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雏莺无恙归 老骥酬情见丹心 书生来示警 奇恶山道逢三鬼
2024-08-16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点击:

  逸枫慌忙让逊道:“家师虽然爱护情深,但在下资质愚钝,致辜负了他老人家教养心血,姑娘如此过奖,实在使我羞愧无地。”
  梅汝仑,净海看梁蓉蓉对不空这般尊敬,已知不空是佛门高僧,而且逸枫的温文尔雅与绝世武功又是亲目共睹,名师出高徒,看她把逸枫捧上了天,他们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净海喧了一声佛号,合什道:“老衲惭愧已极,竟不知孙施主出身老菩萨门下,异日有缘若能一睹慈颜,老衲瞑目九泉。”
  逸枫赶紧谦逊一番,梅丽君在旁边花容呆愣,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就是只有瞪着逸枫,洪小鸾的一张小嘴也合不拢来,她知道五师叔的脾气,从来就不对任何男子稍假词色,今夜对这孙公子如此好感,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可是她自己的小心眼儿里不也是由衷的喜欢他吗?小姑娘憨气又发,有话就说,她捧杯在手以茶代酒敬了逸枫一杯,霎霎那对大眼睛,满脸娇笑道:“孙公子,你那师父准是对你很好,是吗?”
  逸枫听她话说的天真幼稚,不禁笑道:“我师父已参佛门慧谛,人自在禅定,获无上正觉,他老人家对我关怀备至和气慈祥,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一句,但我对他老人家却敬仰尊崇,这次奉命下山,不知何日才能再睹慈颜,重聆教诲。”说完话,一脸黯然神色。
  他的话,小姑娘只能听懂一半,见他脸含悲色,不由一愣,急道:“孙公子,我的话说错了吗?”
  逸枫凛然惊悟,赶忙答道:“你的话没有错,是我一时怀念师父,致失常态,洪姑娘千万不要见笑。”
  洪小鸾轻嘘一声,低声道:“嗯,那就好,要不然我心里就难过死啦!”她说完话,又对他嫣然一笑。
  这一顿酒饭,宾主间吃喝得甚是融合,梅汝仑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也就开怀畅饮,净海是佛门弟子,虽不戒酒,但也不过沾唇即罢,梁蓉蓉与梅丽君的嘴角一直挂着盈盈笑意睇着逸枫,梅丽君不知他与父亲的关系,席间始终不发一语,芳心里早就深深地嵌上了他的英俊人影,直到酒足饭饱,残席撤去,梅汝仑才起身对梁蓉蓉拱手一礼道:“承前辈盛情款待,业已心领身受,异日芳驾路过敝地,尚请移玉莅临,时光不早,老朽就此别过。”说罢,对着她又是一个长揖,净海、逸枫、梅丽君也都躬身为礼告辞。
  梁蓉蓉起身回了一个万福道:“今夜蒙各位赏光,梁蓉蓉不胜雀跃,诸位既欲急于回府,我也不再强留。”说完话,又无限深情的对逸枫盈盈一笑,带着洪小鸾亲送四人,至琴院圆门后,经四人坚持,才命洪小鸾代送梅汝仑一行离观。
  四人返回万全客栈,已是亥末时分,自昨夜迄今,就一直在打斗奔驰,老庄主过意不去,请孙逸枫与净海早些休息,这才告诉爱女事情经过,梅丽君听的感激异常,芳心一阵激荡,父女俩又谈了一阵才分头安歌。
  一宵已过,翌日用过早饮,净海对梅汝仑道令嫒平安无恙,此间事已了,老衲就此告别。”说罢又对逸枫合什道:“老衲得识孙施主,实乃我佛之赐,异日有暇,尚请驾临敝院小住,老衲当谒诚欢迎。”
  梅汝仑父女与孙逸枫苦留不住,只得让他返山。
  净海走后,梅汝仑对逸枫说道:“老朽父女承公子两伸援手,报答两字老朽自不敢说,只望能屈驾暂留敝庄几天,使老朽父女略表一点心意,想公子不会见拒吧?”
