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无名毒士
2020-01-31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傅少麟满脸铁青,他知道如让身上所中毒药暗器,毒发之后,只有任人宰割,这边马子华一毙,他长鞭刚松,身后忽然一股掌风飒然袭到,傅少麟这时虽形同疯狂,但机智仍存,长鞭一转,呼地朝后扫去,但他人却陡地窜向前面,长鞭一带,便从身后疾如电掣,射向前面,他再左右一幌,长鞭倏化为三。
  这八个黑衣人便是神明教八大护图掌管,原是教中三流脚色,那能抵当傅少麟得自锁骨魔鞭真传的鞭法,当时又有两人惨叫一声,一胸前一左肩胛上,被傅少麟扎了个对穿,一伤一死,倒地不起。
  傅少麟竟尤未足,鞭锋二转,展开锁骨鞭绝招,暗运九阴童子罗汉初,神威陡起,片刻之间,已将其余五人罩在鞭下,这时他真欲杀五人于鞭下,易如反掌。
  可是他突然转而一想,鞭法条变,只能见着白影在五人之中连幌几幌,五黑衣人也未看清他施的何种身法,全身一软,便同时被他点了穴道。
  傅少麟带起鞭尾,一跃数丈,向溪旁一脉林荫古寺寺门跃去,刚跃得几跃,猛感一阵头昏目眩,心知毒药已将发作。
  连忙运起真气将毒液逼住,一面仍不停跃向寺前,到得寺门前一看,只见寺门大开,寺前两个守卫之人,竟昏昏熟睡两旁一对石兽上。
  傅少麟虽微感诧异,但时间太迫促,不容他细想,倒握白鞭一冲而入。这本是一座勒建古寺,但已无神像的痕迹,早为神明教搬走,并且大雄宝殿与三进殿堂直通,进殿后,就显得宽敞,傅少麟直往殿后奔去,奔至中途,忽听有兵刃碰击之声自西侧传出,同时隐闻怒喝连连。
  傅少麟侧头一看,见侧面有一扇门,毗连着另一厅房,傅少麟窜了进去,不由一愕,原来这时正有二个绣蓝色神像黑衣’人围着一个青布包头的女子,两个黑衣人颔下均留有一绺山羊胡子,年纪均在五六十岁之间,而那女子赫然就是邛崃山口吃店中所见的那黑衣少女。
  傅少麟心中正在纳闷不所从之际,倏听黑衣女娇声叱道:
  “你还在这里呆看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最后一间无名殿见你的教主去,我在这暂时绊住了他蓝字辈的两个高手,一会儿就到。”
  傅少麟经黑衣少女一提,震醒过来,转身退出旁厅,他这里一脚跨出,身后一个老黑衣人沉声一喝:“林独,你走不了的。”
  随又有暗器打来,傅少麟已受暗器所伤,对那放冷箭之人,不由恨到心底,他原已跨出门去的脚,不禁重又转回,望望围住黑衣少女的老者冷冷一笑。
  黑衣少女立时开口道:“你这两人瞎了眼,告诉你他不是林独。”
  随即一连打出三掌,逼退二人三步,回头又对傅少麟道:“快去!快去!你又回来干什么呢?他两人虽甚扎手,但还伤我不了。”
  傅少麟又冷笑一声,道:“承姑娘关照,傅少麟感激莫名,但这两个东西我非得教训他们一顿不可。清姑娘暂退。”
  黑衣少女不知傅少麟身上已中毒,见他不走,也就由他,
  退过一旁,傅少麟冷哼一声,倏地走中宫,踏洪门,第一招长鞭直取右侧老者,但左侧老者呼地一掌已打了过来。
  傅少麟右手执鞭已点向左侧老者,心中暗忖:“我就硬接他一招试试。”
  左掌一立,呼地硬封过去,两股风一触,发掌老者连退三步,傅少麟虽全身只微微一幌,但突然只觉眼冒金花,天旋地转,脚上发软,他知道这一用真气,毒性又发作,恐不能支持将两老者,自己便会因毒发而倒。
  他想到这层,钢牙一咬,硬又将猛往上冲的毒液压下数寸,这才跄踉向门边叫道:“我已身中莓药,请姑娘拦截两人,我去了!”
