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美夫妇　惨成标本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秋尽冬初，高原的冬天来得特别快，入了陕西境内，他们已见雪飘。
　　慕容曙从未见过雪花，看着一片片鹅毛般的白雪，竟有说不出的快乐。
　　程纯也很高兴，他们在雪花之下舞动、追逐，完全不知寒冷。
　　他们终于来到纸条上所绘的“人间天上”。
　　“人间天上”其实是一个相当隐蔽的小山岗，这地方人迹罕到，假如不是两小花探路，要他们自己去找，相信找一年半载也未必找到。
　　山坡的后面是一丛丛的梅林。
　　这时飘雪，梅花正盛开。
　　穿过幽香的默林，三人竟呆住了。
　　原来林内有小屋，屋子建得十分精致，附近还有小桥流水，加上一些天然的山石，果然是有仙境的感觉，怪不得他们自称这地方为“人间天上”。
　　程纯一把抓着慕容曙，道：“勿再乱跑，很快便会见到你的父母了。”
　　慕容曙本来不懂甚么叫父母，但经过程纯日来的教导，似乎已明白三分。
　　也许这是天生的情感，他竟然静下来，他脸上出现古怪的表情。
　　雷狗儿走近小屋，叫道：“有人吗？”
　　“没有！”
　　竟是幽菊与寒梅二人的声音。
　　“怎么是你两人？”雷狗儿问。
　　幽菊道：“下属先宫主两日而到，这地方本来是个人间仙境，可惜已是人去楼空。”
　　“他们都不在？”
　　“看来他们离开这地方很久了，我们来到之时，到处是颓垣败瓦，我们已费了两天收拾。”
　　寒梅道：“无论如何，我们先入内，避过这场风雪再说吧！”
　　他们入了屋内。
　　客厅内已收拾整齐，火炉还有烘烘烈火，不过，他们仍可察觉到这地方果然是久无人居。
　　他们坐在火炉旁取暖。
　　幽菊与寒梅为他们预备了丰富的晚餐，经过个多月来的旅程，虽说是游山玩水，但也有些旅途困累，如今他们相对着，竟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程纯忽然怔怔地望着炉火。
　　雷狗儿望着她，烘烘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妩媚，也使雷狗儿怔着。
　　忽然，程纯回过头来，道：“你看甚么？”
　　“看你。”
　　一句简单的话，一句深情的话。
　　雷狗儿道：“我们便留在这里好了。”
　　程纯道：“好，这是人间天上。”
　　“永远不要再离开。”
　　他俩沉醉着。
　　程纯忽道：“究竟他们两人去了那里？”
　　“你是指这屋的主人？”
　　“是的，这地方是人间天上，他们怎会舍得离去？”
　　“也许是为了找寻这小子。”雷狗儿道：“以我所知，这小子是给巢居士与九缸掳去的，为的是妒忌他们夫妇……”
　　程纯道：“妒忌？有甚么……”
　　雷狗儿正想说话，但见程纯慢慢的倒下去，他急忙扶起她，叫道：“甚么？甚么事？”
　　最初他还以为程纯是喝了一些酒，经不起酒精而醉倒了，但他小心细看，她不似是醉酒。
　　慕容曙一直与他们一起吃饭，却没有作声，原来他早已躺下。
　　他们二人只顾说话，没有注意他。
　　雷狗儿一按二人心脉，只觉他们心脉的跳动似乎比自己的缓慢。
　　他大叫：“幽菊！寒梅！”
　　一连叫了数声，仍没有回应。
　　雷狗儿再看二人，发觉程纯的脸孔在微红之中，竟有一股暗青。
　　慕容曙也是。
　　“中毒？”他自言自语。
　　他立时为二人先按了几处穴道，假若真的是中了毒，也不会那么快便攻心。
　　“难道饭菜有毒？”
　　他不相信，因为自己也吃了不少，怎么会不中毒？不过，他回心一想，便哑然失笑，因为他自己有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
　　他急忙跑往厨房。
　　未到厨房，只见寒梅与幽菊二人已倒在地上。
　　雷狗儿猛推她们，寒梅似乎还有一些知觉，他立刻扶起她，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行囊……”
　　雷狗儿据她所指，拿起她的行囊，寒梅示意他打开那药囊，并指着其中一小瓶。
　　雷狗儿把小瓶内的药灌入寒梅口中。
　　不一会，寒梅呕吐大作，吐出了一大滩黑色的水，神智才回复过来。
　　他急忙再从行囊中找出另外一些药，喂与幽菊与程纯及慕容曙吃。
