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封地窍 奇宝奠灵川 斗妖人 神光降魔火
2024-07-27  作者:还珠楼主  来源:还珠楼主作品集  点击:

  次日妖徒又来,一问,说四人因有飞剑、法宝护身,虽然困住,急切间仍不能伤他们。第三日来,又说须将四人飞剑、法宝炼化以后才能除他们。狄氏姊弟不知妖阵厉害,心疑妖徒所说不实,定是用甚诡计将人困住,对方飞剑、法宝神奇,却奈何不得。

  妖徒走后,狄胜男想起恩人裘元也是青城门下,一则爱屋及乌,二则双方强弱亲眼得见,人只一出困,妖道绝非对手。正和阿莽商议,借送酒为名前往探看,相机行事,不料灵姑和石玉珠赶来听去。

  二女问话时,灵姑老觉心动。正要问妖道姓名来历,石玉珠性烈尚义,与峨眉、青城两派门下颇多交往,一听被困的是青城门下,而且被困已历三日,先自发急,狄氏姊弟也是情急,见有救星,抢着说话,全无头绪。石玉珠听二人说了这些时早已不耐,不等灵姑发问,接口说道:“朱、姜二位真人近年来开始收徒,门下弟子深浅不一。四道友被困三日,妖道不知布甚妖阵,灵妹之事定应在此。事不宜迟,速往救援除害为是。”说罢催走。

  灵姑自然唯命是从,各纵遁光往东面山谷中飞去。狄氏姊弟见二人剑光比四剑仙还要强烈神速,才知所言不谬,惊喜交集。不提。

  这里灵姑和石玉珠往东飞行,不多一会儿便到了东山谷上空。那山谷是葫芦形,妖阵设在葫芦中腰,被四围山崖遮住,人不近前不易看出,谷口山崖险峻,东山一带峡谷有好几条。二女匆匆赶来,不知妖阵设在哪条谷内,飞得甚高,已然飞过,才发现下面谷凹中邪雾隐隐。

  石玉珠虽然救人心切,来得匆遽,毕竟修炼多年,久经大敌,备历灾厄,一见妖阵设得如此隐秘,便料妖人并无真实法力;不过凭着一些炼就魔火邪氛作祟,四剑仙轻敌过甚,因而失陷。所有阵中的一切玄妙,全在主持全阵的法台之上,如能骤出不意,凭空下击,破去阵中枢纽,妖人伏诛无疑。心中转着念头,并未停飞。

  灵姑自知法力有限,一切听命。见已发现妖气,玉珠不但没有停落,反催遁光加紧前驶,方疑玉珠没有看到,忽听玉珠低喝:“速降!”随往斜刺里危崖上面飞去,灵姑紧随在后。刚过山顶,石玉珠便用本门隐身法连灵姑一齐隐去,嘱令噤声,将手一指来路。灵姑回顾,一道黄光正由远处追来。

  二女落处为全谷最高所在,那黄光不如二女飞行迅速,等二女降落崖顶将身隐起,才得赶到,想也看见二女改道,便往崖顶追来。落地现出一个面容狞恶丑怪的道士,一到便破口大骂:“何方小辈,赶来窥伺?”灵姑定睛一看,不由怒火中烧,目眦欲裂,当时便要飞身出斗。

  石玉珠一见妖人行径,知道自己飞过时吃他发觉,只知是正教门下,还拿不定是否仇敌,所以赶紧追来查看:如是仇敌,仍用诱敌之计将来人引入妖阵,与四剑仙一齐困住,用魔火烧炼;如是无心路过,便也放过,不去招惹。见忽在近崖降落,更起疑心,非查看个水落石出不可。这一来正好将计就计,调虎离山,破那阵中法台。却见灵姑激怒欲出,忙用手一把拉住,不令轻举。跟着手掐法诀,准备施为。

  那妖人性如烈火,也颇机警,二女虽未出声,只是轻微动作,已被觉出有异,扬手便是一团黄色的光,朝二女身侧打到。说时迟,那时快,双方也只一瞬间事,妖人发出魔火,石玉珠的移形换影之法也已发动,伸手指了两指,拉了灵姑便往左侧飞去。

  妖人只看见火光落处,猛冲起两道青光朝前飞去,也没想想先见剑光一青一白,这时怎会变了两道青光。一心以为敌人有心来找仇,因惧魔火厉害,不敌而退。看那青光飞行比前较缓,必已受伤无疑。先困四人已有数日,未能收功。自己法力平常,全仗师父所炼魔火和所请帮手。唯恐正教中能手得知,或是路过发觉,前来破阵救敌,一个失利,不但爱徒之仇不能报复,弄巧还要身败名裂,日常都悬着心。新来这两个仇人剑光甚强,分明是正教中小一辈的能手,如被逃去,必将强敌引来。不禁又急又愤,怒吼一声,纵起黄光,破空追去。

