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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2025-10-0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岳阳城中,腾云兄妹住了店。店名“金玉”。
  腾云本定要穿城而过多赶一程的,但他为要和腾霄好好的谈谈,才决定进岳阳城落店歇息一夜。
  落店时还很早,腾云哄得腾凤入睡,和腾霄泡好茶,兄弟二人促膝品茗,渐渐谈起一切。
  腾云是有心人,笑对腾霄道:“二弟,从在金陵城出了那件逆心事后,也许你受刺激太大,在不知不觉间,性情也慢慢变了……”
  腾霄突然接口道:“大哥,不谈这个好不好?”
  腾云看了乃弟一眼,长叹一声道:“不谈也好。”
  话锋一顿,接着说道:“对了,记得当年在家里的时候,你整天喜笑颜开,如今兄弟相依为命,你却毫无笑容,二弟……”
  腾霄再次接口道:“这个也不谈如何?”
  腾云微一皱眉道:“好,不谈,谈点山川风光吧,岳阳名胜古地,等凤醒来,咱们作次遨游怎么样,到各处逛逛!”
  腾霄淡淡地说道:“不是小弟扫兴,小弟心中朝夕难忘大仇,所以……”
  提起大仇,腾云只好难息无言,但他心中明白,腾霄业已渐渐走向十分偏激的路上而且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不由希望早一天见到恩师,深信二弟在恩师的慈爱下,必可恢复昔日的天真活泼。
  既然不再出去游逛,晚饭过后,他兄妹就各自调息起来,腾霄坐息一遍后,见腾云用功正勤,遂悄然外出,在所居客栈独院中,仰视天夜,心有所思!
  突然,一点红影闪过,其疾无比!
  他明知是夜行人飞纵而过,却理也不理。刹那后,红影再次入目,一闪而去!他依然不作理会,视如不见!又隔片刻,突觉身后有响动,转身看时,背后肩井穴上,被人拍了一掌,他飘闪一旁,又看到红影闪向远处。
  他笑了,是苦笑,阴沉的苦笑,仍无赌气追赶之意。
  这时一点白星,疾射而到,他伸手接住白星,竟是一个白纸团儿,打开纸团,借着星光月辉,看到纸上写着——
  “有胆子吗?若有,到外面来,走后墙!”
  讵料腾霄脸上半丝变化都没有,把纸团扔掉,推门回房,三两把脱去了衣衫,竟为安然而眠。
  红影,不用问是白寒霜!她三番两次的想引出腾霄,更不惜写就纸条,认为必可如愿,不想一切成空,几乎气炸了肺!她星眸连转,猛一跺脚,飞身而去。
  她没料到,矮仙和胡古月,早在暗中监视,她刚刚飞身离开,胡古月和矮仙现身院中那古槐之上。
  胡古月诧异的悄声道:“师兄,这孩子怎会如此沉着的?”
  矮仙微笑道:“此子的是可人,心有切志,竟不为外事诱惑,奇才,真的奇才!”
  胡古月道:“看来寒霜这个丫头怕已没了主意!”
  矮仙摇头道:“错了,这丫头那个性格,绝不会完,等着瞧好了!”
  果然,就这转眼间,白寒霜已再次飞临院中。只见她手握一支竹筒,悄悄行近腾霄卧处窗下,湿破窗纸,将竹筒伸向窗内,一弹一抖,收回竹筒飞身隐于房脊之上!
  腾云因须照料腾凤,所以腾霄独居一室,窗纸湿破,腾霄尚未成眠,恰正侧卧向外,所以看个仔细清楚。他并非当真不再生气或愤恨,而是自立暂言之后,下定决心,别人现在施于他,未来他将百倍万倍还之,所以才一改往态,逆来顺受,这正是“打落门牙连血吞”,个中凄楚自己知道!
  当他看清筒抖出的物件,不由再也难以忍受了,原来那是一条极毒的血红怪蛇,已游向床前!
  腾霄猛一咬牙,悄悄探手挂于椅上的囊中,取出一把金钱,手扬处,金钱出手化作疾光,射向红蛇。
  那知此蛇奇毒而狡猾,悠忽盘起,已将十数金钱躲过!他躲过金钱,箭疾前射,三角怪头一扬,直噬腾霄,腾霄飞身而起,探手握住了宝剑,撒剑出鞘。剑出,一连三式,飞斩而下,谁料怪蛇竟能躲过,斜射闪过,剑锋斩断床柱,哗啦声动,惊醒了另外一间房中的腾云!
