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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海九宫不翼而飞
2022-10-07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仙霞岭广袤千里,绵亘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唐黄巢作乱,刊山开道七百余里,直走建州,即是此岭。“血海九宫图”已失,若要寻到血海地阙,委实不是易事!
  谁知事情远出人意料之外,他一入仙霞岭后,立即碰上一大批武林人物,其数不下百余人,审视之下,在括苍山遇到的六一道长,天台樵子,迦陀和尚,蜉蝣子以及二绝仙翁等人俱在其中。
  他心中刚觉一愕,就听天台樵子柳向山冷冷地说道:“诸葛玉!你不是血海地阙中人,来到这仙霞岭中作甚?”
  诸葛玉缓慢而行,嗤声冷笑道:“诸位此时也在仙霞岭中,难道俱是血海地阙中人么?”
  天台樵子气得须发猬张,无言可对,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屡次向我少林弟子挑衅,不知是何缘故?”
  话声中人群里走出个已届古稀之年的白眉和尚,诸葛玉心下一动,慌忙下马答道:“如果在下没有认错,前辈当是执掌少林门户的天声大师?”
  老和尚合什顶礼,沉声道:“难得小施主尚还认出我这世外之人!”
  “前辈一派至尊,怎可听信道听途说之言!”
  “老衲之言,乃是飞龙师侄亲口所述,岂能有假!”
  这话顿时引起诸葛玉心中怒火,扬声冷笑道:“令师侄之言不假,难道在下之言就是假的不成?”
  天声大师白眉一竖,说道:“看你出言无状,就知飞龙之言不虚,老衲半甲子未与人动手,少不得今天要领教少侠绝学!”
  诸葛玉傲性激发,仰天大笑:“少林寺空负领袖武林之名,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门至尊,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真叫人大失所望!”
  “阿弥陀佛,你敢辱我少林声誉,就莫怪贫僧无礼了!”
  老和尚想是气极,手掌一扬,向诸葛玉当胸击出一拳。
  诸葛玉全神凝注,横向欺出三步,左掌倒打而来。
  双方掌势未触,各各心神一怔,陡然间招式一撤,同时退后三步。
  未等二人再次出手,场中闪进一名面容清癯的灰衣老道,一言不发,扬掌亮腕闪电般连攻三招。
  诸葛玉怒喝一声,上体陡然侧转,电走雷奔般打出两掌。
  轰轰两响,那老道顿时被迫退三步。
  诸葛玉双肩微晃,脚步一错,借势欺进七尺,沉声断喝道:“道长何人?”
  “武当下院白云观观主一介!”
  “在下与武当派无怨无仇,道长何故出手?”
  “敝师叔沧浪羽士,丧在你阴谋鬼计之下,武当派与你怨比天高,仇似海深,恨不得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诸葛玉见这班武林望重一时之士,竟都是些不明事理,乖张跋扈之人,顿时气往上冲,仰天怒笑道:“好说!好说!在下生就一副铜筋铁骨,只怕道长难以下咽!”
  一介道长嘿嘿冷笑,身形微低,只听一声振耳龙吟,已把肩上宝剑摘下,信手一抖……
  剑花摇落,寒光夺目,突然,重岩叠嶂之间,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喋喋怪笑:“大王有命,传谕各家护法,速往血海地阙参见!”
  一言甫落,众人齐声惊呼,抬头看时,只见铜钟道人左掌托起那只巨大铜钟,向众人淡淡一笑,便即返身而去。
  铜钟道人出身括苍隐真观,天下共知,此时百十对眼睛,俱都凝望着六一道长,嘿嘿冷笑。
  六一道长先是满面惊愕,继而沉声怒喝道:“括苍派十六代弟子铜钟听命!”
