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银衣乌骥不速客
2025-06-24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一匹黑马,通体乌黑,黑的发亮,神骏绝伦,只有在两眼之间的额头上,生着一块似如梅花的雪白斑痕,斑痕白毛,银针也似的有三寸多长。
  这匹马,凡是成名在四十年前的老一辈的武林高手,无不知晓它的出处和名字,它名——雪梅乌雷电!
  任何神骏的马,就算这匹天生龙种的“雪梅乌雷电”好了,也没有威风一震四十年的可能,当然现在的这一匹乌雷电,已非当年的那一匹了,也许是那一匹的子或孙,不过没人知道。
  银色的缰绳,银色的嚼环,银鞍,银蹬,再加上那一身银衣的马上人,于是人马黑白相映,醒目至极。
  马上的这个人,年约三十一二,剑眉朗目,温文尔雅中透出一股英挺逼人的气势,正端坐马鞍桥上,极目四野,不知他看些什么。
  此地是“太行山”所属,“黑虎岭”下的一片广大微斜的草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坡在前年曾遇大火,枯秃作焦黑的一片,如今经冬过春仅仅两年,却又长满了绿油油三寸多长的柔细草茵。
  草坡占地数十亩,但却无半棵树木,只是一个牧羊养马的绝佳场地。
  草坡和前年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它的正中央,也就是现在黑马上的银衣人停蹄处的前方丈外,多了座占地约有半亩的巨天丘冢,冢上生满了青草,奇怪的是草长竟过人膝,冢前一方石碑,碑上正中刻有五个大字,涂以黑漆,是——万氏百人冢!碑左下角,还有一行较为细小的字,刻的是:太行山主陈浩然恭立!
  他!黑马上的银衣人,目光由巨冢,石碑,碑文上缓缓收转而及四外,不远处的“清和桥”,曾流传过一个讽嘲和尚和秀才的笑话,因之传名一时,它,这桥,依然横跨着“万家溪”,溪流两岸,杨柳拂丝,春风薰得人醉,时正倦鸟归林,云层浮于静空,金轮转为橘色,晖芒缓缓下沉,山影片片可数,眼前一片水雾,水雾中,似乎又看到了合犁的农夫,担柴樵子。和三三两两的牧牛笛童嬉笑归来,那不远的地方,过桥仅仅一里多路,就是“万家山庄”和“万氏牧场”,炊烟缕缕飘起,山歌互答声传,饭香随风而至,这该是多美的一幅升平世乐图画!
  怪!“雪梅乌雷电”上的银衣人,双目中竟然滴下泪来,原来那水雾就是他的泪水,他任泪滴流自干,喃喃说道;“不错,杨柳依旧飞丝,春风仍是薰得人醉,倦鸟亦皆如常返巢,浮云停留静空,西下夕阳,桥辉斜映,似昨日去年,只是合犁农夫已逝,担柴樵子身亡,牧童惨死,山庄尽毁。山歌亦早绝唱,两年了!两年了!不该死的却全都埋骨在这巨冢之内,该死的,包括我自己,偏偏活着,这是个什么世界?什么世界?”
  春风吹干了英雄泪,他双目中突然射出来栗栗人心的寒光,直盯着巨冢前的石碑,一字字的如敲金玉般说道:“朋友们,万大爷,万小弟,我龙子玉回来了,龙子玉误中暗算,逃亡贵庄,蒙德调治贱躯,不料却给贵庄上下带来杀身毁家的大难,这次回来,为复仇也为了赎罪,我将捧着‘黑虎大寨’百副仇人的心肝,恭拜于朋友们的英灵之前!”
  话罢,抬头看着高拔云天的黑虎岭头,钢牙一咬:猛抖银缰,乌雷电四蹄起空,人马幻成半白半黑的一团大影,直扑上黑虎岭进山的入口,刹那消失无踪。
  乌雷电,汗血龙种,龙子玉,当代奇侠,踏进黑虎岭,飞涧跃空一连闯过大寨所设明暗一十八道关卡,竟无一人能够看清这半白半黑的怪影,是个什么东西!
  怪影飞射驰跃直登大寨,从越过了那丈五的巨木栅寨门,闪过“箭道”,在高悬着金字大匾的“仁义堂”大厅前的石阶下停蹄!
