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海阔天空
2020-02-22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海阔天不是虚构的,还真有其人,是纵横七海的海上霸王,他活动的范围是在南海一带,率领着近千儿郎,十几条大海船,而劫掠的对象则多半是西洋来到中国的商船,但从不扰及中国商民。
  他的根据地也在南海的一些无主海岛上,闽粤一带的人都称他为海皇帝。
  此人行踪也如天际神龙,很少有人见过他,但此人却是复社同志,曾经到塞外李氏牧场中去拜谒过李韶庭,也曾跟吕四海见过几次面。
  他在海外隐蓄人员战力,也把一部分财货运到中原来,交给吕四海,指定作为资助中原义师之用。
  吕四海就把在闽粤地方的几个义师首领介绍给他认识,由海阔天自行决定资助的数额。
  这一次吕四海想到借重这个身分是有用意的,因为马安澜对海阔天此人如有耳闻,就会客气得多,海皇帝的人力与财力是这些野心家最感兴趣的。
  刚才他报出了名字,看见有几个人脸色微微一动,心中已然有数,于是笑笑道:“周兄,兄弟不常到北边来,但对北地英豪却非常倾慕,这次来看刘老伯,就是想请他介绍一些北地的海上豪杰英雄,大家互为声援。刘老伯说起我们先人的渊源,兄弟就更感到亲近,故而冒昧前来,尚祈见谅。”
  周三连忙道:“兄弟说那里话来,海皇帝大驾肯光临敝地,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请!请!”
  他仍是握着吕四海的手,舍不得放开,一面让着刘策前行。
  刘策笑道:“周老弟,我船上给你带来点薄礼,你叫人抬下来吧。”
  周三忙道:“这怎么敢当呢!”
  吕四海道:“刘世伯到了船上才告诉兄弟这件事,所以兄弟毫无准备,好在周兄寿辰有几天,小弟回去以后立刻准备了,再专诚来给周兄拜寿。”
  周三忙道:“那就更不敢当了,兄弟能来这一趟,已经是给我这个老哥哥天大的面子了!你回到南海再来,不知是哪一天,还是在这儿多盘桓几天的好。”
  吕四海笑道:“要不了几天,小弟这次就是准备在北边多留些时日,所以把儿郎们带了一半出来,只是不便靠岸,所以船只都在外边等着,最多只要三四天,就可以跟他们连络上,而且小弟这次对北地豪雄都有所敬,只是三哥的寿仪比较隆重一点而已。”
  周三微微一怔,吕四海笑道:“回头再谈,兄弟请三哥帮忙的地方还多。”
  这两句话加上他先前的一番话,已经暗示他此行别有用意,自然也很引人注意。
  大公岛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几列草庐以蔽风雨,在崇山峻岭间,随便辟出一块空地,引山接泉,略可灌溉几畔菜圃。
  吕四海道:“三哥这儿很清苦呀!”
  刘策笑道:“跟你海皇帝所辟的海外桃园是没办法比的。但周老弟在这岛上的经营却也煞费苦心,外面这些草庐茅舍,只是掩人耳目,他的刻苦经营是在山腹中。”
  吕四海哦了一声。
  刘策又道:“你们都是一样,不忘先人之业,大家的目的也不是苟安一时,而要作长远的打算,因此大家都是往深处作准备。”
  吕四海笑了一笑,循着一条小径登山,山路尽头却是一条中断的绝谷,谷宽约五六丈,谷上有八丈多宽,铺着木板的索桥。
  吕四海道:“好形势,如遇强敌来犯,只要斩断索桥,在对岸还可以坚守。”
  周三道:“当初我开发此谷,也就是这个打算,对面有天然的石洞,只要略加整顿,就成为居室仓库,愚兄这几年来,也是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过了吊桥后,才来到真正的根据地。
  周三很热心,也很坦诚,把他累年的积存毫无保留地,一一给吕四海看了。
  最多的是弓箭,其余则是刀矛斧戟等器,足可供万人使用。
  周三道:“这有的是弟兄们打造的,有的是掳获得,我知道自己能力浅薄,只能做这些工作,但愿中原义师兴起,我这儿将全力供应,免得士卒无可用之兵器。”
  吕四海心中很佩服他的苦心与毅力。
  山腹中洞穴很多,一半供作住宿之用,另一半全堆的是兵器,马安澜看上了他这个地方,主要也是这一批武器,尤其是那近十万支箭,他们在登州兵溃,浮海而遁,随身兵器是带着的,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攻守两利的强弓劲弩!