  腾霄诚恐腾云不知是蛇而受误伤,急忙喊道:“大哥,是蛇!”
  腾云乍进房来,业已看到了那条红蛇,手一抬,食指猛地凌虚点下,呱的一声,蛇头立碎死去!
  腾霄此时却已飞身院中,纵上墙头,盼顾四外。
  腾云追将出来,道:“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腾霄恨道:“是那穿红衣服的丫头!”
  腾云剑眉一挑,也四外找寻,久无所得,道:“下来吧,好在有惊无险。”
  腾霄落地上,悻悻然和腾云回转房中。
  大树上的矮仙,此时却突然对胡古月道:“走,越快越好!”
  胡古月道:“怕他出来拦阻我们……”
  话没说完,身后已有人以低沉的声调道:“在下龙腾云,恭请两位下面一谈!”
  矮仙和胡古月虽然已知腾云发现了自己,必然会再次现身,却不料竟会如此快法,不由暗中佩服。
  腾云话说完后,人已先一步飞落院中,等胡古月和矮仙双双落身后,立即寒着面孔道:“请问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矮仙一代掌门,只是笑而不答。胡古月却道:“小兄弟是指着什么问的?”
  腾云剑眉一挑道:“两位难道自己不知道?”
  胡古月始终面带笑意,道:“小兄弟莫非认为老夫是故作不知?”
  腾云仔细盯住了胡古月和矮仙两眼,道:“两位藏身树上何干?”
  胡古月哈哈一笑道:“怪事,老夫兄弟高隐树顶,又和小兄弟何干?”
  腾云依然强压心火,道:“在下兄弟居于此店,首先舍弟遭人戏弄而不理会,继之此人以毒蛇暗算舍弟,等我兄弟追出之时……”
  胡古月哈哈大笑,接口道:“于是小兄弟你发现了老夫兄弟,错当老夫兄弟是那以毒蛇戏弄令弟之人,所以才如此责问,可对?”
  腾云已听腾霄说过一切,明知此事是那红衣女子所为,当然不能错指胡古月和矮仙,遂一摇头道:“不是,在下已知那人是谁……”
  胡古月故作诧然道:“既是如此,小兄弟又如此厉色凶言相待何也?”
  腾云正色道:“在下认为两位和那红衣女子是一家人,所以……”
  胡古月又一阵大笑,接口道:“老夫不瞒你小兄弟,你猜对了,丫头是老夫的晚辈。”
  腾云目光直逼胡古月道:“这很好,请教这两位是何意?”
  胡古月淡淡地说道:“那丫头喜欢上了令弟,只惜令弟不解人情,因此逼得她借助那条毒蛇,来迫使令弟就范。”
  腾云闻言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天下会有这种事情,更没想到,胡古月会坦言无隐,于是在沉思刹那后,道:“两位竟纵容门下女弟子如此作为?”
  胡古月把脸一寒,道:“你这算什么话,男女相悦,人间至情,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有什么纵容不纵容之说?”
  话声一顿,接着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令弟是个普通人物,老夫兄弟当然会出面阻拦,现在既不阻拦,哈哈……”
  几声哈哈,代表了他们不阻拦的一切言语。
  腾云不由暗自皱眉,念头一转,计上心来。他也冷着一张脸,“在下请教两位的门户和尊姓大名。”
  胡古月嗯了一声道:“小兄弟,你这一问使老失着恼,但是若不回答,你怕不会心服,老夫胡古月,为‘枯竹一派’中人!”
  声调一落即起,手指矮仙道:“这位就是老夫的掌门师兄,人称矮仙,复性公孙,单名一个‘班’,为目下武林第一大高手!”
  腾云心头大凉,他曾听乃师汤子孝说过枯竹一派的事,更知道这一派人物的难缠难惹,毫不讲理。尤其是自百年退隐苗疆之后,经历九、十、十一三代,性情越发野化,所以谈吐也没有顾忌。对男女之间的事,更是认为喜则近之,恶者远之,白寒霜生在苗疆,其情自然更近苗俗,所以对腾霄也一厢情愿。其实“一厢情愿”并非大错,错在白寒霜千不该万不该羞辱腾霄,尤不该一见钟情不可自拔,于是隐伏了未来悲惨的一场奇变!
