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3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点击:

  陆扣青用手臂迎上了一柄刀,躲过了一柄刀,又用手上的刀打掉了第三柄刀。
  这是陆扣青的防守。
  有防守就有进攻。
  陆扣青的刀在打飞了那个人刀的同时,右拳打中了一个人的下巴,这个人的身体在刹那间就失去了平衡。
  陆扣青的左膝顶上了另一个人的小腹,他知道这个人在一刻钟里是不可能再有战斗的能力。
  最后,陆扣青是用手中的刀砍断了最后一个人的脖子。
  这时陆扣青开始逃,拼命地逃。
  他知道一旦龙秀出来,他就完了。
  他不可能在对付这么多人的时候,还能对付龙秀。
  看来他的运气很不错。
  龙秀并没有出来。
  也许龙秀现在正在洗澡、换衣,他知道龙秀刚刚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回来,也话已经很困,也许早已睡着了。
  陆扣青无疑动用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潜力在逃,他一直逃到了街上,龙秀果然没有出来。
  可是后面还有很多的人在追他,陆扣青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
  幸亏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马车。
  陆扣青并不喜欢黑色,他总认为黑色代表死亡。
  可是这辆马车却好像是专程来救陆扣青的命的。
  因为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角,车子里坐的竟然是邵飞楼。
  陆扣青无疑对这个人有很大的怒气,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来救自己的。
  他飞身上了马车,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启动。
  上了马车之后,陆扣青还看到了一个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柳亭侯。
  陆扣青没有说话,而是打出了一拳。
  他恨不得打扁柳亭侯的鼻子。
  也许柳亭侯一直都在骗他,可是有一件事,柳亭侯并没有骗他。
  陆扣青的武功的确和柳亭侯差得很远,陆扣青的指头根本就碰不到柳亭侯的衣角。
  柳亭侯还在笑,他的笑看起来居然还不是很令人讨厌。
  他笑道:“你如果肯坐下来喝一杯酒,我就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扣青只有坐下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柳亭侯。
  邵飞楼很快为陆扣青倒了一杯酒。
  陆扣青一口气喝了下去,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亭侯笑道:“原谅我们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你第一次看到的的确不是真正的林中棠。”
  陆扣青道:“这是为什么?”
  柳亭侯笑道:“因为林中棠虽然是我们的人,可是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个计划,如果我们安排好了,再让你去杀林中棠,一定会不很像。”
  陆扣青道:“所以你们干脆就让我杀一个真的。”
  柳亭侯笑道:“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败给他,因为林中棠的确很老了,也的确有病,他现在的武功根本就没有以前的两成。”
  陆扣青苦笑道:“看来你们为我安排得还很不错。”
  柳亭侯笑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派了一个人去缠住龙秀,如果龙秀出来,你不会有命的。”
  陆扣青笑得更苦,道:“看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们。”
  柳亭侯居然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陆扣青道:“如果哪一天我学好了武功,你猜我第一件会做什么事?”
  柳亭侯笑道:“你肯定不会舍得打我,因为你怎么舍得打你最好的朋友?”
  柳亭侯这种人是不是可以算是最好的朋友?
  陆扣青不知道。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柳亭侯笑道:“我想你该走了,在杭州你已没有立足的地方。”
  陆扣青道:“我能到哪里去?”
  柳亭侯道:“你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可是,你千万不要再让我们看到你,因为我们都是林中棠的朋友。”
  陆扣青下了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大笑三声,还是该大哭三声。
  他也不知道柳亭侯这种人是不是可以算是朋友。
  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会答应做这种事?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就算有,陆扣青也不想去买。
  难道现在这种生活不是很有趣吗?
  陆扣青在骨子里绝对是一个不喜欢平静的人。
  也许以后的生活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马车早已开走,柳亭侯没有留下一分钱,因为他说:“像你这样一个人是不应该有钱的。”
  所以我们的陆扣青陆捕头现在就成了一个亡命江湖的杀人犯。

×      ×      ×

  人在落难的时候,总是要不停地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要往何处去?
