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25-04-15 作者：剑虹 来源：剑虹作品集 点击：
萧明此番重游雪山，对东门婉儿借词说是要向“雪山之神”求取一颗“玉露朱丹”，其实那幅“骊龙剑”藏宝之图赠了燕云二乔，是否真能寻获那柄“骊龙剑”，还在未定之数，何必急于要求什么“玉露朱丹”，去履行对“九毒仙人”的诺言？
自然，求取一颗“玉露朱丹”，作为必时之需，萧明也不是并无此心，但主要却是想一探玉姬仙子近况，对于“雪山之神”，也更是渴望一见！
以萧明的侠胆英风，光明磊落，果然不愧一株武林奇葩，心目中当然不会存有什么遐思绮念，想见玉姬仙子，纯是出于同情，和感激几乎被钟老怪利斧削足的救命之恩。
这其中难免渗杂了一丝淡淡的爱意，至于渴望见着“雪山之神”，则是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尊敬，想要见见这位受着天下武林崇仰，而只不过一个年轻少女的庐山真面！
但见了之后，又不禁为“雪山之神”的绝世姿容，和高贵风华所慑，一直不敢抬头正视！
此时听“雪山之神”问完桑芸儿，知道要轮到自己，因刚才饮用了半盏“百灵仙酿”，平静了片刻的心境，又复突突跳动起来。
“雪山之神”似乎没有注意他的局促之状，浅笑轻颦，和声问道：“萧少侠未待明年我在雪山之巅，以琐琴相召之约，提前重来雪山，莫非对咱家另有所求么？”
“雪山之神”如此一问，萧明不由登时心头一震，明年雪山之约，他一直瞒了东门婉儿，想不到“雪山之神”劈头一口扬穿！
当下目光斜扫，见东门婉儿脸上神色，并无显著变化，虽然心头略定，却不好直说是来探询玉姬仙子，微一怔神，嗫嗫答道：“我……我想向‘雪山之神’求……求颗……‘玉露朱丹’！”
庄穆中只有淡淡笑意的“雪山之神”，此时忽然花容一绽，笑得如百合初放，妙目流转，娇声道：“一颗‘玉露朱丹’，那是小事，不过此丹所存无多，萧少侠想要几颗？”
居然问要几颗，显然要一颗已不成问题，萧明于答话之时，便已起身恭立，此时躬身施礼道：“如蒙见赐，一颗已足！”
“雪山之神”又问道：“不知萧少侠为此一颗‘玉露朱丹’之故，专程来到雪山，有何重要用途？”
萧明心头一沉，暗忖：“好好的要一颗‘玉露朱丹’，看来已不成问题，她这一问，怕是又出差错，‘雪山之神’岂肯花费一颗‘玉露朱丹’，去救一个准备出世之后，又去残杀无辜的奇毒之人？”
但她既然问起，自己岂能编谎？略一沉吟，显出万般尴尬的神色答道：“我是为了救一个人，而这人却凶毒盖世……”
他怕“雪山之神”在他话未说完，便一口拒绝，赶忙加快语气，把无意中邂逅“九毒仙人”，以及获得那幅“骊龙剑”藏宝之图的前后经过，一口气敍述一遍。
“雪山之神”听罢，果然微皱眉头道：“这个老毒物，当年被北天山一派的玄玄教主，囚禁在万愁谷中，并用‘七煞阴指’毁了她的双腿，想不到百年岁月，无法教她潜心悔过，改头向善……”
萧明听到北天山一派的玄玄教主，方自一怔，“雪山之神”略顿又道：“其实你要对付那白驼山的九毒魔君，不必定要‘骊龙剑’，但如今你既允了那老毒物，自然不可轻诺寡信，她一出世，中原武林，又是一场浩劫奇灾……”
说到此处，黛眉微颦，蓦地美目流盻，笑着说道：“好！我答应给你一颗‘玉露朱丹’。
“雪山之神”先说了“九毒仙人”出世之后，中原武林，又是一场浩劫奇灾，萧明已料定她对一颗“玉露朱丹”的请求，准是不肯了。那知事出意外，不但肯了，而且脸上的那副悲天悯人之色，也随着一齐收敛。
不由暗忖：“莫非她已想出了一个对付之策？”
凭“雪山之神”，要对付重新出世的“九毒仙人”，自是轻而易举，可惜她因祖训限制，不能擅离雪山，唯一能离开雪山的机会，是持有“虎符铁令”之人的请求！