  黑衣少女一听,答道:“你快走吧,他们碍不了事的。”
  接着双掌连环劈出,封住门前,让傅少麟从容踏出厅外,两个老者早在她掌下吃过苦头,也莫奈其何。
  傅少麟已走入大厅,知道所谓三关已过,但他毒伤也渐使他力不从心。他强自忍住身上痛楚,跄踉大步走向后厅,一面却大叫道:“无名毒士,你好狠呀,你出来,我们较量较量。”
  又叫道:“我本是以礼求见的,想不到你竟这么狠心手,我虽死也不甘心,你出来,看我岂是怕你。”
  他走至殿后,露出一个小门,他再也不理有无人守护,一跨了进去,眼前露出一道院落,虽不十分宽广,但却布置得颇为雅致。
  院落对面三十丈远近,又是一座殿堂,殿檐前赫然有块横匾,刻若“无名殿”三字,傅少麟听黑衣少女说过这便是无名毒士居停之处。
  他又猛提一口真气,急窜上无名殿石阶,朝殿中厉喝道:“无名毒士,你还不与我滚出来,堂堂一教教主难道就是你这种缩头乌龟王八蛋吗?再不出来,我便放把火烧光你这龟窝。”
  傅少麟叫过后,一时仍没听着回答,心中更是怒火上升,正想又闯进殿去,但这时他实在已摇摇欲坠,能够支持站着不到,已觉勉强,两脚哪能移动半步,心中正焦急万分,忖道:“我傅少麟不明不白死在这无名谷中,竟连无名毒士的面目也未见着,真是不值。”
  想到这里,忽地长叹一声,脚下一软,看着就欲倒下,正在这时无名殿中一阵哈哈长笑,傅少麟耳中猛然一震,不自觉的银牙一挫,以脚一挺,立将行欲瘫软的两脚挺直,圆睁双目,又笔直站立。
  无名殿中笑声过后,即发出低沉的声音,道:“真是天有眼睛,林独!听得你在青城大开筵席,与玉犁神耕李桑之女与徒,三人联婚,我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寻了来,岂不是冥冥中自有主宰,还有何话可说呢?”
  傅少麟这时虽强自站着,实已人昏迷状态,朦胧间听得林独之名,更勾起他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血海亲仇,不由突然暴喝一声道:“林独!你在那里?我要杀你!”
  喝罢再也难于支持,又叫得一声“杀!”往后便倒。
  谁知就这一句他朦胧中叫出的话,便救了他的命。当时他全身尚未着地,一条比箭还急的黑影,倏从无名殿内射了出来,接着双掌齐出,运指在傅少麟全身连点七八下,点了他向上七八处大穴,单臂拦腰一抱,正要走进无名殿。
  忽听院落一株大树上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问道:“子旭侄!别以为你藏到这死谷中来,别人便找你不着,我问你神明教到底是干什么的呢?目前这人你又准备将他怎样?”
  原来这神明教教主无名毒士就是出自七指头陀门下的哀牢黑雕孙子旭,他断指受伤后便带着“千毒图”直奔至山,精研千毒图半年,虽未大成,但千毒图所载大功夫均要十年八年始能初具功力,故他专拣了些毒药暗器收发之技日夕勤练,这半年下来也大有可观。
  半年后,他即组织神明教,神明教中的各级香主与掌管,总监等职,均是当年七指头陀的旧部,教宗即是千毒图上所谓:“人心险诈,神明共鉴。”
  神明教换句话说也即是杀人教,凡教中认为应死之人,即一律在三日内毒害,并以化骨丹,毁尸灭迹。
  无名毒士一听口音,立知是自称为他阿姨的孤女独凤,他知孤女独凤与林独一起,他早已申明不认,更曾以金针伤她,想不到她今日又找了来。
  无名毒士听的声后,不动声色,缓缓抬头,朝院中树丛微微一瞥,心中又暗忖:“她既已出现在我无名谷中,林独小子定也来到无疑。”但他忽又转头看看傅少麟,心中又连连打转,暗想:“他既自称要杀林独,自然不是与林独一伙了,那么他又是谁呢?马子华说他是林独,其实他却不是,他既与我素昧平生,又为何事要冒这危险单身进无名谷见我呢?”
