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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弥陀拳
2025-04-14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黄河南岸,疏林之中,有一椽简陋的房屋。
  蓑草披拂,冷风呼号,茅舍里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唉!祁连大变之役,我然幸保残躯,但已形同废人,半年后潜返故乡,却发现老妻弱女全已失踪……”
  暗淡的光线里,可以看出这说话的老人,正是那风烛残年的柳长青,他说到此处,目光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凄凉的色彩,令人油然而生同情之心。
  李天忌一旁静听,不禁义形于色道:“柳老伯不要难过,只要伯母与令嫒尚在人间,我李天忌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誓必让你们骨肉重聚!”
  柳长青双目骤然一亮,显见出他内心是有无比的激动,但刹那之间,他双目中又恢复了那种黯淡的色彩,微微叹息一声道:“唉!恐怕今生再也办不到了!老朽当日也曾强忍伤痛,在江湖中搜寻经年,最后音讯渺茫,这才万念俱灰,苟延残喘地在此隐居下来……”
  李天忌霍然而起,沉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柳老伯,请问伯母与令嫒是何长相?”
  “唉!老妻多病之躯,想必早已离开人世,老朽能够再见爱女一面,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柳老伯!那么令嫒的身材面貌……”
  “老朽离家之时,小女犹在稚龄,谁知道她如今是何形状,唉!我那苦命的孩子,但愿她还活在人间!”
  这老人语音微弱,目光中充满了迷茫的色彩。
  李天忌想到他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全为了自己一家,顿时热血沸腾慨然说道:“柳老伯,那么令嫒的芳名……”
  老人愕然半晌,这才沉叹一声道:“小女出生之时,正是眉月东上之际,所以老朽就为她取名‘眉儿’……”
  李天忌听得全身一震,脱口说道:“什么?眉儿?”
  老人惨然一笑:“不错!她叫眉儿!少侠假如真有一天遇上了她,就请看在老朽薄面多予照顾,则老朽死亦瞑目了!”
  话音一落,顿时气喘力促,恰像是风中之烛,生机随时可绝——
  要知他身负重创,这多年来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不过是心悬爱女的生死,这种强烈的意念支持着他罢了,刚才复被“天下第一刀”所伤,无异是雪上加霜,本就无法支撑,更何况爱女有托,心愿已了,因此——
  李天忌见状,顿时惊叫一声:“柳老伯!你……”
  老人微微睁开双目,惨然一笑道:“世上再没有值得我挂念的事了,李少侠,我的死期……”
  “柳老伯!难道你不想再见眉儿一面了吗?”
  “音讯渺茫,我……等不及……了!”
  “不柳老伯!眉儿妹妹不但已出江湖,并且最近还巧获不世之缘,你千万不能就此死去!”
  柳长青双目渐闭,眼看就要撒手尘寰——
  可是一闻此言,蓦然全身一颤,双目倏地睁了开来,满面惊疑之色地嘶叫道:“什么?少侠……你……说……”
  话音未毕,一口真力不继,陡然又是双目一翻——
  李天忌右掌一伸,飞快地抓向他的脉门,把体内真元之气,用力渡了过去,好半晌,柳长青又悠悠醒来——
  李天忌了解他此时心情,是以不等他开口,就把自己所知眉儿的事情,向他详细的敍述了一遍——
  柳长青听完之后,顿时老泪纵横颤声说道:“谢天谢地,我柳长青没想到真有今日,可是,天啊!你既对我如此宽大,为什么却又如此吝啬,难道真不容我父女见上一面吗?”
  李天忌见状心下一惨道:“柳老伯,您放心,我一定替您把眉儿找来!”
  柳长青热泪盈眶,长叹一声道:“李少侠!这事恐怕办不到了!”
  “老伯难道不相信我?”
  “我信得过你,可是,我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少侠日后遇上我那苦命的女儿,就烦……”
  李天忌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插言道:“后事慢慢再谈,现在先讲如何才能救您?”
  柳长青沉叹一声道:“若要救我,除非找到‘丐王’谷神,以他那‘金针过穴’之法,放尽我心头淤血!”
  李天忌心头一动道:“老伯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柳长青双目迷茫,又是一声长叹:“唉!据我所知,他恐怕早已变成了冢中棺骨!”
  李天忌自出道以来,无时不在打听这位盟伯的下落,闻言不禁全身俱颤道:“柳老伯!你这话怎讲?”
  柳长青望着他惨然一笑:“少侠可知当年祁连山下,假冒‘宇内三绝’之名的,除去老朽之外还有谁吗?”
