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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2025-04-15  作者:剑虹  来源:剑虹作品集  点击:

  明明教自己来此练剑,临走时却忘了交下剑谱,萧明呆了半晌,又自埋怨道:“只怪自己一时失态,弄得剑也无法练成,要因此而错过一次机遇,岂非……”
  如此一想,不由得悔恨交并,心里一急道:“我去找她!”
  举步方待跨出石门,忽有所悟,暗忖道:“不对!自己因为一时心情紧张,‘雪山之神’未必也心情紧张,她怎会忘了交下剑谱?”
  停步细一思索,灵珠顿朗,心想:“她在甬道里不是说了一句‘此中有剑谱’么?显然那剑谱并不带在身上,莫非藏在这石室以内?”
  回身纵目一扫,先注视那些石桌石几以及一座石榻之上,虽然陈设得古趣盎然,但显都非收藏剑谱之处,走近逐一用剑柄敲探,几榻桌凳,皆为实质,不带半点空声,那有什么剑谱?
  ??丧之余,蓦抬头,陡见那靠东的一面石壁上,隐隐好像有些人物浮雕,急急走近一看,不由喜得跳起来道:“剑谱竟然在此!”
  原来石壁以上,并排浮刻着九幅人物图像,雕工精巧,栩栩欲生,图中人作各种剑击姿态,并有注解,图首四个篆体大字:“雪山九剑”。
  萧明从头细看,第一二三图,果是自己已经学过的“神光离合”“龙光射斗”和“流金返照”三招,如今应该是从第四图“春云乍展”练起!
  但目光移到第八图“疾风震海”时,第九图只见图首四字,是“五岳朝宗”,整个图像却被一幅厚厚的帏幔罩起,猛悟到“雪山之神”曾说,这是雪山剑术绝学的不传之秘!
  不由暗忖:“难道她这样信任自己,如今室中就只自己一人,只要把这帏幔轻轻一揭,那……”
  想到此时,蓦地转念道:“我怎么想到这等之事,就是没有这幅帏幔,她既说不传之秘,自己岂可得陇望蜀,妄生贪念?”
  当下就从第四招“春云乍展”到第八招“疾风震海”,把图上的注释仔细推敲一遍之后,照图演练起来。
  但见剑光一起,银虹飞舞,四壁生辉,在满室碧光反映之下,幻成千条剑影,万朵寒蕾,缤纷飘洒而下。
  萧明集精会神,反复演练,觉得从第四图起到第八图,这五招剑法,较自己学过的三招,更见精微诡妙,不由心头一阵狂喜!
  五招剑法练完之后,约莫一个时辰,瞥眼又看了看那用帏幔障起的最后一招“五岳朝宗”,暗忖:“这一招奇奥高深之处,显然非前八招可以比拟,可惜是不传之秘,要不然……”
  想到此时,不由勾动了想揭开看上一看的念头,暗自原谅道:“我决不偷学,只是看看!”
  剑尖一撩,方待去揭开那帷幕之时,蓦地心头一凛道:“不可!不可!连中原武林第一奇人妙风神尼,仅获雪山绝学一招,而中原丐帮太上帮主七海神丐,前在野人山中还曾感叹地说,他虽见过前代的‘雪山之神’,却没获得雪山绝学一招之缘,而自己可说是得天独厚,旷世奇逢,“雪山之神”既说不传之秘,未允相传,自己岂可暗室欺心?”
  如此一想,当即停手不进,自语道:“我何不把这五招剑法,再来练习一遍,务使运用之时,圆妙于心!”
  登时走开步眼,一路剑花错落,这次却是从第一招“神光离合”练起,一直练到第八招“疾风震海”,方自剑影一收,打算憇息一会,忽然飘来一个脆如银铃般悦耳娇声道:“好!”
  萧明愕然惊顾,西壁厢丰神楚楚,立着“雪山之神”,目蕴神光,嘴角含春!
  萧明不敢多看,抱剑拱手道:“感德不言报,萧明惟有永志心曲,刻铭肺腑,并以所获绝学,为天下除害,诛除狐鼠之辈!”
  口里说话,心头却自乱跳,这次倒不是被“雪山之神”的绝代容光所诱逗,而是“雪山之神”发声叫好之时,却非从石门出现,而是在室内西壁一角,显然来得很久了,那么自己刚才准备用剑尖去挑开那幅帷幕之时,是否已被她瞧见?
  虽然自己及时停手,但要落在她眼里,岂非要教她对自己又是一种看法,今后再也不能信任,而心目中从此鄙视自己的为人?
  其实,那最后一招,对萧明的确有着无比的诱惑,他虽生性是光明正直之人,勋名财富,都可弃如敝屣,惟有这一招雪山绝学,几乎无法按捺得住!
