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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2025-04-15  作者:剑虹  来源:剑虹作品集  点击:

  这天,不是初三,就是初四,黄昏以后,西方天际,垂挂着一弯眉月,远望衰梗离离,流萤惹草,几棵白杨老树,落叶凋零,在秋风里哆嗦着!
  凄迷月色以下,但见龙城古墓,在累累荒坟中,突起如丘,墓旁几丛蓬嵩乱草,随风摇曳,宛如鬼魅!
  夜凉如水,只有虫声喞喞!
  景色虽是如此凄清,但“龙城飞凤”十几年生长于斯,猝然远离了一些日子,此时重覩故居在望,不禁动起依恋之情,因此她一个人奔在最先!
  她因听萧明说过,她自被玄玄教下之人劫走以后,古墓便由贞娘看守,贞娘的武功,她深知不弱于任何武林高手,是以十分放心!
  此时距离古墓不远,方待扬声呼呼贞娘,心想:“纵令她不肯答话,听得自己呼叫之声,必然满怀高兴,迎了出来。”
  那知樱唇方展,呼声未出,夜风里先自传来一声凄厉惨叫,起自古墓之侧!
  “龙城飞凤”听得芳心一震,回头急道:“明哥哥,快!像是贞娘的声音!”
  萧明此时,只不过奔在“龙城飞凤”身后数步之远,闻言眉头轩处,一纵身形,施展雪山轻功绝学“野鹤飞云”,划空而起。
  但见手中“骊龙剑”在幽淡月色以下,寒光打闪,向那龙城古墓疾掠而到。
  他快,“龙城飞凤”更是快,两人方好并肩落地,陡见那古墓拱形圆门以内,白影一闪!
  “龙城飞凤”直觉事情不妙,暴起一声娇叱道:“何处狂徒!敢闯入我龙城古墓,照打!”
  罗袖扬处,冷飚骤生,凝聚八成以上功力,觑定那隐身拱形圆门阴影以下的白衣人,狂涌而出。
  她虽说打就打,出手如风,但那白衣人轻灵无比,并似知道“龙城飞凤”的“八极锁龙功”厉害非常,不敢硬接,身形一斜,避入圆门后的甬道以内。
  萧明生具异禀,目力特强,加之如今内功火候,突飞猛进,虽在黑暗中,亦可明辨物事。”
  此时忽地“啊”了一声道:“龙霸!”
  话音方了,身后发出了一声的大笑道:“姓萧的!又碰上了,可还识得东海双雄吧?”
  萧明霍地回身,只见一棵白杨老树之下,当日东海毒龙岛的铁环孟宓,错步而立,身后并排站着四人!
  萧明抡目一扫,第一个是金爪孟元。
  目光掠过另外三人,萧明不禁一怔,暗忖:“这不是黔中三煞么?几时和东海双凶,搅在一起?”
  方待扬声喝问,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以及小乔乔雯等三人,联翩而到。
  那金爪孟元,当日在毒龙岛,曾被东门婉儿震剑生花,斩断带炼金爪,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抢步当前,虎吼一声喝道:“东门贱婢!妳也来了?”
  东门婉儿瞧出是金爪孟元,妙目凝光,冷笑连声说道:“你家姑娘来了,又待怎样呢?你当日在那东海毒龙岛,原本只不过本姑娘剑底亡魂,是几时又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来找岔?”
  金爪孟元怪眼一翻道:“放屁!当日一着之失,孟爷爷永记在心,且看今晚金爪之下,教妳这贱婢螓首飞花!”
  东门婉儿手握铁剑,用鼻音冷哼了一声道:“凭你好大的口气,莫要被山风吹闪了舌头,今日不比毒龙岛,只要不怕人头落地,你就一试!”
  两人方自箭拔弩张,萧明蓦地回头,不见了“龙城飞凤”。
  不由心头一惊,暗忖:“她准是追入古墓以内去了,‘龙霸’乃是‘千古无情人’之徒,武功诡异,岂可让她单身涉险?”