  李天忌心神一震道:“是不是也有谷伯父在内?”
  柳长青淡淡一笑道:“一点不错,我与盟弟楚江秋祁连赴义,实在是受谷化子所邀!”
  听到此处,李天忌这才醒悟,父亲遇难之后,为什么谷伯伯竟会踪迹渺然,还有柳眉儿硬把谷伯伯当做了杀父仇人,其中误会亦因此而生。
  唉!谷伯伯恩同天高,自己粉身难报,但望他能够——
  李天忌一念及此,顿觉四肢生寒,当下颤声道:“柳老伯!难道您亲眼看到我谷伯伯……”
  柳长青微喟一声:“老朽虽未亲眼见他遇害,但当日最后出现的那名神秘人物,功力实在高不可测,我三人虽然联手御敌……”
  李天忌虽已明知事情结果如何,但依然忍不住地插口道:“怎样?”
  柳长青又是一声长叹:“唉!五十招未到,我与楚江秋双双俱被点倒,以后的事情虽不知道,但以当时情形衡量,谷化子似乎绝难拼过百招!”
  此言一出,何异宣布了“丐王”谷神的死讯,李天忌但觉脑子里轰地一响,不由茫然叫道:“绝难拼过百招?难道我谷伯伯真已遇害了吗?”
  话音一落,突然,疏林里有人应声道:“你们说得一点不错,谷化子当年正是在第一百招上,被那人以神奇的掌法击倒!”
  这人声音清越,犹如龙吟,李天忌心下陡地一震,闪电般长身而起——
  就在他身形刚刚站起之时,茅屋外突然飘下一名面貌清瞿的老者,白须飘拂,潇洒出尘,那副闲云野鹤似的风采,令人油然生敬。
  李天忌多日历练,经验大增,见状连忙恭声说道:“晚辈李天忌,但不知长者是何方高人?”
  老者闻言一笑道:“老朽狄雁,海滨渔夫而已,那当得高人二字!”
  李天忌不知狄雁是谁,闻言神色一楞。
  可是,那重伤垂危的柳长青,却突然神色一震道:“原来是‘天涯双老’中的‘落霞居士’驾到,少侠赶快代我肃客!”
  “落霞居士”一笑而入内。
  李天忌迫不及待地道:“老前辈由何方而来?怎知我谷伯伯……”
  “落霞居士”朗声笑道:“老朽游罢贺兰,兴尽而回,你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谷化子当日在一百招上被人击倒的事吗……”
  说到此处,他似乎故意的把话音拉长,目注李天忌,无限神秘地笑一笑——
  李天忌心头砰砰乱跳,神情激动万分——
  “落霞居士”一顿之后,突然声音一变道:“那是因为我在贺兰山一处秘谷之中,无意之间遇上了他!”
  李天忌心头陡地一震,情不自禁地上步大叫道:“什么?您……您遇见了他?他还活着?”
  “落霞居士”神色一黯道:“他还活着,不过已经离死不远了!”
  “老前辈!”
  “你不用着慌,虽然他已离死不远,然而生机并未全无,只要有人能够不怕艰险……”
  “落霞居士”至此又是一顿,双目紧盯着李天忌含笑不言。
  李天忌满怀激动,朗声说道:“就请前辈指点,晚辈万死不辞!”
  慷慨激昂,气势磅礡,看得“落霞居士”由衷佩服道:“人言‘海内三友’情逾骨肉,于今看来,果然不错,好!我这里有一份贺兰山‘飘萍谷’的详图,你如能在一月之内赶到那里,谷化子就有生望了!”
  说话之中,摸出一幅白绢丹青的地图来。
  由济南赶到贺兰山,一月之期虽然不短,但迢遥万里,确也不是易事,李天忌接图入手,立即躬身施礼道:“前辈厚德,容后图报,晚辈这就立刻动身!”
  双肩一动,出屋而去。
  薄暮里,但见他疾行三步,突然脚下一刹,陡地停了下来,满面迟疑地轻唤一声:“柳老伯!”
  柳长青早已明白他的心意,顿时心中又感动又佩服,不由展眉笑道:“‘落霞居士’,海内炼丹名家,有他在此,老朽大约又可苟活数月,你放心去吧!”
  “落霞居士”也大笑应道:“柳大侠说得不错,‘海角红楼’的灵丹虽无起死回生之能,但延寿三月足可办到,三月之内,你能带着谷化子赶到‘海角红楼’就行了!”
