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三十 跳火山自杀
“是的，她在跳火山时留下了证件！”芥川的声音讷讷，也无法再说下去。
我感到一阵酸楚。
一会，芥川茫然地说：“她死了，在富士山的溶岩里……”
我不知道用甚么说话来安慰他。
一阵海风吹来，我才如梦初醒的站起来，月亮已挂在半空中，我们竟然忘记了我们是在游艇上的。
我走进机房，慢慢的把船驶回港内，海风扑面，有点寒意，芥川的爱情是否完美？我沉吟着。
回到家里，胡乱地吃了些东西，我们两人也不想说话，大家很早便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芥川的精神也恢复了，也许，他已习惯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憔悴。
“安宇，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怎样？”
“昨晚我也想了很久，可惜仍未有结果！”我说。
“你有没有兴趣调查这件事？”芥川问。
我点点了头，这么离奇的事，我怎会没兴趣。
“问题的关键是那鹿山医院！”芥川说。
“可是，如果那里有根据也给大火烧了！”我说。
“那么，我们无法再调查吗？”芥川问。
“不，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我说。
“甚么事？”
“那返老还童的老妇！”我说。
“对了，月子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我一时我几乎忘记这件事是整件事情的另一端！”芥川兴奋地说。
“你认为返老还童这件事没有可能？”我问。
“当然有，现代的整容术这么发达！”
“不，我并不是指整容术，整容术祇不过把外表改造，但内里全然没有更改！”我说。
“你的意思是！”
“我是指彻底的改造，从外表面到内里，全部改造过来，真真正正的返老还童！”
三十一 科学会议
“可能吗？”芥川怀疑地说。
“目前来说，我也不敢下结论，因为——”
桌上的一响了，我提起听筒。
“请问安宇先生在吗？”
“我是。”我说。
“我是国际尖端科学会香港分会的负责人郭科——”
“呀！郭科先生，有什么指教？”
“对不起，你答应我们星期五参加我们的研究会——”
“是的——我几乎忘记了！”我说。
“请你依时出席，好吗？”
“好的，多谢你提醒我，我一定会依时参加！”我歉意地说。
芥川问：“什么事？”
“上月这个尖端科学会已邀请我参加这个聚会，我几乎忘记了！”
“安宇，真对不起，我破坏你的宁静生活！”
“宁静生活？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的个性？我不希罕宁静的生活！”我笑着说。
看看日历，还有两天才是聚会的时间，我说：“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在这两天内，我和芥川不停地讨论他所遇见的事，事情并没有什么进展，但我们对整件事的概念比较完整。
转眼已是星期五，芥川和我两人依约参加国际尖端科学会的聚会，赴会的全是专业人士，他们分别在各种不同的尖端科学工作，因此，这个聚会也极一时之盛，其实，我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过去我从事的冒险生涯中，很多机会都参与各种尖端科学的工作，因此，他们的聚会我每次都有参加，这个聚会对我也有很多好处，因为他们讨论的事情，对于我日后的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我们下了车，便见郭科先生出来迎接我们，我介绍芥川给郭科，大家寒喧几句之后，讨论会便开始。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人类的复制”。
三十二 复制人
这个题目，近日来在欧美各地成了热门问题，因此，很多会员都发表意见，一部份会员把自己收集得来的资料公开发表，共同讨论。
我对这个问题并不熟悉，因此，我们祇能用心聆听。自从试管婴儿成功地在各国诞生后，人们已开始对操纵生命相当信心，他们认为人类在以后的日子，生活一定比过去困难得多，为了适应生活节奏的改变，人类不能再像以往，要经过十多年的成长发育才能把个人能力贡献给社会，所以唯有复制人类，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复制人类却牵起无数的问题，如道德、伦理、社会制度、宗教，甚至哲学等等都会面临一次史无前例的波动，现存的人类能否接受这种无可抉择的挑战？
其中一个会员更指出，基本上人类复制过程，已有人试验成功，可惜祇是表面的成功，换句话说，科学家可以制成一个与人类面貌相同的“复制人”，但那“复制人”的内涵却不及现存的人类！