  在撩剑去揭之时,居然能够警悟住手,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但“雪山之神”虽然不是萧明第八招使完才到,显然并未看到萧明的那一举动,只见她露皓齿,启朱唇,微微一笑道:“我已对你说过,三百余年来,你是能到这石室的第一人,假如我信不过你,还……”
  说到此处,笑意加浓道:“诛除天下狐鼠之辈,谈何容易,但愿你……不过,刚才我只看到你第三招‘流金返照’,再把那开头两招‘神光离合’和‘龙光射斗’,练给我看看!”
  她如此一说,萧明心头落下了一块石头,暗忖:“既然他在我演练第三招时才到,我那……她自然没有见到!”
  心神一定,当即如言把第一招“神光离合”和第二招“龙光射斗”练了一遍。
  “雪山之神”看罢笑道:“我本待在你练这五招之先,略予指点,但如今想来,是多此一举了,你根本用不着指点!”
  称赞过后,莲步姗姗,走到那第九招图像帷幕之前,回头微微一笑道:“这最后一招,你想学么?”
  萧明心中一动,躬身答道:“这一招,既是雪山绝学不传之秘,萧明那敢……”
  “雪山之神”笑态盎然道:“这一招确是不传绝学,因此才覆了这幅帷幔,只要略一触碰,尸骨立化浓血!”
  萧明听了一震道:“略一触碰,立化浓血?”
  “雪山之神”点头道:“你不看这幅帷幔,厚达一寸么,先祖为了防患未然,在这帷幔以内……除非闯入这石室,觊觎这招绝学之人,身怀‘金刚不坏功’,否则,触动了这幅帷幔之后,莫想生出这座石室。”
  她虽没说出那帷幔以内,究竟藏了些什么厉害之物,萧明已知她所言不虚,想起刚才之事,不由得凉生心底,冒了一身冷汗!
  “雪山之神”略一沉吟道:“这一招虽然例不外传,但也不能说绝无例外之事,萧少侠!好自为之,且看机缘。”
  显然,“雪山之神”对这最后一招绝学,仍有相传之意,只说且看机缘,这“机缘”二字,究作如何解释,“雪山之神”既未明说,萧明一时之间,也难猜测得透,只好唯唯称是!
  “雪山之神”嘴角又泛微笑,说道:“来!你先在这石榻上坐好,我用本身真气,助你增长内力,然后替你打通督任二穴。”
  萧明如言移近石榻坐好,“雪山之神”纤掌倏伸,顶住他背心之上,暗中运集内力,忽然有股热流,直向萧明背后“命门穴”中攻去。
  热流催动萧明凝聚在丹田中的真气,缓缓向四肢流动,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他原怕再接触到“雪山之神”的那种绝世姿容,和醉人笑意,一听“雪山之神”要以本身真气,助长他的内力,并打通督任二穴,生怕一下把持不住,功亏一篑,但说也奇怪,此时“雪山之神”纤手抵在背脊之上,像有股无形的控制力量,心神自然而然集中起来,竟然兴不起一丝杂念绮思!
  正当那股暖流,运转三十六周天,十二重楼,通体舒泰之际,“雪山之神”道:“我现在要点你三脉要穴,你可能要受点脉逆转之苦!”
  蓦地三指轻按,萧明陡觉心中有股无比闷气,像要爆炸一股,茶盏工夫,全身经脉逆行,骨骼关节之处,酸痛难忍,想要哼,却哼不出声来,只好缓闭双目,暗中提聚真气,咬牙忍受!
  渐渐痛苦稍减,血气畅行,“雪山之神”一笑收掌道:“好了!你自运气试试!”
  萧明回头一看,陡见“雪山之神”面色微带苍白,显然她因增长自己的内力,本身耗了不少真气,不觉心中一阵感动,如言缓缓运气,果觉功力骤增不少,想要说几句感激的话,又不知如何措词,方自嘴角微动,“雪山之神”笑道:“快躺下!我试试打通你的督任二穴。”
  萧明话到嘴边,想到自己所受“雪山之神”的这份优遇,言语中实在难以表逹万分之一的感激,索性不说的好,当下平直伏身躺下。
  “雪山之神”举手一掌,拍在他“玄机”穴上,陡觉全身一麻,几乎晕厥过去,渐觉“雪山之神”双掌如火,在自己各处关节之处,推拏按抚,每一推拏,便觉血气一涌,通过一处关节!
  人在半昏迷中,忽觉身躯已被“雪山之神”翻转过来,一双玉手,平按在自己胸脯之上,似微闻她娇喘细细,吹气如兰!
  就地此时,石门处黄影闪处,陡现一人,正是东门婉儿,一见萧明直躺在一座石榻之上,“雪山之神”娇躯半倚,伏在萧明身上,香肩微微抖动!
