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2024-08-13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点击：
没有车子也没有马，出家人讲究的是苦行，这世上一切可以享受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罪过。
所以，陆扣青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受罪。
不过比起那两个总是抬着禅杖的僧人来说，陆扣青还算是比较轻松。
陆扣青当然不是一个人逍遥自在地走，定禅大师在和他手搀手。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时时刻刻都不想分开。
陆扣青知道这有多受罪。
定禅大师走得很快，陆扣青就算是用最大的力气，还是感到定禅大师就像在拖着自己走。
他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慢一点？”
定禅大师道：“不可以。”
陆扣青道：“为什么不可以？”
定禅大师道：“我也不想趟这趟混水，所以一旦把你交到武当山，我也就没有事了。”
陆扣青道：“武当山有没有讲理的人？”
定禅大师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没有，青松子是一个最讲理的人，可惜他已是一个死人。”
陆扣青道：“你认为青松子是不是我杀的？”
定禅大师道：“不是。”
陆扣青道：“你肯定？”
定禅大师道：“我肯定。”
陆扣青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定禅大师道：“因为你居然不怕我，做了坏事的人不可能敢对我叫。”
陆扣青笑道：“也许我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这种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定禅大师道：“你不是。”
陆扣青道：“为什么不是？”
定禅大师道：“不是就是不是。”
陆扣青道：“虽然我不是凶手，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可是你还是要把我送到武当山？”
定禅大师道：“是的。”
陆扣青不必去问什么理由，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理由好讲。
到了武当山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到了武当山，就不可能再活着下山。
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
所以他想到了逃。
只要他逃了回去，只要找到了金老人，也许他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是他能不能从定禅大师的手上逃走？
定禅大师这样说道：“我知道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走，但是我不能让你逃。”
他叹道：“我老和尚的名声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在我的手中，如果你逃走了，武当山只会向我要人。”
陆扣青道：“我逃走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定禅大师道：“因为你不是武当山的那些杂毛，他们的道理有时候会让你气死。”
陆扣青笑道：“既然你知道他们并不讲理，为什么还要管这件事？”
定禅大师苦笑道：“因为我的运气不好，这件事既然被我遇到了，我不管也不行。”
陆扣青叹道：“这也是我的运气不好。”
定禅大师道：“哦？”
陆扣青道：“如果是别人的手上，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逃走，可是在你的手上，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定禅大师笑道：“和尚是一个老江湖了，你的这种方法一点用也没有。”
陆扣青笑道：“我说的是真话。”
定禅大师笑道：“可是你还是有逃走的机会。”
陆扣青道：“什么机会？”
定禅大师笑道：“就是上了武当山之后，随便遇到谁，我就会把你交给他，至于你能不能从他手上逃走，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陆扣青以前认为定禅大师是一个好人，现在他发现定禅大师简直就是一个菩萨。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不用太小心，因为他们走得太快，而武当山的四个弟子却被抛得远远的。
一路上，陆扣青一直希望能出一点什么事，不管是大事也好，小事也好。
只要出事，就有逃走的机会。
可是这一路上居然平静得很，那些平时你不想看到却偏偏会出现的大强盗们、小强盗们，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定禅大师道：“你是不是在等机会？”
陆扣青没有否认，定禅大师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最起码是一个非常老练的老江湖。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他。
陆扣青笑道：“我的确是想找一个机会，这一路上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定禅大师道：“因为这一带是武当派和少林派的地盘，你认为有几个强盗有这么大的胆子，会在这种地方闹事？”
陆扣青苦笑道：“看来在到武当山之前，我真的没有机会？”
定禅大师道：“是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时天色很晚了，定禅大师就算可以不睡觉，别人却不能不睡觉。
在睡觉的时候，定禅大师放开了陆扣青的手。
陆扣青笑道：“你不怕我逃走？”
定禅大师道：“不怕，因为只要你一动，我就可以知道。”
陆扣青苦笑道：“我不会动，可是我会说梦话，你千万不要在我说梦话的时候给我一拳。”
定禅大师道：“我不会。”
躺在床上，陆扣青不可能睡得着，这时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想法。