  逸枫沉吟一阵,答道:“老前辈千万不要如此,晚辈此次东返,正要路经贵地,这一段行程就由晚辈敬陪,异日定当再来宝庄拜候老前辈。”
  梅汝仑暗忖:“此时不便多说,到了荣州再为挽留,想他不会坚辞。”心中打好主意,掀须一阵大笑后,立时三骑就道,直扑荣州。
  路上晴空万里,红日高照,梅丽君春风满面,不时回眸对逸枫颔首微笑,逸枫也只好点头送还人家一个轻笑,一天紧赶,到戍初已入荣州,这时金鸟早已西坠,玉兔正冉冉上升,夜风拂面,暑气顿消,梅汝仑对逸枫道:“寒舍近在咫尺,尚望公子能屈留几日。”
  清丽的月光下,逸枫见老庄主一片期待神色,梅丽君的一双点漆双瞳,也射出眷恋光辉深注自己,这样情形,实在难以推辞,再一想行囊尚放置在他家,不如暂到梅家庄小住一日,情面上也说得过去,想了一阵,才答道:“老前辈这样盛情挽留,晚辈只好叨扰了。”
  梅汝仑见他答应不走,这才纵马开路,冒夜色疾驰,梅丽君、逸枫两匹马抖缰急追,不过一刻工夫,就到了青田坝梅家庄。
  孙逸枫在梅家庄住了一天,梅汝仑心感两度援手大恩,对他奉承异常,可是逸枫思念母亲,恨不得早日起程动身,而且瑶姊姊半年习剑期满就要与自己一起历练江湖,自己与娘亲五年不见,她老人家定必倚闾而望等我回去,杀父仇人亦要尽快査访,不过这事的个中详情,还要先向娘亲与舅父问明白后才能着手办理,他一个人坐那儿只管出神呆想,门外面忽的响起了莲步之声,接着一阵银铃般轻脆的娇笑道:“孙公子在房里吗?”
  这一笑一叫,惊醒了逸枫默默沉思,赶忙跳起来开了门笑道:“原来是梅姑娘。”
  随着打开的房门,飘送来阵阵幽香,款款走进来丽君姑娘,今天她已换回女装,浅蓝绸子滚紫边对襟紧身短衫,百褶白罗裙轻掩着莲足三寸,发堆只如意,笑靥如花,衬着那柳眉秀目,樱桃小口,更显得风致嫣然。
  孙逸枫躬身一揖道:“姑娘芳驾莅临,在下甚为荣幸……”
  梅丽君嗤的一笑道:“公子真是太过客气,自己的家里,哪来这些话儿,听家父说及公子援手之事,衷心感激不尽,救命与出困大恩天高地厚,容我一拜叩谢!”说完话,她真的盈盈下跪。
  这一下,可慌坏了孙逸枫,又不能伸手去拦人家,只得闪身避开,一个长揖,急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孙逸枫担受不起,快请起来。”
  梅姑娘明眸流转,睇着他含情脉脉的笑道:“这种大恩理应一拜。”
  逸枫微微一皱剑眉,答道:“在下幼长荒山,不懂世间礼法。”说完话,替姑娘安了坐位。
  丽君姑娘含笑着坐下来与他闲聊,并转弯抹角探询他的身世,逸枫都俱实简略告诉了她,并透露明日即要起程东返之事。
  姑娘听他说出孙仲鲸溅血剑下的事,也泪水若泉陪他流了不少眼泪,看他行期在即,又难以启齿挽留,转两转大眼睛,吿辞离房。
  这晚上,老庄主在正厅中宴请孙逸枫,梅姑娘一旁相陪,酒席上谈笑风生,丽君姑娘已把逸枫身世及欲东返之事吿诉了梅汝仑,老庄主看爱女对逸枫举止神情,心中那还有不明白之理,他敬了逸枫一杯后,捋须笑道:“适闻小女陈述,方知公子还有一段血海深仇,老朽不敢说是感恩图报,但极愿为公子竭尽棉薄,如有用老朽之处,公子只管吩咐就是。”
  逸枫赶忙起身一揖道:“老前辈隆情高谊,晚辈不胜感激,不过家父遇害恩师虽曾提示,但个中详情,尚需返家问明家母后,方能追寻仇家。”说此倏住,略一迟疑,又低声问道:“老前辈可曾听过粉面螟蚣钱千益吗?”