  灵姑实忍不住,二次要想动手,又被石玉珠拦住。转眼妖人已远。石玉珠见灵姑急躁异常,便笑道:“这妖怪又逃不脱,你忙做甚?”灵姑眼已垂泪,顿足愤恨道:“我也知道姊姊不会容妖怪走脱,可知这妖道便是与小妹有杀父之仇的毛霸么?”石玉珠道:“伯父仇人如是妖道,那更好了,贤妹只管放心,无论如何,我必使贤妹手刃亲仇便了。”灵姑含泪谢了。

  石玉珠道:“妖道已中我诱敌之计,此时阵中法台上只剩他的帮手和妖徒,正好下手除他。”

  灵姑还恐阵破以后,妖人见机遁走。石玉珠说:“正要这样。妖道如在阵内主持,见势不佳,必定收了魔火逃走,反有脱逃之虞;如乘他未到以前将阵破去,妖道回来不舍那些魔火法宝,定要拼死来夺,势非伏诛不可。不过这类魔火甚是厉害,妖阵也颇玄妙,我们飞刀、飞剑只能防身,破它却难,恰巧你在元江所得五丁神斧是它克星,大可一试。妖阵法台临山而设,上有一团青光。我们到了那里,我由正面进攻,你可隐伏云空之中。只听一声雷响,速施展你师传心法,用飞刀护住全身,骤出不意,突然飞坠。等那青光迎上,再用神斧,不论下面是人是物,只管直劈下去,法台自然立碎。然后再挥动斧光,斩断幡幢,扫荡妖氛。那被陷四位道友由我去救。彼时妖道也必赶回,如见魔火已尽,胆战欲逃,我还另有擒他之法,决不任其逃脱。现在妖道已然追出老远,事不宜迟,即行去吧。”

  说罢,一同飞起,直上云空,晃眼飞到妖阵上面。石玉珠嘱咐灵姑仔细,务听雷声进止,随往阵前飞落。

  那胖魔君白晓,当初原是妖道七首真人毛霸师叔,后因师兄弟失和,才行离开。和毛霸却是相投,妖法、剑术俱比毛霸要强得多。因毛霸得了妖师所收瘴毒炼成的五色毒烟,白晓心存恶念,日前特意寻来。恰值毛霸和几个正教门下寻仇,欲报杀徒之恨,便说:“论剑术、道法,你均非仇人之敌。现在仇怨已结,踪迹全知,你不寻他,人也容你不得。为今之计,只有用你师传毒烟和我平日炼就的凶魂厉魄,在东山谷隐僻之处设下十二都天神魔火阵,将敌人诱来,一网打尽,才可免患。”

  毛霸既怀杀徒之仇,又恐敌人不肯放手,自知毒烟虽然厉害,师父兵解以前因恐造孽太甚,没有收摄生魂相合祭炼,灵效太差。也因师父生前不喜白晓,全由他自身心软胆小,明明是旁门,偏要怕痛怕痒,诸多顾忌,以致心意不投,断绝往来。白晓对于自己仍颇看重,他又是个尊长,患难相助,决无他意。此举不但报了杀徒之仇,还可把师父至死不传的炼魂秘诀学来,事后如法摄取生魂祭炼,使这毒烟化为魔火,横行人间,为所欲为,有多称心。

  哪知白晓胸藏奸诈,谋夺他的法宝。商定以后,便即依言行事。白晓立将那能发能收的一葫芦毒烟要过,表面设台布阵,暗用极恶毒的禁法,将生平所摄凶魂选出四十九个,使与毒烟融为一体,操纵自如,另放出一些凶魂守护幡幢做幌子。毛霸上了大当,一点也不知,自恃师传毒烟邪火收发由心,葫芦仍在自己手内;白晓连收诀都没有问,可见无他。待将四仇敌陷住,静候魔火炼完四人护身宝光报仇之后,就势收摄生魂,开始祭炼,高兴已极。

  几天过去,那些毒烟全与凶魂凝为一体。白晓深知邪非正敌,妖阵如被敌人发觉,立有强敌寻来,本心想走。一则见四剑仙根基深厚,如能摄其生魂,要增不少威力;二则毛霸对他十分礼敬,不等仇敌杀死就走,休说毛霸必为仇敌所杀,自己早晚也是不了。就算这四人不是对手,也必回去归告师长,大举寻仇,多厉害的魔火也恐抵挡不住。对自己人这等做法也觉稍狠。转不如等事完之后向毛霸强索,作为代他设阵复仇的酬劳孝敬,料他不敢不肯;就是不肯也无用处,还可多得四个好生魂,岂非一举两得?于是变计未行。

