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技惊群魔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不过王天宏,一生阅人甚多,虽难推测出,这一老一少的来历,但自信,决非敌者,正好无意中,和老者对了一下目光,老者含笑,似有心,若无意的,对他点了点头,王天宏也立刻含笑致意,并随即起身,走了过来,对老者抱拳哈腰一礼,说道:“尊客恐怕是第一次照顾小字号吧,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些,并望批评。”
  年轻只是笑了一笑,老者却说道:“望仙阁,远近驰名,建造巧夺天工,酒醇菜美,无人不知,老丈想是这裹的主人了?尊姓呀?”
  王天宏立刻回道:“不敢,承蒙尊客夸赞,小老儿姓黄,尊客若不厌弃,此处窄小,今后请多照顾,尊客贵姓?由何处来?”
  老者看了年轻的一眼,然后道:“老丈别那么客气,愚下姓宋,自峨嵋来此访友,本应昨日归去,友人再三挽留,并言贵酒楼之佳,大有不登望仙酒楼,似虚此行之意,更听友人言,老丈世外高人,不类凡俗,况今日或有盛会,为百年难遇者……”
  老者刚刚说到这儿,突然有人暴喊着,要伏计找八个座位,王天宏不由的回头观望,老者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魔崽子们果然来了,你还是自己去应付一下吧,勿忘昨夕之言为要!”
  川边大侠王天宏,已看出这八个人,是有所为而来的了,刚才老者,说到“今日或有盛会”一句话时,已有所悟,再闻此言,心更安定,点了点头,表示会意,就转身向这八人走去。
  这时正好,程天鹏替别的客人,拿点心出来,走过这八人的身旁,内中一人,突然伸手,拦住了程天鹏的去路,一言不发,就去抢盘子里的点心,这八个小子,在阁内喊叫之时,上官彤已经料到,是找事的来了,告诉程天鹏当心,所以这时,对方伸手抢点心,程天鹏的气,可就上来了,左手紧抓住盘子,右手刚要施展“爪手”,想扣此人的手腕子,正好王天宏一步赶上。
  暗中用眼神,止住了程天鹏,立刻说道:“八位才来,点心多的很,八位还是坐定了请用吧,请这儿坐,这儿坐。”
  说着,在旁边给这八个,找了座位,可巧只剩下一张,小桌子了,只能坐六位,隔邻一张桌子,椅子是六张,只坐着两个小孩子,十四五岁,一个长脸,一个圆脸,面前放着一盘点心,每人一碗滚热的事儿茶,王天宏也没多想,就把其余的二个人让到两个小孩的对面了,顺手接过了程天手上的点心盘子,先放在了那六个人的桌子上,跟着叫程天鹏,再给早要这盘点心的主,重拿一盘,更笑嘻嘻的对这八个人说道:“老客们吃点什么?是喝茶?这是用别的?”
  那一桌围坐着,六个人的,没说话,那两个坐在小孩对面的,可发了脾气啦,用拳头猛敲了一下桌子,大声的说道:“别他妈的啰嗦!老子们什么全要,有什么就拿什么出来!”
  这可是诚心找事来啦,一出口,就带上了大五荤,王天宏还没接话,坐在这两个小子,对面的那个长脸的小孩,可向圆脸的说了话啦。
  “喂!我说圆脸的,今儿个倒霉,碰上了撞丧鬼啦!瞧!这碗枣茶惹着谁来?平白的撤了一大半,也真有这种物件,‘什么全要’,八成要有两个小爸爸的话,他们也准请回家去,这人也出来现世,我说,他们家的大人,到满放心的啊?”
  自从这八个人进来,望仙阁上的茶客们,就知道要出事,抢点心,总算店主人给应付过去了,让好了座,一问吃什么,那两个小子,一骂街,全楼上的人,可全静了下来,这长脸的小孩每句话,全送进了茶客们的耳朵里面了,小孩这儿刚讲完,茶客们不由的哄堂大笑了起来,有几个茶客,还高兴的大鼓其掌。
  这一下子,可惹翻了这八个小子啦,哗啦一声,全站起来了,那六个直瞪着众茶客,挨骂的那两个,一个紧握着拳,咬着满口的黄板牙,一个左手叉着腰,右手的食指,指着这两个小孩骂道:“小杂种!你竟敢骂你钱二太爷,二太爷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
  说着踢倒了椅子,一个恶虎扑食,扬手抓下,程天鹏早就赶过来了,一看这个小子,竟施出重手法来,对付两个小孩子,可不能再不问了,刚要上步动手,王天宏已经用右手,压在了程天鹏的肩头上了,轻吐数字:“别动!有热闹瞧!”