这的确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如果这消息公诸于世，一定会引起哄动，幸好尖端科学会的会员都具有高度的科学知识，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信念：“现有的空间，什么事也可能会发生，我们目前不能接受祇是因为我们的科学知识未达到事件所需的水平！”
讨论在热烈的气氛下进行着，一直至傍晚进餐时才停止，我和芥川也感到不负此行。
进餐的时候，话题却转变了，大家都说一些轻松有趣的事，气氛十分融洽，忽然，我发觉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当他发现我也看着他的时候，他礼貌地向我举杯，我也微笑地向他举杯致敬。
芥川轻轻地问我：“他是谁？”
我说：“我也不认识他！”
我仔细端详那人，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老人，祇不过他满头银发才会给我一位老者的感觉，看他的颜容，十分光滑而且没有皱纹，如果他是黑发的话，我猜他的年龄祇是三十多岁！
三十三 奇怪的白发
他的银发与他的面容并不配合，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芥川也注意到这点，他又轻声地说：“看他腰背直挺，气度雍容，为甚么有这头白发？”
我祇微笑地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不想在这种场合注视别人。
当我们向郭科告辞的时候，那满头银发的年青人却向着我们走来。
“安宇先生？”
“是的，你是——”我礼貌地回答。
“我是金田雄，这位是——”
“我是芥川！”芥川自我介绍地说。
“两位有空吗？”他说。
芥川看着我，我接口说：“金先生，有甚么指教？”
“对不起，我这样问你，真是太唐突了，不过，我对你的大名，早已认识，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到我那里谈谈，好吗？”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我衹有三十岁，你觉得我的白发奇怪吗？”金田雄满脸笑容地说。
本来，一个卅岁的人有白头发并不是稀奇的事，可是，他祇有卅岁，而顶上全是白发，半条黑发也没有，再精确地来说，他头上并不是白发，而是银丝！
“金先生，相信你的白发后面，一定有一个精采的故事，我猜得对吗？”
突然，他的脸孔变得十分严肃地说：“一件事实，一件连这里的会员也不会相信的事实！”
芥川好奇地说：“他们也不会相信？”
“是的，因此我才决定请你们谈谈！”
我对古怪稀奇的事有极大的兴趣，看来芥川也不想错过这个精采的故事，于是，我点头答应了他的邀请。
“请两位坐我的车，好吗？”金田雄说。
为了安全起见，我借口回家时方便起见，祇答应驾车跟着他回寓所。
于是，我和芥川坐自己的车子，金田雄驾着那部名贵的“法拉利”带路。
三十四 古怪万分
车子一直驶往半山区。
金田雄的寓所是两层西班牙式的别墅，还有一个小花园，倒也雅致。
室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美仑美奂，进门时我看见一个韩国使节的标记，看来这位金田雄一定是使节级的人物。
他把我们领进一间书房，这是一间真真正正的书房，四壁都是装满画的书橱。
“两位请随便坐，”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书枱内的抽屉，拿了一本相薄出来。
他把相簿打开，并且指着一幅照片对我们说：“这是我去年拍的照片！”
我们一齐站起来，细看他所指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的白雪，雪地上站着一个年青人。
“这是我，你们认得出吗？”
照片内的人确是金田雄，但与金田雄现在的模样却大不相同，因为那人是整头黑发的。
“这是我去年往冰岛渡假时拍的照片，那时我与一般亚洲人一样，全头黑发的，但回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甚么会这样的？”芥川问。
“我遇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他说。
他说完了之后，离开书桌，把房内的灯关上全室立时漆黑一片，我和芥川下意识靠拢在一起。
我们看到一个更奇异的情景：金田雄的头发竟然是发光的，他的头上彷佛带上了一个光环！
那光环的亮度是可以照见金田雄整个脸部，我们看不见他的眼耳口鼻，祇看见他皮肤下的各种神经和血管。
这实在是我们预料不到的，我们不禁齐声惊叫了一下，我不想再看，但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金田雄把灯开了，他的面孔也没有甚么异样。
“可怕吗？那天我半夜起来往洗手间，为了方便并没有开灯，我在镜中看见自己可怕的模样！我几乎被这个模样吓死！”他说。
三十五 冰湖飞碟
