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途跋涉 代寻父母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当迦楼逻在半空盘旋时,雷狗儿已看到山坡之上有两个身形。
  程纯!
  一身纯白的程纯正与另一个人在谷中比剑。
  雷狗儿心下奇怪,程纯为甚么会与这个男子打斗?看来她出剑的手法已是相当的混乱,而那男子却仍是非常有法度的出剑。
  那男子的剑法,一眼看去,便知是在程纯之上,可是,他完全没有要打败程纯的意图。
  他只是用剑缠着她,既不让她落败,却也不让她逃离!这男子怀的是甚么心意?
  雷狗儿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
  他放下了慕容曙。
  那时慕容曙已醒来,抓着雷狗儿,不让他离去。
  雷狗儿道:“你坐着,我去救那位姐姐!”
  慕容曙放开了雷狗儿。
  雷狗儿两个翻身,已来到一块土墩之上。
  程纯一眼望到那是雷狗儿,她喜出望外地叫道:“狗儿哥哥!”
  那男子也望了雷狗儿一眼。
  雷狗儿的外貌当然引不起他的注意,反而带来一声轻蔑的笑声,道:“你的小狗儿也来了!人们说爱屋及乌,我却是爱屋及狗!”
  雷狗儿看到这人故意用剑缠着程纯,已是怒从心上起,再听这人语言轻薄,更是火上加油!
  雷狗儿一个纵身,已从士墩上飞身扑向那人。
  那人对他毫不在意。
  雷狗儿连人带掌的劈下。
  这一下的力量实在惊人,那人已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上而下,他立时以剑相迎。
  可是,雷狗儿并没有避开他的剑,反而以掌迎剑。
  那人实在不相信,以血肉之躯,竟能与剑锋相拼?他捏着剑诀,向上一刺。
  这一刺,却使他的手臂有如触电般震悚,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只能撤剑!
  程纯已跃开,站在一旁喘气。
  那男子脸如冠玉,唇若涂脂,竟是一个相当俊秀的年轻人。
  那人怒道:“你是何人?”
  雷狗儿见他无礼,故意作看他不见似的,转向程纯道:“你没有甚么吧?”
  “只是有点累!”程纯道。
  “这人有何企图?”
  “他老是缠着我,说要带我去甚么三绝……”
  “你想怎样处置他?”
  “这些人天下也容不得!”
  两人说话,似没把那人放在心上的。
  那人心下怒极,悄悄的蹲下拾剑,然后一剑刺向雷狗儿。
  雷狗儿当然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剑往上刺,雷狗儿一掌而下。
  那掌临近剑锋,忽然双指一挟,紧扣着那剑。
  那人想把剑抽回,那有这么容易?
  雷狗儿稍用力一拗,那剑立时“叮”的一声,硬生生的被扭断了!
  那人骇极,知道遇到了高手!
  可是,他仍然想挽回劣势,他又再把断剑劈下,这次,他不是劈向雷狗儿,而是劈向程纯!
  程纯看来不及躲开。
  但当他的剑快要触及程纯之际,他突然硬生生的挺着,手臂持着剑,不退不进不动的呆在地上。
  雷狗儿早已一脚踢起,踢向他右腰的“京门”,立时,他不由自主的举剑呆站。
  雷狗儿看见他的怪模样,竟忍不住的笑起来。
  一时之间,他的好玩心性又来了。
  他对程纯道:“他说是来自甚么三绝的?”
  “是的!”
  “好,既然他来自三绝,我也要三绝!”
  “甚么三绝?”
  雷狗儿手中仍持着那剑尖部份,道:“第一绝是绝发!”他手一挥,那人的头巾飞去,本来是束好的发髻,已被雷狗儿削去了大部份,还有一些长发披在他的脸上。
  那人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那断剑一挥时的感觉,早已令他惊慌非常,着肤如刺!
  雷狗儿突然又把他手中的断剑一挥,霎眼之间,仅留在他头上的头发,也被削了下来。
  本来是一个俊秀的青年,如今却像一个和尚。
  那人更加气愤,似要豁出性命,要与雷狗儿一拼,雷狗儿并不理会他,又向程纯道:“这绝发精采吗?”