  果然,热闹来了,眼见这自称钱二太爷的汉子,右手就要抓到,长脸小孩的面门上时,岂料两个小孩子,油滑已极,一个往左,一个向右,正好躲过,不但躲过了这一抓,更一齐手一扬,两碗热滚的事儿茶,朝着两个小子撒了过去,嘴巴更不闲着,一边儿说道:“你不是什么都要吗?先来两碗枣儿茶吧!”
  这可乱子大了,两个小子,再也想不到,小孩子会来这么一手,更损的是,先打后说,要躲休想啦,没动手的那个还好点,脸上不多,只是衣服全湿了,前胸烫的生痛,抓人的那位钱二太爷,可惨啦!一碗枣儿茶,全照顾到脸上去了,当时就肿成个大茄子一样,痛的小子哇哇的怪叫,惹的茶客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另外的六个大汉,这时已经扑了过来,想擒住这两个小孩子,谁想两个小孩子,却都瞪了瞪小眼,张了张大嘴,伸了伸舌头,圆脸的更是叹的一笑道:“长脸的,别耍兔崽子玩啦,有这个工夫,还不如洗个澡呢?走!”
  长脸的一点头,冲着扑过来的大汉们,又是一个鬼脸儿道:“小爷们失陪啦,有种的咱们水里滚,不论那会儿,还想吃枣儿茶的话,只要喊一声小阿爷,随喊随到,再见啦!”
  说到这儿,众大汉已经扑了过来,小孩子竟然猛抖双臂,双双纵到了,这些大汉们的身后,圆脸的小孩子更趁身形下落之时,由腰里取出了五个大钱,一回手打向阁内的木柱子上,并说道:“黄掌柜的!这是枣儿茶和点心钱!”
  紧接着咚!咚!的几声,敲木声响,五枚大钱,摆成一线,各距一寸,枚枚矗立,一半外露,另一半,紧嵌在了木柱之上,而小孩子,却已双双纵落水中,嬉笑踏波而去。
  这临别的一手功夫,震惊了整个望仙阁的茶客,也惊呆了,这八个大汉,你看我,我瞧你,木木的发楞,做声不得。
  王天宏趁机,走向近前,极客气的向八人道:“尊客别和小孩子们,一般见识吧,请坐请坐。”
  程天鹏也走了过来,接着似乎有心的道:“我们这儿的枣儿茶,顶顶有名,要不要先来两碗尝尝?”
  茶客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王天宏立刻象是怪罪伙计不会说话,其实,更加挖苦的道:“胡说八道,伺候客人,连点眼神都没有,明明刚才,这两位二太爷,叫那两个小孩子,撒了两碗枣儿茶,八成的痛劲,还没过去呢!你竟又说,再请客人们喝事儿茶,又巧是先来两碗尝尝,你还觉得。这两位太爷,没尝够是怎么的?真岂有此理。”
  这更好啦,谁还能再忍得住不笑呢?结果又是一阵如雷般的笑声,起自四座。
  程天鹏一听,当然更不饶人了,又说道:“掌柜的,这可真怪我不好了,我就没有想到这些。不过!说不定另外几位,也许喜欢喝枣儿茶呢?所以也可以说,问一声并不多余,只要这几位客人,别往刚才那两碗事儿茶身上想,不就结了。”
  你一言,我一语,挖苦了个淋漓尽致。
  这八名大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还不能发这主、仆两个人的脾气,简直是叫无法下台,正在这个时候,又走进来了四个人,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者,这八个大汉一见,如久旱之望云雨,纷纷迎了上去,刚要开口,为首的一个老者,眼一瞪,手一摆,这八个人,乖乖的,都坐在了原来的位子之上。
  这四位老者,就坐在了刚才那两个小孩子的位子,和旁边空着的,那两张椅子上,王天宏亲自照料,擦干净了桌椅之后,静待吩咐。首座上的老者,要了茶点,摆手叫王天宏退下,立刻用低沉的声调,对姓钱的说道:“来的时候,二当家的,是怎样吩附你们来着?妄自称能,徒取其辱,我兄弟尚不敢轻举妄动,你们真是不自量力了,乖乖的吃东西,吃完了快回去!”
  姓钱的汉子,想是觉得委屈了他,也低声的,说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顺手指向木柱子,意思是让这四个老头,看看那嵌在上面的金钱,证明言之不虚,谁想手指处,竟发现那五枚大钱,已不翼而飞。
  为首的老者,也不由的脸一红,自己哥儿四个,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五枚金钱了,这木柱子,就在自己的身后,凭自己的功力,有人取去这五枚金钱,竟毫无所觉,怎能不深感羞愧,略一沉思,立刻招手,请王天宏过来,王天宏胸有成竹,含笑来到近前,说道:“客人招呼我老头子,赶是要再添点什么吃的?”