  连叫两次,铜钟道人恍如不觉。六一道长脸色惨白,反手摘剑,随后急追而去。
  众人相视一眼,由少林掌门天声和尚为首,如同长江大河浪涌而下。
  这一带俱是山道,诸葛玉弃马步行,在人群后十丈跟进。

×      ×      ×

  群峰飞逝,愈走愈觉山路崎岖,各门弟子已有不少人无法跟上,谁知盏茶时光过后,铜钟道人身形一折,转入一处山谷之中。
  拦在谷口是一条宽约百丈的绝涧,涧上横扯三条铁索,铜钟道人呵呵一笑,飞身而起,直向铁索上落去。
  但见人影晃动,天声大师、六一道长、天台樵子,已经跟踪而上,紧接着蜉蝣子、迦陀大师、一介道人,也都拔身而起。
  这一关就可看出功力深浅,铜钟道人步履飘洒,行所无事,天声大师僧袖飒飒,乘风起舞,六一道长与天台樵子勉可相比,其余诸人就都略逊一筹。
  那三条铁索,转瞬之间,落上二十余条人影,众人功力高低不齐,行至一半,顿觉呵呵当当凌空摆动。
  耳闻惨嗥突起,一名黑衣劲装大汉,竟在众人惊叫声中,跌入那万丈绝涧之中。
  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顿时把众人吓住,一个个默立涧边,满面惊疑,裹足不前。
  就在众人惊愕失神,趑趄不前之际,陡闻龙吟划空,岸边上飘起一条黄影,在铁索上一点十丈,电射星飞,疾划而去。
  天声大师等人刚至对岸,蓦闻惊叫之声,猛一回头,便见黄影飘坠,落地无声,诸葛玉已经跟踪而至。心神刚觉一愕,便闻一叠连声的高呼:“大王到!大王到!大王……”
  群山响应,久久不绝。
  细一打量,只见四周群峰插天,谷间红云缭绕,烟霞升腾之中,虽然运足目力,也看不清谷内情形。当面一座断岩上,高约十丈之处,横书八个惊心动魄的擘窠大字:“血海地阙,妄入者死!”
  岩下荒坟垒垒,野草凄迷,在血焰流霞笼罩之下,倍增恐怖之感。
  管弦交奏,乐声盈耳,但见愁云惨雾中人影晃动,渐渐行来……
  众人愕然互视,俄而乐声倏停,铜钟道人业已不见,断崖下现出个赤面老人,此人金冠朱服,束白玉之带,着飞龙之履,负手傲立,俨俨有君临天下之势。
  此人身后,站着十多个高矮不等的人物,诸葛玉一眼之下,已看到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士俱在其中,心知其人就是血海转轮王,但却不知那金牌令主是谁?
  果然,那身着王服之人,向众人打量一眼,便即沉声说道:“武林门户众多,纠纷时起,本王有见及此,乃秉悲天悯人之心,弥劫救世之志,特将天下武林,收罗血海之中,尔等前此或为一派之尊,或为一帮之主,难免为门户之见,时起争端,而今而后,俱为血海之臣,必须捐弃前嫌,戳力同心,如敢中途变节,妄起争端,定依血海戒律治罪!”
  他侃侃而谈,目无余子,众人俱觉热血沸腾,难以忍受。
  诸葛玉别有所图,闻言淡淡一笑。
  天声和尚在这批人中,资望最深,功力最高,众人俱以他马首是瞻,闻言之后,只得忍怒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堪称武林第一奇人,老衲得聆高论,茅塞顿开,不过仅凭这几句空言,天下群雄岂能慑服!”
  血海转轮王哈哈大笑:“老和尚不必顾虑太多,本王威加天地,德被四海,谁能不服,谁敢不服?”
  六一道长为了要表明括苍派与血海地阙并无关连,闻言挺身而出道:“贫道第一个不服!”
  血海转轮王面色一变,喝道:“尔师叔铜钟道人归附本王之后,受封为血海武相之职,本王待尔括苍派不薄,你这后生小辈敢说不服?”
  六一道长沉声说道:“纵然天下之人俱归入你血海门下,也难令我心服!”
  血海转轮王向前猛跨一步,喝道:“你敢连说三声不服,今天就叫你血溅五步之内!”
  六一道长仰天大笑:“不服!不服!不服!”
  血海转轮王长叹一声!
  “欺君之罪,罪在不赦,本王也无法成全你了!”
  说完右手一摆,两名疾装劲服的大汉,由身后大步而出。
  括苍派中唯一渡过铁索的弟子,是个中年道人,原本站在六一道长身后,此时也反手摘剑,虎枧耽耽地严阵以待。
  那两名大汉行至六一道长五步之内,身形一定,便闻血海转轮王轻喝一声:“斩!”
  这两人步覆沉滞,明明是江湖中三流人物,众人满面惊奇,俱不信他们能把这名噪一时的六一道长处斩。
  六一道长自己也是满面不屑,嗤声冷笑。
  谁知笑声未毕,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括苍弟子,突然剑尖一横,径向六一道长斩下。
  变起仓促,那中年道人剑出如风,就在众人惊叫声中,已把六一道长那颗须发斑白的首级斩下。
  血花四溅当中,那中年道人单膝点地,高声说道:“席卷天下,包罗四海,金牌令下九十八号弟子,已遵命将血海叛徒六一斩讫,恭请大王明鉴!”
  “八年忍辱负重,不愧本王期望,回阙后另行封赏!”