  腾云既然对枯竹一门非常清楚,自然更不希望再惹纠缠,在经过片刻思考,他换上笑脸,道:“在下不知,原来是枯竹一派掌门人到了,这真是场可笑的误会,好在话已说明,又幸未曾交恶……”
  胡古月接口道:“小兄弟你是那派门下,又姓什么叫什么?”
  腾云明知胡古月志在打听兄弟的事,更明白那红衣女子,此时必在暗处藏身偷嘛遂大方的说道:“在下姓龙,名腾云,舍弟腾霄,小妹腾凤,家传的用事笨功夫,好叫前辈听了见笑。”
  胡古月真的笑了,道:“小友,老夫再问一遍,贵门户是……”
  腾云接口着:“在下不敢,与前辈论交,请直呼姓名的好。”
  胡古古月一笑道:“说的也是,你答老夫所问。”
  腾云正色道:“在下兄弟是艺出家门。”
  胡古月又笑了,笑的十分开心,道:“好极了,这好极了!”
  腾云闻言一楞,尚未开口,胡古月已与矮仙道:“掌门师兄意下如何?”
  矮仙道:“很好,此事就如此决定。”
  胡古月笑应一声,转对腾云道:“有件事和你商量,希望你能答应。”
  腾云客气的说道:“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胡古月道:“对你我枯竹一派的事知道了多少?”
  腾云答话十分小心,道:“在下只是听人传言一二,不甚清楚。”
  胡古月一笑道:“这不怪你,缘因本门自百年前,隐退武林而入苗疆,早已不问江潮是非,江湖中人自尽难知本门之事。”
  话锋微微一顿,接着又道:“现在咱们长话短说,本派掌门人,有心收令弟为衣钵,授以奇技,为未来第十一代之掌门,你意如何?”
  腾云闻言大惊,道:“此事出人意外……”
  胡古月接口道:“不错,还有更出乎你意外的事呢,那就是老夫甥女寒霜,十分喜欢令弟,老夫愿意玉成!”
  腾云楞了,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矮仙此时开口道:“你虽骨格清奇,不足与令弟相比,但老夫也愿成全,相信五年之后,你就能成为武林小一辈英雄中的第一高手了!”
  矮仙老了眼,竟说腾云骨格不如腾霄。其实这也难怪矮仙,他怎会相到,一个少年,业经打通了生死玄关,功力已到返璞归真境地。
  他只由表面上注意腾云英气尽敛,无异常人,而腾霄却锋芒外露,一望即知是上上之材!
  腾云此时已想了答案,道:“这件事,请恕在下必须违命之罪……”
  胡古月傻了,道:“你你不愿意?”
  腾云恭敬的道:“论事,也是在下兄弟的机椽,只惜在下兄弟另有不可告人的难言之隐,前辈的好意,唯有心领了。”
  矮仙顿时色变,道:“龙娃儿,你说什么?”
  胡古月眼珠大转,道:“龙腾云,你是说你们兄弟不能答应?”
  腾云颔首:“不错,违命之罪……”
  胡古月把手一摆,道:“慢着,你可不能代弟弟作主!”
  腾云一楞,矮仙嘿嘿一笑道:“对对,叫那龙腾霄出来。
  腾云刚要开口,红影闪处,白寒霜已站在面前,她嘻嘻地对着矮仙行过礼后,道:“我去喊他。”
  矮仙尚未答话,腾霄已闪身而至,昂声道:“不用你们找,我出来了,有话说吧?”
  胡古月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们的话,想必你已听到了,你怎么说?”
  腾霄冷冷道:“我大哥已对你们说得清楚了。”
  胡古月双眉一挑,已将发怒,白寒霜星眸一转,飘身到了胡古月身前,悄悄的说了几句话。胡古月本已罩上寒霜的脸,又恢复了笑意,连连点头,接着目光一瞥腾云兄弟,冷冷地说道:“也许你兄弟心有所疑,来,你们留心看!”