  程纯早恨极此人,因为他的武功在她之上,在比剑之时,语言曾经极尽轻薄之能事。
  “第二绝是甚么?”程纯问。
  “我看是……绝眉!”
  “怎样绝眉?”
  “你看着。”
  那人听到“绝眉”,心下更为惊慌,“绝发”既是把自己的头发剃光,那么“绝眉”便是要剃掉眼眉?
  他以双手按着眼眉,后退。
  雷狗儿道:“你逃不了!”
  他的断剑并不指向他脸上,而是向他腰间。
  那人只感腰间一凉,裤子似乎松了!他本能立刻伸手拉着裤子。
  而雷狗儿的断剑又再抖。
  那人只感到额际一凉,似有血淌下。
  程纯看着,大笑起来。
  果然是绝眉!雷狗儿以上乘的手法,竟然把那人的双眉也削去了,留下两道并不太深的血痕!
  那人既惊且惧,又知道不能逃走,一时之间,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
  他突然用头冲向雷狗儿。
  雷狗儿一闪一按,又把他点了穴,固定下来。
  “第三绝来了!”雷狗儿道。
  “甚么是第三绝?”
  “这人好色淫邪,我要他绝子绝孙!”
  那人一听,害怕至极,整个身体也颤抖起来,可是,却又被点穴,动弹不得。
  程纯为人十分清纯,问道:“怎样绝子绝孙?”
  这下子,却把雷狗儿难倒了,怎样解释呢?他只好道:“你看着!”
  那人已吓至脸无人色,裤补处已湿透,还有一些水滴滴下来。
  雷狗儿已笑得人仰马翻。
  这人竟然吓至撒尿!
  突然,那人不知从那里来了力量,他并不敢再攻击雷狗儿,而是从怀中抽出一个花炮,向天撒去。
  雷狗儿当然知道那是他向附近的同伴报讯。
  “啊,原来你想要更多人来看你绝子绝孙的仪式!也好,让更多人看着!”
  雷狗儿坐了下来。
  程纯也坐在他的身旁。
  那时,迦楼逻也飞了下来,并在雷狗儿面前叽咕的叫了几声,并且扑翼飞起,意思似乎是已尽了力通知雷狗儿来救程纯,牠的责任完了。
  雷狗儿一抚那鸟儿的肉瘤,道:“你走吧!”
  迦楼逻飞扑而起,在半空盘旋了几个圈之后,又怪叫两声,便向远处飞去。
  “这鸟儿倒不错!”程纯道。
  “是的,牠总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出现。”
  这时,有十多个人在不远之处出现了。
  那人似乎十分高兴,终于有人来救命了。
  前来的人是一色黄衣,都是少年人模样。
  “师兄,师兄!”
  那些人见到那人呆立着,纷纷大叫。
  雷狗儿笑道:“你这个脓包的师兄。”
  那十多个黄衣人已纷纷围上。
  雷狗儿仍然与程纯谈笑风生,并没有理会那些黄衣年轻人,为首的一人呼喝了一声。
  其余的黄衣人便蜂拥而上。
  雷狗儿毫不在意地一挡一格,便把其中四个黄衣人震开十丈之外。
  程纯也学着雷狗儿的模样,她的武功虽不及雷狗儿,但她也是名门之后,自有其根底,而且她的淘气爱玩,更超乎雷狗儿之上,因此,她在有意无意之间,使的花招更多,使那十多个黄衣人对着他们两个,显得左支右绌。
  忽然,程纯似乎玩厌了,便道:“狗儿哥哥,走吧!”
  “往那里去?”
  程纯似乎没有目的。
  雷狗儿道:“去那里也好,千万不要再离开我……回天人宫,好吗?”
  程纯想了一想,道:“也好,忽然之间,我也想见见那几个凶徒,那几个无常!”
