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勇闯火场　救出痴儿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雷狗儿看了他一会，笑了，那小子看着他的脸孔，也缓缓地笑了。
　　下面那些建筑物仍然帜烈地燃烧着。
　　熊熊的火光，带来了无数的问题。
　　为甚么三间建筑物内只有一个痴儿？其他的人去了那里？全都走了，只剩下这个痴儿？这些人好忍心！
　　看来这场火并不是一次偶然的失火，以火势蔓延的快速与有秩序，一定是有人放火，而且是极有计划的安排，甚么人会用这赶尽杀绝的手法？
　　最奇怪的是，这场火燃烧了这么久，黑烟直冒云霄，镇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抢救，难道他们怕了这地方，还是极其憎恨这地方，因此让它烧个通顶？
　　这些建筑物的主人是谁？
　　建筑物的主人，与这痴儿又有甚么关系？
　　放火的人与屋主又有甚么深仇大恨？
　　一连串的问题，在雷狗儿的脑际萦绕，他是个好奇的人，希望可以得到答案，可惜眼前的是个痴儿。
　　他站起来。
　　那小子也站了起来。
　　“走吧！”雷狗儿道。
　　这次，那小子却没有重覆他的话。
　　他望着那仍然燃烧着的屋子，眼中似乎流露出一种不忍离去的神情。
　　忽然，雷狗儿感觉有水点滴下。
　　不一会，雷声隆隆，竟然下起滂沱大雨。
　　雷狗儿转身走向一个山洞，他故意让那小子在雨中独站，没有叫他同去。
　　不过，那小子却也懂得下雨了，紧随雷狗儿往山洞。
　　这场雨一下便是两个时辰，而且倾盆而下，幸好这山洞并不当风，仍能保持干爽。
　　雷狗儿试图再与这小子说话，但说了半个时辰，仍然不得要领，两人倦极，便在洞中睡了。
　　醒来的时候，再没有了雨声。
　　雷狗儿感到腹如雷鸣，便走出洞外，想找些东西来吃，只见山上到处流水淙淙，那里有甚么可吃的？
　　忽然，雷狗儿想起那被燬的屋子，虽然经过一场大火，也许还有一些烧剩的东西，可以裹腹？
　　于是，他缓缓地下山。
　　大火已完全熄灭，连一丝烟也没有。
　　火场之内，所有东西都是焦黑色的，经过雨水的冲洗，更是糊黑一片。
　　雷狗儿在火场内走了一遭，发现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假若不是下了一场大雨，看来这三间建筑物会完全化为灰烬。
　　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大雨，把火扑灭了，不过，雨下得太迟了，没有留下甚么线索。
　　雷狗儿到达后院，那里有一些鸡鸭与猪只的尸体，大部份都被烧成了焦炭，但雷狗儿小心找寻了一会，终于让他找到一只仍可以勉强吃的小猪。
　　他提着半焦的小猪，回到山洞。
　　山洞之内，却不见了那小子。
　　雷狗儿叫道：“小子，小子！”
　　没有回应。
　　难道他走了？没有可能，他怎懂得离去？
　　雷狗儿提高警惕，又再叫了两遍，忽然，他听见“嗤”的一声。
　　是笑声，是那小子的笑声。
　　雷狗儿道：“你躲在那里？快出来！”
　　半晌，那小子才从一个暗角中爬出来，满脸嬉笑，原来这小子也不是甚么都不懂，他懂得如何躲起来，甚至懂得开这么一个简单的玩笑。
　　雷狗儿指指手中的黑猪。
　　那小子看见，表示有些害怕。
　　雷狗儿不理会他，在洞口处找到一些勉强可以燃烧的干草树枝，起了一个火。
　　那小子并不知道雷狗儿要做甚么，但见雷狗儿在拾枯草，他也拾枯草。
　　当雷狗儿起了个火，那小子却有点害怕。
　　雷狗儿把烧焦的黑猪，放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把那些吃不得的部份撕了下来，剩下的竟是香气四溢。