  梅汝仑拱手还了一礼,长眉紧皱,低头沉思一阵,才缓缓答道:“老朽二十年前游荡江湖之时,仿佛听武林同道谈过此人,他还有一个兄长,弟兄两人无恶不作,而且总是形影不离并肩出手,侠义道多次围剿,都被他兄弟兔脱遁去,后来不知为了何事消声匿迹,迄今尚未听人谈说过……老朽明日就联络各地武林同道,好歹总要替公子踩探出这万恶贼子的踪迹。”
  逸枫谢道:“为晚辈事,要老前辈奔走劳碌……”
  他话还未说,梅汝仑已截住他的话,急道:“孙老弟,让老朽托个大就这样称呼你,我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抛开救命大恩不谈,就凭你老弟那分热心肠,义薄云天的高风亮节,老朽也愿全力以赴,你这样客气,倒使
  我父女两人惭愧无地。”
  逸枫慌忙陪笑道:“晩辈年轻识浅,不会说话,老前辈可千万不要生气。”说此一住,捧杯起身又道:“承老前辈盛情挽留,本应多居时日以便讨教教益,无奈晚辈急于东返侍母,意欲明早就道,这杯酒算敬老前辈款待盛情。”说完话,他举杯一饮而尽。
  老庄主已从姑娘处得知这个消息,开言不由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老弟思母心切,老朽原不敢妄自强留,但四川浙江相隔万里,老朽已年近花甲,半身入土,这一别,不知能否再睹老弟丰采,天道无常,老朽实不敢预料,万望
  老弟赏光多留几天。”说完话,老脸上闪过一丝凄凉的神色。
  逸枫正待答话,丽君姑娘在旁边芳心一急,不由幽幽说道:“家父留客情殷,尚望能屈驾再住几日。”说此一顿,转脸看了父亲一眼,又道:“听家父说,公子武学出神入化,不知能否传我几手绝招。”话刚说完,娇靥上已升起来一片红云,妙目隐含羞意的深注在他脸上。
  孙逸枫见老庄主神色忧郁,而且话又说得那样悲伤,丽君姑娘更是一脸愁急,心头一软,答道:“晩辈思母情急,是以告别,老前辈与姑娘这样挽留,我就再叨扰几天。”说罢,对梅丽君笑道:“武功一道,在下也不过粗通皮毛,老前辈如此赞誉,实使我汗颜无地,姑娘这样说,更令在下羞愧极啦!”
  梅汝仑见他答允不走,这才捧杯喝个滴酒无存,丽君姑娘更是喜上眉梢,老庄主心情一宽,不由放怀畅饮,逸枫陪了几杯,不觉有点微醺,他酒量本来不大,再加上老庄主股殷劝酒,就把个孙公子闹的有了六七成醉意,灯光下看梅汝仑时,只见他举杯痛饮,满脸慈祥,梅姑娘柳媚花娇,倍增艳丽,粉脸上流露出的兴奋笑容,哪还能掩得住她芳心里的喜悦。
  这一顿夜饭,三个人都吃得尽欢而散。
  转瞬过了三天,梅汝仑除有时离庄査访钱氏兄弟行踪外,总是与丽君姑娘陪着逸枫闲聊,逸枫经不住姑娘的求恳,曾与她印证武学,逸枫总是谦让闪避,姑娘明白自己比人家差的太远,芳心对他的武学佩服已极,尤其她看出逸枫胸无城府心地纯诚,好些地方还有极浓厚的孩子脾气。心中对他那分喜爱真是到了顶点。
  当夜孙逸枫提出告别,梅汝仑知不能挽留,凄然说道:“老弟去意既决,老朽不敢再留,只是那钱千益踪迹虽经连日多方查访,迄无所获,老弟可放宽心,若探得那贼子消息时,老朽定必专程通知老弟。”
