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祖师归极乐　老妖入黄泉

2025-04-06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雪在窗外飘舞，室中一灯如豆。
　　这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山峰，除了野兽飞鸟之外，可说是罕见人迹。
　　山峰无名，地势险峻，道路崎岖。
　　谁也很难会发现，在这山峰上，会有一间小小的石屋子。
　　他建在一个很隐秘的石丛后，即使有人攀登到这山峰的绝顶，也未必会看见这间石屋子的存在。
　　尤其是在这种严寒的天气里，连鸟兽都已绝迹，四周环境更是冷清清的。
　　天色快黑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白衣人，像是一只白鹤般，凌空飞了过来！
　　人毕竟是人，是不会飞翔的。
　　但这人的轻功，实在是高明得令人吃惊，看他这登峰而来的姿势，简直就和飞鸟般没有甚么分别。
　　这白衣人，原来正是卓寒星。


　　石室外，门户紧闭。
　　天色渐黯淡，卓寒星在门外伫立。
　　山风冰冷，他的衣衫是那么单薄。
　　但他却无所惧，静静的站在门外。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天色已然尽黑。
　　石室中，忽然传出了一把苍老的声音：“你是否已练成第十九式剑法？”
　　卓寒星摇头，道：“回师父，弟子愚昧，还未能把第十九式剑法与第十八式剑法溶汇贯通。”
　　室中人冷冷道：“既然如此，你登峰是为了何事？”
　　卓寒星说道：“楚盟主曾秘密约见弟子。”
　　室中人沉默半晌，才道：“他还没有死？”
　　卓寒星道：“当年中原魔教大举进攻，铁卫盟玉碎珠沉。楚盟主也确已受了重伤，性命危在旦夕，但他还是没有死掉，只是败去一目。”
　　室中人叹息一声：“树大招风，位高势危，他这盟主的宝座，为师早就已劝他别坐上去。”
　　卓寒星道：“楚盟主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当时中原魔教气燄正盛，他老人家不组织一股力量与之对抗，后果将会更是堪虞。”
　　室中人冷冷的一笑，道：“但结果，他是几乎丢掉一条老命。”
　　卓寒星道：“铁卫盟虽然遭受到可怕的侵袭，伤亡枕藉，但无可否认，中原魔教也同样为之元气大伤，楚盟主总算是挫了一挫他们的锐气。”
　　室中人道：“为了要挫一挫别人的锐气，却令到自己几乎咽气，这到底还是不划算的。”
　　卓寒星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寒星，”室中人忽然一笑，缓缓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师父的说话，很不够意思？”
　　卓寒星道：“师父切莫误会，弟子一直都知道，师父绝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楚盟主能够做的事，你老人家也一定可以做得到。”
　　室中人默然片刻，终于大笑道：“寒星，你总算很明白师父的心意，刚才那些说话。你就当师父忽然疯掉好了。”
　　卓寒星忙道：“师父是不是有意重出江湖？”
　　室中人轻轻咳嗽两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够脱离江湖，当然还是不再在江湖的好。”
　　卓寒星正想说话，室中人又自接着说道：“但这些年来，为师已在这里躭磨了悠长岁月，与其老死在孤峰上，倒不如去找老楚，跟他对奕两手，看看他这门子的技艺，是否还是和昔年同样凌厉。”
　　卓寒星心中一阵狂喜。
　　师父忽然愿意下山，重出江湖，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喜讯。
　　夜已深，在湖边的小木屋中，透出了微弱的灯光这时候，湖水早已凝结成冰。
　　木屋里住着一对年纪老迈的夫妇，两人加起来最少已超过一百五十岁。
　　在炭湖村附近的人，都知道袁五伯是个终日与酒为伴的人。
　　至于他的老伴白头婆子，虽然人已老了，但针缀功夫却还是相当不错。
　　她经常替村民缝制衣服，不但手艺好，而且比年轻的裁缝匠还更快捷妥当。
　　这时候，她又在为一个未来的新郎倌缝制新衣。
　　袁五伯斜倚在一张竹椅上，悠闲地在喝酒。
　　忽然间，他嗅到了另一种酒的香气。
　　这种酒气味香醇，中人欲醉，比起他现在所喝的，不知要强多少倍。
　　他的瞳孔蓦地扩大，立刻探头出门外一看。
　　只见门外，已来了三个中年人，他们每人的手裹，都提着一坛酒。
　　当中一人，身穿灰貂裘，左手持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金杖，脸上堆满笑容。
　　“这位可是袁老先生？”
　　袁五伯怔住。
　　“这位大爷，”白头婆子也钻了出来，问那中年人，“你是从那里来的？干吗提着几坛好酒来引诱老五？他可喝不起这种偿钱贵得要命的好酒。”
　　这人淡淡一笑，说道：“别误会，咱们三人，可不是来卖酒的。”
　　袁五伯咽了口唾沫，笑道：“不是卖酒，难道是来送酒给我这老头儿喝的？”
　　“嗯，一点也不错，”这人很诚恳地说：“在下是廖青成，川北人氏。这点小小礼物就请袁老先生收下。”