  偏生所困四人护身宝光甚强,连用魔火炼了数日,并未十分减退。白晓这日方恐夜长梦多,又想借刀杀人,收了魔火一走,由四人去杀毛霸。主意已然打定,又想起那些魔火虽可放在自带收凶魂葫芦以内,比原收毒烟的葫芦终是稍差。反正走后毛霸必死,一样要被他狠毒咒骂,乐得一齐取走。正想设词索讨,恰巧二女空中飞过,毛霸在阵前望见,立即追赶。

  妖人此时收阵一走,原是机会,无如恶贯满盈,该伏天诛,既贪得那葫芦,又恐收阵之后毛霸不在,敌人发觉脱困,奋起力敌,又生波折。遥望去路,适过剑光飞行已远,死神当头,竟料二女系无心路过,毛霸多此一追,只想等他回来再行弃去,竟致疏忽。

  二女回时飞行绝高,上空恰有层云掩蔽,来如电掣,神速异常。等到白晓微闻破空之声,石玉珠已当空飞坠。白晓瞥见青光飞落,光中现出一个道装美女,不由色心大动,妄想生擒作乐。匆匆嘱咐毛霸妖徒徐虎、曹珍看守法台,如法施为,亲自迎出阵去。

  石玉珠因大人阿莽姊弟事前泄机,得知妖道师徒法力平常,适才毛霸又是亲出追敌,断定主持妖阵的人必是白晓。自己虽然多年苦修,道行精进,寻常魔火妖烟不能伤害。但主阵妖人尚未见过,深浅莫测。灵姑奉了师命,来报父仇,身怀至宝,胜算已定。万一妖阵厉害,自己不能取胜,便落下风,至交姊妹原无关系,灵姑终是末学新进,相形之下,师门体面未免不大好看,再者,如使主阵的人离开法台,灵姑下手也较易些。为此落向阵前,不往阵中飞落,又故意现出身形,好使敌人误认自己功力有限。

  石玉珠原以为毛霸已然诱离远地,只有白晓和二妖徒在内。如是妖徒出来,便就势除去,或诱或激,必使主阵妖人离开法台,亲出迎敌,然后相机行事,免有疏忽。正往阵前飞落之际,忽见前面妖火闪动,由妖雾丛中飞出一个又高又大、面白如纸、兔耳方头、手持三尺小幡的妖人。才一照面,便将妖幡晃动,立即妖云四起,邪雾弥漫。妖人随即不见,一片黑烟中隐现着无数狰狞鬼影,走将过来。跟着便听妖人大喝:“那美人已然入我罗网,急速投降,无穷享受;否则我便发动魔火之力,连人带你防身飞剑俱成灰烬。”

  石玉珠久经大敌,下时尽管神速,早有防备。一见妖人连话都未答便下毒手,当时觉着心神微一摇动,知是左道迷魂摄神之法,自己足能应付。把心神定住,正待施为,听妖人说话这等口气,益发愤怒。妖人生得如此肥蠢,分明是阿莽所说的胖魔君白晓无疑,立将主意打好。

  白晓也打着如意算盘,一面出声恐吓,一面行使妖法,准备对方心神稍把握不住,妖鬼乘虚而入,立可将人擒入怀抱。哪知石玉珠见他如此险恶,心中恨极,身在剑光围护之下,道力又极坚定,反正无害,乐得乘机杀他。假作强自镇定,于是一声不发,也不往前冲去,停在阵外,故示惊惶,暗中行法将毛霸追的两道青光收去,便在毛霸身后出现,往妖阵上空飞来。估量时机将到,倏地怒喝:“无知妖孽,报应临头,还敢如此猖狂!”

  随说,手扬处便是一个霹雳,夹着一团雷火,朝妖人发声的阴云邪雾中打下。同时运用玄功,身剑合一,电掣虹飞般朝前冲去,一下将白晓圈住。紧跟着手中迅雷密如串珠,发个不已,轰轰之声,振动山岳。

  白晓先见敌人不进不退,神色慌张,以为来人必是正教中新收的女弟子,所用飞剑虽是神物,功力还谈不到,似这样时候稍久,必定被捉。喜极忘形之下,反恐阵中魔火厉害,所害的人决吃不住,一味连哄劝带恫吓乱说不休,丝毫未打别的主意。正得意间,猛见敌人秀眉往起一竖,话没说得两句,扬手已是一团雷火打到。幸仗妖法已有根底,遁避迅速,否则不等少时二女合力,这一雷先难承当了。