  影停人现,如飞将军自天而降,顿惊动了整个的黑虎岭大寨,人影闪处,三名老者抢出堂来,一排儿站在阶上,正对着龙子玉。
  龙子玉神肃色厉,冷冷的看着三名老者,他不认识这三个人,但是他绝不开口询问,原来他早已成竹在胸,下定决心,在见到当年主谋暗算自己的元凶时,再说明来意,迫出两年前参与火焚“万家山庄”,并以残酷绝伦的手段,惨教百名老少无辜的一干凶手名姓之后,就仗剑展“夺”,将恶徒们诛尽杀绝!
  三名老者,在刹那以前,才接获关卡上的飞羽传警,尚未看完秘报,龙子玉人马双至,遂疾急驰出相拦。
  这时正中的老者,业已由龙子玉那冷冽威肃的目光中,看出来意不善,更从本身多年的江湖经验上,发觉龙子玉怀具一身罕奇的功力,对那“雪梅乌雷电”,也似曾相识,只是一时记不得它的来处了,于是悄悄示意他左右的两名老者,切莫妄动,然后作出从容的样子,把手一拱含笑说道:“适才老夫得报,有位身着银衫的英雄,胯下一匹乌骥,捷逾电掣闯上这黑虎岭头,看来那人就是阁下了?阁下贵姓?”
  老者话讲的十分客气,人又面带着笑容,常言道;“千刀万剐,笑面人不打!”老者大概是深知个中三昧,一上来就用软绵绵的笑脸功夫,想将龙子玉的一团怒火和满脸杀气化于无形。
  那知他料错了人,龙子玉神色依然肃厉如前,目光仍旧盯迫着他们,不答所问。
  普天之下的武林人物和江湖大豪,无不知晓这“黑虎岭”头正是人称“北王”的“太行山主”陈浩然坐镇的大寨,北王陈浩然,掌中二长两短“子母索魂剑”,十丈外取人的首级如探囊取物,天下罕有匹敌。
  据说陈浩然生平除败于武林奇客“神箫无影”萧大先生手中一次外,余皆战无不胜,萧大先生失踪武林,或隐或死已二十年,因之北王越发名震宇内,武林称尊!
  他这黑虎岭大寨,多少年来只有下马叩安客,罕见横眉立目入,要有的话,今天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龙子玉自然是第一个人!
  询问龙子玉的老者,和他们两名同伴,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人称“太行三叟”,为江湖中的一等一高手。老者是三叟中的老大,姓展名鹏字鸿图,身怀歹毒阴功,但向不轻用,故知者不多,人称他作“追魂笑叟”。
  左侧老者刘承杰,生来一张娃儿脸,谁若误信他这张纯稚的面孔,那就要死无葬身之地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以“七阴绝手”威霸江湖,是“儿面阴叟”。
  右边老者,姓凌名霄字飞羽,心黑手辣,“五虎钉”和“丧门剑”,冠绝武林,人称“黑心杀叟”,三叟又全是北王陈浩然的师弟,自然而然成为陈浩然最为得力也最有威势的爪牙!
  适才当黑虎岭一十八道明暗关卡,秘报频传半白半黑怪影飞越而过直欺上大寨企图时,展鸿图恰好在阅读秘报内容,未曾看毕全文,已在心中惊骇这怪影行何其速,诅料惊骇之念未平,龙子玉人马已现身堂外厅阶之下,他老奸巨猾,突见龙子玉银衫一袭,胯下乌骥漆黑,顿悟所谓“怪影”为何物,坐骑神采如是,其主焉是庸手,所以才暂止刘,凌二人蠢动,由其以笑脸相迎,并软语温问龙子玉的名姓,却料想不到碰上个怪人,龙子玉似乎不吃软的这一套。
  软的人家既然不吃,展鸿图决定再换套硬的,反正今朝是福是祸也非见真章不能罢休!
  于是他面色一寒道:“朋友请报出姓名师承,以及来意。否则恕我黑虎大寨难以接待!”
  龙子玉脸上的神色依然不改,但是这次他答了话道;“那个稀罕尔等的接待,我是有事而来!”
  展鸿图听到龙子玉说有事,假笑一声道:“请问朋友有什么事情?”
  龙子玉冷冷地说道:“找人!”
  话答的十分干脆,只是太冷太硬了些!
  展鸿图残眉一挑,冷哼一声道;“找谁?”
  他也以冷而硬的两个字,还诸龙子玉。
  不料龙子玉也报之一声冷哼道:“不找你!”
  俗话说,泥人也有土性,此时在他们四外还隔开两丈的地方,早已围满了寨中高手,展鸿图面对着这些平日对他恭顺应命的属下,再若忍下龙子玉的这种轻蔑的嘲讽,将来何以服众,遂把心一横,牛眼一翻,声调尖昂喝道;“说,你究竟找谁?”