　　袁五伯正伸手去接，白头婆子却拍开了他的手，冷冷道：“无功不受禄，这种不明来历的酒，万万不能收下，更不能够喝。”
　　袁五伯瞪着这个自称“廖青成”的中年人，也说道：“老婆子说得对，这种酒我不能喝，谁知道酒裹是否有毒？”
　　廖青成眼色一变，态度也立时改变了过来：“你是敬酒不喝喝罸酒？”
　　袁五伯嘿嘿一笑：“还是老婆子有眼光，你们这几个兔崽子果然不怀好意。”
　　廖青成金杖一顿，道：“咱们的来意，袁老先生恐怕还是不甚清楚。”
　　袁五伯冷笑道：“老汉的确不知道三位的来意，但看来看去，你们都不像是强盗。”
　　白头婆子道：“就算他们是强盗，也不会看上我们这等穷苦人家。”
　　廖青成忽然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在南宫世家，提起了三小姐，人人都知道她挥金如土，在赌场上输十万八万両银子，根本就算不了怎么一回事。”
　　白头婆子冷笑道：“只可惜这位三小姐瞎了眼睛，嫁给了一个穷汉。”
　　廖青成道：“这已是多年旧事，那时候在下恐怕还未出娘胎。”
　　白头婆子的目光有如刀锋般锐利：“但你现在却对南宫三小姐很不客气。”
　　廖青成道：“妳果然就是昔年南宫世家里武功最厉害的三小姐。”
　　白头婆子道：“三小姐已变成了老太婆，而且还弄得一穷二白。”
　　廖青成道：“南宫世家早已声言，与铁卫盟两不相干，更绝不会与中原魔教为敌。”
　　白头婆子冷冷一笑：“南宫欢本来就是个胆小鬼，他这种明哲保身之道，看似稳重，其实那是掩耳盗铃，根本就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廖青成把酒坛放下，冷冷的町着白头婆子说：“看样子，你们是绝不会和咱们合作的了？”
　　白头婆子一翻白眼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说要我们怎样和尊驾合作。”
　　廖青成目光一闪，道：“咱们三人，很想找一个人。”
　　“找谁？”
　　“楚柳峰。”
　　“嘿嘿，原来三位是想找楚盟主。”
　　“不错，只要两位愿意说出他的下落，咱们绝不会再加打扰。”
　　“这算是恫吓？还是请求？”
　　“随便妳怎样想都不妨，咱们只想找楚柳峰谈一谈而已。”
　　袁五伯铁青着脸：“这还有甚么好谈的？滚出去！”
　　白头婆子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喝醉了？为甚么叫他们滚出去？”
　　袁五伯一呆。
　　“不叫他们滚出去，难道叫他们留在这褒？”
　　“不错，就是要他们留在这里。”
　　“留下多久？”
　　“永远都留下。”
　　“永远留下！”
　　袁五伯一拍大腿，叫道：“老婆子说得对，老汉要你们三个混蛋全都留下。”
　　廖青成冷笑道：“袁承海，你留得下咱们吗？”
　　袁五伯一声怪啸：“留得下也要留，留不住也要留！”
　　说着，双手一翻，射出五枚钢针。
　　针无毒，但打的部位，却全是廖青成的死穴。
　　廖青成身形一转，闪过钢针。
　　袁五伯瞳孔暴缩：“你的身手倒不赖，难怪你敢到这里！”
　　廖青成已一杖扫出。
　　他在这根金杖下的造诣，委实不弱。
　　杖风呼啸，袁五伯已陷入如山杖影之中。
　　白头婆子眉头一皱：“老不死喝酒的本事不小，打架却不济事。”
　　袁五伯忽然大声呼叫，道：“谁说老子不济事！”
　　说着，双手一翻，两把短刀如闪电般击出。
　　寒光骧闪，短刀迅捷无伦的攻向庆青成这时候，白头婆子也和另外两个中年人杀的难分难解。
　　谁都很难想像得到，这个平时连走路都不太稳的老太婆，竟然具有这等绝世身手。即使是廖青成，也是感到意外。
　　虽然他知道白头婆子武功不错，但却未想到，到了这把年纪，她的出手仍然是那么凶悍、狠辣。
　　终于，其中一人中掌，闷哼倒下。
　　余下一人，更是为之手忙脚乱。
　　白头婆子冷笑，“凭尔等身手，竟然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不知——”说到这里，突然背心一凉，一把尖刀已贯穿她的心房。
　　她回头，赫然是刚才那个中掌倒下的人，正在阴险地向自己微笑。
　　她呆住。
　　这人淡淡一笑对她说：“在下是严疾雨，灰雕严疾雨。”
　　严疾雨悠然的瞧着她，缓缓接道：“刚才妳这一掌只用了七成力道，因为妳一直都以为，我只是个脓包。”
　　白头婆子呛咳，急以手掩。
　　但鲜血已从她的指缝里暴射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身子不断的在颤。
　　严疾雨淡笑道：“但妳错了。这种掌力，根本就对我没有甚么妨碍，但我这一刀，却一定能要妳的性命。”
　　白头婆子再也支持不住，倒下，死不瞑目。
　　严疾雨大笑。
　　廖青成仍然和袁五伯杀得难分难解。
　　严疾雨突然上前，与廖青成联手对付袁五伯。
　　袁五伯目睹老伴惨死，心头惊骇的程度，已达到了顶点。
　　严疾雨一出手，他再也无法抵御。
　　他右肩挨了一掌，身如柳絮般飘浮不定。
　　严疾雨急点他胸腹五处要穴。
　　这一战，严疾雨把铁卫盟的袁承海制住，还杀了他的老伴——南宫素薇。


　　午夜。
　　严疾雨以酷刑拷问袁承海。
　　袁承海坚决不肯把楚柳峰的下落说出来。
　　“老汉可以死，甚至可以死得很惨很惨，但却不能出卖盟主！”
　　未到黎明。
　　袁承海的人头已被割下，由廖青成飞马送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