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美好的明天
2020-06-22  作者:慕容美  来源:慕容美作品集  点击:

  对手派定,黑小子忽然提出一项新建议:“这三场之胜负,影响相当深远,因为很可能这是最后的一场武学印证。而且六位都是当今武林名家,所以,我希望这三场,最好能分开来,一场一场的举行,好让大家都能观摩到名家之绝学!”
  黑小子这段话,实在绝透了!他这么一说,使与赛者不得不使出全力,否则“名家绝学”,岂不浪得?所谓武学印证、点到为止的前议,岂不形同虚设?
  这些身负“绝学”的“武林名家”难道看不出黑小子的蓄意挑拨吗?
  也许有人疑心,但事关本身利益,谁也不会,也没有时间去探究黑小子的目的!
  黑小子的建议被采纳了。这是意料中事。第一场战火,“双枪镇三关”对“祥云庄主”,开始点燃。
  就在众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斗场中心之际,黑小子却悄悄挨到催命朗中身边,轻声道:“打个商量,作个交易怎样?”
  催命郎中侧目道:“什么交易?”
  黑小子低声道:“保证阁下再赢一场!”
  催命郎中阴笑道:“要你保证?”
  黑小子道:“你是否表示对这一场已具有绝对把握?”
  催命郎中道:“不敢。”
  黑小子道:“那么……”
  催命郎中嘿嘿笑道:“如果对手是别人,还可以谈谈,如今要说‘破风刀’也能赢得了‘催命郎中’,嘿嘿嘿,恐怕很难有此可能!”
  黑小子道:“阁下自认为比滚堂刀如何?”
  催命郎中道:“高下难言。”
  黑小子道:“那么……”
  催命郎中再度冷笑截口道:“算了,尊驾那一套,我催命郎中清楚得很,偶试可奏奇效,重施一文不值,他姓郝的可不是一个木头人!”
  黑小子耸肩道:“那就算了。”
  催命郎中眼珠一转,忽然喊道:“且慢!”
  黑小孩悠然转身道:“相开了吧?”
  催命郎中目光闪烁地道:“唔,我催命郎中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不过……咳咳……随便谈谈也无不可,你开的条件如何?”
  黑小子低声道:“小意思,三支长白老参也就尽够了。”
  催命郎中嘿嘿道:“好个小意思!”
  黑小子忙道:“当然,长白老参,目前市上奇缺,可说有钱也买不着。不过,比起白玉楼那只大肥羊来,熟轻熟重,思过半矣!打个折,两支半怎么样?”
  催命郎中道:“半根!”
  黑小子道:“那有这种还价法的?如果不是我为了济世活人,才不会跟你磨菇这么久。这样吧,两支整,真的不能再少了。”
  催命郎中道:“一根整,不会再多了!”
  黑小子仰脸道:“一支半如何?”
  催命郎中发狠道:“办不到,一根就是一根!”
  黑小子道:“朋友,你可别后悔哟!”
  催命郎中犹豫了一下,又冷冷接着道:“你给我听着,黑小子。一根半说定了,但你必须保证我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事成之后,再付人参!”
  黑小子无可奈何的摇头道:“你这人好精的算盘,真不好打交道!”
  催命郎中裂齿冷笑道:“你老弟如果认为划不来,不妨过去鼓励那个姓郝的再表演一手‘刀劈奸夫’的把戏,看我催命郎中一颗人头会不会落地!”
  黑小子两手一摊道:“只好如此!”
  正当黑小子转身走了两步时,一片枯叶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头顶上。
  这片枯叶只有铜钱大小,却打得黑小子哎唷一声,场上竞斗正烈,无人有那份跟他开玩笑的闲情。
  他抬头一看,道旁大树上,似乎有团黑影晃了一下,枝浓叶茂的大树,藏个把人,是不成问题的。
  黑小子摸摸头上的肿包,正拟破口大骂,一片树叶忽然飞入口中。他耳边传来白玉楼的声音:“小黑,你几时变得这么会搅局啦!”
  那个一直扮演着“捉蟋相斗”者的黑小子,原来就是被白玉楼点了昏穴,留在小栈,又不告而别的楼小黑。
  小黑的功力还没有到传音自由的地步,只好耸耸肩,莫可奈何的笑了笑。
  白玉楼知道,小黑最后极力在催命郎中身上,想挖出长白老参的用意,不外是想藉人参滋阴补阳的神奇疗效,对将来自欢乐宫解毒脱险的少女,尽份心力。
  不过,他也不欣赏小黑这种使诈耍狠,斗心眼比斗力气更在行的一面,这跟他所了解的小黑,大不相同。也许当初叫他清除几个跳梁小丑,养成了他这种性格。
  话说回来,这群无耻之尤的江湖败类,难道不该铲除吗?