  他想了一阵,不得其解,但孤女独凤又在发话问道:“子旭!我只问你一句神明教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可不要伤天害理啊!”
  无名毒士听他声声子旭,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他取无名毒士之名,本意就是不用以前孙子旭之名,这时经孤女独凤连声呼叫,无疑是犯他大忌,但他这时强压住那股怒火,对孤女独凤理也不理。
  片刻后,树枝一动,一条黑影忽地弹出,在空中一转就要落地,就在这时,无名毒士怒吼一声:“谁是子旭?神明教干什么你就会知道。”
  接着双手齐出,立时从他十指之上,射出十几支毒针,其疾如电,根根刺向孤女独凤全身致命要穴。
  但孤女独凤既知孙子旭获得“千毒图”,又自号无名毒士,自有其绝活,早有提防,无名毒士双肩一动,她早伸出左手,搭住一根树枝,借树枝振动之力,又复弹回树丛之中,肃言道:“子旭,我想不到你真是如此决绝,简直禽兽不如,我到处打听你之下落,费时一年在此谷中找到你,无非仍想劝你归正,并无恶意,你不认我也罢,难道你真是对你母亲也不认吗?你这是何居心呢?”
  无名毒士发出毒针,未将孤女独凤打着,心中虽恨,但他也知孤女独凤非一般武林中人可比,故未逼攻,冷笑道:“不是恶意,你难道还是对我好意吗?”孤女独凤心中暗暗纳罕,暗道:“我一路上何曾见着林独?他这样说,林独真已到来吗?”
  随又一想:“不对,刚才还听孙子旭在说林独于青城大开筵席,与李小艺,牧羊玉女两女联婚,怎又会到这里来呢?分明是他故意这样说,以维持他之自尊。”
  孤女独凤想清后,心灰意冷,突然厉声道:“孙子旭,你这孽畜!好吧,我对你已对得起良心,你既不听,也就任你了,但你如想一意孤行,总有一日不容于江湖,群雄大举进剿,那时便悔之晚矣!”
  说罢树枝微微一摇,一条黑影射出前殿屋檐,再复微幌,已隐没于夜空之中。
  孤女独凤走了,无名毒士也任她去,他只望着对面屋檐冷笑一声,喃喃道:“哼!我既敢组教,岂怕江湖之人寻嚣,我就放你去吧,以后再也别来了,哼!哼!否则无名谷可不是任人随便来去之处。”
  他自语了一番,突然脸色一变,大喝道:“邱香主,刘香主那里去了?”
  应声从前殿窜出二个老人,就是被孤女独凤缠住,傅少麟才再从容到了无名殿的两个黑衣老人,他们两人到了无名毒士身边垂手而立,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
  但两人似乎佥身均在微微发抖,无名毒士冷哼了半声,望两人那付可怜像,一挥手,又声:“退下!如不看在你们跟师父多年的面上,今日决不轻饶了。”
  两人暗暗吁了口长气,一声不响的又退回前殿去了!”
  无名毒士这才抱起傅少麟走进无名殿,用他教中特制解药,救醒傅少麟,无名毒士却默默地站在傅少麟身边。
  待傅少麟双眼刚一睁开,神智尚未完全恢复之际,无名毒士不容他转念,一伸手已按在他胸上,喝问道:“林独与你是什么关系,说了便饶你一命!”
  傅少麟一口气转过,清醒过来,可是神智仍朦胧之中,听得无名毒士一喝,脱口答道:“我要杀他!他杀我父亲。”
  无名毒士听了此话,心中暗喜,庆幸自己得了一个帮手,但是一眼又看见傅少麟所用的兵刃白骨鞭,鞭尾有个金属搭钩,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此人怎会用这种兵刃呢?难道是他之门下吗?”