  龙子玉一声冷笑,道:“你作得了主?”
  展鸿图一拍胸口道;“展某作得全主!”
  龙子玉神色一凝,道:“我找陈浩然!”
  陈浩然三个字,近十几年来在江湖之上,简直就没人提了,不论识者及不识,当面或背后,至少皆以“北王”或“北王陈老”相构,尊声“老太爷”的,更是多过河沙,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直呼其名,如今龙子玉又在“北王”坐镇的“黑虎大寨”仁义堂前,面对著太行山区“北王”属下的百数高手,竟指名唤姓的找人,顿时惹起了众怒。
  适时一名三十上下黄脸尖嘴猴腮而瘦长的汉子,越众而出,手指龙子玉道:“狗娘养的,你这是油蒙了心,瞎了眼,还不给崔三爷我滚下来!”
  话声中,这位崔三爷闪身欺近,右掌削向龙子玉的右足踝,左掌竟暗以“螳螂指”功,弹击龙驹乌雷电的右后腿膝头,出手颇见功夫,并且十分快捷!
  此人名叫崔柱,在“黑兄岭”内只是个巡山的大头目,只因他善于迎拍,陈浩然在高兴之下,曾亲自传授过他一两种掌法指功,于是他就人前人后以“恩师”相称陈浩然,一跃而为“太行山”总寨的“外堂”管事,也多亏他能下得工夫吃得苦。这两年来,手底下真的有了实在本钱,虽然仍然不够一流好手的资格?却也相差不多,只看这小子长相,就知道是个见风顺转的诡诈无义的东西,素称精明,今天他是精明的过了头,认定寨中好手猬集于斯,自己这两下,支持三五十合也没有问题。那时何怕三叟还不出手,这是一本万利的算盘,所以才怒骂着提聚功力扑向前来。
  龙子玉本来不屑对付像崔柱这种人,可是崔柱的一句“狗娘养的”,和暗以杀手对付乌雷电,却给自己惹上了杀身大祸,就在崔柱扑上,掌指齐下已近龙子玉足踝时,龙子玉威凌的叱道:“一百副心肝数内,本没有你,是你找死,算作龙某‘祭旗’的牲血罢!”
  话声中,龙子玉仅仅是凌虚半招右掌往下微微一压,崔三爷顿觉头上多了座“泰山”,全身动不能动,硬生生被压矮了半截,跪在了马侧!
  跪,已然十分难堪,崔三爷在跪下之后,更五官狂喷鲜血,刹那间成了个血人,直挺挺地死在地上!
  鸡死猴惊,全场上百高手,顿即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的半望着跪地而死的崔柱,和从容如若无事的龙子玉!
  “追魂笑叟”展鸿图,脸上的笑容早已失去,换上的是愤怒和惊骇,“儿面阴叟”儿面一变,苍老了不少,“黑心杀叟”那颗心,可能还是黑的,可是一张脸却成了苍白,三个人互望著,久久没能开口。
  其余高手,咸以“三叟”马首是瞻,“三叟”既然没有表示,崔柱前鉴正当目睹,谁还敢妄自出头。
  龙子玉目若寒星,扫过全场,冷冷地说道:“谁去找那陈浩然来?快!”
  展鸿图时已暗中示意刘承杰和凌飞羽,他们数十年朝夕相从,早通心意,各自回了展鸿图个眼色,暗作准备。
  龙子玉此时突然冷笑笑道:“你们听清楚了,我找的是陈浩然,要了断两年前的一段往事,不希望再有像这位崔三爷一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谁若胆敢出头,多算他一个,在我并不费多少气力,言尽于此,最好还是找来陈浩然清了一切!”
  展鸿图业已暗中通知刘,凌二人,将作联手合攻,但在动手之前,仍愿明白龙子玉的真正来意,于是寒着一张脸道:“朋友上得我黑虎大寨,动手行凶,此事已成不了之局,不过朋友口口声声要见我们山主,虽曾自称过‘龙某’,却仍未通名字,如今请报出姓名,以便著人往请山主。”
  龙子玉冷冷一笑道:“好,龙子玉!”
  “龙子玉”这三个字说出口来,立即惊住了“三叟”和黑虎大寨中所有在场的高手,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武林中人见过龙子玉的不多,但是提及这个名字,或者是“银衫客龙飞豹子”,那却是无不知晓!