萧明此时复又念头一转，心想：“莫非她想东门姊姊请她出山？”
但“雪山之神”言词神色之间，并未作此表示，忽然笑脸如花，盈盈起立，面向三人道：“萧少侠和两位姑娘随我来！”
话完，莲步轻移，转过琉璃屏风，向洞外走去！
三人不明其意，只好一齐起立，随着步出洞外。
洞外松竹掩映，有片小小旷地，“雪山之神”回头嫣然一笑道：“桑姑娘！咱先看妳的‘明月关山’一十九招！”
原来她三人人领出洞外，是要传授武功，桑芸儿机伶过人，明知“雪山之神”虽看来不过和东门姊姊年岁仿佛，而且美拟天人，却是被天下武林神化了的泰山北斗，如今布此旷世奇逢，岂可错过？
她既要自己练给她看，丝毫用不着谦逊和客套，当即深深裣袵施礼，恭声说道：“遵命！”
顺手玉箫一抡，银光乍涌，一路箫招展开，但听一片呼呼锐啸，发自箫管上八孔以内，登时箫影漫空，啸风震耳，激流回荡所至，附近的松枝竹影，一齐摇曳生姿，连站在丈外的萧明和东门婉儿，也自衣带猎猎飘风，惊讶不置。尤其萧明，睁大了眼睛，不解这位芸妹妹，几时把“明月关山”一十九招，练到了如此火候！
只有“雪山之神”宝相庄严，站得比萧明和东门婉儿更近，但那曳地长裙，在激流回荡之下，竟然纹风不动，连一丝衣角都未飘起。
桑芸儿一路箫招，银蛇飞舞，使到后来，尽是一片银浪，人影全失，从第一招“岭头云横”至第十九招“昭君出塞”，一气使完。
蓦地箫影一收，已是面泛红霞，娇喘细细。
“雪山之神”微笑赞道：“好箫招！可惜华而不实！”
桑芸儿对这“明月关山”一十九招箫法，也许她天生颖悟，领会极深，连萧明和东门婉儿都暗暗称奇，“雪山之神”的结论，却是“华而不实”，这话要出自别人之口，实在令人难服，但“雪山之神”说的，那还有错？
此时侍婢灵芳走过，“雪山之神”唤住道：“把这位桑姑娘领到‘散花坛’，先静坐调息一番，我来传以‘无上心法’！”
灵芳领命，桑芸儿手执八孔玉箫，又深深裣袵施礼，相率而去。
两人去后，“雪山之神”笑向东门婉儿道：“令师当年获得的一招雪山绝学，名叫‘绵云掌’，这‘绵云掌’就只一招，但一招之中，却含有九种变化，姑娘虽然蕙质兰心，如要把这一掌加以贯通领悟，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就凭对掌诀的参悟，也非三日之功不可，所以，姑娘可到……”
话到此处，叫过侍立一旁的小婢灵芬道：“领了东门姑娘先到‘飞云苑’，我少时就来！”
东门婉儿听了“雪山之神”对“绵云掌”的一番解释，说“绵云掌”就只一招，而且一招之中，藏着九种变化，也觉得这果然是罕见罕闻的绝学，显然自己师傅妙风神尼，当年获自“雪山之神”的虽仅一招，却不是一鳞半爪，而是一招之中，藏有九种变化的全套“绵云掌”法！
当时也就兴冲冲随了侍婢灵芬而去！
这一走，场中只剩萧明，初见“雪山之神”的那份紧张心情，虽然渐已平复，但仍然不敢正目平视。“雪山之神”微微一笑道：“萧少侠想见那位九毒门下的玉姬么？”
“雪山之神”突然有此一问，萧明不禁飞红上颊，半晌，嗫嗫说道：“但愿她平安无事，倒不必……”
“雪山之神”忽然噗哧一笑道：“你以为在‘雪山之神’的雪山，还有不平安的么？但不见也好，我已传她一种‘妙法心经’，令其闭关三月，在此期中，切忌意境浮动，以及外物滋扰，否则灵台难得明净……”
说到此时，微微一顿，正色说道：“她久历魔障，虽然本性未迷，要反璞归真，非经此……你放心好了。”
最后一句，“你放心好了”，寓意极深，萧明本已绯红的双颊，几乎要变成了紫肝，呐呐道：“我……只不过同情于她……”
“雪山之神”笑了说道：“她果然值得同情，所以……不过，你既重到雪山，我索性把那几招剑法传授于你，且随我来！”