我也忍不住问：“你究竟遇到了甚么事？”
金田雄颓然的坐在高背椅上，说：“我本身是一个医生，可是我对政治感到兴趣，于是，我放弃了医务工作，参加了使馆的工作。去年放大假的时候，我去冰岛渡假，也许，人们都认为我古怪，世界上这么多渡假的地方，为甚么要选择这个很少人到的冰天雪地？但我生性不喜欢人挤的地方，因此，我选择冰岛这地方，在皓皓的白雪中，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想我自己喜欢想的东西！”
金田雄把桌上的烟斗拿起来，装满了一斗烟丝，燃着之后便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冰岛接近北极，在那时候，差不多有两三个月是没有黑夜的，那天天边出现了一阵缤纷七彩的极光，那极光好看极了，于是，我带齐了钓鱼工具，在一个结冰的湖上垂钓，在纯白的世界里，一丝在手，天边是奇异的光彩，这种情景，我不知究竟这地球上有多少人可以欣赏得到！”
我虽然未见过极光，但在想象中那的确是一个诡异的世界！
“忽然，我感到鱼丝跃动，大鱼快上钓了，我正想提起鱼丝，却看到我前面大约五百码的冰湖上，竟然有一个巨大圆形的物体，就像我们传说中的飞碟！”
他又吸了一口烟。
“我已无心再理会那上钓的鱼儿，放下鱼丝，走上去看那飞碟，飞碟是很白的，体积也十分巨大，我越走越近，但心中却害怕起来，我害怕这是外太空人的飞碟，因此，我停下来不再上前去，可是，我回心一想，如果这是外太空人的飞碟，那么，我便是地球上第一个与他们接触的人，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我决定上前去看个究竟！我再行了五十多码，又想停下来，可是这次我却不能停下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吸着，一直把我吸进了那艘飞碟内！”
芥川紧张地插口说：“你见到外来的太空人吗？”
三十六 暗光流动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没有，里面是十分宽大的，但并没有人，也没有太空生物，进了那艘飞碟内，我第一个感觉是里面十分温暖，因此，我要脱下我的皮外衣，我大声呼叫，但并没有人应我，我看看四周，四周的墙壁有一条条的暗光在流动！”
“甚么是暗光流动？”我问。
“这实在是十分难以解释的，因为地球上根本没有这种情形，那些光，好像萤火，也像轻烟，更像一片云霞，不断地流动着，因此，我只能说是一条条暗光在流动！四壁都是这样的，而且色彩变幻无穷，有很多颜色根本是从未见过的！”
芥川望着我，我也望着芥川，我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脑海却一片空白，不知问些甚么才好！
“我又再大叫了一会，突然，一阵强光闪耀，我便没有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我却躺在旅店的床上，全身虚脱，连手脚也没有力量提起，彷佛经过了一场大病！幸好旅店的侍者请了一位医生来看我，经过了半个月的调养，才能恢复健康，后来，从侍者的口中知道，我是被雪地巡警送回家的，他们说我在雪地上昏了，从我的证件找到了旅店送我回来！”
他倚在椅背，额上淌着汗，脸孔扭曲，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当身体复元之后，我立刻回到家里，我不敢把这奇遇告诉任何人，因为我肯定没有人会相信的，而最痛苦的是，我发觉我的身体失去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芥川问。
“我失去了性能力！起初我还不知道，以为大病初愈，一时之间，这种现象也不稀奇，可是，当我回到家里，自己仔细检查身体的时候，竟发现我变了太监，连体内的睪丸也没有了！我立刻到医学院的滕木博士为我检查，更发现了可怖的情况！”
“什么？”芥川问。
“我的头部染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辐射线，就是这种辐射线把我整头白发变成银丝，和这个发光半透明的头颅幸好身体其他部份却一切正常，滕木博士是我的好友，没有把这件事传出去！”
三十七 耐人寻味
芥川问：“为什么不让他们研究一下？”
“如果我的情形被公开，那么我便会变成一个怪物，成为了实验室中的被人研究的白老鼠！我宁愿死去也不愿被人研究！”他痛苦地说。
我说：“在你离开冰岛之前，你所说的飞碟仍在那冰湖上吗？”
金田雄说：“当我离开冰岛之前，我的身体变化不大，但心中却存着极端的恐惧，起初我不敢再去那冰湖，可是，我总算是个科学工作者，因此，在冷静的分析下，鼓起勇气再去一次！”
芥川心急地问：“见到吗？”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而且那湖已经解冻，祇有一片平静的湖水，那里有飞碟！”