  朝廷虽然不禁止民间制作兵器,但用弓箭之制,只限供狩猎之用,而且数量也极有限,如果有人大批制作或购买,立刻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周三在这个岛上能储存那么多,可见他费了苦心。
  参观过后,回到前面那个较大的洞穴中坐定,周三已经命人摆上酒来,刘策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周三让客一一就坐,然后自己坐在末座相陪。
  吕四海见旁边一直站着两个侍候的人,乃笑笑道:“三哥,正好借此杯酒言欢,谈谈兄弟那计划,兄弟这次来,是想会同北地海上英豪,从事大举。”
  说到这儿,他见两个人朝前凑了一步,乃顿口不言。
  那两人自知失态,忙又退了回去。
  吕四海笑问道:“三哥,这两位兄弟……”
  周三沉吟片刻才道:“是属下,还称亲近。”
  吕四海道:“兄弟这个计划关系太大,目前也仅跟刘老伯一人谈过,兄弟对三哥自然是绝对信任的,但是也是希望只有周兄一个人知道。”
  周三尚在沉吟,两人中的一人忙道:“大哥,既然海皇帝与大哥有要事相商,我们理应回避。”
  他一拉同伴退了下去,周三很快地站起了,到门口看了一下,确知他们已离去,这才回身悄声道:“刘老伯,若非您这一次跟海老弟一起来,小侄就不知道如何才好。小侄的生日早就过了,所以迟迟不曾奉邀,故意把生日说成下个月,就是要您想到这儿已生变故。”
  刘策微笑道:“老弟,老头子并不胡涂,马安澜登州兵败,率众浮海,远遁塔连岛。”
  “您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沿海一带都是老夫的子弟,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老头子想也想得到的。”
  “那您一定已经有了准备了?”
  “是的,要不然老头子来干吗?冒着风浪来瞧热闹不成。不过,我看你们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叫人给制住了呢?”
  周三叹了口气:“马安澜早就有计划在塔连岛上经营,几年来他慢慢地在那儿盖了不少砖瓦房子,弄了些人乔装为渔民,我也没注意,那知道他兵败退到岛上后,反倒对我来了一手。”
  “他是怎么制住你的,你这儿戒备严得很呀!”
  “去年晚辈过生日的时候,有个兄弟喝醉了酒,强暴了另一个弟兄的妹子,公决要处以死罪,还是您老说的情,把他给驱逐出岛就算了。那知道这小子昧了心,竟投到了塔连岛,勾引马安澜,悄悄地我们都给坑了。”
  “慢来慢来,老弟,你们就这么迷糊,就算有人引路,也不能把你们全数给坑住了呀?”
  “老伯,我开辟这座绝谷时,已经防到万一遭遇强敌,虽可负险而坚守,但总也是一块死地,叫人在对岸一堵,岂不要活活困死在这儿,所以我经营了一条秘密的退路,也是利用地形,后面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下面的水府,直达岛的北端。那儿都是百丈峭壁,敌人也不会注意到。我又把岩壁打通了,同时加上掩护,在山腹的海洞中则藏有十来条竹筏,必要时可以把全体都撤出去,这件事只有十几个参与工作的弟兄们知道。”
  吕四海一笑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感到此地险则险矣,就是少了条通路,不适合久居,有了这条通路就万无一失了,他们就是从这条暗道上攻进来的?”
  周三叹了口气:“那个被逐走的家伙叫李安顺,就是参与凿通暗道的人。”
  刘策道:“这家伙也太该死了,在道儿上混的人,犯淫戒已是死罪,何况是玷辱自己兄弟的家小呢,更应该乱刃分尸,仅以驱逐出境去,已经是太便宜他了,他怎么还能恩将仇报?”
  周三欲言又止。
  刘策道:“老弟,你尽管说好了。”
  周三道:“李安顺强暴的那个女孩子,本已与另一个弟兄订有婚约,受李安顺强暴后一时想不开,就悬梁自杀了。她的兄长与未婚夫恨透了这个畜生,坚请处死,可是您老人家说了情,我又准了,他们没办法,在放逐之前,加了宫刑,因此李安顺衔怨太深,倒也难怪。”
  刘策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有这个内情,那倒是难怪了。整个事情都怪我老头子多嘴,可见每家的家务,外人都是不便干涉的,我早知道如此就不多事了。”
  周三道:“那时我也不知道水妞儿上吊的事,这是弟兄们的一项好事,因为那女孩长得很伶俐,我又是老光棍一个的,认作了义女,十分钟爱,在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不肯让我扫了兴而说出凶耗,更因为李安顺的罪刑已经可以处死了,那知道老伯一说,我觉得一个年轻人犯了点错就处死太可惜,规条是我们订的,我不便破坏,借着老伯说情的机会就饶了他。”
  吕四海问道:“他们行刑的时候李安顺知不知道女的上吊了?”