  这份情景入目,她无暇多想,不由妒火中烧,那管得她是受着天下武林崇仰的“雪山之神”,登时面罩秋霜,蛾眉一剔,娇声叱道:“好!原来躲在这里偷偷摸摸,我……”
  铁剑一抡,腾身扑到!
  “雪山之神”并不回过脸来,也不开声解说,因为此时萧明正在紧要之时,功行生死玄关,只见莲足微动,掀起长裾一角,便有一股无形劲气,硬生生挡住东门婉儿前扑之势。
  原来东门婉儿自萧明第一次在雪山获得“雪山之神”传授“三招”“两式”,判断她是个女的之时,便生出一丝妒意,以后自己获亲见“雪山之神”,不仅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落雁沉鱼,羞花闭月的少女,只因“雪山之神”对待自己情致殷殷,把丝无明妒火,冲淡不少!
  这次和萧明以及桑芸儿同来雪山,便已暗暗留意,刚才“雪山之神”支使她随侍婢灵芬去“飞云苑”,本就有些不愿,但因抵不住那招绝学“绵云掌”的诱惑,不动声色随同灵芬而去。
  “飞云苑”乃是“雪山之神”的游憇之所,建有一座六角亭,朱栏玉砌,花木扶桑,东门婉儿待了一会,果然“雪山之神”来传了她一招“绵云掌”。
  “雪山之神”离去之时,并教她好好练习,先要悟出诀窍之后,才能融会贯通,运用圆妙!
  那知东门婉儿早有存心,一直记挂着萧明,一旦心有旁骛,那还有甚心情练掌?
  仅仅把几句掌诀记牢之后,便不安心在那苑中久耐,心事重重,循着一条碧萝幽径,缓步出了“飞云苑”,无巧不巧地闯进这座石室。
  此时“雪山之神”仅仅莲足微动,人却依然如故,娇躯半倚在萧明胸前,东门婉儿是从背后看去,虽然辨不出两人是怎样一副情态,但因自己心中早着魔相,又被“雪山之神”掀起长裾的无形劲气一挡,更觉不是滋味,愤然骂道:“哼!原来妳是这般不识羞耻!”
  但任她怎样出言不逊,“雪山之神”却毫无反应,蓦地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跃下榻,目蕴神光,注定东门婉儿,庄声问道:“东门姑娘!妳说什么?”
  东门婉儿脸色一寒道:“妳答应我的一宗请求,还算不算数?”
  “雪山之神”面色微怔说道:“出口之言,岂有不算之理,姑娘有何请求?”
  东门婉儿一声冷笑道:“只怕妳不肯算数,我要妳今生今世,不许再次见到中原神州七绝一首的门人萧明!”
  此话一出,“雪山之神”花容立变,半晌,用一种无限黯然之色,幽幽说道:“好!我依妳。不过,东门姑娘!妳错了!”
  话方说完,萧明从石榻上一跃而起,手指东门婉儿急声道:“东门姊姊!‘雪山之神’是替小弟……”
  东门婉儿鼻孔一哼道:“我不管!”
  萧明怒急攻心,厉声道:“好!妳不管!妳今生今世,也休想见我。”
  话完,闪身出了石门,狂奔而去。
  萧明几句气话说完,狂奔出洞,竟自不顾而去。
  东门婉儿原没料到,她对“雪山之神”说的话,萧明反而拿来对付自己,并且一气就走,不由得神色立变,纤腰一拧,也自掉头追出。
  及至赶出洞外,萧明踪迹早无,登时芳心大急,身形一起,一口气追到那千寻氷崖之上,俯瞰崖下,云气四合,弥漫如海,那有萧明的影子?
  却发现通到崖头的一路浮云之上,踏有一串足印,每一只足印之间的距离,相隔甚大,显示每一起落之间,总有一丈五六!
  这串足印入眼,东门婉儿心头狂震,暗自发急道:“难道他就这样跳下去了?”
  氷崖削立千寻,滑不留指,若非胁生双翼,凌虚御风,这一下去,那还不粉身碎骨?
  仔细打量那串足印,只有来迹,并无去痕,就到崖头而止,那不是跳下去了,还是什么?
  想到此时,登时寒意透顶,鼻头一酸,把不住珠泪滚滚而下,蓦地跌足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又何苦强求?但却想不到他竟因我提出的那项请求,使他再也见不到‘雪山之神’,竟然冒险轻生,唉!早知如此,我碰上之后,悄悄一走了事,岂不显得落落大方?”
  一人孤立崖头,柔肠千回,忽又转恨道:“好个‘雪山之神’!枉自受着天下武林崇仰,却原是以传授武功为饵,勾引萧明入彀,这种下流行径,我要逢人说去!”
  罗袖轻扬,抹去脸上珠泪,陡又瞥见萧明踏在崖尽头最后一只脚印,刚刚抹干的珠泪,又从一双妙目中晶莹一闪,顺腮而下,无限凄然自语道:“先到崖下看看,如果他真已粉骨碎身,自己又何必偷生苟活,留在这世上受尽无穷烦恼!”