  雷狗儿经她一提起,也非常想念这些天人宫内的前辈,对他来说,这些如今是他下属的人,实在是令他获益的亦师亦友。
  这时又有几个黄衣人攻上。
  雷狗儿似一伸懒腰,那些攻上的人又被抛开了。
  程纯正要离去。
  雷狗儿忽然想起那白痴小子慕容曙,道:“不,我还有一个任务。”
  “甚么任务?”程纯问。
  “我要送慕容曙回去。”
  “回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父母都是名气极大的人,一定很容易找着。”
  几个黄衣人仍然攻着。
  而另外两个年纪较大的,却为他们脓包师兄在解穴,在乱拍乱撞之下,又居然让那人回复过来。
  那人当然知道雷狗儿的厉害,当他被点穴之后,身体虽然动弹不得,但心意与头脑仍然可动,听到他们提及那白痴小子是慕容曙,他已有了一个坏主意。
  他在手脚回复正常之后,便低头与几个黄衣人说了几句话,那些黄衣人应命散开。
  不一会,只听见白痴小子慕容曙在大叫大嚷。
  雷狗儿回过头来,只见那些黄衣人已挟持着慕容曙,慕容曙手脚被制,无法动弹,但仍能力竭声嘶的在嚷叫。
  雷狗儿平生最恨欺负人的人,当年他在市井之地,身无武功,也曾多次看见有人被欺负,他也不理一切的挺身而出,如今见这几个黄衣人欺负手无寸铁、而且是个痴人的慕容曙,心下实在愤怒。
  他正想跃过去慕容曙那边。
  那位黄衣人的师兄早已快了一步,站在慕容曙的身旁,手持一柄利刃,叫道:“你再多一言,我便把这小子的性命结束!”
  雷狗儿不敢再动,自己远离慕容曙,远水不能救近火,他只好站着。
  那人因为受尽了雷狗儿的凌辱,又知道在武功上不可胜过雷狗儿,于是,便利用挟持慕容曙这个机会,叫道:“你这死狗,想要回这小子也可!”
  “甚么?你叫我甚么?”
  “死狗!”
  雷狗儿并不恼怒,只不过不明白他为甚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又问:“你怎知我名字?”
  “怎么不知,你那位小美人,甚么狗儿哥哥的叫你,如今这小子落在我手中,你也要变成死狗!”
  雷狗儿望了程纯一眼。
  程纯会意,突然一个飞身而起。
  那黄衣人倒也机伶,利刃已按在慕容曙的颈上,因此程纯虽然跃下,十分接近他们,却也不敢稍动。
  慕容曙不知利刃的厉害,仍然拼命的摇晃着,马上,利刃已揩破了他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来。
  站在较远的雷狗儿以为他被割了一刀,心下更急,不理一切,腾身而起。
  程纯也趁这个机会,扑近那黄衣人,三下五落二,已把黄衣人手中的利刃夺了,而雷狗儿也已到,双掌同时递出,把其他攻上的人震开。
  忽然,天上有一网飞下,罩向三人。
  雷狗儿警觉最快,一跃而避开了。
  程纯本来也有能力跳开去,但她不想慕容曙落在那群黄衣人的手上,因此,手脚较慢,被那个从天而降的网罩着。
  那个网一罩下便收紧了。
  程纯与慕容曙都被困在网内。
  那大网不知是用甚么材料制造,非常坚韧,虽然程纯手中有黄衣人的利刀,却无法割开大网。
  大网收紧之后,两个黄衣人双手一送,竟然把那个大网抛向不远之处的另外两个黄衣人手上。
  然后,其他黄衣人纷纷散开。
  两个接下大网的人,又再向后抛去。
  转眼之间,困着程纯与慕容曙的大网,已被抛离相当远,他们用接力的方法,越抛越远。
  雷狗儿本可用轻功去追截的,但看他们一抛一接,假如自己追去,一时之间又追不及的话,他们又来不及接,那么,两个人在网内便会滚作一团,互相碰撞,或者被抛在地上,跌在那些嵯峨的尖石上,受伤将会不轻。
  他不想二人受伤。
  就在这犹豫的一刻,黄衣人已离雷狗儿相当远。
  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他飞身前去,转过了一个山坳,面临一处笔直的峭壁。
  只见一个极大的竹篓在风中摇曳。