  周三道:“他们行刑的时候,就是在水妞儿的遗体之前,而且水妞儿还悬在树上没取下来,当然是知道的。”
  吕四海目射怒光道:“那这家伙就该杀了,他应该知道自己所犯的罪是如何严重!三哥,兄弟看你们都很好嘛,马安澜是怎么挟制你们的?”
  “李安顺带了十几名高手,乘小船由暗道进入,那时岛上的人刚好外出捕鱼,只留了十几个弟兄看守,被他们乘虚而入制住后,又把全岛的家小妇孺老少八十来口都掳去塔连岛,作为人质。”
  刘策不禁怒道:“可恶复可恨!”
  吕四海道:“他们的目的何在呢?”
  “马安澜意图东山再起,把几个海岛都吞并下来,胁迫我们归并,同时更要把我们的窖藏兵器,搬到塔连岛去。”
  吕四海道:“他们要兵器干什么?”
  “塔连岛上还有不少渔民,他们虏劫了几条商船,把船上的水手都劫持到了岛上充民丁,正缺乏兵器。”
  吕四海点点头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马安澜来到塔连岛时还不足二百人,加上岛上原有的人数,以及掳去的家小等,就将近有千人左右了。”
  “难道他们也要这些妇孺去拼命打仗?”
  “他们中间有几个擅使邪术的妖女,作法后不但能使人为他们拼命,而且个个都勇不可当,至死不退。”
  “有这种事吗?”
  “不错,我是亲眼看见的。他们把一个弟兄施术后,那个弟兄就发了横来找我拼命,十几个人都拦不住他,直到他力尽被杀死为止。”
  吕四海道:“三哥的弟兄意下如何?”
  周三叹了一口气:“马安澜很懂得利用人心,他首先就把李安顺交给弟兄们处理,说先前利用他是万不得已,对这种灭绝人性,背上叛邦的逆徒,他也不姑息的。”
  吕四海道:“牺牲一个走狗而收买了人心,这种手法不错。”
  周三道:“海老弟,我们都是从清水教里出来的,对他们那一手都很清楚,不会因而动摇,只是能借机会一惩叛徒,稍快人心,又何乐而不为呢?本来要把李安顺凌迟处死的,可是看到他临刑时那种后悔的样子,大家又不忍了,一刀给了他一个痛快。弟兄们现在还是跟我,可是为了人质,却又无可奈何。”
  刘策道:“老弟,你为什么不设法通知我一声呢?”
  周三苦笑道:“我何尝不想,他们派了廿几个人在这边,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清点一次人数,只要少了一个,立时发出信号,通知塔连岛上杀死人质,我虽然是个光棍,但是那四十多名女眷以及五十多个儿童,却是我们全体弟兄的亲人,尤其是那些儿童,更是我们希望所寄,因此我们大家只好咬牙忍着了。”
  吕四海的脸上迸射出愤怒,也呈现出杀机。
  马安澜这批人的确该杀,也难怪王伦再三要求,这些人必不可恕。
  他们是丧心病狂,利欲熏心的一批暴徒,清水教中就因为有了这些人,才会一败涂地。
  一次失败的教训没能使他们醒悟,仍然是用这种巧取豪夺的手段,在中原无法立足,又想到海上来发展,依然故我,不改旧习。
  刘策看了吕四海一眼道:“海老弟,你看怎么样?”
  吕四海笑笑道:“他们听见我抱着一个远大的计划而来,所以又想到利用我了。”
  周三忙道:“海老弟的雄图大业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想连络北地的海上豪雄,共谋大业,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黄河和渤海湾中几个岛上的人,我都见过了,他们多半是打劫商船的海寇,胸无大志唯利是图。至于马安澜那批人,则更是居心可诛。跟他们谈不上合作,他们只想吞掉你,表面上他们会满口答应你,然后在暗中下手,把你一口吞掉。海兄弟,你在南海好容易创下一片基业,又何苦与虎谋皮呢?”
  吕四海一笑道:“小弟确是为此而来,三哥既然如此说,兄弟只好作罢了。可是三哥的困境……”
  周三道:“兄弟,你估量一下,如你带了人手不足,就不妨跟他们虚与委蛇一番什么条件都答应,跟贵属会合之后能把马安澜的人消灭了更好,不能的话,就请你念在先人的情谊,回到南海,把人手调齐了,展开痛歼。”
  吕四海道:“那样一来,人质就难以保全了。”
  周三苦笑道:“如果我们的人力足够跟他们一战,我们早就拼命了,正因为我们力量不足为抗,拼了也是白白送死,才不忍心拖累那些眷属。假如真能消灭那群祸害,为我义师计,牺牲是值得的。”
  吕四海十分感动地道:“三哥的心胸太伟大了!”