“你为甚么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我问。
“保守着这个大秘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他说。
我非常了解他的心境。
“况且，我相信这事并不祇是怪异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重大问题，譬如我问那艘飞碟，是否外太空人登陆地球的工具？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些外太空人去了那里，他们登陆地球为了甚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究竟是甚么东西，会令我们的身体发生这样重大的变化？”
金田雄所提出的问题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安宇，你认为怎样？”芥川问。
我沉思了一会，说：“问题的确是严重，甚至比我们想象中严重得多，可能是和整个人类命运有关的！金先生，你是唯一身历其境的人，你的感受比我们深刻得多，你认为怎样处理这事？”
“首先，我要强调一个问题，你们是否真心的相信我所说的是事实？”金田雄严肃地问。
芥川望着我。
“事实摆在眼前，我相信你的说话，但是，整件事情来说，没有再进一步的证据，我仍是有所保留的！”我说。
三十八 满腔疑惑
“这实在太好了！”金田雄兴奋地说：“我并没有找错人！既然你认为这件事可能性体，祇不过欠缺更多更有力的证据，那么，我们应深入调查！”
芥川和我同时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话。
“那么，现在祇有一个办法，到现场去调查！”金田雄冷静地说。
“对！祇有这个办法可行！”芥川说。
金田雄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我说：“这是我个人的资料，里面有我的过去一切和这件事的详情，是我亲手写的，因为我害怕我会突然死亡，那时整件事便会永远没有人知道了！你们可以把这份文件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才决定起行！”
“我们怎样联络”我问。
“这文件内已经有我在港，在韩国的地址，和其他在世界各地可能找到我的地方，我都详细地写在里面，你们一定明白使馆的工作，也许我会随时离开这里，不过，在这两个月内，我相信我仍会留在香港！”
在驾车回家的途中，我们不断讨论金田雄所描述的事件，愈谈愈觉得有趣。
回到家里，我们完全没有倦意，索性一起研究金田雄交过我们的文件。
忽然，我想起芥川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找我和他一起调查鹿山医院的事，而今我们又突然遇到这件事。
“芥川，鹿山医院的事你打算怎样？”我问。
“鹿山医院的事与这件事比较起来，相信你也同意金先生这件事比较重要，因为鹿山医院的事，暂时来说，祇关乎一部份病者，而金先生这件事，却关乎全人类的，我看，我们应首先办这件事！”
我十分佩服芥川的胸怀。
整个晚上，我们都集中精神研究金田雄所给我们的资料，并且找出了很多问题极需要解决的。
忽然，芥川放下了文件，满腔疑惑看看我。
三十九 金田雄失踪
“甚么事？”我问。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一个骗局？”芥川说。
“我也有这样想过！”我说，顿了一顿，我又继续说：“可是，没有一个骗子会把自己的全部资料交给我们，而且，他并没有欺骗我们的动机！”
“但人心难测！”芥川说。
“对，但我们可以把他的个人资料再详细调查！”我说。
接着的一个星期，我们都十分忙碌，我们打电话往金田雄给我们的地址，那些地址全部都是真实的。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更打电话往冰岛，找到他所居住的旅店负责人询问有关金田雄的事，那负责人对金田雄仍有深刻的印象，因为他在旅店病了半个月！
一切迹象显示，金田雄所描述的事是事实。
于是，我们决定找金田雄一起同往冰岛调查，可是，我们费了两天的时间，也无法与金田雄联络，最后，几经辛苦，托人向政治部查探，才知道金田雄失踪了！
金田雄的失踪事件并没有公开披露，因为使馆人员身份特殊，他的失踪，祇有使馆和警方政治部几个高级人员才知道的。
金田雄失踪，意味着这件事有急转直下的趋势，更令我们疑惑的，究竟他的失踪是否与他描叙的事件有关？
过了一个星期，事情并没有甚么进展，因为金田雄是身份特殊的使馆人员，警方绝不能够循一般失踪案处理，只能用极度隐晦的方法去调查，在这人海茫茫的大都市，找一个人比在大海捞针更为困难！
我们又再度打电话往世界各地金田雄可能出现的地址，答案同是一样：金田雄并没有来过。
我们的工作被这突发的事件被迫全部停顿，为了松弛一下，芥川提议我们出外逛逛。
“是的，她在跳火山时留下了证件！”芥川的声音讷讷，也无法再说下去。