  老者一笑道:“掌柜的,吃的不用再添啦,是有几句闲话,要拜问一声。”
  王天宏哈着腰,回道:“不敢当,不敢当,您请呀咐,请吩附。”
  老者诚心要王天宏过来,除掉问话外,还含着羞辱之意,他是要王天宏站着陪他,这些人,早已认定,这望仙阁楼的主人,就是那川边大侠,金翅大鹏王天宏了。这时老者说道:“听人说掌柜的世居辽东,寄居过川边,想当年也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不知是传言之误,还是果有其事呀?”
  王天宏心中暗笑,表面上,任什么也瞧不出来,仍然是极客气的说道:“客人您真有两下子,打听得还是真清楚,小老儿世传猎户,辽东长大,川边住过,这‘不得了’三个字,却不敢当,只不过年轻的时候,手法准点,不论野狐、兔子、黄鼠狼,只要我想打,它就甭想能跑的了,后来……”
  王天宏成心的,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料对方,准会催问,那是正合己意,果然老者催问道:“后来如何?老丈又是为了什么?远离川边,更为了什么,来这潢水塘,改行干了这个呢?”
  这望仙阁上,自四个老者进来,更没人高声谈论了,又见为首老者已经和主人对上话,不由人人静听,真可以称的起,鸦雀无声。程天鹏更全心,暗中注意着这些人,只要发现,有少许不利师父的事情,他就准备出手发难。
  他更看出来,说话的老者,有点羞辱师父之意,顺手拿起来一个圆凳儿,走到师父的面前说道:“掌柜的!这是你的小凳儿,您坐着陪这位客人,多谈会儿吧。”
  王天宏一翻眼道:“小黑子,这点规矩都忘了,客人们的脸前,咱爷们能坐着吗?凳子拿回去!”
  程天鹏笑迷迷的道:“掌柜的,您真把小黑子看成废物了,这点规矩会不懂,不过事要论情,情要合理,这位客人健谈,家常话这才开头呢,您老人家,也只说了个起始,要说怎样离开辽东,如何住到川边,为什么改行,怕到天黑还说不完全呢,不坐着,您准腰痛,都是老客人,不会怪咱爷们的,再说,也没那么不通人性的人,让您老人家,站着陪他说话儿,所以掌柜的,您就坐着谈吧。”
  这一下老者又叫程天鹏给暗中骂啦,可又不便回嘴,而程天鹏是说完了就走,也不再理了,王天宏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说道:“真的老客,小黑子说的不假,要仔细说下去呀,怕不说个三天三夜才完,我还是简单点说吧!
  后来江中,出了一条秃爪毒龙,我发誓要擒着它,替地方除害,谁知道毒龙通灵,从辽东就飞到了三湘,我一生气,也离开了家,就在川边落户了,每天还是打几条狼啦,狗啦的,渡日子活着。
  想不到秃爪毒龙,叫观音大士驾前的,黑、白两童子,又从三湘赶到苗疆去了,川边那些大大小小的畜牲,也让它带跑了个干净,小老儿打不着野畜,怎么活呢?就更恨这条毒龙了,才来到此地,改行干了这个酒楼,一方面还在等,等毒龙再出苗疆之时,此地是必经之路,这一次,可不能让它跑了,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而小老儿的心愿,也就了啦!
  老客,小老儿一生,就这么点事情,可全告诉了您啦,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天宏这些话,全有所指,秃爪毒龙,当然指的是,七指毒龙任化雨,其余巨寇,王大侠把他们,比成了蛇鼠狐狼之辈,不明内情的茶客,只觉得望仙阁主人,在讲神话,这四个老者,八名大汉,都心头雪亮,却说不出别的话来,这时突然一声长笑,起自楼口座上,正是那位,二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时全楼寂静,闻笑都不由的目注少年,少年笑罢,对上首老者说道:“老前辈,这望仙阁的主人,真叫成,没想到还是位抓龙捕狐的高手,可惜面对着只大妖狐,竟拿它当了人,岂不可笑!”
  上坐的老者道:“年轻人懂得什么,这叫做不忍不教而诛,古有生公说法,顽石点头,今岂无古道热肠之士,当面点破迷津之人,任他是妖是狐,苦海无边,只要知道回头,何处无岸呢?
  少年意似不服,慨然又道:“您老人家,出世避尘,善念慈怀,怎知这江湖上,大非昔日,狐鼠横行,无法无天,恐如来降世,也难化顽骨呢!”