  周三苦笑道:“这不是伟大,而是吾人应尽的本分,我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家园不要,跑到这个荒岛上,风吹日晒,在海中求生,为的不就是这个理想吗?”
  吕四海道:“是的,但我们必须要顾到那些妇孺。”
  周三忙道:“兄弟,你别以为他们不是我的子女,就不怜惜他们了。那些有家小的弟兄一致向我请求过,他们要求决一死战,或是求我逃出去,他们绝不在乎家小的生死。因此,这件事我可以完全作主的。”
  吕四海一笑道:“兄弟自有两全的方法,现在我去找他们谈谈。这儿作主的是什么人?”
  “一个叫薛奉先,一个叫许忠,就是刚才那个家伙,他们是马安澜的心腹。”
  吕四海点点头,又向刘策道:“刘老伯跟三哥到岸边走走,把猪羊都宰了,我们要好好喝一场!”
  刘策知道吕四海真正的意思是出去跟潜伏在水底的四个女孩子打个招呼,要她们暂时别轻举妄动,忙答应了。
  吕四海来到外面,薛奉先与李忠马上过来。
  吕四海道:“二位过来,我们到僻静的地方谈谈。”
  那两人将信将疑,但还是跟了去。
  吕四海来到一个僻静之处低声道:“刚才我跟周三哥都谈过了。”
  两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吕四海笑道:“二位别慌,我本人对马头领的做法是无可非议的,行大事者,必须要有非常之手段的,不能讲求小信小义。”
  薛奉先这才松了口气道:“海皇帝的见解果与常人不同,其实马大哥这么做也没什么恶意,只希望他们充分合作,我们为的还是大业。”
  吕四海故意一笑道:“我是听清水教在山东大举,才带了兄弟们前来相助,那知舟行太慢,等我到了山东,清水教已经败了下来。”
  许忠道:“清水教是不足以成事的,王伦本身就不是个东西,胸无大志,行事懦弱,所以马大哥并没有出全力,看看情形不对,就立刻把精锐全撤了出来。”
  吕四海道:“应该如此。大丈夫当见机行事,事机无望,逞勇硬拼,是最蠢的行为。”
  薛奉先道:“海头领这种胸襟,跟马大哥倒是不谋而合,相信你们一定能谈得很投机。”
  吕四海笑笑道:“不错,我一直在南海,基础是稳了,财源人力都相当充足,但是要成大事,还是不够,因此我才希望能够在北方找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伙伴,由我以财力支持,再创一番天下。我见过刘老伯,他行事也有点迂腐,周三的目光太浅,都不是理想的对象,从他们的口风中,我觉得马头领倒是个理想人选。”
  薛奉先道:“马大哥雄才大略,绝不会使海头领失望。”
  吕四海道:“可是他只有两百多人,要想创下霸业,恐怕太单薄一点。”
  薛奉先道:“这两百个人都是能征惯战的高手,以一抵百,其他的人手是随时可以招募的,只要财力足,每个人负责招五十个人,经过一个时期的训练,岂不就是万人劲旅!”
  吕四海沉吟片刻才道:“这么一说倒是可行之策,不过,我要自己跟马头领见面谈谈才行。”
  薛奉先忙道:“没问题,此地到塔连岛,不过才半日行程,海头领立刻就可以前去。”
  吕四海笑笑道:“我去不如他来,而且请他把大公岛上的人质也带了来。”
  薛奉先不禁脸有难色,吕四海笑道:“马头领此举并不高明,要人听话,还有更好的办法!”
  薛奉先忙道:“海头领有何指示?”