我感到一阵酸楚。
一会，芥川茫然地说：“她死了，在富士山的溶岩里……”
我不知道用甚么说话来安慰他。
一阵海风吹来，我才如梦初醒的站起来，月亮已挂在半空中，我们竟然忘记了我们是在游艇上的。
我走进机房，慢慢的把船驶回港内，海风扑面，有点寒意，芥川的爱情是否完美？我沉吟着。
回到家里，胡乱地吃了些东西，我们两人也不想说话，大家很早便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芥川的精神也恢复了，也许，他已习惯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憔悴。
“安宇，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怎样？”
“昨晚我也想了很久，可惜仍未有结果！”我说。
“你有没有兴趣调查这件事？”芥川问。
我点点了头，这么离奇的事，我怎会没兴趣。
“问题的关键是那鹿山医院！”芥川说。
“可是，如果那里有根据也给大火烧了！”我说。
“那么，我们无法再调查吗？”芥川问。
“不，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我说。
“甚么事？”
“那返老还童的老妇！”我说。
“对了，月子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我一时我几乎忘记这件事是整件事情的另一端！”芥川兴奋地说。
“你认为返老还童这件事没有可能？”我问。
“当然有，现代的整容术这么发达！”
“不，我并不是指整容术，整容术祇不过把外表改造，但内里全然没有更改！”我说。
“你的意思是！”
“我是指彻底的改造，从外表面到内里，全部改造过来，真真正正的返老还童！”
三十一 科学会议
“可能吗？”芥川怀疑地说。
“目前来说，我也不敢下结论，因为——”
桌上的一响了，我提起听筒。
“请问安宇先生在吗？”
“我是。”我说。
“我是国际尖端科学会香港分会的负责人郭科——”
“呀！郭科先生，有什么指教？”
“对不起，你答应我们星期五参加我们的研究会——”
“是的——我几乎忘记了！”我说。
“请你依时出席，好吗？”
“好的，多谢你提醒我，我一定会依时参加！”我歉意地说。
芥川问：“什么事？”
“上月这个尖端科学会已邀请我参加这个聚会，我几乎忘记了！”
“安宇，真对不起，我破坏你的宁静生活！”
“宁静生活？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的个性？我不希罕宁静的生活！”我笑着说。
看看日历，还有两天才是聚会的时间，我说：“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在这两天内，我和芥川不停地讨论他所遇见的事，事情并没有什么进展，但我们对整件事的概念比较完整。
转眼已是星期五，芥川和我两人依约参加国际尖端科学会的聚会，赴会的全是专业人士，他们分别在各种不同的尖端科学工作，因此，这个聚会也极一时之盛，其实，我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过去我从事的冒险生涯中，很多机会都参与各种尖端科学的工作，因此，他们的聚会我每次都有参加，这个聚会对我也有很多好处，因为他们讨论的事情，对于我日后的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我们下了车，便见郭科先生出来迎接我们，我介绍芥川给郭科，大家寒喧几句之后，讨论会便开始。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人类的复制”。
三十二 复制人
这个题目，近日来在欧美各地成了热门问题，因此，很多会员都发表意见，一部份会员把自己收集得来的资料公开发表，共同讨论。
我对这个问题并不熟悉，因此，我们祇能用心聆听。自从试管婴儿成功地在各国诞生后，人们已开始对操纵生命相当信心，他们认为人类在以后的日子，生活一定比过去困难得多，为了适应生活节奏的改变，人类不能再像以往，要经过十多年的成长发育才能把个人能力贡献给社会，所以唯有复制人类，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复制人类却牵起无数的问题，如道德、伦理、社会制度、宗教，甚至哲学等等都会面临一次史无前例的波动，现存的人类能否接受这种无可抉择的挑战？
其中一个会员更指出，基本上人类复制过程，已有人试验成功，可惜祇是表面的成功，换句话说，科学家可以制成一个与人类面貌相同的“复制人”，但那“复制人”的内涵却不及现存的人类！
这的确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如果这消息公诸于世，一定会引起哄动，幸好尖端科学会的会员都具有高度的科学知识，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信念：“现有的空间，什么事也可能会发生，我们目前不能接受祇是因为我们的科学知识未达到事件所需的水平！”