  陆扣青不知道自己可以往什么地方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容易地就想起了阿秀。
  阿秀说过会在那座破庙里等他。
  也许她只不过是骗一骗陆扣青的,也许她当时的确有这种想法,可是她很快就后悔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陆扣青除了那座破庙,实在没有其他的地方好去。
  这个阿秀无疑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人,她从什么地方来?她为什么要去虎丘山庄?
  一个男人可以孤立地生活在这个江湖上,可是一个女人却不行。
  所以,阿秀无疑有一个很大的背景。
  陆扣青忽然想到,阿秀是不是也是“武神”的人?
  可是这世上绝没有这么简单的事,陆扣青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好到这种地步。
  他现在想到阿秀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好。
  陆扣青并没有失望。
  他早已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人也只有有了最坏的想法,才会觉得生命有一点意义。
  这时夜已深,陆扣青知道自己的肚子开始饿了,他想到自己除了在柳亭侯的车上喝过几口酒之外,再也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
  他知道破庙的外面就是原野,应该有很多的野兽。他身上正好还有火石。
  只要打得到一只野兔或是其他的野物,他今天也就算过去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和酒壶还在,他站了起来刚刚准备走出去,外面走进来三个人。
  陆扣青凭一种直觉就感到,这三个人中最起码有一个人不是好人。
  他现在还保留着当捕头时对人的评价标准。
  这三个人都穿着长长的袍子,并不是因为天气已很冷了,而是他们想用长长的袍子来盖住身上的武器。
  每一个人的腰上都有鼓鼓的一圈,也许是属于长鞭之类的武器。
  陆扣青首先被一个脸上长着鸡蛋大的瘤子的人吸引住。
  这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太难看了。
  他的瘤子已足以让他有碍观瞻,偏偏他的五官没有一个地方长得让人满意。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满意。
  瘤子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看他的样子,却好像是这三个人的头。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人,这也是陆扣青唯一看得顺眼的人。
  这个少年人眉清目秀,样子还有一点腼腆,从他的衣服上来看,好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这样一个少年怎么会和瘤子这种人混在一起?
  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又高又瘦,脸上的肉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四两。
  可是他的眼睛却很亮。
  他的表情很凶恶,他看到陆扣青的时候,样子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陆扣青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一个好人。
  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衣服也破破烂烂,头发也乱得像鸡窝一样。
  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看,都像是一个逃犯。
  所以,瘤子对他发问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陆扣青道:“江湖人。”
  瘤子冷冷地道:“我看阁下不像是一个好人,弄不好就是官府要捉拿的逃犯。”
  陆扣青笑道:“你猜对了,我刚才的确杀了一个人。”
  瘤子道:“看不出来你还会杀人!”
  陆扣青知道,如果大家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自己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他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三个人。
  所以,他必须让这三个人对自己产生敬畏。
  他笑道:“身为江湖人,当然是要杀人,如果不杀人岂不是被人杀?”
  瘤子不由笑道:“不错,那么你杀的是什么人?”
  陆扣青笑道:“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瘤子笑道:“我听说虎丘山庄的林中棠刚刚被人杀死,难不成你就是杀他的人?”
  陆扣青笑道:“为什么不可以?”
  他看到这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一点变了。
  林中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那么此人呢?
  陆扣青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
  谁敢得罪刚刚杀了林中棠的人?
  所以陆扣青先试了一试,他笑道:“你们有什么好的东西,如果有酒,那就更好没有了。”
  瘤子笑的样子有一点好玩,他笑道:“吃的东西当然是有的,江湖人又怎么能没有酒。”
  他从身后的一个大包袱里拿出了很多东西。
  有干切牛肉、干切鹿脯,当然也有酒。
  陆扣青一点也没有客气,他笑道:“等到明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瘤子笑道:“好说,好说。”
  陆扣青在打开瘤子送的酒壶的一刹那间,就知道酒中有毒。
  江湖人的身上总是不会缺少这些东西,人在江湖,就算不想害人,也总要防着被人所害。
  陆扣青还是把酒喝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毒酒是最普通的,对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想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他的内功虽然不算什么,却完全可以将这种毒酒逼出体外。
  看到陆扣青喝酒的时候,瘤子的笑容就更加好玩了。
  他笑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壶酒和其他的酒有什么不同?”