  只是师恩未报,还有自己的父亲弹铗书生东门无忌,自母亲谢世之后,便看破红尘,飘然远引,据说栖隐在天山紫华峰下,潜参上乘!
  自己早就想禀明师尊,结束西行,去往天山访父,那知那夜莲花峰头,竟又遇上了……。
  手抚玉颊,忽又幽幽一叹道:“唉!魔星照命,夫复何言!”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不知苦恼了几许英雄儿女,东门婉儿反复萦回,自怨自艾,忽听身后有人娇声遥呼道:“东门姑娘!”
  东门婉儿愕然惊顾,但见一条紫色身形,急射而到,正是雪山侍婢灵芳。
  东门婉儿柳眉一扬,冲口问道:“妳来何意?”
  侍婢灵芳刹住身形,敛衽施礼道:“姑娘还在气恼么?我家姑娘遣婢子赠上‘定心丹’一颗,并命婢子召那鹤儿送姑娘下崖!”
  东门婉儿冷眼相向,用鼻音哼了一声道:“喝!赠我‘定心丹’?我不要什么‘定心丹’,教她自己去定定心罢!至于我……这千寻冰崖,我的确无能凌空飞降,如召那鹤儿送我,我只谢妳,不愿谢她!”
  侍婢灵芳微微一笑道:“本来婢子只奉命赠丹召鹤,姑娘既如此说,小婢倒要请教,我家姑娘苦心孤诣,想把三位造成一代杰俊,同秀中原武林,刚才自己耗去不少真元,替萧少侠打通督任二穴,不知有何开罪之处,姑娘如此恨她?”
  东门婉儿微微一怔,目注侍婢灵芳,沉声问道:“是她教妳来撒谎骗人?”
  侍婢灵芳正色说道:“姑娘怎么如此不肯信人,萧少侠如今督任二穴已通,便是明证也!”
  话完,鼓起苹果般吹弹得破的撇脸,大有不悦之色。
  东门婉儿愕然一惊道:“妳此话当真?”
  侍婢灵芳冷笑道:“雪山主婢,从不知如何骗人撒谎!”
  东门婉儿从侍婢灵芳脸上神色,又想到刚才石室中的一幕,“雪山之神”背向斜倚在萧明身上,香肩微抖,竟对自己的喝叱,丝毫不加理睬,及至她跃身下榻,目中神光湛然,没带半点荡态,和惊惶羞赧之色!
  假如两人真有什么暧昧之事,就算“雪山之神”自恃武功,没把自己瞧在眼里,难道萧明在自己喝叱之时,还敢贪恋片刻温存,突然硬起心肠,把自己置之不顾?
  如此一想,对侍婢灵芳的话,信了十分,全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早着魔相,坏了大事,难怪萧明一气而走,以至于跳下这千寻……。
  猛又瞥了一眼崖头浮雪之上,萧明遗留下的足印,楞觉脑中轰然一声,娇躯后倒,登时人事不省,陷于昏迷!
  好半晌,感觉口中有物,舌尖生津,清香扑鼻,星眼半睁,侍婢灵芳在侧。
  东门婉儿翻身坐起,心知侍婢灵芳又给自己服过了什么灵丹妙药,当下幽幽一叹道:“灵芳姑娘,我想再见一次‘雪山之神’,然后跳下这千寻冰崖,一死谢罪!”
  灵芳口角含笑,慰道:“姑娘既已信了小婢的话,岂可一念轻生,我家姑娘因接受姑娘所求之事,现已闭关,设誓不见任何人。”
  东门婉儿目莹泪光,急问道:“难道‘雪山之神’,就不让我东门婉儿赎罪,我所请求之事,不能改变么?”
  侍婢灵芳摇头说道:“此事出自一言,岂可随意更改,我家姑娘说,姑娘所求之事,既不要她玉手染血,于心已慰!”
  东门婉儿眉头一皱道:“假如再有面‘虎符铁令’?”
  灵芳笑道:“姑娘不必乱想,‘虎符铁令’仅有一面,既与那琵琶妖妇同沦碧海,葬于鱼腹……”
  侍婢灵芳说到“葬于鱼腹”,东门婉儿心中一动,霍然问道:“灵芳姑娘!我只问妳,假如那面‘虎符铁令’重现世间,持那铁令之人,另有所请,‘雪山之神’又将如何处置?”
  灵芳微笑说道:“姑娘定要问及这种绝无可能之事,小婢只好奉告,那面‘虎符铁令’,原是两半,我家姑娘祖传存有一面,假如真有那种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出现,两面合符无误时,我家姑娘遵照祖训,只有认牌不认人,无论所请何事,依然生效!”
