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万劫重逢　母子喜泣

2022-10-07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这一双师徒，俱是武林间难得一见的奇材，“河图洛书阵”妙绝人寰，但这两人也不过在入谷时稍加留意，已把进出之路瞧清，此时步履飘飘，不消盏茶时分，已到谷外数里之处。
　　独指飞魔脚下一停，诸葛玉迫不及待地叫道：“师父，难道你老人家功力真正已到起死回生之境了么？”
　　独指飞魔微微一叹道：“玉儿，真的其险无比、九死一生！其一多亏为师石室中的金丝楠木家具，其二多亏你把为师封闭在石室中，其三，多亏了那株‘金线血兰’。唉！世上那有起死回生之术，求天不如求己。”
　　“师父，其实玉儿一直想问你，石室中为何会有贵重无比的金丝楠木家具？”
　　“痴儿，你不知为师在世上还有另一身份么？”
　　诸葛玉一时惊喜交集，激动万分道：“玉儿只当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老人家了，想不到还有今天，师父，玉儿不肖，时至今日尚未能把你昔日仇家，全部……”
　　“唉！善有善果，恶有恶报，玉儿，那一班江湖败类也不过是听命于人之徒，往者已矣，不必深究了！”
　　“师父，难道那罪魁祸首的血海转轮王……”
　　“血海转轮王固属罪大恶极，但看在他老妻幼女之面，玉儿，难道你真还愿意深究么？咳，究其实他也不过是傀儡而已！”
　　碍着东方艳之面，诸葛玉实在不愿对血海转轮王下手，难道师父有此一说，不由感激万分道：“玉儿代艳姊姊谢谢师父！不知师父还有什么训诲？”
　　“罢了，罢了！为师此来，一方面是希望利用‘三阳血玉’，使你伤势早日痊愈，二方面因为血海转轮王，图谋天下武林更急，尤其是华山武当两派，更是他眼中之钉，恐怕不到中秋之会，这两派就将遭逢奇祸！”
　　诸葛玉听得心中一震，急道：“玉儿身上“蚀骨冰丝”，承冷面华陀教诲，本想在莫愁谷葵花瀑彻底除去“蚀骨冰丝”之毒，师父是要玉儿？……”
　　“葵花瀑为至阳之瀑，见效神速，加上‘三阳血玉’，一日疗毒足够，我要你一日后立刻赴援华山！”
　　诸葛玉母子重逢，正想乐叙天伦，一闻要他一日后立即离去，心中不无恋恋，怎奈师命难违，略一踌躇，立即答道：“玉儿谨遵恩师慈命！”
　　微施一礼，转身就向东南奔去。
　　独指飞魔对他情逾父子，见状沉声一叹道：“玉儿回来！”
　　“师父？……”
　　“你母子重逢，岂能不尽一点孝道，且疗伤延至三日或更彻底，三日之后，再行动身吧！”
　　这话本来正合诸葛玉心意，可是此时他反而犹疑不决道：“谢谢师父，不过，万一耽误了大事？……还是让玉儿一日后即刻动身吧！”
　　独指飞魔见爱徒心胸磊落，不由更加高兴，忙道：“不要多说了，为师还有一事交代。”
　　“是！请师父训诲！”
　　“你回谷之后，转告赤面神龙，就说银须叟之死，真正凶手乃是飞龙禅师！”
　　诸葛玉轻应一声，独指飞魔业已飘身而去，如同轻烟绕林，几闪而没。


　　半月之后，华山附近来了个英俊拔俗的少年，他对那巍峨的山峰略一注视，立即飘动身形向“通天观”扑去。
　　“通天观”为华山派根据之地，建筑宏伟，香火鼎盛，虽然寂静无哗，但观内观外人影流走日夜不绝。
　　可是，此时已到午未之交，观门外居然不见半点人影，连云屋舍，更阴森森令人窒息。
　　少年举目向观门上略一注视，顿时心头狂震，肩头连晃，直向大殿中窜入。
　　他身入大殿，只觉一阵腥风触鼻欲呕，神案下横七竖八，倒卧着十来具道装尸身，看样子俱是华山弟子。
　　这少年是谁？
　　原来他正是千里驰援的诸葛玉！
　　一步来迟，致令华山派遭此重劫，他虽然对华山派心无好感，但站在武林道义上来说，也不禁悔怅惋惜百感交迸。
　　最令他惊骇莫名的，还是观门上那只血光闪闪的骷髅图形，那“誓不两立”四字，有一股慑人心魂的威严……
　　这是谁？
　　是谁这样无耻？是谁做出这种嫁祸于人的勾当？