  估计凭东门婉儿和桑芸儿,各怀雪山绝学,小乔乔雯伶俐机智,对付东海双凶,和黔中三煞,也许不致吃甚大亏,当下扬声叫道:“东门姊姊和芸妹妹乔姑娘,对付这批魔头,古墓以内,另有强敌,我先去了!”
  话音甫落,人已跃近拱形圆门,蓦又心中一动,回头叫道:“东门姊姊!这五颗人头,最好一并取下,我有用处!”
  他因听得东门婉儿说了一句“人头落地”,想到自己正要建一座“人头塔”,岂能不要人头?
  那知道一呼叫,却触动了铁环孟宓盛怒,只气得他须发倒张,分握两手的两只巨型铁环一错,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怒声叱喝道:“萧姓小子别走!你就把老夫全没瞧在眼里么?”
  腾身飞纵而起,铁环圈起一片乌光,向萧明疾扑而至。
  萧明怒火一腾,轩眉喝道:“好!我就先宰了你这老鬼再说!”
  “骊龙剑”振臂一挥,招发“龙光射斗”,但见精虹闪处,剑如飞霜,千百点剑尖,幻成一片剑海,反向那一片乌光罩去。
  铁环孟宓虽在盛怒之下,到底对敌经验丰富,况且又在东海毒龙岛,领教过萧明剑上绝招。就在萧明剑光一起,便已心知不妙,环影一收,错肩斜飘丈二!
  萧明怒火已上,那肯饶人?瞋目叱道:“要逃,先留下人头!”
  剑光再起,宛如匹练横泻,腾身逼进!
  铁环孟宓两环一交,齐握左手,蓦地右手一扬,怒吼喝道:“萧姓小子!休得一再逞凶,小心这个……”
  黄光灿目,一物如电,照定萧明劈面打到。
  萧明心头一沉,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原是心高气傲之人,对一些普通暗器,那里放在心上?当下口角一哂道:“老匹夫!就凭这点……”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黄光,已到当前!
  方待抬剑去格,陡听墓侧一丛乱草以内,像是万分吃力地,迸吐出一声尖叫道:“快闪!”
  萧明虽是气傲心高,倒也聪明绝顶,闻言心知有异,便顺势剑尖点地,腾身一纵而身起!
  他心灵身巧,动作快极无伦,刚好避开那一点黄光,滑足而过!
  就在他身形起在两丈,猛听下面爆起轰雷一声巨响!
  半空中扭头一看,不由得凉生心底,机伶伶一连打了两个冷颤!
  原来是那点黄光,撞在古墓石墙之上,立刻爆了开来,一声巨响之后,烈火飞腾,笼罩丈余方圆,火光中并有被烧红的铁屑,呼啸四射!
  萧明瞧在眼里,暗忖:“我刚才要是抡剑一格,就纵有通天之能,此时岂不业已葬身火海,骨化灰飞?”
  惊魂甫定,恼恨立生,半空中身形一滚一翻,剑发雪山九剑绝招“五岳朝宗”,震雷一声叱道:“老狗纳命!”
  如山剑影,倒卷电漩,照定一丈以外的铁环孟宓,搂头飞袭而下。
  也是铁环孟宓老命合休,不知那里弄来的一记歹毒暗器落空之后,竟然呆立当场,不思图遁!
  及至剑光盖顶,方自错肩疾闪,又想学刚才一样,避开一剑再说。
  那知萧明这一招“五岳朝宗”,为雪山九剑绝学精华所聚,奇奥无方,那会再让他从容避闪?
  但见剑光一合,人头飞出一丈,半声未哼之下,扑通栽倒!
  萧明杀了铁环孟宓,怒气稍平,蓦想起刚才草丛中,在刹那间不容发之时,提醒自己之人,心中一动道:“莫非贞娘?”
  忽又转念道:“贞娘业已金人缄口,不肯说话,刚才分明一声‘快闪’,难道如今肯说话了?”
  疑念之下,纵身向那团乱草丛中扑去。
  此时西天眉目欲沉,清光愈减,但萧明却早已发现,那堆乱草丛中,倒躺着一人,左臂已断!
  仔细一看之下,不正是贞娘是谁?
  但却口角渗血,气息早绝!