讨论在热烈的气氛下进行着，一直至傍晚进餐时才停止，我和芥川也感到不负此行。
进餐的时候，话题却转变了，大家都说一些轻松有趣的事，气氛十分融洽，忽然，我发觉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当他发现我也看着他的时候，他礼貌地向我举杯，我也微笑地向他举杯致敬。
芥川轻轻地问我：“他是谁？”
我说：“我也不认识他！”
我仔细端详那人，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老人，祇不过他满头银发才会给我一位老者的感觉，看他的颜容，十分光滑而且没有皱纹，如果他是黑发的话，我猜他的年龄祇是三十多岁！
三十三 奇怪的白发
他的银发与他的面容并不配合，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芥川也注意到这点，他又轻声地说：“看他腰背直挺，气度雍容，为甚么有这头白发？”
我祇微笑地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不想在这种场合注视别人。
当我们向郭科告辞的时候，那满头银发的年青人却向着我们走来。
“安宇先生？”
“是的，你是——”我礼貌地回答。
“我是金田雄，这位是——”
“我是芥川！”芥川自我介绍地说。
“两位有空吗？”他说。
芥川看着我，我接口说：“金先生，有甚么指教？”
“对不起，我这样问你，真是太唐突了，不过，我对你的大名，早已认识，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到我那里谈谈，好吗？”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我衹有三十岁，你觉得我的白发奇怪吗？”金田雄满脸笑容地说。
本来，一个卅岁的人有白头发并不是稀奇的事，可是，他祇有卅岁，而顶上全是白发，半条黑发也没有，再精确地来说，他头上并不是白发，而是银丝！
“金先生，相信你的白发后面，一定有一个精采的故事，我猜得对吗？”
突然，他的脸孔变得十分严肃地说：“一件事实，一件连这里的会员也不会相信的事实！”
芥川好奇地说：“他们也不会相信？”
“是的，因此我才决定请你们谈谈！”
我对古怪稀奇的事有极大的兴趣，看来芥川也不想错过这个精采的故事，于是，我点头答应了他的邀请。
“请两位坐我的车，好吗？”金田雄说。
为了安全起见，我借口回家时方便起见，祇答应驾车跟着他回寓所。
于是，我和芥川坐自己的车子，金田雄驾着那部名贵的“法拉利”带路。
三十四 古怪万分
车子一直驶往半山区。
金田雄的寓所是两层西班牙式的别墅，还有一个小花园，倒也雅致。
室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美仑美奂，进门时我看见一个韩国使节的标记，看来这位金田雄一定是使节级的人物。
他把我们领进一间书房，这是一间真真正正的书房，四壁都是装满画的书橱。
“两位请随便坐，”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书枱内的抽屉，拿了一本相薄出来。
他把相簿打开，并且指着一幅照片对我们说：“这是我去年拍的照片！”
我们一齐站起来，细看他所指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的白雪，雪地上站着一个年青人。
“这是我，你们认得出吗？”
照片内的人确是金田雄，但与金田雄现在的模样却大不相同，因为那人是整头黑发的。
“这是我去年往冰岛渡假时拍的照片，那时我与一般亚洲人一样，全头黑发的，但回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甚么会这样的？”芥川问。
“我遇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他说。
他说完了之后，离开书桌，把房内的灯关上全室立时漆黑一片，我和芥川下意识靠拢在一起。
我们看到一个更奇异的情景：金田雄的头发竟然是发光的，他的头上彷佛带上了一个光环！
那光环的亮度是可以照见金田雄整个脸部，我们看不见他的眼耳口鼻，祇看见他皮肤下的各种神经和血管。
这实在是我们预料不到的，我们不禁齐声惊叫了一下，我不想再看，但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金田雄把灯开了，他的面孔也没有甚么异样。
“可怕吗？那天我半夜起来往洗手间，为了方便并没有开灯，我在镜中看见自己可怕的模样！我几乎被这个模样吓死！”他说。
三十五 冰湖飞碟
我也忍不住问：“你究竟遇到了甚么事？”