  东门婉儿低首沉吟,蓦地抬头,眼角之间,噙着晶莹泪水,凄然问道:“诚如芳姑娘所说,那面‘虎符铁令’重现江湖,实在是渺茫难期,但……芳姑娘!妳说萧少侠督任二穴已通,功力必然骤增不少,他纵落这千寻绝崖,还能有一线生望吗?”
  显然,此时东门婉儿心中,百感交集,芳心揉碎,既愧对“雪山之神”,又躭心萧明的生死,只怪自己不合一念生妒,变起猝然!
  这千寻绝壁,冰坚如铁,萧明八成已无生望,眼看恨水悠悠,情天难补,虽向侍婢灵芳发问,其实早已心灰意冷!
  那知侍婢灵芳忽然展唇一笑道:“无怪姑娘悲怀难抑,原来是记挂萧少侠的安危,萧少侠果然在此处攀降绝壁失足,却被神鹰救起,度下崖脚而去,姑娘快请放心!”
  听说神鹰,自然是那头兀鹰,东门婉儿一听之下,霍然站起娇躯,目射奇光说道:“芳姑娘!这?……”
  灵芳道:“姑娘还不信么?神鹰通灵,救下萧少侠之后,便已飞回报信!”
  东门婉儿一听萧明安然无恙,登时芳心大慰,喜极之下,又闪落了两颗泪珠,正待请侍婢灵芳召唤那鹤儿送她下崖,灵芳善伺人意,早已撮唇一声长啸,啸声清越,宛若龙吟凤哕,久久方息!
  片晌,崖下云层中一声长唳,冲上两个白点,翺翔云头,霎眼已到崖上,正是那两只仙鹤!
  灵芳手拊一只鹤背,说道:“送东门姑娘下崖!”
  那鹤儿果然灵异,闻言鹤头一点,又昻首一声长唳,满是青斑高约两尺的脚杆,踱方步般向东门婉儿走近。
  东门婉儿自听说萧明无恙,料定他必是东奔华岳云台峰,因他身边还有六颗“冰籐实”,必须交给七海神丐,故此恨不得立刻把他追上。
  方待跨上鹤背,猛又想起一事,面向侍婢灵芳,急问道:“芳姑娘!我们同来的还有位桑……”
  婢芳点头答道:“不错!桑姑娘在散花坛练‘天魔引’和‘七巧玲珑’箫招,我家姑娘吩咐,不教惊动于她!”
  东门婉儿道:“那她?……”
  话未问完,侍婢灵芳已自微微一笑道:“也许我家姑娘另有安排,小婢不知!”
  东门婉儿因心急萧明去向,又躭心一时追赶不上,腾身跨上鹤背,向灵芳点头苦笑道:“有劳芳姑娘回禀‘雪山之神’,就说东门婉儿一念之错,终生抱恨,要赎前愆,除非……”
  蓦又摇首一叹道:“那是太已渺茫之事,不说也罢!”
  究竟她心中所想何事,才能赎回一念之错,侍婢灵芳似已微窥其意,含笑慰道:“东门姑娘安心上路,我家姑娘并无责怪之意!”
  话完,摆手示意,两只仙鹤同时延颈一声长唳,双双举翮而起,崖下浮云如絮,缓缓降落!
  东门婉儿跨鹤御风,虽获知萧明被那神鹰度下绝壁,未损一发,心下稍安,但他先走了快一个时辰,而且又打通了督任二穴,功力已逹上乘境界,自己如何追踪得上?
  看来势必要追到云台峰,才能见面。
  但见面之后,又拿什么解说,是不是暗里陪几句小心,自己认错,他就肯回心转意?
  她深知萧明外表柔宽,内性倔强,这番一怒而去,对自己怨怼极深,绝非三言两语,便可释然冰消,想到此时,不由一丝忧念,聚上眉峰,凉生心底!
  仙鹤穿云而降,莫约盏茶时光,已到崖脚,东门婉儿跳下鹤背,纵目一扫,果然发现两丈以外,浮雪之上,有片零乱迹印,以及一路足迹,向东而去,心想;“这不是他,还有谁?”
  方一沉吟,两只鹤儿,双翼展动,已起在十丈高空,东门婉儿因知这两只鹤儿已通灵性,连忙罗袖轻挥,表示感谢之意!
  那两只鹤儿的确善解人意,在东门婉儿头顶以上,盘空飞绕三匝,然后一声长唳,双双振翼冲霄而起,霎眼没入云端不见!