　　诸葛玉惊疑万分，快若闪电般在整个通天观上转上一圈，他本想寻觅一点线索，可是，他失望了！不但找不到半点线索，竟连半个活人也找不到，整个通天观，到处是死沉沉，阴森森，就像是一座人间地狱，血迹遍地，尸骸满阶，至少在百具以上。
　　他心情沉重地走出通天观，凝视着观门上那假造的追魂夺命招魂幡所留下的痕迹，恨恨地说道：“恶贼，恶贼，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千刀万剐，方泄心头之恨！”
　　他说毕正待转身离去，但突然之间，耳畔传来一阵怒喝，十多条人影，如闪电惊虹一般，直向观门内扑去。
　　诸葛玉心头一震，向后连退三步，就在身形后退之际，已把来人看清。
　　原来这十多条人影，一式地道装背剑，由大荒真人为首，正是在贺兰山中摆设通天剑阵，阻止自己出谷的华山高手。
　　事实摆在眼前，诸葛玉知道纵然此时跳进黄河，也难洗脱满身罪嫌。
　　果然，大荒真人目瞪口呆地静立片刻，突然，身形往外一转，刷地一声，摘下了背上长剑。
　　诸葛玉抬眼一看，不禁心头猛跳……
　　原来大荒真人经此打击，神智已入迷茫状态，两目凶光四射，眼角血渍殷然，嘴唇扯动，须发怒张，简直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身形摇晃，脚步迟缓，慢慢地向前逼来。
　　诸葛玉惊呼一声：“大荒前辈，这全是贼党奸谋！”
　　大荒真人猝然发出一声狂笑，剑势一领，连人带剑，和身扑来。
　　他此时神智已失，每出一招，全都用上十成真力，只听呼呼霍霍，势如泼风骤雨，一连就是三招。
　　这三招俱是通天剑法中精华，威势凌厉已极，除非是诸葛玉，换一个人，今天非断送在他手下不可。
　　再说诸葛玉一见他三招攻来，顿时心头冒火，双臂一振，就待奋力还击……
　　但突然之间，心头灵光一现，暗想华山派屡次不分皂白，实在全是中了贼党奸谋，自己若再动上真火，岂不正中贼党之计了么！
　　哼！我诸葛玉岂能一愚至此？
　　思量中快如电光石火，右掌一抖，向外拍出两股掌风。
　　这两股掌风呼啸而出，把大荒真人攻来的剑势震得微微偏，诸葛玉就势跃退八步。
　　他此时是卅六计，走为上计，这一切误会若不找到真凶实犯，那里能够解说得开？是以身形一稳，二次腾身而起。
　　大荒真人狂嗥一声，横刺直劈，三剑一掌同时攻来。
　　那十多个华山弟子，也是刷刷刷身形连晃，十多枝利剑挥动，涌起一片寒涛。
　　华山、武当，并称道门双剑，在剑术上之造诣，实在有其独到之处，诸葛玉虽武功旷绝当世，但眼见这般威势，也不由心头猛震。
　　总算他见机及时，未容得华山弟子把一片剑幕张开，他已经凌空拔起三丈，“飞龙九转”身法升腾回旋，半空中两臂一划直向山下飞去。
　　耳闻叱喝之声渐稀，他这才放缓脚步，眼望落日衔山，宿鸟归林，一时迟疑，竟不知何去何从。
　　正当他茫然若失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蹄声，两骑健马，由身后得得驰来。
　　他无心打量马上人是何形状，但马上人的谈话，却像尖刀似地直往耳朵里钻。首先入耳的是一个阴沉的声音！
　　“老大，招魂幡真敢向武当挑战么？”
　　诸葛玉闻声陡地一震，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只见马上坐着一双老人，年岁均在五十开外，那说话的正是左边较矮的一个。
　　这人话声一落，另一个立即冷笑一声：“嘿，怎么不敢？华山派还不就是例子么？”
　　诸葛玉心头又是一震，本待出言分辩几句，但转念一想，若找不到真凶实犯，纵然说破了嘴唇，又有谁信呢？
　　好！还是先赶赴武当再说！
　　他心急如火，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到达武当才好。
　　昼夜兼行，一入江西境内，耳畔谣言不绝，但说来说去，总离不了是招魂幡欲报贺兰山两次截击之仇，已挺身向华山、武当两派挑战。