  就这样,人虽避开未被打中,可是雷火连珠打到,鬼物潜形,邪雾烟消,妖法已被破去。白晓知是玄门中专破妖术邪法的太乙神雷,如非修炼多年的道术高深之辈,决无这么大法力,才知来者竟是强敌,而且骤出不意,不禁大吃一惊。方想返身诱敌入阵,施展魔火,不料敌人智珠在握,比他更快,一面借着发雷,使灵姑去破阵中法台,一面人已身剑合一,电射而至。

  白晓见变生意外,不知敌人本领到底多大,身形已现,又难隐藏。猛瞥见青光电掣急飞过来,心神略一慌疏,恐退逃不及,忙将几道黑油油的剑光放起,护住全身,再往后退。慢得一慢,敌人青光已横亘阵前,将退路阻断。知道自己飞剑较弱,不敢硬冲,又想暗中行法,将妖阵倒转移向前面。忽听阵中一声清叱,夹着两声惨叫。跟着飞起一片带着五色有尾的光华,所过之处,烟飞雾荡,鬼号惨厉,魔火毒烟宛如烈火融雪一般,四下消散。同时空中黄光疾坠,毛霸也已回转。知道来者还有能手,而妖阵已破,不禁又怕又急,方想逃遁,又舍不得弃去飞剑,心里委决不下。

  阵中所困四人,原有两个能手在内,闻得雷声,已知有人破阵,来了救星,各自准备里应外合。法台一破,魔火虽未尽灭,妖魂已失统驭,四人立即脱困飞起。

  妖人也是死星照临。一个是到得恰是时候,只见白晓和敌人相持,势颇不支,妄想运用魔火移阵困敌,下得太骤,正好人到阵破;一个是既贪且吝,到了这等生死关头,不舍飞剑,想挣脱两道剑光,带了逃走,虽然犯险,事或可为。最可笑是,明知妖阵已破,还舍不得法台上所设的几面妖幡和那些凶魂厉魄。稍一踌躇,立昧事机,全被吕、石二女和先困四人围困了个风雨不透。胖魔君白晓首被石玉珠运用玄功将飞剑绞断,还在妄想用化血分身之法,拼舍一臂遁去。又被先困四人中一个能手看破,四五道飞剑合围一绞,形神一齐化为乌有。

  灵姑先在空中等候,见石玉珠与妖人相持,虽知她有心如此,因毛霸黄光已由远处飞回,恐误时机。刚在着急,石玉珠突然发动神雷,妖阵红光闪闪,火烟蒸腾弥漫。灵姑虽看不出阵内景物,但见石崖突出一块,正当妖焰中央,早就断定法台在此。一闻雷声,立用飞刀护身,挥动神斧,自天直下。先还担心观察不清,未必砍准。谁知神斧神妙非常,斧光到处,魔火妖云宛如波分浪倒,纷纷向两旁退散。灵姑又是报仇心切,势子急骤已极,一眼望到法台,心中大喜,越发加力。

  台上二妖徒闻得上面响声,仰视妖光散处,银光彩霞耀眼欲花,休说抵抗,连人影子都未看清,灵姑连人带斧已经飞坠,斧光到处,法台全碎。二妖徒只被神斧芒尾带着一点,各惨号了一声,便即毙命。灵姑方举神斧扫荡魔火妖氛,瞥见毛霸飞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忙迎上去时,先困四人也各飞起,同将毛霸围住。

  灵姑为要生擒毛霸,手刃泄恨,知他在众人围攻之下,白晓又已伏诛,决跑不脱,便收了神斧,高喊:“妖道乃我杀父仇人,诸位师兄、道长千万将他生擒才好。”众人闻言,齐声应诺,便将各人飞剑联合结成一个光网,大喝:“妖道急速受擒,免得多受苦孽。”

  毛霸只和灵姑在川峡中匆匆见过一面,彼时灵姑年幼,身材瘦小,不似现在亭亭玉立,英姿飒爽。后在莽苍山用妖法暗算吕伟,灵姑又未在旁。先见白晓伏诛,已知情势危急,凶多吉少;再听对方说自己是他杀父仇人,越知万难幸免。亡师遗留的飞剑共只余下了四口,一照面,一道黄的先吃神斧砍断,跟着又吃石玉珠和新脱困四人合力绞碎了一青一黄,只余一道黄光和一片妖雾,勉强护住全身,在剑光之中左冲右突。这还是灵姑必欲生擒泄愤,众人又有心侮弄,不曾加紧;否则不用合围,无论飞刀、神斧,只一运用,便即授首了。