  他这样一想,双目忽然暴射出一股慑人的精光,炯炯盯着傅少麟,而傅少麟也就在这时完全清醒,想起前情,双目也正眨也不眨的瞪着无名毒士,四目一触,彼此的眼神均给对方暗暗吃惊。
  就在这时,傅少麟猛地一跃而起,急退三步,手中的锁骨鞭一横,摆了个待敌的架势。
  无名毒士见后,目中精芒倏敛,冷冷道:“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要杀你,你有活到现在么?”
  傅少麟双目翻了两翻,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呢?”
  蓦然他目光又是一亮,注意到此人也是全身黑衣,但襟边却绣的是大红金边韦陀像,不禁暗忖:“难道此人便是神明教主无名毒士?”
  但他又觉此人太过年轻,他极难相信一个这位年轻之人,居然是一教之主,不觉愣住,难以猜忖此人之身份。
  无名毒士淡然一笑,道:“姑且不要问我是什么人,你到无名谷来求见神明教主有什么事呢?且先说来我听听。”
  傅少麟又打量了无名毒士一眼,这才收起锁骨鞭,答道:“这么说来你便是神明教主无名毒士了?或者是他最为亲近之了?”
  无名毒士点点头,低声道:“也可以这么说,你有话对我说了,实际上对教主说了是—样的,教主本不轻易见人,今日算是你有运气,教主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傅少麟沉吟片刻,突然说道:“好吧,你既然能将我话转告给教主,你本人是不是教主我也无须知道了,其实我找教主并无不得了的事,只是在邛崃山口吃店中听贵教八大护图之一的马四的语气,似乎贵教主对林独有深仇大恨似的,而我也同样对林独恨之入骨,故此求见,想知道贵教与林独结怨之经过,如我之想法不假,正好联手找林独算账。”
  傅少麟说到此处,略略一停,接着又道:“再则家父为林独掌伤,临终之时遗言道:‘欲能为他老人家复仇,除非找到千毒图’,如今千毒图既落贵教,我自不能夺为己有,但却可附冀贵教,能允从习,报复父仇,傅少麟今生将永为神明教效忠。”
  无名毒士听得此言,淡淡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一敛即隐,忽又转头望着殿外,脸色冷峻,片刻后这才慢慢转过头来,问道:“傅兄此话当真?”
  傅少麟坚决道:“在下向无虚言。”
  无名毒士低哼了一声,又默然不语,这一次沉默更久,傅少麟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见他这苦思的神情,知他心中所想之事,必是十分重大,因此也默然无语,只盯视着无名毒士瞬也不瞬。
  约有盏茶时刻,无名毒士猛又问道:“傅兄!你用的兵刃既是锁骨鞭,那么当知锁骨魔鞭与铁木大师此两人吧!”
  傅少麟听了心中一震,正想说与此两人之关系,忽觉无名毒士的目光有异,不禁把刚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暗忖道:“看他的目光,不是善意,我暂不能实说。”
  于是答道:“锁骨魔鞭与铁木大师虽闻其名,却未见过,以后如有机会,倒要会会此两人。”
  无名毒士又冷哼一声,突然骈指如戟,疾似电光火石,点向傅少麟心坎穴,傅少麟在毫无防备之下,大惊失色,退避已是不及,一声断喝:“小子无耻!”
  左掌掌缘一带,猛功无名毒士腕脉,同时右掌呼的“推山填海”斜斜打出。无名毒士出指如风,傅少麟切劈也快疾无伦,高人过招,出手便知,显然这一招无名毒士把傅少麟估计过低,输他一着。
  但无名毒士已得七指头陀真传,一年前尚且能与玉犁神耕打成平手,当不止此,一见傅少麟虽在未曾防备之下,仍能左切右劈,已知傅少麟非泛泛之辈,倏地撤指蹲身,双手手腕一翻,竟变成双掌硬挡傅少麟右掌之掌风。
  这一招他是双掌同式齐出,傅少麟却是单掌斜递,如接上傅少麟自然非吃大亏不可。
  可是无名毒士变招之快,使得傅少麟无法撤回右掌,只得猛运一口真气,左掌一旋,与右掌一合,居然也是双掌并出,两人都全力而施,回掌一合之下,立听“喷!”地一震,真如石破天惊,海啸山崩,声势威猛至极!