  “看”字出口,胡古月突地扬掌凌虚轻轻推向适才隐身的大树,接着他含着诡诈的笑容,对腾霄道:“你去试推这大树瞧瞧!”
  腾霄自更不解,只有看着腾云。腾云微一点头,腾霄大步而前,用三成力推了一下,谁料一拳劈中树干大树竟如同朽木般暴射下来。刹那,全树成玉,不见根!这手惊人的功力,不用说腾霄了,腾云也被震的呆在当地。
  胡古月目射奇芒盯着腾霄道:“这种功力,只是我枯竹一派十大绝功最后的一种,前三种除每代掌门外,谁也无法习学!”
  声调一变,首先哈哈一笑,才又接着说道:“龙腾霄,你若愿意入我们枯竹一门,这才已作保证,即为第十一代之主,并能娶寒霜为妻,老夫言至于此,你如愿意,须暂时离开你的大哥,自然有人接引,好,老夫走了。”
  话声中,他和矮仙及白寒霜,果然拔身而起一闪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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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腾霄仰卧难眠,心头难宁。腾云在隔房亦然,他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
  胡古月是枯竹门中的第二高手,但那手罕绝的功力,实已令天下武林中人变色心惊了,腾云深知乃弟心性,自金陵之变,乃弟为了雪耻复仇,改变极大,如今真怕会受此引诱而步上歧途。
  他睡不着,听到乃弟转动声,略以沉思,翻身而起,直入乃弟室中,腾霄亦翻身起床相迎。兄弟二人对坐久久,却互无一言。终于腾云打开僵局,道:“二弟,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腾霄苦笑一声道:“小弟心头极乱!”
  只此句,已很够了,足能证明腾霄业已心动。腾云暗自焦急,道:“二弟错了,试想恩师之能,比诸此种功力……”
  腾霄接口道:“这是当然,不过胡古月这身功力,却实在惊人!”
  腾云颔首道:“这我承认,但比起恩师来说,又微不足道了。”
  腾霄没有接话,腾云暗暗叹息一声,又道:“记得父亲在时,对恩师惊若天人,爱如兄弟,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为绝古绝今……”
  腾霄接口道:“大哥,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恩师?”
  腾云安慰乃弟道:“二弟不要焦急,恩师指在使我们刻苦心志,然后方有大成,现在我们在岳阳,不久就能到目的地了。”
  腾霄皱眉道:“大哥,有把握定能找到?”
  腾云不能欺骗兄弟,低头道:“我只能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老人家?”
  腾霄看了腾云一眼,不再说话。
  腾云再次安慰腾霄道:“放心!二弟,大哥不会骗你的。”
  腾霄苦笑着一点头,仍然没有接话。
  腾云长叹一声,他又道:“三弟睡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谈,记住,别胡思乱想。”
  腾霄又是以一声苦笑作答,目送腾云出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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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腾云醒来,首先去探看二弟。那知业已人去室空,连随身衣物及防身宝剑也没了影子。
  腾云急了,蓦抬头,墙上留有兄弟以金刚指力的大字是——
  “我去了,去苗疆,弟志已决,万死不移,兄若念弟,请于十年后中秋之日,相会于旧时家园!”
  腾云哭了,扶向墙头留字!腾凤被哭声惊起来到,问明一切,她竟没有哭,却嘟着一张小嘴巴,不知道她小心眼里是怎么个想法。
  腾云没有去追兄弟,他明知也无法追得上,怕也难以使二弟改志,更怕兄弟彼此伤感情。
  他算清店费,和腾凤又踏上了行程。一出店门,巧和一位极美的中年妇人相遇,妇人看来约三十三四,大方高雅,面带微笑。腾云闪向一旁,想让妇人过去,妇人竟也停步,但没有瞧腾云一眼,却上下打量腾凤,腾凤也张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突然一笑,转对腾云微笑说道:“这是你的妹妹吗?”
  腾云一楞,道:“是的,她很调皮。”
  腾云楞在对方这句话奇怪,怎知腾凤是自己的妹妹呢?
  妇人自顾自点着头,道:“不错真不错,孝儿还有点眼力。”
  腾云听得又一楞,妇人却又接着说道:“小心,你已经丢了个弟弟,可别把妹妹也丢了!”