  白玉楼叹了口气,隔岸观虎斗,本是幸灾乐祸者所优为,他,一个自命甚高的侠客,见了这种血溅五步,横尸当场的场面,岂能不无感慨。
  就在这时候,第一场的胜负已分。
  双枪镇三关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够份量,祥云庄主根本“不足一道”,竟然弃枪不用,改以双掌奉陪。
  而祥云庄主因为在第一场已对那位点苍神鹰下了煞手,白壁既污,再无矜持之必要,是以一上来便施狠着。
  等到双枪镇三关发觉弃枪之不智,终于回天乏术,在祥云庄主一招野鹤分云之下,被当场砍掉一条手臂!
  第二场:“五岳浩然掌”对“昆仑樵隐”。
  第一场开始不久,昆仑樵隐便落了下风,五岳浩然掌,掌风呼呼,声势果然浩然难挡!
  同一时候,小黑已悄悄踱去破风刀身边,低声道:“郝大侠,刚才实在抱歉……”
  破风刀苦笑了一下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什么呢?虽然你用心良苦,但在我而言,杀了个尤胖子,并不能补偿夺妻之恨,失望自属当然。”
  小黑正容点头道:“如果不是为了替郝大侠打抱不平,我也不会这么做!”
  破风刀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小黑神秘兮兮的道:“郝大侠刚才看到我跟谁说话?”
  破风刀道:“好像是催命郎中?”
  小黑点点头道:“你知不知道我跟那家伙说了些什么?”
  破风刀迟疑道:“这怎能知道?”
  小黑道:“我是指头他这一场如何胜你之法。”
  破风刀骇然张目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黑不疾不徐地道:“而我现在又把这话来告诉你,你郝大侠是个聪明人,咳咳——郝大侠是不是了解我的用意?”
  破风刀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么,人家要真有与他为难之意,又怎会再来告诉他这些话?
  当下忙致歉道:“请朋友原谅,不过,我可越来越糊涂了,你究竟是……难道……请恕我直言,我实在想不透你小兄弟的用意何在?”
  小黑道:“为了想向他催命郎中换取一忖秘药。”
  破风刀道:“小兄弟你在吃药?”
  小黑道:“郝大侠应该先问问那是一种什么药!”
  破风刀一楞道:“那是一种什么药?”
  小黑暧昧一笑低声道:“百战不疲丸!”
  破风刀一啊失声道:“百战不疲丸?你——”
  小黑点一点头道:“对了,吃了百战不疲丸,可收金枪不倒,连御数女之效,我并非真要讨这种药,而是想证明一下他催命郎中有没有这种药!”
  破风刀茫然道:“目的何在?”
  小黑哼哼道:“这样便可进而证明,江湖上新近流传的一项传言是真是假?”
  破风刀眼一眨道:“什么传言?”
  小黑冷冷道:“有人藉某种药物之力,专门勾引良家妇女!”
  破风刀眼中陡地一亮道:“朋友可是说——”
  小黑道:“请郝大侠谅解,刚才,诬指尤胖子,只是开玩笑,也可以信口随便说说,因为尤胖子天生该死,谁杀了他,都大快人心。
  虽然假藉你郝大侠之手,但对你的侠名,毫无损害。而现在,情形与你郝大侠息息相关,情况又不同了。”
  破风刀道:“什么不同?”
  小黑叹了口气道:“我有个怪脾气,不论什么事,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追究个水落石出,便会耿耿于怀,梦寐难安。”
  破风刀点头道:“很多人都是如此。”
  小黑接着道:“所以,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想:嫂夫人到底去了那里?谁有这份胆量?谁有这份罩得住的功夫?”
  破风刀不开口,一张面孔却愈涨愈红。
  小黑缓缓道:“而现在,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也许是瞎猜,因为,你很可能跟催命郎中是第一次会面!”
  破风刀切齿道:“不!”
  小黑失声轻咦道:“怎么说?”
  破风刀恨恨地道:“有一年,我去太原,回来时就听说这厮曾于我离开家期间,在衡山附近采过药。”
  小黑关切地道:“那时嫂夫人呢?”
  破风刀双目喷火,暴跳如雷,吼道:“贱妇离家,就是在这厮出现三个月之后,你朋友不提,我几乎忘了这件事,我就不相信天下事这般凑巧!”
  小黑叹口气道:“这就八九不离十了!”
  破风刀道:“不杀了这厮,姓郝的誓不为人!”
  小黑低声道:“你能么?”
  破风刀道:“这些都不管!”
  小黑低声道:“要想达到出气目的,只有依计行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知道了吗?”
  中间一段,小黑附在破风刀耳边说出。只见破风刀听完,双肩一垂,好像很泄气。
  随后,小黑带着一脸无可奈何之色,又向催命郎中这边走来。
  这时斗场中,五岳浩然掌和昆仑樵隐,均已各中对方数掌,前者鼻子肿得像根大红萝卜,后者口角满是鲜血,显然牙齿已经丢掉了好几颗。
  催命郎中见小黑走过来,侧目冷笑道:“气打得怎么样了?”
  小黑苦笑道:“对方是扶不起的阿斗。唉!看样子还是过来接受你阁下的条件算了!”
  催命郎中嘿嘿笑道:“真会说笑话!”
  小黑一怔道:“阁下反悔了么?”