　　寒梅有气无力道：“快带他们离开！”
　　外面风雪仍大。
　　雷狗儿道：“往那里去？”
　　“出去再说！”
　　他们这时已恢复了知觉，但身体仍是十分软弱，互相扶持着，出了小屋的门口。
　　一阵风雪吹来，使他们打了个寒噤。
　　寒梅指着另一边的一间小屋。
　　那里是个柴房，用来储存柴木过冬，但里面没有太多柴木，众人入内。
　　没有了火炉，人人都觉得十分寒冷，而这柴房十分简陋，风从木板空隙吹入，份外寒冷。
　　雷狗儿小心地生了个火。
　　众人围着，才恢复了生气。
　　雷狗儿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寒梅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刚到这地方，便发觉这里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有股发霉的味道，不过，我以为这地方是空置太久，如今才知，这气味其实是一种毒气，使人中毒！”
　　“中毒？”
　　“幸好宫主你百毒不侵，才救回我们！”
　　程纯奇怪地问：“甚么人下毒？”
　　“看来并不是最近下的，否则，我们吸入了毒气这么久，不会到如今才倒下！”
　　雷狗儿道：“不会是他们两夫妇自己下的！”
　　幽菊道：“我们来时，这地方一片凌乱，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似乎有挣扎过的痕迹！”
　　“挣扎？”
　　“他们是被人掳走的？”
　　“有甚么人会掳走他们夫妇二人？”
　　“慕容世家的人？”
　　“不会的，慕容世家的人已不再认他们为亲人！”
　　雷狗儿道：“你们都是下毒能手，依你们看，江湖上有谁能下此毒？”
　　寒梅道：“下毒杀人并不是难事，但要下毒这么久，而且要在空气中慢慢散播，却是天下难事！”
　　雷狗儿忽道：“我听巢居士、九缸说过，以前有一个‘万毒邪神’独孤不毒有此本领！”
　　寒梅与幽菊都笑起来。
　　“你们笑甚么？”
　　寒梅道：“这人恐怕已作古多时了，如果仍在世上的话，应该是百岁以上！”
　　程纯忽道：“你说甚么邪？”
　　“万毒邪神！”
　　“我记得我被扣在三绝阁时，阁上还有一个‘双邪轩’，这件事与他们有无关系？”
　　“双邪轩？”
　　幽菊道：“据我所知，江湖上传闻，那双邪是毒邪与淫邪，不过，他们很久法有踏足江湖！”
　　程纯好像忽然记起了一件事，道：“我记得被困在三绝阁时，也听过有人说上面有双邪轩……还有一些下人对他说，你也值得收入广寒宫吗？”
　　“广寒宫？”
　　雷狗儿道：“看来‘广寒双邪’是蓬莱三绝的大后盾，而三绝是为双邪工作……”
　　“双邪一定是年纪十分大的人了，他们还喜欢做些甚么事？”
　　程纯道：“我们是中毒的……下毒的人是个用毒高手，而双邪之中，有一个是毒邪，难道慕容夫妇是被他们所掳？”
　　幽菊也道：“那毒邪害怕有人来这地方，发现是他们下的手脚……也许他们并不是怕我们，而是怕慕容世家的人。”
　　雷狗儿道：“这件事看来仍然与三绝有关！”
　　幽菊道：“我们也不用再猜了，过两天，待我们身体复原，再到三绝阁一查，或是直上双邪轩，一切便水落石出。”
　　雷狗儿叹了口气。
　　寒梅问道：“宫主又有甚么难题？”
　　雷狗儿道：“再上三绝阁已并非易事，还要上双邪轩，更是难上更难，我一人加上三凶神，也只能勉强应付三绝，几乎还败下阵来……”
　　幽菊道：“宫主不用担心，我们先去打探消息，假若一切如我们所料，我会知会无常叔叔的！”
　　“四大无常？”
　　雷狗儿想起这四个浑人，心中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于是，事情便这样决定下来。
　　幽菊与寒梅早日动身。
　　雷狗儿与程纯也跟着南下，先回空灵山庄。
　　三凶神听了雷狗儿的话，也觉得慕容夫妇失踪之事，定然与三绝或者双邪有关。
　　在空灵山庄等了两天，终于有了消息。
　　一只信鸽自天人宫飞来，带来的讯息是：四大无常已动身前来空灵山庄。
　　五日之后，四大无常到达。
　　四个古怪的浑人已没有当初的模样，因为他们日夕在天人宫内，生活正常，人也正常得多了。
　　他们见了雷狗儿，自然有一番高兴。


　　“三凶神”本来与“四大无常”是水火不容的，但碍于雷狗儿的脸上，他们并没有甚么表示。