  老者微叹一声道:“话虽如此讲,但江湖上冤冤相报,杀劫不止,何时是了?你还年轻,多跟你大师伯,和你师祖学学,俗话会有,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
  少年又笑了,笑的那么开朗,说道:“您老人家可真是,晚辈真敢得地而不留人呢?不过要叫晚辈来效法您老人家,或师祖和大师伯,怕这辈子也做不到了。”
  这一老一少,一吹一唱了半天,川边大侠早经老者点明,虽不识名姓,但料为武林高人,刚才年轻的说,自己面对着个大妖狐,不认识的话,又明是指点自己,说不定这个问话的老贼,外号就是狐狸呢,王天宏这一猜,还是真猜着啦。
  原来,先进望仙阁楼的,那八名大汉,正是目下江湖上,人称贵阳八虎的八只虎,后来的四个老头儿,和王天宏谈话的那个,是贵阳绿林盗魁,姓袁字春羽,人送美称,飞天狐,袁春羽旁边的那个,是二当家的,黑煞手白子川,另两个老头,是亲兄弟,也正是八虎的师父,袁春羽的两个师弟,贵阳双义,老大杜天宇,老二杜天宙,这四个老贼,都是一身功力,独步江湖,尤其这飞天狐春羽,手辣心黑,功夫也真高,和那四手天君莫天惠,同是老贼任化雨手下,最得力的人物。
  今天本定是由闹海蛟焦凯,和四手天君莫天惠,明闯望仙阁,指名索斗王天宏的,后来几个老贼一商量,还是先试探一下,再定行止,因为当年,沅陵夜战,焦邓和莫天惠,全跟王天宏动过手,这才由八虎先站,飞天狐等巨盗相继,贼子们的打算是,当真果为王天宏,怕立刻就引起争战,恐人少不敌,尤其是莫天惠,当年吃过苦子,坚决要袁、白、二杜一齐前去,只为飞天狐大意了一下,认为凭八虎的经验,不致于冒失动手,晚来了片刻,二虎钱泰,几乎变成了大头鬼,被两个小孩子算计了,飞天狐问知详情,晓得这望仙阁上,隐有能手,又不能就此退去,才想用戏耍方式,交待些场面话,没想到反而被人戏弄,少年这一发话,更是暗中点明了自己的外号,加上老者所言,简直变成了教训人啦,自己虚实已得,犯不上轻进,又见王天宏似在想事,不如就此算清茶资,说几句外场话,退去的好,这裹王天宏也想明白了,飞天狐可也正好发话,他刚刚才喊了声:“伙计……”
  旁边坐着的黑煞手白子川,已经突出重手,击碎了那张小方桌,暴吼一声,手指着楼口座上的一老一少,大骂了起来。
  黑煞手白子川,脾气就暴,钱泰又是他的亲外甥,早就上了火啦,可是有袁春羽在这儿,自己不能不强忍着,耳听王天宏半真半假的东一句西一句的指桑骂槐,气已经顶到了嗓子眼了,这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字字难听,一言道破了当家的外号,又把自己兄弟比成狐鼠,大有非杀不可之意,再看当家的,竟然像毫无所觉,这一下,心顶着气,气催着火,再也忍不下去了,震碎了桌子,指着那一老一少,漫骂道:“老子们在问这儿主人话,要你们一对混蛋放什末闲屁?谁是妖狐?那个又不是人?说不明白的话,老子可要教训教训你了!”
  飞天狐见白子川暴起漫驾,本想拦阻的,转念一想,趁此时机,试试这望仙阁上的人物也好,自己兄弟四人,全有惊人的绝技,还有八虎小弟兄们,当决不致丢丑,况且是个大白天,也不会动上像伙,遂示意杜氏兄弟,和八虎,反而任白子川尽情发话。
  楼口座上的少年,闻言不但不恼,反而若无其事的,对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这可亲眼看到了吧?这种人要说能迷途知返,那世上可都是活佛了,酒楼茶阁,不准别人说话,晚辈可远是第一次听说,没别的,我要问问他!”
  说着就要站起来,老者更现的沉隐了,手一摆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呢,没听人说过吗?狗咬人是常事,人可不能咬狗啊!”
  满座茶客,由不得又暴笑了起来,而少年也笑声不止,但却不再理会白子川了。
  白子川羞怒至极,微仰上半身,已平起六尺有余,双手左、右一分,已轻飘飘的,落到老者和少年的身旁,右掌斜甩,猛打老者左肩,左掌翻处,斫向少年胫骨,并暴喊着——“找死的东西!打!”