　　华山派通天观徒众三百，被诸葛玉屠杀殆尽，只留下掌门人与十二护法弟子。
　　武当派前次把招魂幡打下贺兰绝谷，与招魂幡结仇更深，是以招魂幡扬言，不但要把武当弟子杀得鸡犬不留，并且把上清宫夷为平地。
　　约斗之期就在四月初，起更之后，武当派已把散在江湖中的弟子全部召回，准备应付这场浩劫。
　　这一番流言半假半真，听在诸葛玉耳中，一时气愤万分，他知道一定有人假冒自己之名，来挑起这场武林杀劫！
　　可是，这人是谁？
　　他能够把华山百多个弟子全部击毙，其功力之高似乎不在己下！
　　哼，纵然他有三头六臂，我诸葛玉也要会会此人！
　　诸葛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一去武当山，正好又钻入贼党陷阱之中。
　　四月初八，初更刚过，武当山下升起了两条人影，快如两缕轻烟，在夜色下飘飘驰来。
　　前面一人，正是含愤而来的诸葛玉，后面那人，则是个面罩黑纱的少年。
　　诸葛玉固然快若飘风，那蒙面人也是不凡，不过他神态鬼祟，与诸葛玉老是保持三十丈以上之距离，是以诸葛玉虽然功力绝世，竟然也没有发现此人在暗暗跟踪。
　　一阵全力奔驰之后，上清宫已隐隐在望，诸葛玉双臂一振，身形冲天而起……
　　他不愧武林后起之秀，就在半空中极目环顾，已把那跟踪之人看入眼中，顿时“神龙摆尾”一飘十丈，恰似殒星下泻，向蒙面人身前落去。
　　蒙面人心头一震，向后连退三步。
　　诸葛玉立脚未稳，右手“探骊取珠”，嗖地一声，向蒙面人脸上抓来。
　　蒙面人大出意外，总算他功力不凡，骇然震惊下滑步飘身，向左闪开三尺，沉声喝道：“阁下若想打架，何不留点精神，等会去斗斗那招魂幡！”
　　诸葛玉本意是想，此人行径鬼祟，纵然不是假冒自己之人，一定也是奉命跟踪自己之人，可是此时听他语气，竟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不由心中一阵惭愧道：“在下一时误会，万望兄台勿罪是幸！”
　　话毕平射百步，但见黑影连闪，人已到了数丈开外，身法之快，直是无与伦比，看得蒙面人心中忐忑不已。
　　再说诸葛玉来到上清宫外，只见一片黑沉沉万籁无声，心知武当弟子，此时均在剑拔弩张地暗中戒备，当下在暗处隐住身形，准备看一看究竟是何人敢冒自己之名？
　　可是，他身形刚刚掩好，突闻一缕尖风呼啸而来……
　　诸葛玉听声辨位，就知道暗器是发自身后八丈之处，把头一瞟，只见前面之蒙面人，黑影一闪，如飞逸去……
　　他心中气极，呼地一声，把袭来的暗器劈落，双臂一抖……
　　谁知他身形未起，场中突起奇变，那被劈落的暗器，竟然轰地一响，爆出一串火花，把周遭十丈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诸葛玉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已落入那蒙面人暗算之中，怎奈为时已迟，只听一阵叮当钟响，上清宫灯火倏亮，数十条人影，快如奔马一般，向他存身之处扑来。
　　这批人影到达身前十丈之处，诸葛玉立即看清来人乃是武当掌门人一叶道长，以及派中精锐弟子，顿时心头一震，暗中叫苦不迭。
　　武当派掌门人一叶道长，怀抱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满面俱是肃穆之色。
　　在他左右，各有两名五十来岁的老道，大约就是传闻的武当四大高徒，天地玄黄四尘道人。
　　除此之外，在他身后十丈之处，并肩站着廿四名年青道人，一个个也是仗剑卓立，满面怒色。
　　此时灯火通明，眼见一叶道长向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诸葛少侠果是信人，不过武当派自三丰祖师开派迄今，尚没有遭人如此轻视过，贫道今晚倒真要开开眼界，看少侠如何把我武当一脉斩绝！”