  虽然没人能够获知龙子玉的出身师承,但是龙子玉那身罕绝的功力,奇特超绝的剑术,及“飞天神夺”早已熟知,别的不说,只讲两年零十天以前,就在离太行山区不足二十里地的“碎石镇”外的“翠松谷”中,集结江湖八十好手,个个都是独当一面威震一方的人物,以联手攻势,并暗中埋伏火攻,企图置“龙飞豹子”于死地,那知一战之后,八十好手仅剩五人,还个个带伤,据说龙子玉身中三十二处刀剑伤痕,浴血而逸,传闻可能已死,谁想这要命的煞星,人如临风玉树般登上了黑虎大寨,早知是他,相信就算有人借给崔柱两个胆子,崔柱也断然不会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展鸿图听到龙子玉三个字,首先面色立变,迫疾的示意刘承杰和凌飞羽,暂罢合攻的企图,以免在场高手,不幸惨死!
  接着,他勉强挤出来了点笑容,向龙子玉拱手,道:“原来是龙大侠,若早知是大侠光降,又怎会发生如此误会,老朽展鸿图,乃陈山主之……”
  话没说完,龙子玉不耐烦的把手一摆道:“你是那一个,和陈浩然有什么关系等等的话,龙某不感兴趣,你若愿意,就少说两句没用的废话,快些找来陈浩然,否则恕龙某无法久待,要自己动手捜他出来了!”
  这种话和说话时的态度,为展鸿图生平第一次碰到,心头火已升到了脑顶门,又强制的压了下去,凝眉颤动着,声调都有些抖了,道:“龙大侠就如此轻蔑‘太行三叟’?”
  龙子玉一笑道:“往日相逢,龙某会敬老尊贤,今朝龙某来意不同,甚望身外人能置身于此事之外!”
  展鸿图下不了这个脸,暗一咬牙道;“老朽等三人,份属太行山主的部下,又是山主的师弟,论公论私,断无置身任何有关山主之事于外的道理,譬如今朝,设若龙大侠能将事态详为示下,老朽兄弟虽明知不敌,亦甘愿取死以阻龙大侠!”
  龙子玉蓦的哈哈大笑道:“好,狼狈果然为奸,狐朋自有狗友,吿诉你无妨,两年零十天以前,在‘翠松谷’中,龙某身遭数十江湖高手的合攻,身中毒火暗算,侦知背后主谋,就是陈浩然……”
  刘承杰接口道;“这不可能……”
  龙子玉怒瞪了刘承杰一眼又道;“话虽如此,一因未获实证,复因事过境迁,龙某业已忘怀此事,彼时龙某重伤而去,昏死荒野,幸蒙‘万家山庄’小庄主夫妇相救,返回‘万氏牧场’养伤,其间陈浩然令人率众夜袭万家,威迫凌辱万氏父子,声言若获知龙某隐藏庄内,则将血洗山庄火焚牧场,当时幸赖万老庄主沉着应付,渡过危险,龙某得知此讯,不待伤势复原,连夜留书不辞而去,其实龙某并未远行,潜回‘翠松谷’中觅一洞穴疗养,事后消息传来,就在龙某留书而去的次夜,数十悍盗高手,在日前曾去万家山庄的那人率领下,杀尽万氏一家百余口,火焚了牧场,此事算来业已两年,今朝龙某一心报恩复仇而来,话说完了,展鸿图,你是去喊陈浩然,抑或是愿意代他出来,火速答我一句!”
  展鸿图在静听龙子玉这一番话时,脸上时阴时睛,自然难逃龙子玉的双目,龙子玉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此时,龙子玉目光盯迫着展鸿图,静待答复,展鸿图心虚的空咳两声,道:“龙大侠,这其中有了误会……”
  龙子玉震声道;“事态我已暗中访查得明白,空言无益,徒招杀身之祸!”
  展鸿图急忙改变话锋道:“龙大侠,这样吧,您先请到堂中待茶,容老朽亲自往请山主,反正是真的就假不得,假的也变不成真的,不论稍待是一场血战抑或和气为友,一盏茶敝寨是总要敬的,而您龙大侠一身是胆,想来也必不会视敝寨若虎穴而不入,如何?”
  龙子玉哈哈一笑道;“好话,这盏茶就算是穿肠毒药,龙子玉何惧?请!”
  一声请,龙子玉飘身下马。
  展鸿图目光一领刘,凌二叟,故意微微低首一欠身躯,表示肃客,龙子玉根本理也不理,回身将马缰盘于鞍上双环中,一拍乌雷电道:“去玩,远走些,谁敢惹你,不用客气,咬踢随便!”