  川边大侠王天宏,还真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想拦可来不及了,众茶客,也不由的惊叫了起来,谁想到这一老一少,具有想象不到的功力,身不起座,只见二人,都是哈哈一笑,已经连椅子一块儿,退出了数尺之外,用的是什么身法,那门的功夫,连王天宏全没看出来。
  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飞天狐已经知道,这一老一少的功力,太高了,高的出乎意料,必须立刻唤住老二,不然非丢大人不可,说时迟那时快,黑煞手白子川,双掌碰空,一个“玉蟒盘柱”,身形转回,见已无法双管齐下,恨老者说自己是狗,竟一个“虎扑”式,向老者前胸打下。
  老者仍是稳坐椅上,目露慈光,面含笑容,就在白子川,双掌临身之时,突然人连椅子,又退出了数尺,巧的是,刚刚退时,背后已靠近了其他座位,虽然茶客们惟恐波及,已站向一旁,可是椅子没动,再退是非碰上不可,说来不信,会拐弯似的,这次竟斜着退了出去,王天宏是有心人,飞天狐是仔细注目,仍然没能看出,人家这是那门的武术,什么功夫。
  不用说别人了,暴燥的黑煞手白子川,竟也木然的站在了那儿,他第一次出掌,人家退出躲过,急燥之下,并没多想,这次专向老者下手,面对面的,可看清楚了,人家动全没动,椅子和人全搬了家,这一招,白子川从拜师出徒、行走江湖,混到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呢,这老小子虽然性子暴,但却是个识货的,知道人家连躲两次,已经是够客气的了,再自不量力,可要真找难看啦,这么一想,火也没啦,气也泄啦,人可也像傻子似的,木在那裹了,老者还是满脸笑容,看着白子川。
  飞天狐春羽,心里明白,老二是找不到台阶了,自己再不出头,老二可真难堪啦,要是出头,就许惹身麻烦,正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场面才好。烫不死的钱二虎子钱泰,见舅舅楞在那儿,他可急啦,纵身就到了白子川的面前,拉了白子川一把,说道:“您老人家也用不着再生气啦,那老头儿连躲了二次,那不就是怕了您吗?咱爷们得放手时且放手,得啦,您请回吧。”
  竟硬生生的,把白子川拉了回来,白子川这时别提心里有多难过,要不是自己这个外甥,今天自己非自杀了不可,看起来什么全是假的,当家的早就应该说句话了,袁春羽只要一句话,自己就可找到借口,想不到飞天狐竟诚心要我的好看!暗中已存了报复之心。
  这时少年又大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老人家,这多够交情,咱真算是怕了这几位了,别看那个,烫成紫茄子似的朋友,这几句外场话,不大够味,说真个的,我到满佩服他的,够朋友,知分寸,多少也有点义气,不像狐狸那么刁猾,看起来,交朋友真要诤开了眼哦!”
  这个少年,可够厉害的,几句话,说中了黑煞手白子川的心,无形中把个飞天狐袁春羽骂的一文不值,更替白、袁二人加深了裂痕,后来飞天狐,惨死苗僵,全是种因今日。
  飞天狐一时失策,已知二当家的生了心啦,再听这少年这么一描,简直把自己描成了黑炭,立刻走向近前,对着那位老者双拳一拱道:“在下朋友,一时粗心,得罪尊驾,在下替其陪罪,这位年轻的朋友,好俊的一身功夫,只可惜太过聪明了一点,非侠义道的本份,敢问尊驾贵姓,这位小哥贵姓呀?”
  老者见飞天狐,以江湖礼相叩,也站了起来,拱手做答道:“不敢当尊驾的陪罪之言,令友也没得罪过小可,年轻人难免爱找点口头上的便宜,尚祈尊驾担待一二,在下姓宋,敢问尊驾贵姓呀?”
  飞天狐春羽,知道人家早晓得自己是谁了,何不大方坦直些呢,立刻道:“我姓袁,草字春羽,世居贵阳,宋大侠是怎样称呼?”
  在飞天狐想来,江湖上,武林中,像这一老一少,身怀奇绝功力之人,并不多见,老者说他姓宋,这种人绝无虚言,可惜一时间,想不出武林高手中,那一位姓宋的,所以顺便再问问名字,却碰了个软钉子,这老者只是极客气的说,无名之辈,不配提名道姓,而少年,却一脸的不屑之色,为了免遭难堪,就退了回来,望仙酒楼,也无面目再为多待,给了茶点钱,并多给了二两银子,赔了桌子,离开了望仙酒楼。
  这般人,虎头蛇尾似的,忽忙离去之后,茶客们纷纷议论,王天宏正想好了一番说辞,准备应付众茶客的询问,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渔人,走了进来,先和王天宏打了招呼,然后对众茶客道:“是渔帮的弟兄们听着,帮主有令,立刻全体归帮,不得迟误。”
  众茶客,多是这银雁渔帮的渔人,闻言个个起座,算清了茶点,鱼贯而去,不过众渔人,心里都觉得奇怪,帮主为什么,突然召令渔人归帮?