  催命郎中阴阴一笑道:“什么叫反悔?‘受禄’必须‘有功’,你朋友功劳在那里?钱某人为什么要做只赔不赚的生意?”
  小黑想了想道:“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因为不瞒你说,我实在非常需要长白老参。”
  催命郎中觉得有趣,不由笑道:“赌什么?如何赌?”
  小黑手一指道:“赌这一场谁胜?”
  催命郎中一哦道:“你赌谁胜?”
  小黑笑道:“我赌昆仑樵隐胜!”
  催命郎中大喜过望道:“行,行,好极了,彩注多少,说吧,不怕大,快!”
  小黑傲然一笑,缓缓地道:“赌你一颗头!”
  催命郎中勃然大怒道:“放你的狗臭屁!”
  小黑头一点道:“你输定了,抱歉——”
  旋即声音一扬,蓦地大喝道:“第三场提前开始!好——一个照面——结束,破风刀郝大侠又赢了!”
  待众人愕然回顾,催命郎中一颗人头早已落地,谁也没有看见双方交战之经过。
  无论武功或机智,催命郎中都比破风刀强过许多,所以,即使有人出面指证破风刀是在背后挥刀暗袭,也无人肯信。
  因为大家刚才看得很明白,两人一直保持二十步左右距离而对面站着,试问破风刀是凭什么绕到催命郎中背后而不被发觉?
  接着,又被小黑不幸言中,昆仑樵隐居然胜了另一场。
  如何胜的?这跟催命郎中人头落地有关。
  也跟取胜那们太玄上人之手法如出一辙。
  原来当小黑蓦地大喝时,适值五岳浩然掌转到对面,这位浩然掌因为稳占上风,行有余力,闻声不免抬头望了一眼。
  昆仑樵隐睹此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头一埋,猛冲而上,浩然掌措手不及,结果与点苍神鹰死法一样,心窝中招,五脏碎裂,大口喷血而亡。
  小黑走过去,用脚一拨,将催命郎中那只药箱踢得远远的,白玉楼以一支有倒刺的小铁钩,长线一甩,便将药箱钩上树。
  小黑朝大树会心一笑,这才双臂一张,高声喊道:“很好,很好,现在进行最后之决赛……”
  独目叟转向好好金刚,注目道:“要饭的,你意思呢?”
  好好金刚缓缓起身道:“昆仑樵隐,祥云庄主,果然是一时翘楚,我要饭的佩服,佩服,难得有这种印证机会,怎好错过?”
  独目叟大喜道:“要得,要得,上吧!”
  两个以逸待劳的老家伙这一站出去,辛辛苦苦取得决赛权的“祥云庄主”和“昆仑樵隐”脸色全变绿了。
  两人之武功,本来就不比两个老家伙强,再加上两个老家伙者是“一鼓作气”等到现在,而他俩已濒临“再衰、三竭”的地步,这种仗,如何打。
  有人高声叫道:“这一场,两个对三个,只有采取混战了!”
  小黑头一摇,大声说道:“不,仍然是一对一,不才相信,我们的破风刀郝大侠,可能是不会再参加了!”
  众人俱是不信,争问破风刀道:“郝大侠真的想放弃?”
  破风刀满面愧色,讷讷道:“是的……”
  众人抢着道:“为什么?”
  小黑义不容辞的大声代答道:“刚才郝大侠参加,纯系激于一时义愤,如今卑鄙的尤胖子和阴狠的催命郎中,已被他一刀一个,为武林除去两大祸害,即此一端,便足以威震武林,名垂千古,什么花如云的赏格,又岂看在我们郝大侠眼里?”
  破风刀红脸讷讷地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
  祥云庄主和昆仑樵隐互望了一眼,均萌退意,这时只要小黑替他们两人来上一句半句,找个台阶好下,他两人一定会不假思索的退让。
  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小黑的眼角一扫,大声接着道:“至于祥云庄主和昆仑樵隐两位前辈,均为一时之耆宿,武功之高在前两场中,已为吾人所共睹……不过……也许两位该考虑考虑,一个人成名不易,尤其到了晚年,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适时退让,最后这两场,可不比前面,两位千万不可鲁莽拼斗!”
  一番话,顿将两人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砍掉头,不过碗大一个疤。考虑?哼!
  祥云庄主和昆仑樵隐分别深吸了一口气,挺身向前走去。
  四人配对,自然比较简单,祥云庄主迎向好好金刚,昆仑樵隐找上天山独目叟。
  这最后的两场战争,进行得非常迅速。
  好好金刚咬牙挨了祥云庄主一记重拳,近身以分心手法,将后者当胸开了一个大窟窿。
  天山独目叟则毫不费事的将昆仑樵隐劈了个支离破碎。
  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但白玉楼呢?那个在树下小憇的风流太保呢?
  黑小子呢?那个正义凛然,替大家排纷解困的黑小子呢?
  腥风血雨,业已过去,最后胜利者也无异是最后失败者。
  他们都有被人耍了一场活猴戏的羞恼激忿,但他们由于出发点太龌龊,在埋怨之余,似乎也不便大声宣告,只好隐忍不言,悄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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