  李天忌闻言宽心大放,高应一声,绝尘而去。

×      ×      ×

  柳眉儿在云中山里苦寻多日,依然未见到师妹楚零云半点踪迹,千峰静寂,万谷无音,小妮子想到云儿姐姐与自己同是人间薄命佳人,此时自己业已因祸得福,巧获百世奇缘,唉!但不知这位苦命的云儿姐姐——
  倦鸟归巢,落日西下,就在她感怀身世之时,不觉又是雾霭深沉的黄昏,眼看这一天又是白白的过去了——
  一阵嘹亮的钟声,划破了万山沉寂,柳眉儿心中一动,暗忖既闻钟声,必有庙宇,这几日俱以干粮充饥,何不找去扰它一餐。
  思量中身形迈动,直向那钟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翻山越岭,转眼明月东升,就在那银色月光中,左近山脚下出现一座庵堂,虽然这庵堂占地不广,但深沉肃穆,却实是一个清修之处。
  柳眉儿此时内功深厚,目力奇佳,远远看去,只见门上朱书:“止水庵”三个大字,她正想奔过去叩门求宿——
  突然,耳闻“吱呀”一声,两扇庵门业已同时打开,四名妙龄女尼,拥着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师太,由庵中缓步而来。
  这老尼一身灰衣,眉宇间慈祥可亲,她跨出庵门之后,立即低首合什道:“阿弥陀佛!那位贵客,驾临荒山,但不知找老尼有何指教!”
  庵门外一片深沉,她在对谁讲话?难道自己刚来就被她发现?
  柳眉儿心中思量着,不禁神情一楞,正想现身而出——
  突然,耳畔中传来一声冷笑:“哼!妳就是‘止水庵’的住持吗?”
  声音入耳,柳眉儿不由全身一震,急切间猛一抬头,只见月色下人影晃动,庵门外业已多出个朱袍绣履的老人。
  柳眉儿一眼看清这老人之后,顿时全身机伶伶地打个寒颤——
  原来这老人不是别个,正是她那心如蛇蝎般的师父,“乾坤五龙”之一的“脂粉情魔”。
  那老尼一眼看出是“脂粉情魔”之后,不觉也为之神色大震,好半晌,这才合什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正是老尼‘半缘’,施主有何见教?”
  “半缘!妳真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半缘”低首合什道:“施主不说,老尼怎会知道!”
  他是为何而来?柳眉儿心中老早就在怀疑,因此一闻此言,立即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他。
  只见“脂粉情魔”双眉一挑,嘿嘿冷笑道:“半缘!老夫问妳,我的徒儿楚零云是否藏在妳‘止水庵’内?”
  柳眉儿心中陡地一跳,想不到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只可惜——
  就在她思量之际,半缘师太业已沉声答道:“施主之言,算是说对了一半!”
  “脂粉情魔”冷哼一声:“妳这话老夫不解!”
  “本庵确有个楚零云!”
  “那就是了,快点叫她出来!”
  “可是她现在业已不是施主的弟子,老尼碍难从命!”
  “脂粉情魔”闻言怒笑一声:“现在业已不是老夫的弟子?嘿嘿!难道她还变成妳的弟子不成?”
  “半缘”师太满面庄严地答道:“施主说得一点不错,刚才钟鸣之时,老尼已为她剃渡了!”
  柳眉儿真没想到,楚姐姐竟已看破红尘,归依我佛,打算以青灯木鱼了此一生,唉!浮生若梦,她如真能就此抛却尘缘,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只可惜师父业已找上门来,恐怕——
  柳眉儿思量之际,“脂粉情魔”突然冷笑一声:“叛师别投,罪该万死,老秃尼,妳还不赶快将她交出来!”
  半缘师太满面坚毅之色,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何况师徒?”
  “脂粉情魔”大吼一声:“好秃尼,老夫今天非叫妳跪地求饶不可!”
  单掌一推,一股嗖嗖冷风,当胸推了过来。
  半缘师太轻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老尼求佛不求人,施主不用做梦吧!”
  单掌一立,竟也迎着来势切了过去。
  这老尼功力也颇不弱,掌风过处劲气霍霍,刹那间就与“脂粉情魔”的掌势接个正着——
  但闻一声轰然巨震,月色顿时为之一黯,“脂粉情魔”纹丝不动,半缘老尼双肩一幌,脚下连退三步。
  “乾坤五龙”果然不是易与之辈,老尼脸色一变,“脂粉情魔”顿时狂笑一声:“老秃尼!我看妳还能接我几招?”跨步欺身,闪电间连推三掌。
  半缘老尼全力接他三招,身形业已震出两丈开外,脸色泛白,眼冒金星,双腕又酸又软,几乎无力再举。
  “脂粉情魔”见状得意已极,不禁放声狂笑道:“老秃尼!纵然西方佛祖临凡,今夜也无法保祐妳了!”