　　这老道说时声色俱厉，双目乱闪，须发齐张，一柄银光灼灼的长剑，进出丝丝冷气，一付跃然欲辣之态。
　　诸葛玉知道今日一步走错，武当派定将与华山派一样转脸成仇，是以闻言之后，慌忙躬身施礼道：“前辈千万不要弄错，今夜之约，并非出诸在下本意，这其中恐怕另有奸谋，说不定又是血海转轮王所施挑拨离间之计！”
　　一叶道长闻言一愕道：“少侠此话当真？血洗华山的不是你么？难道以令师独门表记追魂夺命招魂幡留字订约的也不是你？”
　　诸葛玉此时一口否认，无怪一叶道长有点大出意外。和战之要系于一发，诸葛玉怎肯放松，当下微微一笑道：“前辈说得点不错，这些事完全出诸奸人之手，诸葛玉与武当虽然稍有误会，但事过境迁早已忘怀，怎会……”
　　他话声未毕，上清宫陡然传出五声急骤钟鸣，诸葛玉心头一震，一叶道长脸色陡变，猛抬头，只见一片火光，由后殿中冲霄而起，把一座上清宫照得丝毫毕见。
　　诸葛玉暗叫一声：“苦也！”
　　一叶道长蓦地耸声狂笑道：“好一个口蜜腹剑的招魂幡，贫道与你誓不两立了！”
　　这老道此时悲愤填膺，右手剑势一横，左掌平胸推出，一股砭肤剑气，夹杂着急劲无俦的内家掌力，狂涛一般齐向诸葛玉劈到。
　　诸葛玉欲待不接，无奈来势又快又疾，没奈何脚下一沉，双臂一圈一沉，分向攻来的剑掌撞去。
　　一叶道长不愧一派武林宗师，招式变化，巧奥绝伦，眼见对方掌力封来，突然中途变招，脚下一滑，身形左闪三尺……
　　但单足一点，又复二次扑到，剑掌齐施，刹那间攻出七掌八剑，但见掌影千层，罡风厉啸，厥状惊人至极。
　　诸葛玉神行鬼影步虽奥妙无双，但在这武林一派宗师全力抢攻之下，也不敢稍存大意之心。
　　只听他长啸一声，左掌右拳，闪展腾挪，刹那间连换十二招绝学，冷风飘飘，指影恰像万点梅花。
　　一叶道长之剑被他逼得一缓，诸葛玉趁机横步塌肩，向左跃开八步。
　　他心中虽然不惧，但却不愿被暗中之人操纵，真的与武当派结下深仇，是以脚步一稳，立即出声叫道：“前辈暂停手，听我解释一番如何？”
　　他叫得声嘶力竭，可是，一叶道长眼见上清宫浴在一片火海之中，门下弟子俱都在火海中呼号奔腾，那一付惨状，实是武当开派以来前所未有之浩劫，一时又气又恨，又悲又愤，不由两目喷火，嘿嘿怒笑道：“招魂幡，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解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接招吧！”
　　话声未落，剑势二次展开，全部真力，全都贯注在剑身之上，急雨惊雷一般又连续攻出五招。
　　可是他五招攻出，突闻惨号之声不绝于耳，眼见腾腾火海之中一条黑影，快若兔滚鹰翻，两臂连抓带劈正在奔走救火的武当弟子，已有十多个被他抛球似地抛进熊熊烈火之中。
　　这情形看在诸葛玉眼中，不由心胸欲裂，猛攻三掌，就待向那条黑影扑去。
　　一叶道长见状，只当他要与那条黑影会合，顿时手下一紧，把天罡剑法全力展开，霍霍罡风，顿时把他去势阻住。
　　此时那卅四名年青道人，早已翻身向上清宫扑去，天地玄黄四大高徒，也把剑锋一挺，分由四面八方向诸葛玉攻到。
　　诸葛玉心知那人功力绝高，廿四名年青道人，绝难将其阻住，说不定再缓片刻，这一批武当精英就将毁于一旦。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生就侠心义胆，岂忍坐视？无奈一叶道长已是难缠，再加上天地玄黄四道，那里还能脱身。
　　他心中一急，顿时呛地一声，掣出了那旷古凌今的翡翠寒晶匕，大喝一声：“诸葛玉为了武当百年大计，今天要无礼了！”
　　手腕一振，一招“风劲长河千尺浪”，如同万丈寒涛，直向一叶道长涌去。
　　这一招武当绝学，诸葛玉得自沧浪羽士亲传，使来别具威力，更何况还加上神兵宝刃翡翠寒晶匕？
　　一叶道长心神一震，匆忙间招变“云锁青山万丈岩”，满眼氲氤剑气，绵绵漫漫瀑雨一般涌到。
　　可是，他这招绝学乃是间接传自诸葛玉，威力不免弱了半筹，至于手中那柄宝剑，虽然也是一柄宝物，但与翡翠寒晶匕相较，却就有云泥之判了！