  当时,无名毒士与傅少麟,同时全身一幌,倒退了三步,互相瞪大着双眼,看着对方,同时暗惊对方功力之雄厚。
  就在他两人一怔之际,无名毒士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这一大笑,只把傅少麟弄得莫名奇妙。
  无名毒士笑过一阵后,指着傅少麟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你行,你真行!林独也只有你我两人联手才能将他制住。我实与你说罢,我就是本教教主无名毒士。好吧!本教已允傅兄加入,并委傅兄为本教总坛香主,傅兄以为如何呢?”
  傅少麟蓦听此话,真是出于意料之外,一时反而愣住,无话可答,无名毒士也知对傅少麟过于突兀,连忙过去握住他手掌,笑道:“恕我刚才无礼之处,此非谈话之所,请进内室,我与傅兄详谈,此次我决不放林独,傅兄看吧!”
  他说着拉傅少麟往里走去,同时伸出左手给傅少麟看,只见他左手只有四个指头,尾指已连根断去,无名毒士怒声道:“林独与我虽非如傅兄般有何血海深仇,但我也与他誓不共生。”
  傅少麟听着暗中点头,惨然一声苦笑。
  三个月后,又是秋忙气爽,菊嫣蟹肥季节,陇西道上奔驰者十二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马上骑着十二个黑衣人,为首一人正是神明教主无名毒士,只见他背插墨剑,腰悬豹囊,襟边绣着红色韦陀,其次便是傅少麟,他这时也换上黑衣,襟边绣着蓝韦陀,为神明教教坛总香主之身份,那条白骨鞭围在腰间,特别显目,其余十人都是教中香主之身份均绣蓝韦陀,在武功上都是神明教二流脚色,各有各的一绝技,但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人均怀有一二种神明教参照千毒图特别练制的药毒暗器。
  他们一行十二骑,飞马朝青城奔去,这时到中秋之期尚有三日,无名毒士一勒马,那匹白马一声长噺,停了下来,无名毒士便对傅少麟道:“中秋尚有三日之期,我们大可从容布置,到时我俩先行探看一番,他们便暂留汶川,至第三日再起程赶往。”
  他这样吩咐完毕,一抖马缰,白马展开四蹄,又朝前急驰狂奔起来,其余十一人也一扬鞭飞马赶上。
  可是他们不知在这十二骑后约一里之遥,另外有一匹乌云盖雪的宝马尾随跟踪,马上之上自然是孤女独凤,她自离开无名谷后,并未远离,一直留在邛崃山附近,观察神明教的,这日她暗中看得无名毒士领着十二人出山,故一直跟了下来,但她只知无名毒士这么远出邛崃,定然有什么重大的事,却还不知他们正大举去找林独的晦气,否则她哪有这么安闲,只尾随其后,而不作通风报讯之举,让林独等好早有准备,以应事变。
  这暂又丢开不说,且说衡山生死谷上,这日一大早,谷中一声长啸掠起,一条人影,其疾如风,晃眼已至谷中陡峭的峰顶上。他略一游目四顾,衡山七十二峰,尽落眼底,他情不自禁重重的吁出了一口长气,单脚一点,“夺!”的一声,跃起五丈高下,原来他那条腿竟是木制的义腿,无疑他就是青龙刀徐镖头的四徒黄珀。
  接着他在空中双手一错,一个身子连翻了数翻,眼看他就要落地,蓦然间,他一挺身,双掌微微朝下一拂,忽又窜起三丈,随即一斜身,“掠燕穿梁”从横里轻如落叶绵絮,双掌合计,缓缓飘下。
  可是快要触及地面时,他双掌猛然一张“彭浪分波”劈了出去,飚然一股强劲的掌风,势如排山劈出,而他的身子又暴射而起,这次竟在五丈之上,略一盘旋,弓背折腰,两臂前伸,十指箕张,第三次攻下,而离地不远,招法一变,人尚未落地,双掌已加变了三招,而且招里套招,奇诡莫测,端地厉害非凡。
  黄珀在峰顶三起三落一收势,就见生死谷一个紫影星飞电掣般转瞬而到,黄珀见着恭身一揖道:“倩姐来得正好,刚才练罢石刻三绝招,颇觉得心应手,大有进步,倩姐正好来指点有何不当之处,就便改正。”
  说罢他便又欲起势纵跃而起,来的正是衡山一叶真人之女萧玉倩,闻言秀眉微皱,答道:“不必练了,你这样用功自然进境飞跃,还用得着说么?这几日心中十分不宁,不知是何原故?”