  东门婉儿见两鹤已去,不再留停,抱着无限哀怨悔恨之心,身形起处,循着一路迹印,展足东奔。
  她虽明知萧明如今打通了督任二穴,功力已登上乘,自己绝难在中途追上,但仍然不肯死心,一路拚力狂驰,好在此时千里雪山,并非降雪季节,浮雪以上,萧明所留下的一路迹痕宛然,倒是不怕迷失方向。
  由来忧能伤人,东门婉儿心怀重忧,又加以不避风霜重露,连宵奔驰,出了雪山的第二天,便觉头晕目眩,微感不适,又勉强撑持着奔了一程,忽然寒热大作起来。
  这一派旷野荒山,路断人稀,前无村落,后少宿店,孤独一人,骤然间忽生急病,实在是件麻烦之事。
  就在她感到再也无法支持之时,便找了一处山岩覆盖之下,背倚冰寒透骨的石壁,席地坐了下来。
  此时红日西沉,夜幕已降,深山中暮色一起时,远近一片虎啸猿啼之声,情景凄凉已极!
  东门婉儿侠门之女,又是中原武林第一奇人高足,平素傲气十分,虽是女儿之身,却不让须眉男儿襟怀,但如今一为情牵,也不免多愁善感起来。
  何况此时病魔绕身,对景凄凉,感怀身世之余,不由得哀婉欲绝,神志也渐渐昏迷,娇躯斜倚石壁,慢慢沉沉入睡!
  及至一觉醒来,微感触手柔软,蓦地睁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自己一梦黄梁,竟被人换了地方。
  触目所及,那里还是那幽暗的覆岩之下,却躺在一张木床以上,床前短几之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照四壁,原来是间草屋。
  东门婉儿一惊之上,觉出身上罗襦未解,自己一柄随身的祖传铁剑,也挂在床头,用手抚额,寒热已退,登时心头一松!
  方待起身下床,蓦觉微风动处,灯光骤灭,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口音,轻声道:“姑娘别动!”
  室中灯光熄灭之后,茅茨隙中渗入几缕月华,东门婉儿心中一动,暗忖:“教自己别动,这是何意?”
  手握铁剑,正待发话诘问之时,陡听屋外一声娇叱道:“那妞儿是我杀徒仇人,妳这老乞婆竟敢匿藏于她?若不交出,看我一把火……”
  一听“杀徒仇人”,东门婉儿立刻悟到这是罗刹玉扇毕纤云,银牙一咬,暗忖;“天狼山头乾坤一掌公孙前辈饶妳一命,居然又敢追踪于我?”
  想还未了,蓦听教自己别动的那苍老声音道:“毕纤云!妳别张狂作势!嘿嘿!妳骂我老乞婆,妳知道老乞婆是谁?”
  毕纤云一声冷笑道:“我管妳是谁!交出那妞儿万事全休,否则,教妳知道我罗刹玉扇的厉害!”
  那苍老的口音,冷笑连连道:“好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妳不管我是谁,妳可想师祖出世么?”
  此话一出,那罗刹玉扇毕纤云像是怔了怔,问道:“师祖?那妳是谁?”
  房中的东门婉儿听得心头一震,暗忖:“莫非她们竟是‘九毒仙人’一派?自己竟落在……”
  手抡铁剑,便待翻身下床,陡觉腹痛如绞!
  门外那个苍老的口音,先不答罗刹玉扇毕纤云的问话,回头朝着房里说道:“姑娘!我教妳别动!”
  东门婉儿怒声叱道:“快说!妳弄的什么玄虚,趁我人在昏迷中,下了……”
  门外一声狞笑道:“不错!老身下了一粒‘绞肠丸’,但这不要紧,只要交给老身一颗‘玉露朱丹’,保妳毫发未损!”
  东门婉儿大声问道:“妳是什么人?敢计算于我!”
  门外那苍老的声音,笑了笑道:“我么?真正的九毒门派二代弟子,昔日名号说也无益,现在我自号‘太饕一妪’,我师傅‘九毒仙人’,当年被北天山玄玄教主毁去双腿,不知囚迹何所,几十年来我寻遍三山五岳,最近才遇上我师傅豢养的一头金毛异兽,把我领到万愁谷中……”
  话未说完,忽听“卜通”一声,那罗刹玉扇毕纤云拜倒在地,说道:“妳老人家莫非是师叔‘太真一妃’文……”
  那苍老的口音,颤声道:“云儿!不错,我是!现在人老了,唉!岁月无情,再不能用那种年轻时动人的名号了,所以我改了两个字……”
  东门婉儿在黑暗中觉得不动则已,微一翻动,便腹痛如绞,不待那“太饕一妪”话完,又自恨声喝道:“老鬼!原来妳也是个毒物!如今妳把我东门姑娘制服于此,却又待怎样呢!”
  门外太饕一妪冷冷说道:“妞儿!妳别生气!妳在那覆岩下面一身寒热交加,本就难得活命,是我用了一粒‘九转回元散’,先替妳治病,现在,也并无相害之意,只不过从妳身上要颗‘玉露朱丹’!”