这里是武当派和少林派的地盘，谁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所以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人来救陆扣青。
首先小青不可能来。
小青是一个很有方法的女人，陆扣青虽然对她了解不多，却知道就算是几个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小青一个女人。
可是小青现在却在韩无智的手里。
韩无智对陆扣青道：“你不用担心，一旦你到了武当山，我马上就放了这个女人。”
小青通常能从韩无智的手中逃走？
这恐怕也不太可能，韩无智并不是真的无智，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不管是什么花样，他都可以一眼看出。
小青和他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想到这，陆扣青认为自己该好好地睡一觉了，明天就可以到武当山了。
到了山上，才有机会逃走，如果现在不好好睡觉，明天哪里有力气逃走？
他刚刚准备睡，忽然听到一点声音。
这种声音有一点像猫走路的声音，也很像蛇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这种声音当然很小很小，如果没有特别敏锐的耳力，绝不可能听到。
陆扣青知道自己的耳力要比一般人强得多。
他是一个天生的捕快，有天生的感觉，所以他可以肯定，如果定禅大师真的有点睡意，他不可能听得到。
外面的夜行人无疑也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轻功特别高明的那一种人。
陆扣青直觉地认为这个夜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陆扣青的朋友中，有没有人有这样的身手？
陆扣青这种朋友很多，如果邵飞楼和柳亭侯也算是陆扣青的朋友，那么有这种身手的人就更多。
可是外面的人绝不可能是邵飞楼和柳亭侯，那会是谁？
陆扣青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声音在窗前停了下来，陆扣青看到窗纸被舔破了一点点，然后有一根竹管伸了进来。
从竹管里吹出了白烟，陆扣青知道这种烟叫做鸡鸣五鼓返魂香。
这种东西是江湖下九流的常用手法，可是这种东西用来对付高手却最有效不过。
鸡鸣五鼓返魂香的意思就是闻了这种香之后，你必须要等到鸡叫三遍，更打五鼓的时候才能醒。
不知有多少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大好的生命断送在这种迷药上。
陆扣青不由地笑了，对付定禅大师这种超一流的高手，也许只有这种江湖最下流的手法有用。
他知道闻了这种香之后，自己也会很快地睡过去，他刚刚想到这一点，就真的睡了过去。
他唯一知道的是，一旦他醒过来时，他就不可能再看得到定禅大师。
虽然他已有一点开始喜欢定禅大师了。
今夜无梦。
陆扣青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一点昏，身上也有一点冷。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全身上下都是水。
看来救自己的人心太急了一点，恨不得自己马上醒来才好。
陆扣青不可能没有好奇心。
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吃一惊的，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吃惊的程度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因为他看到了苗一笑。
陆扣青喜欢的人很多，不喜欢的人也很多。
可是陆扣青可以和任何人打赌，在最不喜欢自己的人中，一定有一个苗一笑。
他经常还可以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苗一笑在被自己击倒的一刹那间看自己的表情。
那种表情谁也无法忘记。
苗一笑在笑。
你不管在什么时间、地点看到他，他总是在笑。
如果你想找一种最没有意义，最算不上笑的笑，你应该找到了。
因为苗一笑的笑就是这种笑。
陆扣青甚至怀疑苗一笑的脸上的肌肉有毛病，所以他总是在笑。
苗一笑就站在陆扣青的床前，用一种陆扣青很不喜欢的表情看着陆扣青。
陆扣青笑了一笑，道：“我好像不应该谢你。”
苗一笑道：“的确不应该，因为我把你从定禅的手上救下来，并没有好意。”
陆扣青叹道：“也许在定禅大师的手上，我反而安全一些。”
苗一笑道：“正是这样，可是现在你在我的手中，我也知道，定禅大师并没有睡着，他好像有一点喜欢你，所以，我救你的时候，他并没有动。”
陆扣青叹道：“如果他不喜欢我，我现在反而很安全。”
苗一笑道：“是的，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老天爷的确喜欢开玩笑。”
陆扣青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是不是想杀了我？”
苗一笑笑道：“是的，如果不杀了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陆扣青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
苗一笑道：“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并且你只死一遍算是太便宜你了。”
陆扣青道：“现在你想怎么做？”
苗一笑道：“我只不过想先割掉你的一只耳朵而已。”
陆扣青苦笑道：“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份。”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陆扣青刚刚认为自己逃出了狮口，却进了狼窝。
世上有很多的人遭遇都是这个样子。
苗一笑取出了刀，这并不是一柄很好的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柄破刀。
陆扣青道：“这柄刀并不快。”
苗一笑笑道：“的确不快，如果是快刀，岂非还是便宜了你？”
陆扣青苦笑道：“你这个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一生都不会吃亏的。”
