君爱我,才写那假信,如今为了盗回假信,又错杀了璞侄儿,我……我错了。”
  席梦云悲声道:“老三,你可知道,璞儿并非我席某人的亲子,那是珍君唯一的骨血,你……你……你该死!”
  于谓山闻言大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席梦云厉声道:“席璞不是我的亲子,是珍君的骨血,当年珍君病中昏迷,为人所乘,生下了璞儿,否则就凭你那封假信,断然不会使珍君不别而去,就因为此事只我知道,她才错当我是有心相绝,故而留柬求我善视璞儿而去,如今……”
  话没说完,于谓山突然悲号一声,惨吼道:“天啊!老天啊!你罚我于谓山也太重了,太重了!我……我……我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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