  话声中骨节连响,竟已运起那震撼武林的“阴风白骨功”,半缘老尼见状,顿时神色为之一变。
  突然,庵门内传来一声惊叫,一名妙龄女尼疾掠而来。
  她!灰衣曳地,满面愁容,赫然竟是昔年“无神寺”里的楚零云。
  “脂粉情魔”一愕之后,沉声说道:“云儿!是谁把妳弄成这般模样,是不是那老秃尼半缘?”
  楚零云合什顶礼,漠然说道:“这是佛祖的慈悲!”
  “脂粉情魔”神色一怔,扬眉冷笑道:“哼!佛祖的慈悲?妳见了为师怎么不拜?”
  楚零云漠然半晌,终于也冷冷地答道:“我们师徒之情已绝!”
  “脂粉情魔”闻言大怒,厉吼一声:“好贱婢!妳真敢叛师别投,既然师徒之情已绝,妳还来见我作甚?”
  “阿弥陀佛!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与半缘师太无关,你找她拼命作甚?”
  “嘿嘿!与半缘秃尼无关?如此说来,这完全是妳一个人的主意?”
  “不错!”
  “哼!妳难道不知‘无神寺’里的规矩?”
  楚零云脸色一寒,柳眉儿暗中也为之心头一凛。
  半缘神尼眼见此景,不禁神色一愕道:“你‘无神寺’里的规矩如何?”
  “脂粉情魔”狂笑一声:“哈哈!我‘无神寺’里的规矩是,谁要叛师别投,就要受七刀分尸之刑!”
  半缘老尼心头一震,脸色骤寒:“七刀分尸?脂粉情魔!想不到你手段这般残酷!”
  “脂粉情魔”冷笑一声:“老夫处治叛徒弟子有两种方法,谁要是嫌七刀分尸过于残酷的话,不妨选择另外一种!”
  半缘神尼心中一动道:“另外一种怎样?”
  “脂粉情魔”尚未开口,楚零云业已脸色大变道:“不要说了,我今天情愿身受七刀分尸之苦,你下手吧!”
  “脂粉情魔”脸色一寒,牙根猛咬。
  半缘老尼心头大愕,妳真不懂还有什么手段,竟较七刀分尸还要残酷,当下上步冷笑道:“云儿!‘止水庵’既然收留妳,为师的就应一力承担,这第二种方法究竟怎样,我今天非得听听不可!”
  “脂粉情魔”冷笑不绝道:“其实第二种方法并无什奇处,只要那存心叛逃的弟子能接我九招,老夫立即撒手就走!”
  一点不错,这第二种方法实在没有半点奇处。
  可是,为什么楚零云不敢接他几招?纵然功力不敌,大不了一死而已,总比七刀分尸强得多啊?
  半缘老尼沉吟之际,“脂粉情魔”又复发出一声厉笑:“嘿嘿!‘无神寺’中叛徒,选择七刀分尸的倒还有过,选择第二种方法的,我相信不但以前没有,今后也不可能有!”
  他狂傲绝伦,孰料话音刚落,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冷笑:“那倒未必!”
  一条娇俏人影,如同乳燕般随声飞坠当场。
  楚零云与“脂粉情魔”二人,见状同时脱口惊呼道:“妳?”
  原来这猝然出现之人,正是那躲在暗中偷窥的柳眉儿,她向楚零云投过同情的一瞥,然后霍地转过身来,紧盯着“脂粉情魔”寒声说道:“不错!是我!你不认识了?”
  “脂粉情魔”脸色一连数变,最后突然怒喝一声:“眉儿!妳是怎样复原的?”
  眉儿冷哼一声道:“阎王不要我死,又有什么办法?”
  “脂粉情魔”双目怒瞪,沉声大喝道:“大胆孽徒,妳敢无礼!”
  柳眉儿也寒声怒叫道:“我为什么不敢?”
  “贱婢!难道妳也想背叛于我?”
  “我早就该背叛你了!”
  “妳!妳不知老夫的手段厉害吗?”
  “脂粉情魔”气得须发乱颤,双目冷芒四射。
  柳眉儿一面凝神以待,一面沉声冷笑道:“我就是特地为试试你的手段而来!”