  毛霸眼看剑光逐渐减退,护身妖雾决阻不住,不由胆战心惊,通体直出冷汗。暗忖:“仇敌众多,个个厉害。与其被擒多受羞辱,转不如用本门心法借势兵解,拼舍肉体,将元神遁出窍去。日后或是修成鬼仙,或再寻一好庐舍,苦功修炼,以报今日之仇。”主意打定,气往上一壮,破口大骂,更不闪避,反往敌人剑光硬撞。

  石玉珠看出他意在拼死,大喝:“诸位道友留心,妖道想借我们飞剑兵解,切莫放他元神逃脱,又去为害人间。”随说,早将自己飞剑撤出圈去,运用玄功暗中施为。

  毛霸一听,心思被人叫破,照敌人所说,非使自己形神两灭,不肯甘休,不禁又恨又怕,惊魂都颤。唯恐身落敌手,心中一发恨,方欲回刀自尽,石玉珠早已防到,竟比他还快。

  毛霸口才怒吼得一声,忽见刚撤去的那道青光又去而复转,迎面飞来。在此时还以为借势兵解,逃去较易,谁知念头还未容他转到一半,猛觉精芒耀目,护身黄光竟被青光围去。耳听敌人大喊:“灵妹,快接你的仇人。”同时面前人影一晃,身子一紧,四肢俱被束住,动弹不得,往下坠去。吃灵姑飞上前来,一把连衣带肉拿住。灵姑擒到大仇,悲喜交集,因是恨他,抓到手中,与众一同降落,就手用力一紧,纤纤玉指,立似钢钩一般,直嵌向背脊缝里去。

  这时毛霸尚不知仇人便是吕伟之女,强忍奇痛,骂声暴喝:“贱婢是何人之女?祖师爷身落你手,要杀快些,省得骂你。”灵姑切齿道:“该万死的妖道!我便是西川双侠之一吕伟之女灵姑,今日叫你知道厉害,想快死还早呢。”毛霸闻言,情知无幸,刚欲秽语乱骂,石玉珠道:“你今日恶贯已盈,还想学疯狗一样狂吠么?我须由不得你。”说时将手一指,毛霸嘴忽自行张开,不能相合,急得两目闭上只是作声不得。众人也不去理他,互相称谢救助不迭。

  原来那被困四人,一个是五岳行者陈太真,一个是烟中神鹗赵心源,一个是小孟尝陶钧的好友侠僧轶凡的弟子梨花枪许钺,那年青的小孩便是裘元患难之交火眼仙猿司明。

  只陈太真是青城派。陈、赵、许三人都是奉命积修外功,行至近山各县,闻得妖人师徒恶迹,无心遇合。司明因奉师父银发叟之命往南山采药,这日与三人在山外富绅家中相遇,于是做了一路,为救那富绅的媳女,追杀妖徒,将人救转。本意离去,那家富绅却说:“妖人师徒甚多,这一结怨,早晚必要寻来,反而全家受害。”再四求助。四人因那富绅人极长厚,又有善名,决计除恶务尽,救人救彻,便答应下来。

  等了几日,毛霸师徒并未寻上门去,司明首先不耐久候,力说当地山清水秀,逃去的妖徒必要回去,反正无事,何不前往一探,就便查看那大人姊弟是甚来历。赵、许二人算计妖人必去延请救兵,未必还在原处,意欲等过两日,再定行止。

  陈太真知司明将来也是同门师弟,难得他从师没有多时,居然独自出山行道采药。虽说银发叟生性好胜,赐有两件异宝护身,行前又承传授好些厉害法术,而且论起资禀,端的不在裘元以下,心中喜爱。司明再一求告,陈太真也就应诺,并对赵、许二人说:“妖人已知事由富绅家中而起,我们杀了妖徒,自然非复仇不可。连日不曾来犯,不是妖师没有寻到,便是自知力薄,正往别处约请能手,妖徒已然深知我们厉害,当然不在的多,而且那大人姊弟一脸正气,根骨颇好,现与妖人师徒为邻,保不定堕落下去。那日不知被他们用甚法术隐藏,我们竟未看出。他们在当地居家,辟有田亩,物产丰美,决不舍去。妖人如在老巢,固然杀一个便去一害;如不在,也可将他姊弟救出火坑,岂不是好?”说完,四人同往。

  恰好毛霸也已得信赶回,和白晓设下妖阵,命一妖徒往富绅家去诱敌,与四人途中相遇。妖徒虽被杀死,四人也被毛霸诱入阵中困住,待石玉珠、吕灵姑二人到来,方才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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