金田雄颓然的坐在高背椅上，说：“我本身是一个医生，可是我对政治感到兴趣，于是，我放弃了医务工作，参加了使馆的工作。去年放大假的时候，我去冰岛渡假，也许，人们都认为我古怪，世界上这么多渡假的地方，为甚么要选择这个很少人到的冰天雪地？但我生性不喜欢人挤的地方，因此，我选择冰岛这地方，在皓皓的白雪中，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想我自己喜欢想的东西！”
金田雄把桌上的烟斗拿起来，装满了一斗烟丝，燃着之后便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冰岛接近北极，在那时候，差不多有两三个月是没有黑夜的，那天天边出现了一阵缤纷七彩的极光，那极光好看极了，于是，我带齐了钓鱼工具，在一个结冰的湖上垂钓，在纯白的世界里，一丝在手，天边是奇异的光彩，这种情景，我不知究竟这地球上有多少人可以欣赏得到！”
我虽然未见过极光，但在想象中那的确是一个诡异的世界！
“忽然，我感到鱼丝跃动，大鱼快上钓了，我正想提起鱼丝，却看到我前面大约五百码的冰湖上，竟然有一个巨大圆形的物体，就像我们传说中的飞碟！”
他又吸了一口烟。
“我已无心再理会那上钓的鱼儿，放下鱼丝，走上去看那飞碟，飞碟是很白的，体积也十分巨大，我越走越近，但心中却害怕起来，我害怕这是外太空人的飞碟，因此，我停下来不再上前去，可是，我回心一想，如果这是外太空人的飞碟，那么，我便是地球上第一个与他们接触的人，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我决定上前去看个究竟！我再行了五十多码，又想停下来，可是这次我却不能停下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吸着，一直把我吸进了那艘飞碟内！”
芥川紧张地插口说：“你见到外来的太空人吗？”
三十六 暗光流动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没有，里面是十分宽大的，但并没有人，也没有太空生物，进了那艘飞碟内，我第一个感觉是里面十分温暖，因此，我要脱下我的皮外衣，我大声呼叫，但并没有人应我，我看看四周，四周的墙壁有一条条的暗光在流动！”
“甚么是暗光流动？”我问。
“这实在是十分难以解释的，因为地球上根本没有这种情形，那些光，好像萤火，也像轻烟，更像一片云霞，不断地流动着，因此，我只能说是一条条暗光在流动！四壁都是这样的，而且色彩变幻无穷，有很多颜色根本是从未见过的！”
芥川望着我，我也望着芥川，我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脑海却一片空白，不知问些甚么才好！
“我又再大叫了一会，突然，一阵强光闪耀，我便没有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我却躺在旅店的床上，全身虚脱，连手脚也没有力量提起，彷佛经过了一场大病！幸好旅店的侍者请了一位医生来看我，经过了半个月的调养，才能恢复健康，后来，从侍者的口中知道，我是被雪地巡警送回家的，他们说我在雪地上昏了，从我的证件找到了旅店送我回来！”
他倚在椅背，额上淌着汗，脸孔扭曲，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当身体复元之后，我立刻回到家里，我不敢把这奇遇告诉任何人，因为我肯定没有人会相信的，而最痛苦的是，我发觉我的身体失去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芥川问。
“我失去了性能力！起初我还不知道，以为大病初愈，一时之间，这种现象也不稀奇，可是，当我回到家里，自己仔细检查身体的时候，竟发现我变了太监，连体内的睪丸也没有了！我立刻到医学院的滕木博士为我检查，更发现了可怖的情况！”
“什么？”芥川问。
“我的头部染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辐射线，就是这种辐射线把我整头白发变成银丝，和这个发光半透明的头颅幸好身体其他部份却一切正常，滕木博士是我的好友，没有把这件事传出去！”
三十七 耐人寻味
芥川问：“为什么不让他们研究一下？”
“如果我的情形被公开，那么我便会变成一个怪物，成为了实验室中的被人研究的白老鼠！我宁愿死去也不愿被人研究！”他痛苦地说。
我说：“在你离开冰岛之前，你所说的飞碟仍在那冰湖上吗？”
金田雄说：“当我离开冰岛之前，我的身体变化不大，但心中却存着极端的恐惧，起初我不敢再去那冰湖，可是，我总算是个科学工作者，因此，在冷静的分析下，鼓起勇气再去一次！”
芥川心急地问：“见到吗？”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而且那湖已经解冻，祇有一片平静的湖水，那里有飞碟！”
“你为甚么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我问。
“保守着这个大秘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他说。