  萧明一惊非小,暗忖:“她准是伤在‘龙霸’之手,本可调息养元,却因刚才为了提醒自己,迸出一声尖叫,真气一泄,便告……”
  想到此时,不由一阵伤感,低头喃喃说道:“贞娘!妳虽是龙城古墓奇人的一个侍婢,对我萧明却有殊恩,妳前番曾传授我一招雪山绝学,那一招,连‘雪山之神’,当日都不曾轻易相传,而妳却传我,今晚拚着毁弃当日金人缄口,不再说话的誓言,又提醒我‘快闪’,此恩此德,委实难以图报……”
  说到此处,霍地双目一睁道:“我去杀了‘龙霸’,聊报万一!”
  他因估计贞娘,准是伤在“龙霸”手里,不由钢牙一咬,决心要把“龙霸”,枭首“骊龙宝剑”之下!
  一想起“龙霸”,立刻心头一震,暗忖:“如烟妹妹追入古墓,她虽身怀雪山绝学‘八极锁镇功’,但‘龙霸’诡计多端,莫要上了他的大当?”
  扭头向数丈以外的几棵白杨老树以下看去,但见人影翩闪,虎吼莺叱,显然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以及小乔乔雯,已和金爪孟元,黔中三煞等人,动上了手。
  他自忖凭东门婉儿,和桑芸儿,对付金爪孟元和黔中三煞,定有余裕,而且此时心系“龙城飞凤”,也无法兼顾,一纵身形,向古墓拱形圆门以内,疾掠而入。
  进入拱形圆门以后,原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萧明曾为这座古墓嘉宾十余天之久,倒是轻车熟路!
  甬道快要奔完之时,不禁心头突然沉重起来。


  在他意料中,“龙城飞凤”定是追踪“龙霸”,进入了这座古墓,凭“龙霸”武功不俗,“龙城飞凤”身怀“八极锁龙功”绝学,两人之间,难免有场恶斗厮拚!
  但此时古墓以内,却是静悄悄地寂然无声!
  这种意外的静寂,使得萧明大感惊愕,禁不住心头卜卜直跳!
  “骊龙剑”横护胸前,腾身闯入那座圆顶石室。
  高悬室顶的那盏长明灯,灯光如豆,萧明纵目一扫,室中存放龙城古墓奇人遗体的那具石棺,安然无恙,“龙覇”和“龙城飞凤”两人,依样是踪迹不见!
  萧明心重如铅,暗忖:“难道两人都不曾进入古墓,竟是落荒而去?”
  蓦又摇头自忖道:“不对!这‘龙霸’在他师傅‘千古无情人’面前,分明说返回南天山闭户思过,如今却闯来龙城古墓,显然心术不正,有所觊觎,说不定就是为了龙城古墓奇人的武学秘笈,或其他藏宝而来,此时希冀之物,未曾得手,他岂肯就此而去?”
  还有,如烟妹妹如果真是追踪那“龙霸”向荒郊而去,那有不呼叫自己一声之理?
  如此一想,立觉此中仍有蹊跷。
  轮目之下,忽见左面花砖地上,银光一闪!
  萧明走近拾起一看,不禁登时眉头一皱,“啊”了一声道:“这不是如烟妹妹,平常当作暗器使用的‘银剑令’么?”
  古墓以内,既已发现“龙城飞凤”的银剑暗器,怎能还怀疑她是追踪那“龙霸”,落荒而去!
  如说她确已进入这座古墓以内,那么她如今又在何处?
  疑云万缕,又在东面和西面两间石室以内,搜寻了一遍,依然是阒无人迹。
  蓦然想起“龙城飞凤”曾经说过,这座龙城古墓,构筑浩大,其中复室重重,并不仅东西两间石室而已,心想:“莫非她追踪‘龙霸’,闯入别间石室去了?”
  但他只听“龙城飞凤”说过,到底其中许多复室,如何开启之法,他却一无所知!