  乌雷电知意懂声,欢嘶了一声,猛地一个盘旋,自人丛头上,飞跃而过,化作一团乌云,翻滚而去。
  马尚如此,主人功力可知,使太行山所有的高手,又加深了一层警惕,其实这正是龙子玉的仁人用心。
  展鸿图斯时重又肃客,道:“龙大侠。”
  龙子玉迈步而前,当走到了展鸿图正对面时,突然止步道:“万家山庄,仍有漏网孤臣,曾对龙某言及你们三叟,说那夜杀家焚场,三叟一个不缺,这总不假吧?”
  展鸿图梦想不到龙子玉会突然单刀直入的指证,闻言顿如一块木头似的呆楞在当场,作不得声也挪动不得!
  此情看在龙子玉眼中,心头顿然雪亮,哈哈一笑道;“你们放心,蛇有头,鸟有翅,龙某虽然饶不了你们,但却不会现在动手,你们最好早作准备,稍待放手一拚!”
  话声下,坦步往仁义堂的石阶迈去!
  适时,远处有人高昂的喊叫道:“龙大侠请稍待!”
  紧随着这句话声,一人如飞天之龙疾射而来,落身当场,恰好停步在龙子玉前方那第一级石阶之上。
  此人突然现身,除三叟外,余者无不肃然躬身低沉的说道:“属下等迎接少山主。”
  “少山主”,不问可知,此人定系“北王”之子。
  龙子玉上下打量这位少山主,年纪才二十二三,黑亮的一张脸,双目神光闪闪,浓眉,准鼻,英挺中有种望之使人深觉老成朴直的气质,龙子玉不由心中一动。
  因为以此人的貌相气质看来,绝非歹恶之辈,并且是个忠厚仁义人物,黑虎大寨中,北王调教的子弟内,竟有这等人在,令人实觉意外。
  此时,少山主坦诚的向龙子玉一礼道:“我叫陈重山,北王正是家父,因为我生来黑,人又粗壮傻蠢了些,所以他们叫我‘黑虎’,刚刚得报龙大侠光临小寨,迎接来迟,还请原谅。”
  别看龙子玉对三叟都不假以颜色,但对黑虎陈重山,却十分奇怪的甚有好感,和悦的含笑答礼道:“少山主言重了,龙子玉冒造,还望恕罪。”
  陈重山以诚挚的目光,看着龙子玉,刹那之后,却突然把头一摇,微吁出声,龙子玉正想动问所以,陈重山已转向三叟中的展鸿图道:“是展叔叔的主意,邀请龙大侠到堂中待茶?”
  展鸿图老脸无故的一红:道:“我们不能失礼呀?”
  陈重山浓眉一皱道:“展叔叔,两年前的事,爹获知之后是如何伤怀,展叔您该知道才对,今天龙大侠找上黑虎岭,展叔就该马上叫人去吿诉爹爹,也好和龙大侠坦诚一谈,或有化解的办法,小侄没有想到,展叔不作此图,竟容许崔柱狂言冒犯,结果怎样?现在展叔又动策谋,妄想以‘罗汉椅’擒住龙大侠,展叔,小侄是个晚辈,不敢批评您什么,只是展叔不顾后果,小侄却不敢知而不问,刚才爹叫小侄先来,他随后就到,爹希望展叔和刘,凌二叔,能先去后面见他一次,就请展叔您移驾吧。”这番话,说得展鸿图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乎难以自容,因此在陈重山话说完了之后,他头也不抬,连招呼也不打,只是手向刘承杰和凌飞羽一挥,转身飞纵疾射而去,刘,凌二叟,却以怨毒的目光,紧盯了龙子玉一眼,儿面现露出煞气,黑心虽然难见,但脸上的青筋外暴,一望即知心中之意,然后才双双顿足而起追上了展鸿图。
  陈重山对着三叟远去的背影,长吁一声摇了摇头,再次向龙子玉抱拳道;“请恕小弟先嘱咐手下几句。”龙子玉温文的一笑道:“理当如是。”
  陈重山报以一笑,转向阶下高手道:“山主有令,立将崔管事尸体入殓,各自散去回转所属堂口,在未奉令调集前,那个胆敢擅离堂中者杀。”
  近百高手,齐声恭应,立刻走出四人,抬去崔柱的尸体,余者向陈重山恭敬一礼,鸦雀无声的悄悄散去,龙子玉暗中颔首,举一反三,由此可知太行山规之严,手下训调有素,陈浩然威霸江湖,果非浪得虚名。思忖间,陈重山第三次施礼肃请,龙子玉在答礼后,昂然的步进了仁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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