话完，轻盈起步，妙曼若仙，领了萧明，穿过几处翠竹幽篁，绿萝小径，来到一处崖壁之下。
壁上光洁如玉，隐隐有几处隙缝，“雪山之神”举起掌微推，原来是道石门，应手而开！
门开之处是条甬道，萧明暗忖：“她说索性把几招剑法传授于我，却要领来此处则甚？”
虽然心头狐疑难定，却是亦步亦趋，随着“雪山之神”步入甬道。
正面之时，他未敢细视，这时走在“雪山之神”身后，但见“雪山之神”颈后肤如凝脂，垂着茸茸秀发，背后那种婀娜身段，真是秾纤适中，修短合度，莲步疑摆，白裾飘风，真如凌波仙子，云里嫦娥。
就在此时，“雪山之神”忽然回头嫣然一笑道：“此中有剑谱，我略加指点之后，你自行练习，不过，你是三百余年来，进入此地的第一人。”
这一笑之中，媚态横生，萧明陡觉心神一荡，几乎连“雪山之神”说的几句什么话，都没听清。
这份感受，是他在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以及叛离了九毒门下的玉姬仙子面前，从未有过，定过神来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但他心里明白，“雪山之神”不过随便一笑，那份使自己难以禁受的媚态，显然出乎自然，其中并没夹杂着半丝荡意！
好在“雪山之神”笑过之后，便已回过脸去，方自心神略宁，又蓦觉一缕淡淡幽香，沁入鼻观，自“雪山之神”身上散发出来。
这缕幽香，非兰非麝，但却醉人如酒，不由又是热血一腾，但他毕竟定力甚强，赶紧眼观鼻，鼻观心，闭住呼吸，心里暗自警惕，道：“她是受着天下武林崇仰的‘雪山之神’！”
因为想到是“雪山之神”，尊敬与崇仰之心，至少可掩盖点遐思绮念，莫任其野马无缰，泛滥成渠！
甬道走完，又是一座石门，“雪山之神”玉手轻按，石门自开，原来是一间广约两丈见方的石室，室中和“雪山之神”起坐的那座大石洞一样，石壁上反映出淡淡碧光，满室通明！
室中石榻石几，排列井然，“雪山之神”停步转身，含笑说道：“雪山剑术绝学，你已获得三招，尚余六招，你就在此按谱练习，不过那最后一招，乃是雪山绝学不传之秘，我无法背弃祖训，破例相授，但凭这八招，你获得之后，已属旷古绝今，屈指中原武林，你……”
说到“你”字，忽然改变话话题道：“你督任二穴未通，功力难窥上乘，待你把这尚余五招剑式熟练以后，我助你打通二穴！”
萧明此时和“雪山之神”正面相对，虽觉她果然落雁沉鱼，羞花闭月，但却把念头转道：“她是神，而自己只不过俗子凡夫！”
用这种故意在心理上制造的念头，来掩饰自己的冲动和不安，果然微有效验。
一听“雪山之神”要助他打通督任二穴，不由大喜过望，乘着自己特意制造出来的自卑感，猛地伏身拜倒，恭谨说道：“萧明敬谢‘雪山之神’曲意栽培之德！”
“雪山之神”似乎也没有料到萧明会行如此大礼，噗哧一声娇笑道：“你怎么……”
蓦地移步，玉手相搀！
虽然这两只手，只不过抄住胳膊，萧明却身如触电，一股暖流，绕身急速流转，登面红如火，百脉偾张，不由得浑身一抖。
“雪山之神”似也微有所觉，疾忙松手，语音中微带颤动，轻声道：“好好练剑，我去了！”
白影飘忽，惊鸿一闪而逝。
萧明缓缓站了起来，瞧着那扇石门，好半晌才定过神来，暗自忖道：“我萧明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当日在高黎贡山，遇上那琵琶妖妇……”
想到此时，猛地一蹬脚，埋怨道：“嗨！她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以拿她来比拟‘雪山之神’？”
这几句话急冲出口，未免嗓音稍高，但觉四壁回应，嗡嗡震耳，蓦地自语道：“她不教我好好练剑么？我赶快练剑要紧！”