  话声中,妇人移步而前,刹那远去。
  腾云心头一凝,才待招呼中年人回头相问,转念又想这些是多余,遂满怀心事的上马催骑而去。
  中午打尖,傍黑住店,次晨醒来,腾云可吓呆了!紧紧靠在他身侧的小妹腾凤,果如那中年妇人所说,没了影子,这一惊,几乎使腾云变作疯狂。再注意,案上留有一束,上写着——
  “老身先携此女回谷,相见有期,勉之勉之!”
  这字留的无头无尾,只有一点腾云明白,偷去腾凤的人,就是昨晨途遇的那位美艳大方的中年妇人。
  腾云收起信,草草结束一切,含着无比凄凉和愧乱、愤怒,按照汤子孝留图所记地址,飞骑而行。
  一天,又一天,再一天……

×      ×      ×

  山顶村变了,变了!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会变,地会变,山顶村变了,从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惊怪的事。山顶村变的最多的业已化为灰烬尽的龙宅。
  龙宅,早已不再是坍塌灰尽,已成一座新楼!
  不知是谁,兴工一年,重建了龙宅。不但重建,龙宅现在的气派,已无异王公巨府!红墙高有二丈,内隐楼台亭阁,朱红大门,双玉狮左右互分,监工的人,说来使人难信,竟会是本县的太爷!于是龙宅的谣言,又满了天。
  有人曾计划过日子,龙宅被焚到建完成,其间整整十年,十年!
  今天,是十年后的八月中秋!对了,今天也是腾云兄弟相聚会的一天。
  龙宅的重建,自然是山顶村的一件大事,这原因是为了昔日龙宅那如谜般被火焚的事实,至今使人仍存诧疑。再就是村民悉知龙宅已无活口,龙氏子孙若非早已死绝,自然不会在事隔九年之后,才重建家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设若龙氏子孙当真业已死绝,则如今龙宅重建,岂不更耐人寻味了,何况为了一家民宅的重建,竟劳动了一县的父母官亲躬,并且派有守备兵马监护,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尤其是自建地基到全部落成,长长的一年之间,山顶村的村民,就从没有过有一位龙氏子孙出面。
  若说龙宅重建,并非仍是龙宅,上述一切自然就没有什么,诧异疑惑的地方;可是现在证明,重建龙宅的正是龙家。君不见那大门上方的巨大门匾,上面两个“龙”字,涂以赤金,耀眼闪辉,正是“龙府”!
  于是好事者,不惜是千方百计来打听内情,守兵丁,皆为同县子弟,按说事实极难掩饰得住,再加上泥全、木、瓦工,亦县匠人,有消息也早已传出,怪的是却都不知内情,只是奉令行事。
  龙宅,不!现在该称为龙府,大过当年龙宅多多,有前后两个花园,楼、阁、亭、台难以数计。整个工程在八月十三完成,县太爷和守护兵丁及所有的工匠,在八月十四的黎明,全部撒去。
  谁承接了这座府第呢?不知道!谁入主为龙府主人呢?不知道!像十年前龙宅突降大祸般,是个谜,难解的谜!
  当县时太爷撒回县的当时,在龙府大门右侧的石狮旁,立了一个告示牌儿,上面写的十分惊人,是——
  “兹告诚一干人等,不得擅入府中,设有越墙不法之徒,不问首从,不计年龄,立即格杀!”
  每个字儿有海碗般大,站在十丈外能看清,于是更增加了龙府,也增加了村民们的警惕!
  因此自县太爷走后,龙府门外,就少有人踪。
  村名“山顶”,自是地势高峻,龙府又在村中最高的地方,素常也少行人,现在村民相戒远隔,自更清静。村民固然往来人稀,而龙府本身却也奇怪,至今不见一人进出,更不用说购物及炊事等等了。龙府始终未见半丝烟火,可知绝未兴炊,于是又暗中纷纷议论,说龙府之中尚无居留的主人。
  入夜,龙府前后成了禁地,连半个影子都看不见。
  八月中秋,村民家家互庆团圆,入夜泰半围坐那昔日的广场上,赏月谈心,今年自不例外。就在月临中天,华轮光耀的午夜,一位头戴“马连披”帽,身着蓝衫的人,缓缓到了山顶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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