  场中一静,“脂粉情魔”似乎也为她这种大胆的举动楞住了,半晌之后这才狞笑一声:“贱婢!妳的意思是要接我‘戮穴抽筋’的‘阴风九招’吗?”
  招名“戮穴抽筋”,可见狠毒处绝非寻常可比,半缘老尼听得心下一寒,情不自禁的合掌连喧佛号。
  楚零云更是知道这种招式的厉害,当下惊叫一声:“眉儿妹妹!妳不能,难道妳不知道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万倍?”
  可是,柳眉儿却心意已决,闻言漠然笑道:“‘戮穴抽筋’的滋味虽不好受,可是他九招之内不见得就能得手!”
  “脂粉情魔”厉笑一声:“大胆孽徒!我就不信妳学到了什么惊人绝学,这一招‘五鬼抽筋’,就让妳先看看颜色!”
  话音一落,五指如钩,直向眉儿左胁抓到,掌动风生,劲气如刀,端的是凌厉狠毒兼而有之。
  柳眉儿大喝一声:“且慢!”
  身形一闪,向左飘出三尺。
  “脂粉情魔”心头一怔,收招冷笑道:“贱婢还有什么话说?”
  眉儿沉声说道:“一客不烦二主,云姐命运也在这九招之内决定如何?”
  “脂粉情魔”怪笑一声:“好!连那半缘秃尼一并算上!”
  话音一落,嗖嗖嗖一连三招,顿时阴风骤起,劲气狂吹,平地里升起漫天愁云,无边惨雾。
  半缘老尼见状大骇,暗忖这三招若是换了自己,定然万万接他不下,眼前这姑娘既然出身“无神寺”,只怕也——
  就在她暗暗担心之际,突闻娇叱连声,柳眉儿猝然还攻三招。
  这三招攻出,看来无影无形,但却有意想不到的威力,竟把“脂粉情魔”那种凌厉的招式全部化去。
  “脂粉情魔”那知道是早已绝传的“无形派”中奇学,见状顿时一愕道:“贱婢!妳这些招式是由何处学来的?”
  柳眉儿胆气一壮,不由冷笑道:“难道你也害怕了吗?”
  “脂粉情魔”怒吼一声:“贱婢不知厉害!”
  话声落处,一连又是三招。
  柳眉儿挥掌回攻,三招硬拆之下,居然又是势钧力敌。
  半缘老尼与楚零云见状又惊又喜——
  但,“脂粉情魔”却为之凛骇不已,只听他大吼一声,猛聚全身功力,把“阴风九招”的最后三式展了出来。
  这一来威势回然不同,只见天摇地动,黑雾阴风如同大海狂涛般嘶啸而来!
  柳眉儿见状大骇,匆忙间双掌一幌,但“无形派”九招绝学,她仅仅悟透七招,一招施完,顿时手下一慢——
  刹那之间,阴风当头卷到——
  她心下一急,脑海中猝然灵光一现,“无形派”遗学中的第八招“鸿飞冥冥”,如同走马灯似地浮现脑际,危急之中,无暇细思,依样画葫芦地腾肩出掌,挥臂一接——
  这一招施展得恰到好处,立即把罩体阴风击退。
  可是,那最后一招她再也参悟不透了,眼看“脂粉情魔”第九招攻来,一时手足无措,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脂粉情魔”纵声怪笑,声震九天——
  半缘老尼与楚零云全都失声惊叫,冷汗雨下——
  眼看这一场关系着三条性命的打斗,就要——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震耳大喝:“脂粉老魔你怎么不要鼻子?”
  轰然一声,“脂粉情魔”脚下连退三步,场中却如幽灵似地落下个长发几可及地的瘦小老人。
  柳眉儿见状惊魂大定,娇呼一声:“老前辈!”
  “脂粉情魔”看清来人之后,顿时脸色一变道:“南海畸人!老夫惩治门中叛徒,你凭什么插手?”
  “南海畸人”脑袋一幌,满头长发乱飘道:“脂粉老魔你惩治门中叛徒,我‘南海畸人’本犯不着插手,可是你言出不随,坏了我们‘乾坤五龙’的名头,我就不能不管了!”
  “脂粉情魔”脸色一变道:“南海畸人!你说话可得当心,我什么地方言出不随?”
  “南海畸人”哈哈一笑道:“此时此地,难道你还想耍赖?”
  “此时此地?”
  “正是,你言明只要能逃过你九招……”
  “哼!我三次出手,每次三招……”
  “哈哈!难道那一招‘五鬼抽筋’不算了吗?”
  话音一落,“脂粉情魔”脸色为之大变,默然半晌,扭头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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