　　那小子闻到那气味，竟也垂涎欲滴。
　　雷狗儿撕了一些猪腿肉给他，他接过来，便往口里送，大嚼起来。
　　雷狗儿道：“你也不是完全浑！”
　　吃是人之大欲，天生的本能，就算是痴儿也懂。
　　雷狗儿与那小子，你一块我一块的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想起半个月前，在那布达拉宫内，做那个甚么活佛喇嘛，天天吃那些西藏素菜，真是淡出个鸟来！
　　转眼间，整只小猪已被二人吃光。
　　小子吮着手指，似乎仍未饱。
　　雷狗儿收拾起地上的骨头，那小子也学着，于是两人清洁了地方，又在洞外的水氹洗手揩脸。
　　那小子一一学足了，并且表现得十分合作。
　　雷狗儿又再与他说话，可是，说了半天，他仍然是重覆着雷狗儿的话，看来这小子又是浑极。
　　不一会，那小子睡着了。
　　雷狗儿看着他，反而觉得这小子甚么事也不知，甚么事也不在乎，只是吃饱了便睡觉，一睡便是百无牵挂，脸露笑容，实在比自己还快乐。
　　一个正常的人，要思喝思食，又会思前想后，百般忧虑，既害怕遭人暗算，又害怕前路茫茫，一天到晚永不安宁，可是，这浑小子却了无牵挂，一切烦恼皆与他无缘，这何曾不是他的造化？
　　雷狗儿却是再睡不着。
　　忽然，他听到下面有人声。
　　那时已是日上三竿，雷狗儿走出洞口，只见下面那个火场，竟有几十人在左挖右掘。
　　那些人似乎是附近的乡民，他们看来是希望在这废墟中发掘一些东西。
　　雷狗儿看了一会，看见他们并没有掘到甚么，心想：跑去问问这些人也好，最低限度，也可以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谁。
　　于是，他跑下山岗。
　　可是，未到火场，那些乡民已发现雷狗儿的身影，他们等也不等，便一哄而散。
　　雷狗儿叫道：“老兄，老兄……”
　　他越是叫，那些人越是跑得快。
　　雷狗儿无奈，只好回到山洞，他们又再在山洞渡过了一晚，雷狗儿仍然不想离开，因为他希望在这火场上会有甚么人出现，可以找到一些关于这宗大火的线索。
　　可是，一天一夜之后，再没有人出现。
　　雷狗儿又再在火场走了一遍，也没有甚么发现，觉得再躭在这山洞，看来也是没用的了。
　　于是，他携同那小子，便往城里去。
　　雷狗儿在城中明查暗访，可是，那些人一听到他提起那场火灾，便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更是拂袖而去，因此，查了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最麻烦的是带着这个小子，他有时十分好玩，会自言自语的咿咿哦哦，本来快可问出一些头绪，又给他弄得乱七八糟，那些人突然醒觉，又离去了。
　　有时，雷狗儿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事物，正要上前追踪，看个究竟，却又被这小子缠着，要他看这看那，弄得他啼笑皆非。
　　雷狗儿骂他，他却有点反应，看着他那无知的脸孔，雷狗儿又觉得自己太过份了。
　　可是，他不能永远与这小子缠下去。
　　找个人要了他，谁人肯要这浑小子、白痴儿？
　　雷狗儿还要去找程纯，那能再带着他？
　　于是，他决定找个地方，让他留下，自生自灭。
　　不过，那小子虽然是个浑人，每次当雷狗儿想留下他，他却是机灵起来，总是不肯让他离开一步。
　　雷狗儿走到那里，他也走到那里。
　　甚至去茅厕，他也一齐进去。
　　雷狗儿把心一横，决定把他带入树林，让他自己在林中迷路。
　　那小子并不害怕在山林行走，他只要跟着雷狗儿，便一切安心。
　　来到树林，雷狗儿闪身跃上一棵大树上，那小子当然看不见，仍然咿咿哦哦的哼起歌来。
　　不久，他便发现不见了雷狗儿，他开始叫嚷。
　　那时，雷狗儿还没有离去。