  一声“谢大王!”那两名大汉分别抱起六一道长尸身首级,伴同那在括苍门中卧底八年的金牌九十八号,飞快地转入崖后,没入漫天红霞之中。
  血海转轮王这一手确实毒辣,全场中鸦雀无声,人人自危。天声大师、一介道人,以及蜉蝣子俱都回过身来,满面惊疑望着立在身后的门下弟子。
  各门弟子一见此种情形,情不自禁地向后连退数步。
  血海转轮王突发惊天狂笑:“尔等既已受封为血海巡回护法之职,就应当矢效忠勇,若敢三心二意,此人就是榜样!”
  众人面面相视,瞠目不知所措。
  突然,人群中爆出一声冷笑:“哼!凭这些鬼蜮伎俩,难道就可以领袖武林了么?”
  血海转轮王猛一扬脸,只见这说话之人,乃是个黄衫飘拂,满面英风的少年,顿时微微一笑道:“看你形状,大约就是近来传诵江湖的招魂幡新主,什么天涯游子诸葛玉吧?”
  少年傲然一笑,微微颔首,神采气宇,实在令人心折。
  血海转轮王移目四顾,废然叹道:“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
  诸葛玉闻言冷笑一声,正待……
  突然天声和尚向前缓行两步,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自不量力,恭请施主赐教!”
  血海转轮王呵呵一笑:“老和尚妄想螳车,岂不是痴人说梦,也罢,本王四周,共有孤坟十座,每坟离此各有十丈之遥,尔等若是不服,尽可每人占一坟头,全力向本王攻出三掌……”
  天台樵子不等血海转轮王说完,陡地纵声狂笑道:“十丈之外,掌风已成强弩之末,老朽自忖伤不了你,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说本王十丈之外,也伤不了你?”
  “若不亲见,实难令人置信!”
  “哈哈!本王若不让你们见识见识,你也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尔等众人,自忖十丈之外能受本王一掌者尽管出场!”
  话声甫落,便闻数声冷哼,天声大师、一介道人、迦陀和尚、天台樵子、二绝仙翁、蜉蝣子等人,俱都晃动身形,分别在十丈外各找一处坟头站下。
  诸葛玉细一打量,见迦陀和尚正站在血海转轮王对面,当下飘身而起,与迦陀和尚并肩而立。
  血海转轮王向四周打量一眼,便即大言不惭地说道:“本王化骨掌出则无救,尔等之中,若有反悔之人,现在还可退下!”
  天台樵子、一介道人齐齐怒喝道:“血海老魔,你有多大能为,尽管施为就是!”
  血海转轮王嘿嘿大笑,双手一圈,陡然向外拂来。
  诸葛玉见他出掌无风,正觉心中不解,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蓦地掌用五成真力,向迦陀和尚打横推去。
  迦陀和尚全神贯注在血海转轮王身上,事出不意,顿时被震出八步。
  他心中惊怒交加,冷哼一声,就待向诸葛玉……
  突闻噗噗连响,天声大师等人,竟在血海转轮王两掌一拂之后,全部翻身栽倒,气绝身亡。
  他这才明白血海转轮王攻出的两掌是假,真正毒计,定是藏在那荒坟之下,当下大喝一声,陡然欺进八步,全力拍出三掌。
  血海转轮王狂笑一声,两臂横扫而来。
  但闻轰轰两响,那威镇江东的迦陀大师,竟被当场震退,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
  血海转轮王冷哼一声:“依尔行径,本应处以极刑,兹特法外施仁,着与各门残存弟子,一并送出谷外,归告各派,从今效忠本王,不得再生叛心!”
  烟雾缭绕,愁云密布,断岩下变成了人间鬼蜮。
  迦陀大师带着沉重的内伤,由那铁索上摇摆而过。
  各门残存的弟子,也怀着满眶热泪,一腔沉痛,离开了惨雾愁云笼罩下的血海地阙。
  这垒垒荒冢之间,只有诸葛玉默立在那里沉思……
  他目注天声大师等人的尸身,渐渐地化去,变成了一堆白骨……
  他想起滴翠峰头,沧浪羽士的死状,和眼前的情形一般无二。于是,他决定要斗斗这恐怖的血海转轮王……
  然而,岩下茫茫一片,血海转轮王早已退去。
  “血海地阙,妄入者死”八个惊心动魄的大字,在濛濛烟雾中,放出慑人心魂的光芒。
  他心头豪气勃发,冷笑一声,身形陡然拔起,半空中两臂划,直向那血海流云中落去。
  血海地阙,乃是璇玑叟精心设计,诸葛玉身入其中,顿觉茫茫一片,虽然他目力远异常人,此时也只能看出十丈左右。
  他知道身外危机四伏,“血海九宫图”已失,委实寸步难行。
  不过他天生傲骨,从不知畏惧二字,略一思量,立即大步向前走去。
  谁知他身形一动,突闻耳畔传来一阵人声:“诸葛兄请随我来!”