　　嘶嘶一阵轻响，两剑未触，那砭肤剑气却已正面碰上。
　　一叶道长两肩一晃，虽然勉强拿稳了脚步，但身形一沉，两足陷入地面三寸。
　　诸葛玉就势飘身，如同凌云之燕，轻飘飘直扑上清宫。
　　上清宫火场之中那条人影，不出诸葛玉所料，正是他先前所见的蒙面人。他知道今夜一切阴谋全都出诸此人之手，恨不得将其撕为万段……
　　可是，那蒙面人一见诸葛玉脱身而来，突然掌法一变，使出一招奇诡绝伦的武学，把紧紧包围的廿四名武当弟子，瞬息间迫退八步。
　　这一招武学大背常规，凌厉诡奥，令人有一种阴森森恐怖之感，诸葛玉看得心头大愕……
　　他一时猜不出此人究竟是何来路，但就在这刹那之间，蒙面人业已飞身而起，快如弩箭一般，疾向上清宫外扑去。
　　诸葛玉如何能让他逃去，长啸一声，冲天击起，紧随蒙面人身后，如同流星泻地疾驰而去。
　　武当山杂树撑天，乱石如林，一步之差，蒙面人已没入杂树乱石之中，远望上清宫火势熊熊，因此周遭更显得一黑如墨，月暗星稀，夜风如泣，哪还有蒙面人的踪迹？


　　武林众口铄金，江湖谈虎色变，说的是招魂幡夜闯武当山，火焚上清宫，那执掌中原武林牛耳的武当掌门人，纠合派中高手天地玄黄四尘之力，依然被招魂幡视同无物，连伤派中数十名弟子……
　　这一篇似是而非之言，听到诸葛玉耳中，真令他又惊又怒，要洗刷这一身无妄之灾，除非找到那蒙面人，把他缚上武当……
　　可是，莽莽江湖，浩浩武林，到哪儿去找那心如蛇蝎的蒙面人？
　　他忧心如焚，踽踽独行，日出日落，三天的时光飞快地过去了。
　　第三日傍晚，他在一处小镇上打尖方毕，正待举步离店，突然，耳料传来一阵奸笑：“老大，你真见到云二公子劫持武当弟子了么？”
　　诸葛玉闻言心头一动，猛回头，只见邻座一双年逾半百的老人，正在旁若无人地边饮边谈。
　　这两人不但长相颇为面善，就连声音也像在那儿听过，他一时未能猜想得出，另一个老人又已接口道：“这话还能有假，听说云二公子此次所为，主要是想得武当掌门人手中那柄‘银虹’宝剑。”
　　“假若一叶道人不给宝剑呢？”
　　“哈哈！那还用问么？不给宝剑，武当弟子就休想生离云家堡！别人怕他武当派，云二公子可不理这一套！”
　　“哼！话也不是这么说，要不是招魂幡火焚上清宫，武当派元气大伤，一叶老道焉能放过云家堡？”
　　“哈哈！这就叫天时地利，武当派此时全力戒备招魂幡，恐怕对云家堡这次只好委屈一点了！”
　　诸葛玉听得心中大动，暗思此时虽找不到那蒙面人，但若能从云家堡救出来这被俘的武当弟子，至少也可消除一叶道长心头疑念。
　　思量中立即会账出店，问明云家堡详细地址，展动身形，快如一缕轻烟般逝去。
　　他身形之快，确有点惊世骇俗，夕阳未落，已是十里途程，云家堡高耸房舍已在目前。
　　孤零零一座古堡，虽然不大，却显得坚固异常，尤其是四周翠竹摇曳，清风如缕，显得幽雅不俗。
　　诸葛玉正觉此处不类江湖匪窟，突然，竹林沙沙作响，走出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书生。
　　少年蓦见诸葛玉之面，眼中陡地射出两股怨毒光芒，但仅止刹那之间，突地寒芒尽敛，满面堆笑道：“兄台光临敝堡，不知有何指教？”
　　诸葛玉见这少年神态雍容，不由心中生出一丝好感，虽觉他说话间有点拿捏，依然躬身还礼道：“阁下想必就是云二公子吧！”
　　“不敢，不敢，小生正是云栖，敢问兄台上姓？”
　　诸葛玉见人家以礼相待，一时倒不便发作，忙道：“在下诸葛玉，有点小事，想请云兄赏脸！”
　　云二公子闻言微微一惊道：“啊！原来竟是招魂幡诸葛少侠大驾光临，蓬壁生辉，且请进庄用茶，有事慢慢商量！”
　　说话间拱手肃客，显得敬仰万分。
　　诸葛玉艺高胆大，暗暗思量，你今天能够安安份份万事好说，如若妄生事非，那可是自己找死。
　　思量间朗朗一笑，随着云二公子，大步踏进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