　　听见他那彷徨无主的呼喊，实在使他不忍心。
　　忽然，那小子向着小径跑去，那小径是引向更深的山林里，进去之后，相信凶多吉少。
　　雷狗儿施展轻功，纵树过树，一直追踪他的路向，那小子越是迷路，越是狂奔。
　　不久，他走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竟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那哭声是凄凉而孤苦的。
　　雷狗儿听了，心下实在不忍，自己做孤儿的时候，跟着那个盗墓师傅，虽然生活得人不像人，但仍然有些生趣，因为自己可以用一点智慧聪明，去骗取城中那些小无赖，又可骗一下师傅。
　　可是，这小子却是空白一片，不要说是找生趣，叫他单独活下去也难。
　　雷狗儿正想从树上下来。
　　忽然，林中深处传来一阵吼声。
　　小子站起来，揩着眼泪，竟向吼声而去，也许他以为是雷狗儿故意吓他。
　　雷狗儿好奇的追上去，看看这小子，假如遇到了危险，他会如何应付。
　　他一直的走着，树林浓密不一，因此上面透下来的阳光，乍明乍暗，使人眼睛十分难受。
　　忽然，小子停下来。
　　接着，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然后，整个人被一条绳索扯了上树上。
　　这棵树十分巨大，上面是浓密的树叶。
　　雷狗儿知道，他可能中了猎人的陷阱。
　　可是，在这渺无人迹的森林内，那会有甚么人在布陷阱？
　　雷狗儿等了一会，再也听不见小子的叫声，他心下一急，飞扑过那边的一棵树，沿着粗大的树干爬上去。
　　爬过浓密的树叶，上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那里竟然有一间屋子。
　　是的，是一间屋子，一间简陋的屋子。
　　下面浓密的叶子，原来是人工的掩饰，这时，屋内传出一阵尖叫声。
　　是小子的尖叫声。
　　雷狗儿冲向那屋子的门口。
　　只见屋内，一张用树枝砌成的床上，坐着一个老人，那老人的手中，提着一柄尖刀。
　　而小子正在反吊着，在那老人跟前。
　　那尖刀一晃，雷狗儿已不再顾虑甚么，猛然扑向那老人，想夺过那老人手中的刀。
　　那老人反应奇快。
　　他本来是右手持刀，一刀便要刺向小子的心窝，不过，如今雷狗儿突然扑出，老人的钢刀暂时停止，左手一挺，一股极大的力量自掌中而出。
　　雷狗儿扑向那老人的力量本是十分巨大的，但那股阻止他的力量更大。
　　一时之间，雷狗儿的步伐胶着，既不进也不退。
　　他实在不相信，那老人的劈空之掌，竟然可以阻止他的步伐，他不期然的增加自己冲刺的力量。
　　雷狗儿的力量加大，但仍是寸步难移。
　　他十分不服气，又再发力前冲。
　　只见那老人只是平和的递着左掌，便有一股不断加强的力量透出。
　　雷狗儿再度加劲。
　　忽然，他感到前面的阻止力量突然消失，这时，他的重心骤失，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扑向那老人。
　　那老人的刀尖，本来是指向小子的，如今却换了方向，迎着雷狗儿。
　　雷狗儿看着自己扑向刀尖，眼看刀子便要插进自己的心窝，可是却无法把自己的身体停顿下来。
　　雷狗儿自忖无法逃过这一刀。
　　可是，当他的心胸正接近那尖刀时，那个被吊着的小子突然挣扎狂动，双腿横扫，竟然重重的一脚，踢在雷狗儿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使他身体改变了方向，而那老人为了防范小子再踢，刀子挪开了少许。
　　而雷狗儿的身体，方向虽改，但冲刺的力量仍劲，结果，他整个人扑向屋子另一边的板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