  黄珀想了想,答道:“倩姐自林独那小子去后,其实便是一直这么闷闷不乐,一年来,倩姐两度暗上青城,均未见着林独,并知林独离此后,就未再回青城,那小子言而无信,倩姐还去想他干什么呢?”
  倩儿瞅了黄珀一眼,脸上更加显得郁郁不欢,就在这一年中,倩儿几乎像似变了一个人,童稚之气消失了,为今默然鲜言寡语,脸上也是默然失色,她闻黄珀之言,忽然有些愠意,低声斥道:“黄珀,我已告诉你,不许你称林独小子小子的,怎么你又忘记了呢?你要再这么,我可不依你。”
  黄珀脸上显出一个无声的苦笑,道:“倩姐,我们不要再为这事急噪,就算是我的不对吧!但他是我的仇人,我终于要找他清算那笔账的。”
  倩儿脸色倏变,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忽地怒声道:“黄珀,我说过并不阻止你复仇,那是你的事,可是当我面前你却不能损辱他,再说……”
  倩儿话未说完,黄珀似乎已知她底下要说的话,也大声道:“倩儿别说了,你又想林独解释不是他错吗?我不会听,今天谁对我说,我也不会听的,要非林独,我师父不致于死的,我师父!他等于被害于林独手里,我不找他找谁呢?”
  他激动了一阵,忽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份,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道:“倩姐,请你原谅我是个残废的人,心情有时很坏,我不该立样冒犯倩姐。”
  倩儿被他几句道罪的话说得心里十分难过,怨怨道:“黄叶师伯带你到衡山来,实在把我累苦了,要非你一腿断去,我可不会对你这么好。”-
  说着她低下头去重重叹了一声。
  两人又默默无语的过了片刻,倩儿终于不耐,双肩一晃已飘出三丈,回头道:“兽肉已快吃完,我去捉几只麂子来。”
  正要离去,黄珀忽然阻止道:“倩姐稍等,我有话与倩姐说。”
  倩儿诧异的又转身回来,问道:“有什么事呢?看你的神色,好似这事十分重要一般,你说吧!”
  黄珀沉吟一下,那只木脚又在山石上夺夺敲了两下,才肃然认真道:“倩姐!我想立刻就到青城去。”
  倩儿猛听此言,不觉心中一震,惊问道:“你去找林独吗?你知道他已回青城吗?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呢?”
  黄珀摇摇头,黯然道:“我不知他是否已回青城,我只是想,他说去年中秋青城有事,而倩姐去时,却不见其人,所以今年中秋我也想去看看,如他在时,我们的事就此作个了断。”
  倩儿两只大睛睁得老大盯着黄珀,忽然逼问一句,道:“你自问能打过他吗?而且他是已封掌之人,你忍心打一个不事抵抗的人吗?”
  黄珀蓦听此言,脸上掠过一阵尴尬之容,但一掠即敛,忽地大喝:“倩姐,我顾不得这些了!”
  随即夺的一声,人已起在空中,一斜身,疾若惊鸿,几个起落,已转过峰背,朝下山的方向去了!
  倩儿大吃一惊,蓦地也大喝道:“黄珀,你不会得手的。”
  紫影一晃,扑回生死谷中,但不久,那条紫影也星飞电掣般,赶下衡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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