我非常了解他的心境。
“况且，我相信这事并不祇是怪异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重大问题，譬如我问那艘飞碟，是否外太空人登陆地球的工具？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些外太空人去了那里，他们登陆地球为了甚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究竟是甚么东西，会令我们的身体发生这样重大的变化？”
金田雄所提出的问题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安宇，你认为怎样？”芥川问。
我沉思了一会，说：“问题的确是严重，甚至比我们想象中严重得多，可能是和整个人类命运有关的！金先生，你是唯一身历其境的人，你的感受比我们深刻得多，你认为怎样处理这事？”
“首先，我要强调一个问题，你们是否真心的相信我所说的是事实？”金田雄严肃地问。
芥川望着我。
“事实摆在眼前，我相信你的说话，但是，整件事情来说，没有再进一步的证据，我仍是有所保留的！”我说。
三十八 满腔疑惑
“这实在太好了！”金田雄兴奋地说：“我并没有找错人！既然你认为这件事可能性体，祇不过欠缺更多更有力的证据，那么，我们应深入调查！”
芥川和我同时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话。
“那么，现在祇有一个办法，到现场去调查！”金田雄冷静地说。
“对！祇有这个办法可行！”芥川说。
金田雄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我说：“这是我个人的资料，里面有我的过去一切和这件事的详情，是我亲手写的，因为我害怕我会突然死亡，那时整件事便会永远没有人知道了！你们可以把这份文件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才决定起行！”
“我们怎样联络”我问。
“这文件内已经有我在港，在韩国的地址，和其他在世界各地可能找到我的地方，我都详细地写在里面，你们一定明白使馆的工作，也许我会随时离开这里，不过，在这两个月内，我相信我仍会留在香港！”
在驾车回家的途中，我们不断讨论金田雄所描述的事件，愈谈愈觉得有趣。
回到家里，我们完全没有倦意，索性一起研究金田雄交过我们的文件。
忽然，我想起芥川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找我和他一起调查鹿山医院的事，而今我们又突然遇到这件事。
“芥川，鹿山医院的事你打算怎样？”我问。
“鹿山医院的事与这件事比较起来，相信你也同意金先生这件事比较重要，因为鹿山医院的事，暂时来说，祇关乎一部份病者，而金先生这件事，却关乎全人类的，我看，我们应首先办这件事！”
我十分佩服芥川的胸怀。
整个晚上，我们都集中精神研究金田雄所给我们的资料，并且找出了很多问题极需要解决的。
忽然，芥川放下了文件，满腔疑惑看看我。
三十九 金田雄失踪
“甚么事？”我问。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一个骗局？”芥川说。
“我也有这样想过！”我说，顿了一顿，我又继续说：“可是，没有一个骗子会把自己的全部资料交给我们，而且，他并没有欺骗我们的动机！”
“但人心难测！”芥川说。
“对，但我们可以把他的个人资料再详细调查！”我说。
接着的一个星期，我们都十分忙碌，我们打电话往金田雄给我们的地址，那些地址全部都是真实的。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更打电话往冰岛，找到他所居住的旅店负责人询问有关金田雄的事，那负责人对金田雄仍有深刻的印象，因为他在旅店病了半个月！
一切迹象显示，金田雄所描述的事是事实。
于是，我们决定找金田雄一起同往冰岛调查，可是，我们费了两天的时间，也无法与金田雄联络，最后，几经辛苦，托人向政治部查探，才知道金田雄失踪了！
金田雄的失踪事件并没有公开披露，因为使馆人员身份特殊，他的失踪，祇有使馆和警方政治部几个高级人员才知道的。
金田雄失踪，意味着这件事有急转直下的趋势，更令我们疑惑的，究竟他的失踪是否与他描叙的事件有关？
过了一个星期，事情并没有甚么进展，因为金田雄是身份特殊的使馆人员，警方绝不能够循一般失踪案处理，只能用极度隐晦的方法去调查，在这人海茫茫的大都市，找一个人比在大海捞针更为困难！
我们又再度打电话往世界各地金田雄可能出现的地址，答案同是一样：金田雄并没有来过。
我们的工作被这突发的事件被迫全部停顿，为了松弛一下，芥川提议我们出外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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