  眉头一轩,重又回到停放龙城古墓奇人遗体的那座圆顶石室,方待掉转剑柄,向那北面石壁敲探一番,忽听室内“吱吱”两声。
  萧明霍地回头,那声音像是发自石棺以内,不禁浑身汗毛一竖,倒退了两步,“骊龙剑”横护胸前,暗吃一惊道:“莫非龙城古墓奇人复活,或者变成了僵尸?”
  他虽是如此设想,但却不信死去几年的人,能够复活,更不信龙城古墓奇人,会变成一具僵尸。
  凝神谛听,又是“吱吱”两响。
  这次可听得一清二楚,那“吱吱”之声,果是发自那具石棺以内。
  萧明虽是胆力惊人,也不禁吓了一跳,霍地倒飘七尺,一紧手中“骊龙剑”,背脊贴近北面石壁而立。
  就在此时,棺中“吱吱”连响,棺盖晃动了一下,“嚓”的一声,直竖了起来。
  在这幽黯灯光以下,一具死人的棺盖,突然竖了起来,那不是僵尸还有什么?萧明浑身一抖,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总算他这几月来,经历了不少风险,虽是凉生心底,但并不慌乱,蓦地提了口丹田真气,功力弥布周身,双腿暗暗蓄力,只待那僵尸一旦扑到之时,便好借势闪避!
  因那僵尸是“龙城飞凤”之师,他和“龙城飞凤”一盟在地,情逾骨肉,岂可在“骊龙宝剑”之下,伤了她半丝一毫?
  念头打转,双目圆睁,注视那石棺不瞬!
  就在那棺盖一掀之时,棺中“笃”的一声,飘起一条彩色人影,又是“笃”的一声,向那甬道口一闪而逝。
  萧明落眼之下,不禁暗吃一惊道:“奇了!这不是与九毒门派颇有渊源的彩衣钟老怪么,他怎的从这石棺之中,跳了出来?”
  这委实不可思议,彩衣钟老怪竟然藏身在龙城古墓奇人的石棺之中,那不教人玄雾盖顶?
  萧明略一怔神之后,不及去瞧瞧那石棺之中,究有什么异样,霍地一纵身形,追入甬道,厉声叱道:“断腿怪物慢走!你在这龙城古墓之中,干些什么?快对萧爷说个清楚明白吧!”
  他身法虽快,彩衣钟老怪也非弱者,何况他起步稍迟,待他追入甬道之时,遥遥犹见钟老怪彩衣飘闪,已出古墓。
  不由得真气猛提,狂追而出,两三个起落,已到拱形圆门以外,纵目扫处,钟老怪彩影如电,正好向几株白杨老树之间,闪身疾遁!
  此时萧明,那肯轻易放过于他,登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一身功力,聚到巅峰,腾身追去,口中并自喝道:“老怪物!还不说出擅闯龙城古墓的实情,看我饶你!”
  他在千里雪山的那座翠谷之中,第一次遇到钟老怪时,见他双腿已残,装上一块锦垫,翻腕地上一按,“笃”的一声,便飘出两丈以外,对钟老怪的奇特轻功,委实惊奇万分,把他看成了绝世高人。
  因此,钟老怪自夸说“金刚不坏”功,已练成了九成火候,教他不能不信。
  以后,奇遇频频,终于在第二次雪山之行,蒙“雪山之神”打通了督任二穴,生死玄关一通,几月来功力骤增不已,那天在天狼山头,再度遇上钟老怪之时,轻功比较,业已是只在伯仲之间,稍逊一筹!
  此番又经过了一些时日,萧明无论在内外功方面,都有惊人进展,但见他腾身一飘,便是二丈五六!
  钟老怪似是被他追急,落地“笃”的一声,身形一转,微显惊讶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独臂扬处,呼的一掌劈到!
  敢情他还不知道追他的,究是何人。
  老怪物掌上功夫,力沉劲猛,凌厉无伦,萧明虽是今非昔比,也自不敢硬接,身形一翻,斜射九尺,落地之后,眉头一轩叱道:“你以为是谁?”
  钟老怪嘿嘿冷笑道:“一个玄玄教的叛徒!”
  萧明微微一愕道:“你说的可是‘龙霸’?”
  钟老怪怪眼一翻道:“正是那龙康小子,你也认识他?”