这句话并不是陆扣青说的，也不是苗一笑说的，也不太像是定禅大师说的。
这句话是谁说的？
苗一笑冲到了屋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又冲到了屋子里，他总算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至多只有十二、三岁，穿着一件雪白的衣服，脸色也是雪白的。
他的衣服裁剪得很合身，衣服的料子也很高贵，看起来也很神气。
可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也许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孩子，除了他自己。
他看着苗一笑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看人的表情。
他眼睛中的冷酷和淡漠之意，也不是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他身上唯一像大人的是他腰上的刀。
这柄刀式样古朴，刀鞘华贵，谁都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刀。
陆扣青知道苗一笑一定会犯一个毛病，他一定把这个孩子当作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绝不普通。
因为这个孩子就是白衣郎。
白衣郎不但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也是一个天生的练武奇才。
在恋爱上，他更是一个天才，虽然没有人教他，可是他却捕获了一个女人的心。
苗一笑道：“你是谁？”
白衣郎皱了皱眉头，他也许认为和苗一笑这种人说话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苗一笑一眼，他对陆扣青道：“你为什么会落在这个人的手上？”
陆扣青笑道：“因为我笨。”
白衣郎道：“我不是来救你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你如果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还认为他是一个孩子？
陆扣青道：“那么你来做什么？”
白衣郎道：“我只是来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救自己的机会。”
他伸出很细很细，比女人还纤细的手指去解陆扣青的穴道。
他没有问陆扣青被点了什么穴道，却非常有把握。
苗一笑叫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一个死人？”
白衣郎这时才似乎看到了苗一笑，他对陆扣青道：“看来有人不同意。”
陆扣青笑道：“是的。”
白衣郎道：“我恐怕要先说服他才行。”
陆扣青笑道：“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说服他？”
所以，陆扣青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受罪。
不过比起那两个总是抬着禅杖的僧人来说，陆扣青还算是比较轻松。
陆扣青当然不是一个人逍遥自在地走，定禅大师在和他手搀手。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时时刻刻都不想分开。
陆扣青知道这有多受罪。
定禅大师走得很快，陆扣青就算是用最大的力气，还是感到定禅大师就像在拖着自己走。
他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慢一点？”
定禅大师道：“不可以。”
陆扣青道：“为什么不可以？”
定禅大师道：“我也不想趟这趟混水，所以一旦把你交到武当山，我也就没有事了。”
陆扣青道：“武当山有没有讲理的人？”
定禅大师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没有，青松子是一个最讲理的人，可惜他已是一个死人。”
陆扣青道：“你认为青松子是不是我杀的？”
定禅大师道：“不是。”
陆扣青道：“你肯定？”
定禅大师道：“我肯定。”
陆扣青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定禅大师道：“因为你居然不怕我，做了坏事的人不可能敢对我叫。”
陆扣青笑道：“也许我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这种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定禅大师道：“你不是。”
陆扣青道：“为什么不是？”
定禅大师道：“不是就是不是。”
陆扣青道：“虽然我不是凶手，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可是你还是要把我送到武当山？”
定禅大师道：“是的。”
陆扣青不必去问什么理由，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理由好讲。
到了武当山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到了武当山，就不可能再活着下山。
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
所以他想到了逃。
只要他逃了回去，只要找到了金老人，也许他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是他能不能从定禅大师的手上逃走？
定禅大师这样说道：“我知道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走，但是我不能让你逃。”
他叹道：“我老和尚的名声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在我的手中，如果你逃走了，武当山只会向我要人。”
陆扣青道：“我逃走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定禅大师道：“因为你不是武当山的那些杂毛，他们的道理有时候会让你气死。”
陆扣青笑道：“既然你知道他们并不讲理，为什么还要管这件事？”
定禅大师苦笑道：“因为我的运气不好，这件事既然被我遇到了，我不管也不行。”
陆扣青叹道：“这也是我的运气不好。”