  他心中一惊,蓦见十多丈外,隐约现出一条人影,忙道:“阁下何人?”
  “小弟恨璞书生!”
  “你要怎样?”
  “小弟领你出谷!”
  “不!小弟不杀那金牌令主,决不出谷,何况……”
  恨璞书生不等他说完,即道:“金牌令主已往伏牛山万兽宫,何况你那贞姊姊正在山外等你,难道你不想早些看到她么?”
  诸葛玉心头一惊,忙道:“你怎知道?难道你是血海中人?”
  恨璞书生轻声道:“不必多问,快随我来!”
  说完自顾前行,诸葛玉满腹惊疑,紧紧跟随。在烟雾中行约数里,来至一处谷口,恨璞书生停身说道:“此处峭壁千仞,无人看守,凭你功力,当可顺利出谷,你那贞姊姊就在谷外等你,赶快去吧!”
  说完没来由的叹息一声,转眼没入那漫漫烟雾之中。
  诸葛玉愕然半晌,这才展动身形,攀上那髙耸峭壁,如飞而去。
  他登上峰头,已是薄暮时分,只见千峰含翠,万树笼烟,血海地阙里红云舒卷,真像地狱中的血海相似。
  落日余晖,替傍晩的蓝天,涂上一层瑰丽的霞彩,仙霞岭下迷濛的夜色里,依稀看到一双拥抱的人影。
  热情奔放,爱火如炽,两颗跳荡的心,在情天里飘荡,在爱海中浮沉……
  良久!良久,清凉的晚风送来一阵梦呓般的人声:“好姊姊,你那天不告而别,可把我急坏啦,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赶快告诉我吧!”
  “嗯!不行,我要你把这几日的经过先告诉我!”
  这一双情话绵绵的爱侣是谁?男的是初出血海地阙的诸葛玉,女的是惊魂乍定的陈婉贞。
  诸葛玉无可奈何,只得把这几日行踪扼要叙述,小妮子听完之后,这才妩媚地笑道:“恨璞书生既然把你带来,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么?”
  “他告诉我?难道姊姊也碰上了他?”
  “嗯!不但碰上了他,并且还真亏他呢,那日你离开之后,我一时不备,竟被人从后制住了穴道……”
  诸葛玉心头一惊,急道:“贞姊姊,你怎不叫我呢?”
  小妮子瞟他一眼,嗔道:“傻子!我穴道被制那还叫得出口啊!”
  “这……这该怎么办呢?”
  “嘻嘻,傻弟弟,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啊?”
  诸葛玉不禁哑然一笑道:“啊,对!我真急糊涂啦,后来呢?”
  “后来那人把我挟上马背,一路上没命狂奔,大约顿饭时光,来到一处山谷,这才把我放下,奸笑两声,便即伸出手来……”
  诸葛玉听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
  “贞姊姊,这无礼的东西是谁?”
  “我当时连眼皮也睁不开,根本就没看清嘛,不过听他笑声,倒和惜花公子那坏蛋差不多!”
  “惜花公子?他……”
  小妮子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正当我急得要命的时候,恨璞书生来啦!三合未到,就把那淫贼击倒在地,点了他‘七残’大穴,废去他全身武功,这才让他逃下山去。”
  诸葛玉深深地长吁一声,连道:“痛快痛快!处置这种淫贼非用极刑不可!”到此一顿,续道:“后来恨璞书生替你解开穴道,就把你交给冰心魔女,带回血海地阙是么?”
  小妮子闻言红唇一噘,嗔道:“什么冰心魔女?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更没有进过什么血海地阙,此地是恨璞书生带我来的嘛!”
  话声到此中断了,诸葛玉陷入了一片沉思!
  冰心魔女说她保全了贞姊姊的清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恨璞书生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几经思量,他认为只有一个假定比较合理,那就是:
  恨璞书生是冰心魔女的手下,冰心魔女为了要索取“血海九宫图”,所以才令他向自己故示恩惠……
  然而,这其中不无可疑之处,她既已获得“血海九宫图”,又何必甘冒大不韪之名,把自己引出血海地阙呢?
  他把这事与贞姊姊推敲,可是,这位心细如发的姑娘,却也猜不透那神秘的恨璞书生究竟是何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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