  萧明剑眉一轩,沉声说道:“萧爷岂仅识他?他在北天山已被我枭下……”
  他本待说枭下“首级”,但“龙霸”的首级,好端端地长在双眉之上,如把割发代首之事说出,岂不惹得面前的老怪物好笑?
  当下话题一转叱道:“那‘龙霸’几时作了玄玄教下叛徒?”
  钟老怪先是桀桀一声怪笑,接着愠声说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我钟老怪现在是玄玄教一教之主,那龙康不听号令,还敢犯上,岂非叛徒!”
  萧明心头一沉,霍地问道:“怎么?你这老怪物也充起玄玄教主来了?……”
  问话甫落,目光抡处,繁星清辉之下,蓦见钟老怪肩头以上,漆光一闪,不由恍然大悟,怒声叱问道:“你这老怪物几时弄来这根玄玄教的传教之宝‘金漆紫籐杖’?”
  钟老怪得意地狞声笑道:“你小子当日在天狼山头获得这根‘金漆紫籐杖’之后,不能保有,如今落在我钟老怪手里,你还问它作甚,终不成你想……”
  萧明蓦然想起“千古无情人”曾提说过“金漆紫籐杖”易主之事,未待钟老怪话完,已自沉声叱道:“你这老怪物休要得意,你这根‘金漆紫籐杖’,可是从东海双凶手中劫夺而来?”
  钟老怪大笑说道:“这个你小子却是猜错,凭我钟老怪何等之人,岂会强抢他人之物?这根‘金漆紫籐杖’,乃是那铁环孟宓,自愿奉送于我!”
  萧明口角一哂道:“有这等事?那铁环孟宓,从玄明恶道手中打劫而来之物,不自称玄玄教主,岂肯凭白相送于你?”
  钟老怪得意忘形,又复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可知道我钟老怪是他的尊长之辈?他一点孝敬之心,我岂能推却?”
  萧明眉梢一挑道:“你这老怪物瞎扯什么,你会是他的尊长之辈?”
  钟老怪作色说道:“你是不信么?那铁环孟宓和金爪孟元,早年便拜在我师妹罗刹玉扇毕纤云的门下,徒儿又兼螟蛉,我称他们两人的尊长之辈,还会有错?而且那铁环孟宓……”
  萧明暗暗点头,心想:“听他说来,这事果然是真,只不知我一柄寒灵剑,如今落在何人之手?”
  未待钟老怪话完,脸色一沉叱道:“那东海双凶和黔中三煞,可是你这老怪物带来此地?”
  钟老怪微微一怔道:“怎么,你小子遇上了他们?”
  萧明冷哼一声道:“铁环孟宓,已作了萧爷‘骊龙剑’下断头之鬼!”
  此话一出,钟老怪神色立变,“笃”的一声,霍地拔起一丈五六,半空中七彩身形一飘,单臂圈处,狂飚骤生,觑定萧明贯顶下击。
  钢牙猛咬,口中并自喝道:“好小子!你在雪山断我一臂,如今又毙我手下之人,不把你挫骨扬灰,此恨难消。”
  老怪物骤然发难,大有不惜一拚之意,萧明身形微晃,错肩斜纵丈二,哂然笑道:“老怪物!你还敢发火?萧爷……”
  话未说完,只见钟老怪一掌劈空,击在地上,飞起一片砂石,尘土蔽空而起,不由得凛骇暗生,心道:“这怪物好沉雄的掌劲!”
  想还未了,钟老怪狞笑声中,“笃”的一声,又是一掌劈到,只觉一股劲飚惊风,势若排山倒海,横空涌至。
  萧明借势一闪,左旋七尺,不由撩动盛怒,一紧手中“骊龙剑”,轩眉叱道:“老怪物!你是找死!”
  剑化飞霜,招发“疾风震海”,无边的剑气,漫空剑影,照定那钟老怪,电漩疾卷而出!
  这一招是雪山九剑绝学中的第八剑,威力远胜第一至第七剑,剑势洒出,寒意森然,把个钟老怪整个身形,一齐笼罩在缤纷剑雨之下。
  此时只要萧明剑光一落,便是人头滚瓜!