翻腕肩头，摘下寒灵剑，映着壁上淡淡碧光，只见银辉一闪，但剑到手中，忽又一惊道：“她不说有剑谱么？如今剑谱何在？”
自然，求取一颗“玉露朱丹”，作为必时之需，萧明也不是并无此心，但主要却是想一探玉姬仙子近况，对于“雪山之神”，也更是渴望一见！
以萧明的侠胆英风，光明磊落，果然不愧一株武林奇葩，心目中当然不会存有什么遐思绮念，想见玉姬仙子，纯是出于同情，和感激几乎被钟老怪利斧削足的救命之恩。
这其中难免渗杂了一丝淡淡的爱意，至于渴望见着“雪山之神”，则是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尊敬，想要见见这位受着天下武林崇仰，而只不过一个年轻少女的庐山真面！
但见了之后，又不禁为“雪山之神”的绝世姿容，和高贵风华所慑，一直不敢抬头正视！
此时听“雪山之神”问完桑芸儿，知道要轮到自己，因刚才饮用了半盏“百灵仙酿”，平静了片刻的心境，又复突突跳动起来。
“雪山之神”似乎没有注意他的局促之状，浅笑轻颦，和声问道：“萧少侠未待明年我在雪山之巅，以琐琴相召之约，提前重来雪山，莫非对咱家另有所求么？”
“雪山之神”如此一问，萧明不由登时心头一震，明年雪山之约，他一直瞒了东门婉儿，想不到“雪山之神”劈头一口扬穿！
当下目光斜扫，见东门婉儿脸上神色，并无显著变化，虽然心头略定，却不好直说是来探询玉姬仙子，微一怔神，嗫嗫答道：“我……我想向‘雪山之神’求……求颗……‘玉露朱丹’！”
庄穆中只有淡淡笑意的“雪山之神”，此时忽然花容一绽，笑得如百合初放，妙目流转，娇声道：“一颗‘玉露朱丹’，那是小事，不过此丹所存无多，萧少侠想要几颗？”
居然问要几颗，显然要一颗已不成问题，萧明于答话之时，便已起身恭立，此时躬身施礼道：“如蒙见赐，一颗已足！”
“雪山之神”又问道：“不知萧少侠为此一颗‘玉露朱丹’之故，专程来到雪山，有何重要用途？”
萧明心头一沉，暗忖：“好好的要一颗‘玉露朱丹’，看来已不成问题，她这一问，怕是又出差错，‘雪山之神’岂肯花费一颗‘玉露朱丹’，去救一个准备出世之后，又去残杀无辜的奇毒之人？”
但她既然问起，自己岂能编谎？略一沉吟，显出万般尴尬的神色答道：“我是为了救一个人，而这人却凶毒盖世……”
他怕“雪山之神”在他话未说完，便一口拒绝，赶忙加快语气，把无意中邂逅“九毒仙人”，以及获得那幅“骊龙剑”藏宝之图的前后经过，一口气敍述一遍。
“雪山之神”听罢，果然微皱眉头道：“这个老毒物，当年被北天山一派的玄玄教主，囚禁在万愁谷中，并用‘七煞阴指’毁了她的双腿，想不到百年岁月，无法教她潜心悔过，改头向善……”
萧明听到北天山一派的玄玄教主，方自一怔，“雪山之神”略顿又道：“其实你要对付那白驼山的九毒魔君，不必定要‘骊龙剑’，但如今你既允了那老毒物，自然不可轻诺寡信，她一出世，中原武林，又是一场浩劫奇灾……”
说到此处，黛眉微颦，蓦地美目流盻，笑着说道：“好！我答应给你一颗‘玉露朱丹’。
“雪山之神”先说了“九毒仙人”出世之后，中原武林，又是一场浩劫奇灾，萧明已料定她对一颗“玉露朱丹”的请求，准是不肯了。那知事出意外，不但肯了，而且脸上的那副悲天悯人之色，也随着一齐收敛。
不由暗忖：“莫非她已想出了一个对付之策？”
凭“雪山之神”，要对付重新出世的“九毒仙人”，自是轻而易举，可惜她因祖训限制，不能擅离雪山，唯一能离开雪山的机会，是持有“虎符铁令”之人的请求！
萧明此时复又念头一转，心想：“莫非她想东门姊姊请她出山？”
但“雪山之神”言词神色之间，并未作此表示，忽然笑脸如花，盈盈起立，面向三人道：“萧少侠和两位姑娘随我来！”
话完，莲步轻移，转过琉璃屏风，向洞外走去！
三人不明其意，只好一齐起立，随着步出洞外。