  望仙酒楼上,已变成空洞洞的了,只有那自称姓宋的老者,和他对面的少年,仍在品茗漫谈,程天鹏很快的收拾好了一切,上官彤,也自后厨房中,来到了前面,川边大侠王天宏正要过去叩谢人家的相助之德,少年却已站起身形,抱拳对王天宏道:“久闻王老英雄,肝胆义气,上官大侠威震緑林,程大侠的五凤金鳞索,更使匪徒爽胆,隐身风尘,志复大仇,可敬可佩,何不请来,共座一谈?”
  王天宏不由的老脸发红,人家对自己爷们,早已了然,连所用兵器,都能叫出名子来,可是直到现在,对人家是什么全不清楚,实感惭愧,遂也抱拳道:“尊客这样说,可羞煞王某师徒了,今日得会武林高手,深自庆幸,复蒙义助,更感盛情,恭敬不如从命,王某师徒,就叨陪末座了。”
  说着招过来了上官彤、和程天鹏,五个人围坐了下来,玉姑娘不经吩咐,已经从后面送上来了香茗,亭亭玉立于祖父身旁。
  王天宏正要拜问这一老一少的来历,外面蹦进来了那最初动手的一对孩子,已经全又新换了衣衫,笑嬉嬉的到了老者的身旁道:“奶奶说,让我们来伺侯阿爷,我们哥儿俩个,还真喜欢这儿的枣儿茶,刚刚便宜了那南个小子,这会子又想喝了,奶奶还说,甘婆子、尹三娘二人,就足以对付这群东西,又说慧师父一人,就够打发最后来到渔村的那两个老贼,况白哥哥也出了手,黑哥哥又隐在渔村内,这儿主人师徒一家,本身就早立于不败之地,要阿爷早到苗疆,免得邵老鬼再弄玄虚呢!”
  老者看了两个孙儿一眼道:“你奶奶惯的你们哥儿俩个,一点规矩没有了,强自出手,妄自伤人,已经该打,甘婆子、尹三娘,也是你们哥儿两个可以呼名唤姓叫喊的吗?老前辈们就在眼前,不先行礼,就胡言乱语,晚到的两个老贼,虽不堪庵主一击,可是大白天的能让庵主动手吗,你们要早明白,白哥哥,黑哥哥,一明一暗的照顾好了的话,这私自出头动手,又怎么讲呢?别在这儿气我,到船上去,告诉你奶奶说,苗疆事,我自有安排,去!”
  两个娃儿,同时一伸舌头,做了个怪样儿,答应了一声,就要向外走,玉姑娘早已趁空,溜到了后面,这时用盘子,取出来了两碗枣儿茶,和一盘桂花千层饼,拦住了两个娃儿道:“二位小兄弟,慢走一步,刚才蒙你们帮忙,没能吃个痛快,这是姐姐送你们的,吃了再去,我替二位,向老人家讨情去。”
  说着放好了碗、盘等物,当真的去讨情了。
  座上老者,已笑着道:“偏你们这两个鬼灵精,到处有人疼,还不谢了姑娘,吃完了走!”
  两个娃儿道了谢,一旁吃了起来,并互相谈着,玉姑娘惹人喜欢,真像个大姐姐样儿,玉姑娘今天是无心之举却种下了后日在急险危难中,两个娃儿能犯险冒死接应之因,而感动了另外一位武林怪杰,并惹出很多事故,此是后话不提。
  经少年的引介,王天宏才晓得,这老者竟是与金石谷三老的恩师青灵观主、苦行道长齐名天下,当日一掌断铜山、独劈二十八魔,威震武林的东海异叟,化影神龙宋璞宋冰玉,两娃儿,是他的孙孙宋窥天、振天兄弟。
  而少年,正是金石谷三老武氏双老侠的弟子,横扫三湘众寇的白侠,也正是在数年前,蒙面夜会那金翅大鹏王天宏于望仙阁上的人,王天宏师徒,不由得不心敬诚服。
  闲谈中,玉姑娘暗中心喜,不论何事,只要谈到自己师父净柳庵主,白侠和宋老前辈,都是很敬重的样子,玉姑娘知道,师父辈份甚高,自己若能虚心受教,定能身获绝传。
  这时宋大侠,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明白了王氏师徒,并推断今晨来者,故非庸手,但都是晚出道的人物,虽然飞天狐功力不凡,可惜见识仍然不足,所以极易打发,这些人回去之后,有两个远自苗寨中来此的老贼,也将要赶到,预料中午时分,匪寇或许会明目张胆而来,雷冲波召令渔人,定已身受威胁,幸早有安排,黑侠足以护得住雷氏父子等言,这时宋氏小兄弟,已经吃完了枣儿茶,听祖父谈到这儿,长脸的老大宋窥天的头猛一拧,对他祖父道:“阿爷,我几乎忘了,奶奶说,最好请王大侠在中午之战,仍以谦和为主,不亲自出手为佳,如此对方会虚实未得,必定夜袭望仙酒楼,彼时就可从容的安置那渔村渔民,奶奶怕这般东西,惨败之下,怨及雷氏父子和渔民,必须防患未然,以免波及无辜呢!”