  但萧明忽然心中一动,剑影遽收,瞋目喝道:“老怪物!萧爷饶你缓死须臾,快说出你闯入龙城古墓,所为何来?”
  钟老怪面如槁灰,强自镇定,怪眼一翻道:“我闯进龙城古墓,关你甚事?”
  萧明怒火一腾道:“你还敢顶嘴?如今龙城古墓主人,乃是萧爷结义盟妹,怎的不关我事?”
  钟老怪闻言之下,忽地发出一声阴阴冷笑道:“是真的么?”
  萧明一掠手中“骊龙剑”,大声说道:“怎么不真……”
  目光扫处,但见钟老怪脸上神色诡异,嘴角以上,犹自谲笑不止,不禁气往上撞,抡剑一指喝道:“你这老怪物死迫眉睫,还不快说,笑个什么?”
  他原是心细之人,瞧出钟老怪的诡异神色,和那种不怀好意的狞笑,话音甫落,又自睁目问道:“莫非你在古墓之中,见到了我那盟妹?”
  钟老怪笑容一敛,故意半吞半吐地缓缓说道:“自然见到!”
  萧明双目一闪英光,霍然问道:“她在那里?”
  钟老怪暴起一声冷笑道:“看来你小子问话颠三倒四,和那墓中妞儿,怕是不止兄妹之情!”
  萧明脸色一沉叱道:“放屁!萧爷磊落丈夫,你敢胡说八道?”
  他自从北天山疏勒峰头那座石洞之中,如今还不知道“千古无情人”,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安排之下,在“龙城飞凤”迷失了本性之后,曾有过一度贴胸交颈,投怀送吻之事,如今一直介系于心。此时被钟老怪如此一说,喝叱过后,又不禁脸上一热!
  那钟老怪却自冷笑连声道:“你问那墓中妞儿,我已告诉于你,你又问我她在那里,岂非情思昏昏,颠三倒四?”
  萧明方自内愧于心,闻言勃然大怒,手中“骊龙剑”奋腕一振,精虹迸射,跳起来喝道:“你敢废话连篇,萧爷教你一剑穿胸!”
  剑发如风,觑定钟老怪飞刺而到。
  老怪物似是早有所备,“笃”的一声,腾身飞起两丈,半空中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要是有种,就去找那龙康,至于你那盟妹么?嘿嘿!此刻怕是业已和他,作着阳台好梦,如鱼得水,把你忘在九霄云外了呢!”
  此话入耳,萧明骇然巨震,一时之间,竟然怔在当场,及至他回过神来,苍茫夜色之下,钟老怪踪迹已杳!
  远处飘来一声森森冷笑道:“呆着干吗?还不赶去看看那古墓以内的无边春色?”
  萧明怒火腾眉而上,扬声叱道:“老怪物!你口没遮拦,乱造黑白,萧爷今晚非教你人头搬家,横尸就地!”
  话完,一纵身形,循声追去!
  人在半空,蓦地心头一沉,暗忖:“不对!老怪物不像信口乱道,莫非果然……”
  想到此时,浑身地上一软,几霍地身形一滚一翻,悬空一打闪,掉头如飞,向龙城古墓疾射而去。
  脚尖点地,蓦觉地上一软,几乎滑了一跤,低头一看,原来是金爪孟元,横尸草莽,一颗六阳魁首,业已不见!
  心知他准是死在东门婉儿铁剑之下,但轮目扫处,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以及小乔乔雯,一齐踪迹俱无!
  估量她们准是追赶黔中三煞而去,重又纵目一扫之后,双腿弹处,向古墓拱形圆门以内,电飘而入。
  他此时心急如焚,穿过甬道,跨步进入那座圆顶石室,昏黄灯光之下,只见那具石棺的棺盖,犹自高高竖起!
  当下心中一动,暗忖:“那老怪物刚才从这石棺中跳了出来,莫非这棺中有甚蹊跷不成?”
  疑念一生,闪电扑近石棺,低头一看之下,不禁“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骊龙剑”横护当胸,腾身一跃,跳入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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