洞外松竹掩映，有片小小旷地，“雪山之神”回头嫣然一笑道：“桑姑娘！咱先看妳的‘明月关山’一十九招！”
原来她三人人领出洞外，是要传授武功，桑芸儿机伶过人，明知“雪山之神”虽看来不过和东门姊姊年岁仿佛，而且美拟天人，却是被天下武林神化了的泰山北斗，如今布此旷世奇逢，岂可错过？
她既要自己练给她看，丝毫用不着谦逊和客套，当即深深裣袵施礼，恭声说道：“遵命！”
顺手玉箫一抡，银光乍涌，一路箫招展开，但听一片呼呼锐啸，发自箫管上八孔以内，登时箫影漫空，啸风震耳，激流回荡所至，附近的松枝竹影，一齐摇曳生姿，连站在丈外的萧明和东门婉儿，也自衣带猎猎飘风，惊讶不置。尤其萧明，睁大了眼睛，不解这位芸妹妹，几时把“明月关山”一十九招，练到了如此火候！
只有“雪山之神”宝相庄严，站得比萧明和东门婉儿更近，但那曳地长裙，在激流回荡之下，竟然纹风不动，连一丝衣角都未飘起。
桑芸儿一路箫招，银蛇飞舞，使到后来，尽是一片银浪，人影全失，从第一招“岭头云横”至第十九招“昭君出塞”，一气使完。
蓦地箫影一收，已是面泛红霞，娇喘细细。
“雪山之神”微笑赞道：“好箫招！可惜华而不实！”
桑芸儿对这“明月关山”一十九招箫法，也许她天生颖悟，领会极深，连萧明和东门婉儿都暗暗称奇，“雪山之神”的结论，却是“华而不实”，这话要出自别人之口，实在令人难服，但“雪山之神”说的，那还有错？
此时侍婢灵芳走过，“雪山之神”唤住道：“把这位桑姑娘领到‘散花坛’，先静坐调息一番，我来传以‘无上心法’！”
灵芳领命，桑芸儿手执八孔玉箫，又深深裣袵施礼，相率而去。
两人去后，“雪山之神”笑向东门婉儿道：“令师当年获得的一招雪山绝学，名叫‘绵云掌’，这‘绵云掌’就只一招，但一招之中，却含有九种变化，姑娘虽然蕙质兰心，如要把这一掌加以贯通领悟，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就凭对掌诀的参悟，也非三日之功不可，所以，姑娘可到……”
话到此处，叫过侍立一旁的小婢灵芬道：“领了东门姑娘先到‘飞云苑’，我少时就来！”
东门婉儿听了“雪山之神”对“绵云掌”的一番解释，说“绵云掌”就只一招，而且一招之中，藏着九种变化，也觉得这果然是罕见罕闻的绝学，显然自己师傅妙风神尼，当年获自“雪山之神”的虽仅一招，却不是一鳞半爪，而是一招之中，藏有九种变化的全套“绵云掌”法！
当时也就兴冲冲随了侍婢灵芬而去！
这一走，场中只剩萧明，初见“雪山之神”的那份紧张心情，虽然渐已平复，但仍然不敢正目平视。“雪山之神”微微一笑道：“萧少侠想见那位九毒门下的玉姬么？”
“雪山之神”突然有此一问，萧明不禁飞红上颊，半晌，嗫嗫说道：“但愿她平安无事，倒不必……”
“雪山之神”忽然噗哧一笑道：“你以为在‘雪山之神’的雪山，还有不平安的么？但不见也好，我已传她一种‘妙法心经’，令其闭关三月，在此期中，切忌意境浮动，以及外物滋扰，否则灵台难得明净……”
说到此时，微微一顿，正色说道：“她久历魔障，虽然本性未迷，要反璞归真，非经此……你放心好了。”
最后一句，“你放心好了”，寓意极深，萧明本已绯红的双颊，几乎要变成了紫肝，呐呐道：“我……只不过同情于她……”
“雪山之神”笑了说道：“她果然值得同情，所以……不过，你既重到雪山，我索性把那几招剑法传授于你，且随我来！”
话完，轻盈起步，妙曼若仙，领了萧明，穿过几处翠竹幽篁，绿萝小径，来到一处崖壁之下。
壁上光洁如玉，隐隐有几处隙缝，“雪山之神”举起掌微推，原来是道石门，应手而开！
门开之处是条甬道，萧明暗忖：“她说索性把几招剑法传授于我，却要领来此处则甚？”
虽然心头狐疑难定，却是亦步亦趋，随着“雪山之神”步入甬道。