  陆扣青笑道:“除了加了一点水之外,其他的都还算不错。”
  瘤子笑道:“看来你对酒也是行家。”
  陆扣青笑道:“只是比较喜欢而已,我最喜欢喝酒你猜是什么?”
  瘤子笑道:“我不知道。”
  陆扣青笑道:“你知不知道,有毒的酒喝起来更加有味,龙其是加了‘牵机草’这种毒的酒。”
  他不用看就知道瘤子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
  因为这壶酒中,的确就是“牵机草”之毒。
  瘤子的脸色很快又变了过来,他大笑道:“想不到今天遇到了一个老江湖,刚才实在是现丑了。”
  陆扣青笑道:“希望你这种酒并不会全是这种毒酒,毒酒虽然好喝,可是再好喝的酒喝多了也不好。”
  瘤子笑道:“你说得对极了,我这里的确也有另一壶酒,只不过这壶酒既没有加水,也没有加‘牵机草’,不知道对不对阁下的胃口?”
  陆扣青笑道:“只要是酒,我总可以喝得下去。”
  瘤子取出了一壶酒,这壶酒是好酒。
  陆扣青不但一口气喝了半壶,还把自己的小酒壶灌满了。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好像酒是他自己的一样。
  瘤子道:“还没有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
  陆扣青道:“我叫陆扣青。”
  听到这三个字时,本来已经坐在地上的高瘦子站了起来,瘤子也退了不止一步。
  他道:“你和杭州城新来的捕头陆扣青有什么关系?”
  陆扣青笑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瘤子的脸色又变了,他道:“你一定知道‘要命的小方’这个人。”
  陆扣青笑道:“我知道。”
  瘤子道:“不凑巧得是,我正好是小方的朋友。”
  陆扣青笑道:“那实在是很不凑巧,不过我现在已不是什么捕头,我也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忙。”
  瘤子冷冷地道:“有一个忙你一定可以帮我的。”
  陆扣青笑道:“是不是我的人头?”
  瘤子道:“阁下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陆扣青笑道:“我虽然聪明,可是你就不算太聪明了,我不知道你和林中棠哪一个厉害一点。”
  瘤子很快又笑了。
  江湖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变脸,只要需要,他可以把脸变成任何一种样子。
  瘤子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和气的老公公。
  他笑道:“我忘了你现在已不是一个捕头。”
  陆扣青笑道:“小方虽然是你的朋友,可是这种没有本事的朋友再多也没有用,我恰好比他要有本事一些。”
  瘤子笑道:“不错,不错,像阁下这种有本事的人,我想有一个地方你一定会感兴趣。”
  陆扣青道:“什么地方?”
  瘤子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白衣堂现在正在招兵买马,要和青衣堂一战,如果白衣堂有了你这种人,一定会非常开心。”
  陆扣青笑道:“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
  瘤子道:“我是谁?”
  陆扣青笑道:“你一定是马瘤子,也就是江湖上号称消息最灵通的马瘤子。”
  马瘤子笑道:“不错,我就是马瘤子,马瘤子就是我。”
  陆扣青笑道:“如果你是马瘤子,那一位就一定是黑竹杆。”
  马瘤子道:“你说得不错。”
  陆扣青笑道:“那么这一位又是谁,我看你们就好像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马瘤子好像想制止陆扣青说完这句话,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没有陆扣青的嘴巴快。
  陆扣青刚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那位少年人冲了过来。
  他看到少年人时,也同时看到了他的拳。
  非常可怕的拳。
  陆扣青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躲得过少年人的拳头。
  所以他就没有躲。
  他中了一拳之后,立刻就昏了过去,所以下面的事情他就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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