  吕四海放低声音,说了一番话,那两人连连点头道:“这个办法是不错,可是自从七毒天王欧阳徇死后,后继无人,在这方面恐怕难以找到合作的人选。”
  吕四海道:“这个兄弟原可帮个忙,供给一些需用的药物,但兄弟不想这么做,因为兄弟发现二位对兄弟仍然未能全部信任。”
  薛奉先忙道:“海头领言重了,兄弟说的是实情。”
  吕四海一笑道:“假如两位说的是实情,那就是马头领对二位还没有完全信任了。因为兄弟发现海马周三他们早就受了药物的控制,兄弟那儿也有几位白莲门下的术士,用他们的幻术来恐吓南海土人倒是很有效,但说能以法术控制人的神智,突增人的体能,则完全是药物之功。周三可能不知道,却瞒不过兄弟。”
  说得两人低下了头。
  吕四海又道:“二位去向马头领说,我是真心跟他合作,希望他也能开诚布公的与我一谈。我只想在北边能有一个盟友,并不想插足到这边来。兄弟在南海有数万之众,坚甲兵船,配以百余门火炮,却不怕任何一个人挤进来取我而代之。因为我对敌人从不姑息,对自己人却是完全一个诚字。”
  许忠连忙道:“是,是,海皇帝之威,我们是久仰的,我们这就跟马大哥商量去。”
  吕四海道:“马头领如果有意合作,就照我的方法把人质带来,否则我就另谋合作对象,那时就少不得要得罪了。因为我不想在北方有两个盟主,而塔连岛弹丸之地,是否能经得起我红衣大炮一阵猛轰也请马头领多加考虑。”
  最后说话时,神色已转为冷厉,吓得哪两个人不敢再说话了。
  吕四海又道:“成大事当由大事着眼,周三这批人无足轻重,却可能影响我们的团结,更使其他人起了戒心。此时我们要的是朋友,不能成为朋友的人,也不要把他们激成敌人。”
  薛奉先和许忠二人只有连连称是的分儿,吕四海神奇十足地一挥手道:“两位赶快去连络吧。明天上午,我希望能见到马头领,否则的话,我就不多等待,立刻扬帆启程了。对了,我还有一份薄礼,带给马头领。”
  说着他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交给了薛奉先。
  薛奉先接过后,不禁愕然问道:“就是这个?”
  “是的,你们拿给马头领,叫他找个懂得药物的人看,剖开来看就知道我这份薄礼的重量了。”
  两人收起了药丸,连忙告辞而去。
  吕四海送他们到了岸边,看他们扬帆起程,才含笑来到自己的船上。
  刘策的几个部属都守在船上,吕四海来到舱里,但见云飘飘等人已从暗格中来到舱里,正在底舱下闲谈着。
  周三见了他,连忙道:“原来是吕大侠仗义来援。”
  吕四海笑笑道:“三哥,暂时你还是把我当作海阔天,等明天马安澜把人质带来了,我们再叙旧不迟。”
  刘策道:“他肯把人质放回来?”
  吕四海一笑道:“在海皇帝威胁利诱下,不怕他不来。我谅他还没这个胆子!”
  李文英忙道:“四哥,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吕四海把自己与薛奉先许忠的谈话说了一遍。
  刘策道:“老弟的方法固然好,但却留了个把柄,他们如果在人质身上下毒,那又该如何呢?”
  吕四海笑笑道:“七毒天王欧阳徇临死前把他的毒笈送给了我,马安澜那儿能用的毒,没一种我不能解的。刚才我叫薛奉先带给马安澜的一颗药,就是能解百毒的灵丹,他收到那颗药,心里就会有数了的,会乖乖地把人质送过来。否则得话,我把这边的人所中的禁制一解,率众反扑,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云飘飘道:“马安澜阴险多疑,他可能会怀疑到你用这个手段救回人质,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吕四海道:“他可能会想到这一点,但他想不到我这海皇帝是假的,我是吕四海,他自然会防备很严,我是海阔天,就可以使他放心了。因为海阔天不会重视这些人质,犯不着为了讨好大公岛而跟他们过不去。”
  周三想想问道:“真正的海阔天是怎样的一个人?”
  吕四海笑道:“雄才大略,一代杰人,是虬髯客流的人。他虽然心怀故国,却是朱明之叛臣,他主张华夏衣冠必须光复,却不主张打起明朝的旗号举义。”
  周三道:“其实,现在一般的义师虽然还是以复明为口号,却没有一个是朱家旧日臣民,有些义军首领是朱家遗臣之后,禀承祖训,不敢另立旗号,但他们的目的只是光复华夏,救民于水火。”
  吕四海叹道:“话虽如此说,但一般人心中还是以为义师都是以复明为主。”
  嘉敏道:“不错,朝廷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对复明的义师不予根绝,认定这一些人难以成大事,再加上清水教这一闹,老百姓对义师更加厌恶,清水教举事之后,除了一些暴民外,地方上的安分良民极少响应,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番话说得大家都很沉重,事先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被嘉敏提了出来,大家才意识到必须设法使多数人改变对义师的观感。
  吕四海道:“所以,像马安澜这一批祸害之根,害群之马,必须及早清除。同类相残,本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但为了我义师大局计,必须及早进行,否则我义师不但在朝廷眼中为乌合之众,在老百姓的看法中,也成为盗贼之流,那就可悲了。”
  这一夜大家都是在心情沉重的情况下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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