  东门婉儿愕然道:“我那有‘玉露朱丹’,‘玉露朱丹’乃是……”
  太饕一妪嘿嘿冷笑道:“妳自然没有,但……那姓萧的小子得了我师傅一幅‘骊龙剑’藏宝之图,所允的一颗‘玉露朱丹’,难道就此算了?”
  东门婉儿“哼”了一声道:“凭一幅‘骊龙剑’藏宝之图有什么用,姓萧的要的是‘骊龙剑’,如今剑未寻着,就想要‘玉露朱丹’?”
  太饕一妪冷笑道:“可是图已送人!”
  东门婉儿心头一沉,暗忖:“原来她都知道!”当下眉头一皱道:“姓萧的之事,与我何关?”
  太饕一妪一声谲笑道:“虽然与妳无关,但那姓萧的小子得拿颗‘玉露朱丹’前来换人!”
  东门婉儿脱口说道:“可是我与他已经……”
  话到此处,倏然改口说道:“须知他是不肯受人要胁之人。”
  太饕一妪冷冷说道:“那得看所受要胁的程度如何,有妳东门姑娘在此,不怕他不……哼哼!而且,他既取去了一幅‘骊龙剑’藏宝之图,照理……”
  东门婉儿心中一动,试探问道:“妳这老鬼到底白费,他怎知我被……”
  太饕一妪笑道:“姓萧的小子昨天才经过此处,如今去了华岳云台峰,我自然要教他知道!”
  一听萧明昨天才经过此处,东门婉儿心里一急,暗忖:“要不是自己忽然生起病来,又落入这老鬼圈套,岂不可把他追上,如今……”
  当下愤然问道:“既然他昨天过此,妳这老鬼怎不直接找他?”
  太饕一妪道:“我要的是‘玉露朱丹’,找他何用?”
  东门婉儿愕然问道:“找他无用?难道……”
  太饕一妪狞声笑道:“妳这妞儿好糊涂,有妳在此,那姓萧的小子才会发急啦!才会去求‘雪山之神’要颗‘玉露朱丹’呀!”
  一提起“雪山之神”,东门婉儿心头一跳,暗忖:“完了!就算萧明不记自己这次在雪山的一念之错,‘雪山之神’已经闭关,他那能再见到‘雪山之神’,求一颗‘玉露朱丹’?”
  想到此时,心念一灰,逼出一声冷笑道:“老鬼!妳梦想成空,妳那老毒物师傅也休想出世害人,‘雪山之神’不会再有‘玉露朱丹’送人!”
  半天不曾说话的罗刹玉扇毕纤云恨声道:“小妞儿!妳休强嘴,就算有颗‘玉露朱丹’,我也不会饶妳!”
  太饕一妪愠声接道:“云儿!不许如此说,只要那姓萧的小子不背约言,送来一颗‘玉露朱丹’,老身不准损她一根毫毛!”
  罗刹玉扇毕纤云道:“师叔放她以后,弟子再杀她,难道也……”
  东门婉儿听得不耐,沉声骂道:“我要不被这老鬼诡计所算,凭妳这妖妇杀得了我?”
  罗刹玉扇还未接腔,忽听户外“笃”的一声,暴起一声怪笑道:“文师叔!想不到今晚遇上了妳老人家,毕师妹有杀徒之仇,妳不准报,却要颗‘玉露朱丹’则甚?”
  太饕一妪沉声喝道:“放屁!我早就发现你了,你这时才滚了出来,你不是怕沾上了九毒名号,自称钟老怪么?你数典忘祖,还同我要‘玉露朱丹’作甚,你是恨上了师祖么?”
  钟老怪哈哈大笑道:“师叔此话错了!这钟老怪之名,乃当年江湖贺号,我既未获得师叔一技之长,自然不愿空背毒名,至于说我恨她,哼哼!我的确有点恨她,试问师叔,妳是她嫡传弟子,妳又从她身上获得了多少毒技,反不如亢龙羽士,如今自号九毒魔君,目空武林!”
  太饕一妪暴起喝道:“你胆可不小,敢谤毁师祖,看我教训于你!”
  “你”字方落,门外呼的响起一股劲风,只听“笃”的一声,钟老怪大笑道:“文师叔!我‘金刚不坏功’已炼到九成,妳不施展毒技,休想赢我!”
  话完,笑声去远!
  房中的东门婉儿心里暗忖:“这种左道邪派,还有什么师道可言,口称文师叔,却说妳休想赢我,看来这钟老怪对称为师叔祖的‘九毒仙人’果然含怨甚深!”
  门外的太饕一妪显然真被激怒,一声大喝而起道:“好!你敢如此猖狂,拿‘金刚不坏功’唬我?我今晚非教训你目无尊长……”
  远处钟老怪笑声又起:“师叔!不信妳就追来试试!”