  化影神龙异宋璞,闻言慨然道:“金石谷三侠,已有见于此,故这次早经受为安排,倘若宵小,惨败羞怒之下,妄生无名之怨,而恨及无辜渔民,恐再难逃死了!”
  白侠恨声道:“大师伯今晨再三告诫晚辈,不准伤人,后来师父会问师伯,若匪寇滥没无辜时如何?大师伯却说,到时候再说。看这般东西,凶狠阴毒成性,岂能改悔,大师伯仁厚心慈,又是费力不讨好的了,想起来真恨煞人!”
  宋氏小兄弟这时笑嘻嘻的道:“白哥哥,生这份闲气干什么,今儿个晚上,我们哥儿闲也闲着,何妨渔村走走呢?”
  宋大侠已经怒声道:“还不给我回去,敢私入渔村,你们可当心家法!”
  宋氏小兄弟,这一次可不敢再停留了,转身如飞而去。
  中午饭时,破例的竟没有一个食客,沿河岸港汉,也不见一个人影,王氏一家,乐得清闲,甘婆子巳早来多时,玉儿陪着她在后楼休息,白侠和异叟宋璞,由王天宏相伴,在小室内品茗闲谈,上官彤、程天鹏师兄弟,坐在望仙阁酒楼的楼门口,看似悠闲的说着话,其实是监视着河岸两旁,以防变故,静待敌手。
  这时宋家的两位小侠,突自河岸远处现踪,飞纵而至,上官彤正要站起迎接,宋氏兄弟已双双纵上楼口,老大窥天从腰中取出了一个极精致的小皮囊,迅速的交给了上官彤,急声说道:“皮囊里的东西,非常要紧,赶快藏好,回头交给王老侠,后面还有三个狼崽子,一会就到,阿爷在这儿,我兄弟不便动手,就辛苦二位吧!”
  说完,两小兄弟纵身楼后,隐于一旁。
  上官彤顾不得检视皮囊的东西,妥放在怀里,紧了紧扎包带,果然河岸上箭急般跑来了三个大汉,手裹全拿着兵器,刹时来到望仙阁下,三个大汉全是上下的打量上官彤师兄弟,彼此点了点头,内中一个满横肉,紫面刀疤的大汉,左手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鬼头刀,独自向前,走近了上官彤问道:“伙计,可曾看见有两个小贼,跑向何处?”
  上官彤、程天鹏只看了大汉一眼,并不回答,紫面刀疤的大汉,已现怒容,二次暴声道:“汤罐!我问你们话呢,难道没长着耳朵?”
  程天鹏的一声冷笑,然后慢吞吞的说道:“没有人吃饱了饭闲的慌,给阁下看贼玩,长看耳朵是为了听人话,不是听狗叫的!”
  这几句话,说恼了紫面刀疤的大汉,刀交右手,用刀指着程天鹏道:“无罪都该杀的狗东西!看你就不是好人,说出两个小贼的下落,饶你不死,要不惹恼了三太爷,手起刀落送你归西!”