定禅大师道：“哦？”
陆扣青道：“如果是别人的手上，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逃走，可是在你的手上，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定禅大师笑道：“和尚是一个老江湖了，你的这种方法一点用也没有。”
陆扣青笑道：“我说的是真话。”
定禅大师笑道：“可是你还是有逃走的机会。”
陆扣青道：“什么机会？”
定禅大师笑道：“就是上了武当山之后，随便遇到谁，我就会把你交给他，至于你能不能从他手上逃走，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陆扣青以前认为定禅大师是一个好人，现在他发现定禅大师简直就是一个菩萨。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不用太小心，因为他们走得太快，而武当山的四个弟子却被抛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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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陆扣青一直希望能出一点什么事，不管是大事也好，小事也好。
只要出事，就有逃走的机会。
可是这一路上居然平静得很，那些平时你不想看到却偏偏会出现的大强盗们、小强盗们，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定禅大师道：“你是不是在等机会？”
陆扣青没有否认，定禅大师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最起码是一个非常老练的老江湖。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他。
陆扣青笑道：“我的确是想找一个机会，这一路上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定禅大师道：“因为这一带是武当派和少林派的地盘，你认为有几个强盗有这么大的胆子，会在这种地方闹事？”
陆扣青苦笑道：“看来在到武当山之前，我真的没有机会？”
定禅大师道：“是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时天色很晚了，定禅大师就算可以不睡觉，别人却不能不睡觉。
在睡觉的时候，定禅大师放开了陆扣青的手。
陆扣青笑道：“你不怕我逃走？”
定禅大师道：“不怕，因为只要你一动，我就可以知道。”
陆扣青苦笑道：“我不会动，可是我会说梦话，你千万不要在我说梦话的时候给我一拳。”
定禅大师道：“我不会。”
躺在床上，陆扣青不可能睡得着，这时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想法。
这里是武当派和少林派的地盘，谁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所以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人来救陆扣青。
首先小青不可能来。
小青是一个很有方法的女人，陆扣青虽然对她了解不多，却知道就算是几个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小青一个女人。
可是小青现在却在韩无智的手里。
韩无智对陆扣青道：“你不用担心，一旦你到了武当山，我马上就放了这个女人。”
小青通常能从韩无智的手中逃走？
这恐怕也不太可能，韩无智并不是真的无智，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不管是什么花样，他都可以一眼看出。
小青和他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想到这，陆扣青认为自己该好好地睡一觉了，明天就可以到武当山了。
到了山上，才有机会逃走，如果现在不好好睡觉，明天哪里有力气逃走？
他刚刚准备睡，忽然听到一点声音。
这种声音有一点像猫走路的声音，也很像蛇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这种声音当然很小很小，如果没有特别敏锐的耳力，绝不可能听到。
陆扣青知道自己的耳力要比一般人强得多。
他是一个天生的捕快，有天生的感觉，所以他可以肯定，如果定禅大师真的有点睡意，他不可能听得到。
外面的夜行人无疑也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轻功特别高明的那一种人。
陆扣青直觉地认为这个夜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陆扣青的朋友中，有没有人有这样的身手？
陆扣青这种朋友很多，如果邵飞楼和柳亭侯也算是陆扣青的朋友，那么有这种身手的人就更多。
可是外面的人绝不可能是邵飞楼和柳亭侯，那会是谁？
陆扣青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声音在窗前停了下来，陆扣青看到窗纸被舔破了一点点，然后有一根竹管伸了进来。
从竹管里吹出了白烟，陆扣青知道这种烟叫做鸡鸣五鼓返魂香。
这种东西是江湖下九流的常用手法，可是这种东西用来对付高手却最有效不过。
鸡鸣五鼓返魂香的意思就是闻了这种香之后，你必须要等到鸡叫三遍，更打五鼓的时候才能醒。
不知有多少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大好的生命断送在这种迷药上。
陆扣青不由地笑了，对付定禅大师这种超一流的高手，也许只有这种江湖最下流的手法有用。
他知道闻了这种香之后，自己也会很快地睡过去，他刚刚想到这一点，就真的睡了过去。
他唯一知道的是，一旦他醒过来时，他就不可能再看得到定禅大师。
虽然他已有一点开始喜欢定禅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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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梦。
陆扣青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一点昏，身上也有一点冷。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全身上下都是水。