　　只是当“三凶神”说话之时，他们并不说话，而“三凶神”也是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说也奇怪，“四大无常”却是十分喜欢慕容曙，经常在空灵山庄内的园子中与他追逐玩耍。
　　也许，这是物以类聚。
　　慕容曙傻傻浑浑，而他们四个也是傻傻浑浑，因此，一起玩耍，特别觉得有趣。
　　本来，有了四大无常的助阵，上“蓬莱三绝阁”已没有甚么问题，甚至可以直捣“广寒轩”，可惜的是“三凶神”与“四大无常”并不肯真正的合作。
　　雷狗儿正在担心这事，程纯安慰他道：“狗儿哥哥，你不用担心，他们在这时候，不会有甚么表示，但一遇到大难题，尤其是与你有关的，他们会自然的合作！”
　　雷狗儿道：“希望如此！”
　　寒梅与幽菊决定先探三绝阁，看看那“三绝”是否仍在三绝阁之内。
　　当她们回来时，带来并不太好的消息，因为田不名上次中了毒，吃过了亏，知道雷狗儿这班人并不易对付，因此“三绝阁”上，早已严阵以待。
　　提起“惨绝人寰”田不名，雷狗儿问道：“他好了没有？”
　　幽菊道：“听说已好了！”
　　“你看不到他的踪影？”
　　“没有。”
　　雷狗儿道：“看来要多带几颗药丸给他！”
　　众人都笑起来。
　　“四大无常”见他们大笑，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便追问雷狗儿。
　　雷狗儿便把事情再说一遍，“四大无常”听了，当然是笑不拢口，四人还有不同的提议，要用各种古怪的方法，弄些药丸给田不名。
　　经过一番嬉笑之后，“四大无常”与“三凶神”似乎少了一些隔膜。
　　雷狗儿趁着这个机会，与他们商议上“三绝阁”之事，其实，那没有甚么可以商议的，他们只是听听幽菊说出山中形势。


　　翌日一早，他们便分批上山。
　　“三凶神”自愿作为先头部队。
　　雷狗儿与程纯两人随后出发。
　　“四大无常”与两小花押后。
　　这样的安排，可以使他们前后呼应，假若有甚么突发的事情，也可以改变对策。
　　“三凶神”去了一个时辰之后，雷狗儿便与程纯出发，可是，慕容曙却扯着他们，要他们带同他一起前往，他们当然不愿意。
　　然而，慕容曙却扯着程纯不放。
　　最后，幽菊与寒梅用尽各种方法，才骗他安静下来，雷狗儿与程纯才得以脱身。
　　他们急展轻功，直上三绝阁。
　　当他们上山之时，并没有遇到甚么阻挠，看来“三凶神”上山之时威风凛凛，已把所有前哨部队吓走了。
　　未到三绝牌坊，他们已听到呼喝之声。
　　“三绝”正与“三凶神”在拼斗。
　　雷狗儿与程纯在隐蔽处看了一会，发觉“三绝”与“三凶神”是势均力敌，棋逢敌手。
　　他们都是有上乘武功之人，一时之间，倒不容易插手，于是，他们只好在旁监视。
　　忽然，程纯却有一个主意：“我们上双邪轩，看看那两个邪神是甚么模样！”
　　雷狗儿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在这里暂时不能插手，而“三凶神”也没有落败的迹象。
　　两人绕过三绝坊。
　　程纯曾经被掳上山，因此还认得一些路。
　　过了三绝阁的建筑物后，山势开始陡斜，而且视野不甚清楚，因为到处都是云雾缥缈。
　　他们被寒风吹得打起冷颤来。
　　“双邪”是名副其实的，阵阵阴寒邪意追袭而来。
　　程纯道：“那边是我被囚过的地方！”
　　雷狗儿循着她所指，到了那地方细看，那处是一个天然石室。
　　忽然，雷狗儿眼角似瞥到了甚么似的。
　　他回过头来，却是毫无所见，可是，当他与程纯再指点谈论之际，却又似瞥见两个人影。
　　雷狗儿问：“你看见吗？”
　　“看见甚么？”
　　“两个人影！”
　　“甚么？”程纯回头细看，这一带寒山寂寂，云雾缭绕，那里有甚么人影？
　　雷狗儿知道自己并没有眼花，他继续与程纯前行，此时，他已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两个人影又在后面一闪而过。
　　雷狗儿回身便追。
　　程纯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她的轻功较弱，一时之间，无法追得上雷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