正面之时，他未敢细视，这时走在“雪山之神”身后，但见“雪山之神”颈后肤如凝脂，垂着茸茸秀发，背后那种婀娜身段，真是秾纤适中，修短合度，莲步疑摆，白裾飘风，真如凌波仙子，云里嫦娥。
就在此时，“雪山之神”忽然回头嫣然一笑道：“此中有剑谱，我略加指点之后，你自行练习，不过，你是三百余年来，进入此地的第一人。”
这一笑之中，媚态横生，萧明陡觉心神一荡，几乎连“雪山之神”说的几句什么话，都没听清。
这份感受，是他在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以及叛离了九毒门下的玉姬仙子面前，从未有过，定过神来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但他心里明白，“雪山之神”不过随便一笑，那份使自己难以禁受的媚态，显然出乎自然，其中并没夹杂着半丝荡意！
好在“雪山之神”笑过之后，便已回过脸去，方自心神略宁，又蓦觉一缕淡淡幽香，沁入鼻观，自“雪山之神”身上散发出来。
这缕幽香，非兰非麝，但却醉人如酒，不由又是热血一腾，但他毕竟定力甚强，赶紧眼观鼻，鼻观心，闭住呼吸，心里暗自警惕，道：“她是受着天下武林崇仰的‘雪山之神’！”
因为想到是“雪山之神”，尊敬与崇仰之心，至少可掩盖点遐思绮念，莫任其野马无缰，泛滥成渠！
甬道走完，又是一座石门，“雪山之神”玉手轻按，石门自开，原来是一间广约两丈见方的石室，室中和“雪山之神”起坐的那座大石洞一样，石壁上反映出淡淡碧光，满室通明！
室中石榻石几，排列井然，“雪山之神”停步转身，含笑说道：“雪山剑术绝学，你已获得三招，尚余六招，你就在此按谱练习，不过那最后一招，乃是雪山绝学不传之秘，我无法背弃祖训，破例相授，但凭这八招，你获得之后，已属旷古绝今，屈指中原武林，你……”
说到“你”字，忽然改变话话题道：“你督任二穴未通，功力难窥上乘，待你把这尚余五招剑式熟练以后，我助你打通二穴！”
萧明此时和“雪山之神”正面相对，虽觉她果然落雁沉鱼，羞花闭月，但却把念头转道：“她是神，而自己只不过俗子凡夫！”
用这种故意在心理上制造的念头，来掩饰自己的冲动和不安，果然微有效验。
一听“雪山之神”要助他打通督任二穴，不由大喜过望，乘着自己特意制造出来的自卑感，猛地伏身拜倒，恭谨说道：“萧明敬谢‘雪山之神’曲意栽培之德！”
“雪山之神”似乎也没有料到萧明会行如此大礼，噗哧一声娇笑道：“你怎么……”
蓦地移步，玉手相搀！
虽然这两只手，只不过抄住胳膊，萧明却身如触电，一股暖流，绕身急速流转，登面红如火，百脉偾张，不由得浑身一抖。
“雪山之神”似也微有所觉，疾忙松手，语音中微带颤动，轻声道：“好好练剑，我去了！”
白影飘忽，惊鸿一闪而逝。
萧明缓缓站了起来，瞧着那扇石门，好半晌才定过神来，暗自忖道：“我萧明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当日在高黎贡山，遇上那琵琶妖妇……”
想到此时，猛地一蹬脚，埋怨道：“嗨！她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以拿她来比拟‘雪山之神’？”
这几句话急冲出口，未免嗓音稍高，但觉四壁回应，嗡嗡震耳，蓦地自语道：“她不教我好好练剑么？我赶快练剑要紧！”
翻腕肩头，摘下寒灵剑，映着壁上淡淡碧光，只见银辉一闪，但剑到手中，忽又一惊道：“她不说有剑谱么？如今剑谱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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