  东门婉儿凝神谛听,一片喝叱怪笑之声,渐去渐远,方自暗恨这老毒物好毒,竟给自己下了一粒什么“绞肠丸”,无法挣扎脱逃之时,蓦听沙沙履声,步入房中。
  借着茅茨隙中渗入的几缕月色微光,发现来人正是罗刹玉扇毕纤云,此时眉腾杀气,面罩秋霜,手持折扇,掩身而至。
  东门婉儿砰然巨震,暗忖:“完了!原来她和钟老怪勾通一气,用调虎离山之计?”
  情急之下,脱口叱道:“妳待怎么?”
  罗刹玉扇毕纤云目瞪凶光,狞声笑道:“我待要妳小命,报我徒儿被妳一剑穿胸之恨!”
  话完,抢步已到床前,折扇一扬,觑定东门婉儿天灵盖上,拚力下砸!
  东门婉儿心头一凛,方待举剑去格,但略一牵动,便觉腹痛难忍,就像利刀割肉,万箭钻心,一柄铁剑,兀自颤巍巍地莫想抬起分毫!
  饶是东门婉儿侠门之后,豪迈不让须眉,在这生死须臾之间,也不由打从心底透起一股寒意,浑身一战,瞑目受死!
  莫说天道无凭,善恶无报,像东门婉儿这样一株武林奇秀,巾帼侠女,岂能就在绿鬓朱颜之年,骤然死去,魂归离恨之天?
  因此,虽然魔星照命,必能逢凶化吉!
  就在罗刹玉扇毕纤云手中折扇方扬,凝聚十成功力,要落未落之际,蓦地一缕惊风,穿户而到。
  毕纤云闪避不及,“哎哟”一声,斜向后倒!
  东门婉儿杏目方张,只见门限处紫影一飘,快逾疾电,闪身已到床前,东门婉儿方待发问,就在她樱唇半张之时,那人出手如风,迅速递到一颗丹丸!附耳轻声说道:“小婢灵芳!”
  话完,翻身背起东门婉儿,飘然出户!
  东门婉儿听是雪山侍婢灵芳,立放宽心,本来一颗还噙在口中,未敢冒昧下咽的丹丸,立刻服了下去。
  此时户外,明月西斜,但却清光未减,东门婉儿身在侍婢灵芳背上,回顾茅茨数楹,依山而建,想到自己刚才几乎作了罗刹玉扇毕纤云扇下之鬼时,不禁幽幽一叹,附向灵芳耳边说道:“芳姑娘!我一再承妳活命之恩,此德……”
  灵芳一面奔驰,一面微微笑道:“姑娘切莫谢我,要谢先谢我家姑娘,小婢不奉主命,焉能擅离雪山?”
  东门婉儿道:“难道‘雪山之神’能预知我东门婉儿,会在中途遇上这种飞灾奇祸不成?”
  灵芳笑道:“我家姑娘袖里有乾坤,也许觉得姑娘忧心忡忡,易惹魔障,故遣小婢一路追踪防护!”
  东门婉儿一听“雪山之神”竟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更加内疚于心,默默无语。
  侍婢灵芳背负东门婉儿,奔行间依然是快疾如风,但见两旁山石树影,迅疾后移,回风过去,带起黄叶飞舞,连东门婉儿都感到有点眼花撩乱!
  不由心头微震,暗忖:“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她虽一个侍婢,就自己空夸中原武林第一奇人高足,看来也万难及上!”
  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芳姑娘!凭妳得了‘雪山之神’几成武功?”
  侍婢灵芳放缓疾奔之势,回头一笑道:“我家姑娘一身武学,浩如烟海,小婢能获一瓢之饮已足,那能说得上几成?”
  东门婉儿讶然问道:“照芳姑娘所说,我和我师傅所获‘雪山之神’的一招‘绵云掌’,那不过九牛一毛了?”
  这次灵芳没有回过头来,只听微微一笑道:“这个么,小婢不知!”
  这一句“小婢不知”,东门婉儿却是一怔,暗忖:“自己实在是多此一问,‘雪山之神’既然受着天下武林崇仰,她的武学,自然难以蠡测!”
  此时,忽然觉得自服下了侍婢灵芳递给的那粒丹丸之后,已经不再感腹痛,当下微笑道:“芳姑娘!妳把我放下来吧!”
  灵芳如言刹步停身,放下东门婉儿之后,笑说道:“小婢早知姑娘腹痛已愈,但那‘太饕一妪’老魅,不是等闲之辈,我家姑娘吩咐,不到必要时,不去招惹于她,所以我把姑娘带离……”
  东门婉儿愕然问道:“她竟有这等厉害,连……”
  她本待说:“连‘雪山之神’也怕招惹于她!”但话到唇边之时,却没有继续下说。
  侍婢灵芳却已微微一笑道:“设若我家姑娘肯插手江湖,管些世间闲事,天下魔头,那还有半丝活路?”
  东门婉儿眉头一皱道:“那是为了……”
  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慑人厉啸,破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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