  那十多个黄衣人,抓着大网,竟上了那竹篓,那竹篓并不是全用竹造的,而是用一些粗绳连着。
  当众人上了竹篓,那竹篓便迅速向上升去。
  上升的速度实在非常快,雷狗儿稍迟疑了一下,竹篓已升上了半片峭壁之上。
  雷狗儿这时不顾一切,用尽了功力,飞身上去,希望可以抓到竹篓。
  可是,无论他的武功如何厉害,总有一个极限,他的手只摸到竹篓的边缘,却无法抓紧,人便跌下来。
  那笔直的峭壁,全无抓手之地,也无落脚之处,雷狗儿甚么也抓不到,跌了下来。
  他站起来,却已看到那竹篓已入了云雾之间。
  原来这石壁耸立参天,上面有云雾缭绕,看不见顶,究竟这石壁有多高,上面有些甚么,无法可以看得清楚。
  雷狗儿再走近石壁,只见上面生满了青苔,没有青苔的地方,也是光滑异常,完全无法徒手攀爬上去。
  他并不灰心,再施展轻功跃上,可是跃了两次,只能跃到近云雾之处,再不能多上半步。
  不过,这一跃也有多少收获。
  他在上面的峭壁上,看到三个字。
  三绝阁。
  雷狗儿记起,这些黄衣人也曾提起过“三绝”。
  三绝阁究竟是甚么地方?他坐在峭壁之下,想了大半天,不得要领。
  如果要上三绝阁救人,唯一的方法是攀上那个大竹篓,雷狗儿也不担心,那个竹篓定会降下来的。
  黄衣人当然是三绝阁的人,那么他们究竟是甚么人?
  于是,他便在石壁之下,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窥伺上面的动静。
  这一等却等了两天,上面全无动静。
  难道上面的人不用下来买粮食?
  雷狗儿实在没有耐性再等下去,如果不是为了救程纯与慕容曙,他早已离去。
  忽然,雷狗儿想到,假若这峭壁之外,在另一边还有一个通道的话,那么,他便会在这里白等。
  这个念头一起,他不想再守下去。
  这时,他已在石壁之下过了四天,人已是十分疲倦,而且衣衫褴褛,满脸胡子。
  他决定先离开这里,向着远处有炊烟的地方而去,也许那里有市集,或者有人居住,会知道这三绝阁是个甚么地方,也许有其他通道可上三绝阁也说不定。
  他施展轻功,天刚亮时,已到了有炊烟升起的地方,那地方竟然是一间小小的路边酒家。
  也许时间尚早,光顾的人并不多。
  雷狗儿走入堂内,找了个地方坐下。
  堂内唯一的小二无精打采的上前问道:“客官,要些甚么?”
  雷狗儿道:“拿些可以充饥的来。”
  堂内只有两个顾客。
  两个老头子,坐在一角,正浅斟低酌。其实,这时,并不是吃饭的时侯,但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雷狗儿一连尽了几碗粥,两斤牛肉。
  吃过东西后,精力回复,他召小二过来,问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叫三绝阁?”
  小二道:“三绝阁?我不知道。”
  雷狗儿从怀里拿了一块银两出来,道:“知道吗?”
  小二贪婪地望着银两,道:“三绝阁是……”
  “问我吧!”
  是掌柜的声音,这人似乎也是见钱开眼之辈,连小二的钱也想自己赚了。
  小二抢着道:“三绝阁上据说有三个神仙,他们不食人间烟火。”
  “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吃甚么?”
  “他们是神仙,不用吃东西的。”
  “可是,我看见上面有些黄衣人。”
  那掌柜接口道:“三绝阁上的确是住着三个人,却不是神仙。”
  小二已拿了那银两,高兴地退开。
  雷狗儿道:“老板,你认识那三人?”
  “我只是个路边酒家的小老板,怎会认识这三个江湖高人?”
  “江湖高人?”
  “是的,据说这三人的武功极为高强,有腾云驾雾的本领,因此,人们便以为他们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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