  上官彤这时已站起身形,力贯丹田,突伸右手食拇二指,一指神功弹向大汉刀背,上官彤一指神功,有二十年的火候,一弹之威,力有千斤,紫面刀疤大汉,是北五省有名的悍匪,人称五虎断门刀金寿,为人凶狠,一手精绝的刀法,厉害无比,同行二人,是金寿的两个拜弟,飞拐尤天龙、五钩手谢虎,和老贼任化雨很有交情,莫天惠等到潢水塘前,老贼会专人持红羽令,调请金寿等三贼,到潢水塘相助,并事后同至毒蛇岩,参加八月十五日绿林大会,老贼因三匪武功甚高,又非旧日手下党徒,故用自己素不轻用的“豹皮红羽令”,派专人相请,老贼这种红羽令,权力甚大,只要是属于老贼的山寨和明暗卡子,不论持令人是谁,都须听持令人之命行事,丝毫违逆不得,三贼没想到任化雨如此看重,大喜过望,也没仔细间来人潢水塘情形,和仇家是谁,接过“豹皮红羽令”,即忽怱上路,刚到塘口,碰上了宋氏两兄弟向金寿问路,言语狂傲,惹恼了两小侠,被二人弄了半天,临走还把腰中的豹皮囊像去,等三贼发觉之时,小侠也已知道这是老的红羽令了,才送来望仙阁酒楼,三贼会见两小侠向这条路行来,故急忙追下,错把上官彤师兄弟,当做了普通的堂倌,碰上了钉子,羞怒之下,口发狂言,上官彤一指神功施出,别看金寿狂傲成性,武功却很高,知道碰上了行家,立刻沉刀斜翻,力劈上官彤右腕,上官彤右掌微缩,二次急如闪电弹到,正中刀尖之上,一声暴响,金寿只觉得震力奇大,若非早已留心,几乎被人把虎口震裂,立即倒纵出去,指刀叫阵,另两名贼徒,也各亮钩、拐待敌,程天鹏金索出手?上官彤一声清啸,刹那间五人已缠战在一起。
  程天鹏以一敌二,金索招数展开,压、甩、打、方圆一丈之内,尤天龙和谢虎,就无法欺进,金寿和上官彤,单打独斗,虽然上官彤艺业非凡,但金寿这口鬼头刀,实有鬼神难测之技,五虎断门招法精绝,一片刀光,裹住一条庞大黑影,泼风也似的紧围着上官彤的左右滚来翻去,上官彤知道,论功力不是金寿敌手,必须速战速决,拚得一险,险中取胜,这时金寿钢刀压顶,顺肩带劈下,上官彤身形左翻,闪过此招,倐然矮身,并二指点金寿小腹,金寿霍然翻腕,刀断上官彤右臂,上官彤早料及此,等刀虽右臂还有数寸时,全身平扑于地,双掌齐出,金寿没想到对方竟不退反进,这“卧扑翻天”“双冲阴掌”,为上官彤护命招法,金寿空有一身功力,刀已走空,门户大开,双腿竟被这一冲之势,齐膝断裂,厉吼一声,昏死地上。
  那旁程天鹏已渐落下风,金寿厉吼摔倒,尤、谢二寇一惊之下,呆了一呆,上官彤在掌震金寿后,扑向谢虎。
  尤天龙见金寿尚且不敌,又想起任化雨所派专人曾说,潢水塘相助莫天惠的事,八成这望仙阁酒楼,就是要对付的仇家,再不见机,恐要步金寿后尘,想到这裹,百忙中一声胡啃,招呼谢虎,遇机逃走,再作打算,上官步和程天鹏,那能如此轻易放二匪逃去,正想再施杀手制敌时,潢水塘渔村村口,这时驰来了一行人,一共十名,头前的一个老者身高过人,白须飘扬,身后三人,也都有六旬了,左面的那个,正是闹海蛟焦凯,右面是四手天君莫天惠,中间正是尹三娘夜探渔村所发现的那位,白面,瘦长,左颊上有一圆形伤痕的老者,此人是北六省巨寇,人称草上飞行,弹指金丸常三庆,杀人如麻,有名的笑面虎,奸险刁猾之徒,后六名,皆四十上下的大汉,凶狠之气,现于面上。
  上官彤兄弟立舍敌手纵回楼口,匪徒等会合之后,立刻有一名大汉带路,尤、谢二人扶着金寿,退回渔村,又一名大汉走到楼口向上发话道:“奉敝当家的论命,恭请川边大侠、铁掌震辽东,王天宏老英雄答话!”
  程天鹏已不愿再耐,甘婆子却已一步占先,走到楼口,眼见得双方,一言不和,互起杀人之心,一声震人的长笑,起身楼头,人随声下,一个庞大的影子,已落身当场,拦住了甘婆子,对传话的大汉道:“烦代贵当家的传我一言,就说,昆明城外罗家庄主,我圣手昆仑罗若愚,代川边大侠王天宏,恭请众位当家的望仙阁酒楼待茶!”
  此人说罢,目注楼口下,塘岸旁的一群巨寇中的那个白发老者。安祥沉稳华灵英气之中,自有一种,威慑他人心神的尊严。
  这时对方为首白发老者,不待大汉传话,一声长笑,抱拳为礼道:“罗老侠驾光降,敢不从命。”
  遂示意常三庆等,小心应付,率众含笑登楼,那五名猛汉,却留在楼外。
  常三庆、莫天惠、焦凯三老贼,经见广博,对这位罗家庄主圣手昆仑,更知之甚详,此老以天罡手威震武林,尤精医术絶学,交友遍及天下,待人忠信诚养,千金一诺。罗家庄中,虽三尺童子,皆怀绝技,不可轻侮,自数十年前,此老归隐林下,绝未再在江湖走动,犹妙的是,别人封刀归山,多为江湖冤仇牵连,或年事已高,畏惧江湖险恶,或看破恩仇等才东传天下,封剑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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