看来救自己的人心太急了一点，恨不得自己马上醒来才好。
陆扣青不可能没有好奇心。
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吃一惊的，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吃惊的程度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因为他看到了苗一笑。
陆扣青喜欢的人很多，不喜欢的人也很多。
可是陆扣青可以和任何人打赌，在最不喜欢自己的人中，一定有一个苗一笑。
他经常还可以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苗一笑在被自己击倒的一刹那间看自己的表情。
那种表情谁也无法忘记。
苗一笑在笑。
你不管在什么时间、地点看到他，他总是在笑。
如果你想找一种最没有意义，最算不上笑的笑，你应该找到了。
因为苗一笑的笑就是这种笑。
陆扣青甚至怀疑苗一笑的脸上的肌肉有毛病，所以他总是在笑。
苗一笑就站在陆扣青的床前，用一种陆扣青很不喜欢的表情看着陆扣青。
陆扣青笑了一笑，道：“我好像不应该谢你。”
苗一笑道：“的确不应该，因为我把你从定禅的手上救下来，并没有好意。”
陆扣青叹道：“也许在定禅大师的手上，我反而安全一些。”
苗一笑道：“正是这样，可是现在你在我的手中，我也知道，定禅大师并没有睡着，他好像有一点喜欢你，所以，我救你的时候，他并没有动。”
陆扣青叹道：“如果他不喜欢我，我现在反而很安全。”
苗一笑道：“是的，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老天爷的确喜欢开玩笑。”
陆扣青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是不是想杀了我？”
苗一笑笑道：“是的，如果不杀了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陆扣青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
苗一笑道：“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并且你只死一遍算是太便宜你了。”
陆扣青道：“现在你想怎么做？”
苗一笑道：“我只不过想先割掉你的一只耳朵而已。”
陆扣青苦笑道：“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份。”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陆扣青刚刚认为自己逃出了狮口，却进了狼窝。
世上有很多的人遭遇都是这个样子。
苗一笑取出了刀，这并不是一柄很好的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柄破刀。
陆扣青道：“这柄刀并不快。”
苗一笑笑道：“的确不快，如果是快刀，岂非还是便宜了你？”
陆扣青苦笑道：“你这个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一生都不会吃亏的。”
这句话并不是陆扣青说的，也不是苗一笑说的，也不太像是定禅大师说的。
这句话是谁说的？
苗一笑冲到了屋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又冲到了屋子里，他总算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至多只有十二、三岁，穿着一件雪白的衣服，脸色也是雪白的。
他的衣服裁剪得很合身，衣服的料子也很高贵，看起来也很神气。
可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也许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孩子，除了他自己。
他看着苗一笑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看人的表情。
他眼睛中的冷酷和淡漠之意，也不是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他身上唯一像大人的是他腰上的刀。
这柄刀式样古朴，刀鞘华贵，谁都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刀。
陆扣青知道苗一笑一定会犯一个毛病，他一定把这个孩子当作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绝不普通。
因为这个孩子就是白衣郎。
白衣郎不但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也是一个天生的练武奇才。
在恋爱上，他更是一个天才，虽然没有人教他，可是他却捕获了一个女人的心。
苗一笑道：“你是谁？”
白衣郎皱了皱眉头，他也许认为和苗一笑这种人说话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苗一笑一眼，他对陆扣青道：“你为什么会落在这个人的手上？”
陆扣青笑道：“因为我笨。”
白衣郎道：“我不是来救你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你如果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还认为他是一个孩子？
陆扣青道：“那么你来做什么？”
白衣郎道：“我只是来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救自己的机会。”
他伸出很细很细，比女人还纤细的手指去解陆扣青的穴道。
他没有问陆扣青被点了什么穴道，却非常有把握。
苗一笑叫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一个死人？”
白衣郎这时才似乎看到了苗一笑，他对陆扣青道：“看来有人不同意。”
陆扣青笑道：“是的。”
白衣郎道：“我恐怕要先说服他才行。”
陆扣青笑道：“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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