  逸枫连忙称谢,梅姑娘听他要走,早已眼圈儿一红,泪水盈睫,就是强自咬牙忍住没有让它滚下来罢了,逸枫也感到他父女俩对自己关怀爱护,一旦分别,心中也感难过,三个人为离愁所苦,都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第二天一早,梅汝仑父女亲送逸枫离庄,初秋天气,晨风清凉,逸枫转身道别,老庄主强忍离愁,凄然道:“能得老弟在寒庄小住几日,老朽高兴已极,异日路过敝地,尚请移驾来寒舍盘桓几日。”说此一顿脸上微现笑容,徐徐说道:“老弟武学天下无双,但江湖风险重重处处陷井,老弟天性纯厚,阅历欠缺,诸事尚望珍重。”
  逸枫听的甚是感动,垂手答道:“晚辈敬领教言。”说完话,对他一个长揖,转脸看姑娘,见她秀目里满含晶莹泪水,一脸凄惶,忙对她一揖道:“姑娘请与老前辈回府吧。”
  丽君姑娘还了一礼,霎霎大眼睛,滚下来两粒泪珠儿,笑道:“孙公子,你要自己保重……”说这里,姑娘忍不住呜咽的啜泣起来,下面的话,再也无法说出。
  逸枫心头一酸,星目里泪水隐现,一咬牙,颤声说道:“老前辈与梅姑娘保重了。”话刚落口,转身纵上马背抖缰而去。
  梅汝仑父女佇立在薄雾徐风中,直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滚滚尘土后,默然良久,才黯然回庄。
  再说逸枫趁朝露初滴,放辔疾驰,一路上马如箭发,四个铁蹄飞荡起阵阵黄土,他急于东返,一路上快马加鞭,经过七日已到湖广的建始。
  建始位于湖广与四川交界之区,隔长江与巫山县相对,他到建始时天色尚早,不过申末酉初,但马儿已跑的通体湿透,只得找了一家合发客栈落脚,让店伙计用黄豆泡酒喂马,自己也微感饥饿,略作憩息,要来饭菜一个人在房中慢慢食用,用完饭后也不过是酉正光景,甚是无聊,叫来伙计问明当地的热闹去处,换过衣衫,藏上紫电剑,出了客栈向那热闹之处走去,街上行人不多,都是过路客商,伙计所谓热闹场所,也不过是些说书,卖解,算命,看相集中之地,再加上零星小贩,一片喧哗,越发显得乌烟瘴气,不禁兴趣索然,乃转身向那僻静之处信步踱去。
  这时,东方升起半弦月,月光清丽,街侧的矮房中,不时透射出一丝极弱的灯火,一刻工夫,已穿过几条曲折小巷,巷底墨一片田野,他趑趄一下,正欲返回客栈,蓦闻身后来路上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不由本能地向旁一闪,转脸望去,但见一个劲装汉子已风驰电掣的从自己身旁飞跃而过,心中暗忖:“看这人轻功不凡,武功想必不错……”他思念未完,又是一条黑影飞跃而来,在他身旁停下纵目四望,逸枫内功火候已甚精湛,目力极佳,再借月光打量这人,原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白面无须,身材短小,但身法较适才那人高出一筹,见他满脸诧异神情,正感奇怪,那白脸汉子已走过他面前两尺之处,两眼乱转,问道:“请问兄台,适才可见有人打此走过?”
  逸枫看他一脸阴狠之色,料非善良之辈,本想不说,但他心地纯诚,不会说谎,不由淡淡答道:“阁下来此之前,在下见有一人飞步经此而去。”
  白脸汉子微一拱手,转身几个纵跃向那田野扑去。
  夜风徐来,拂面而过,顿感一阵清凉,他佇立良久,才放开步子循原路回去,走了十几步,忽地随夜风送过来几声叱喝,他立即止步转身,但又闻静如常,以为自己听错,正在好笑,一声猛喝又清晰的传送过来,再不迟疑,展开“八步赶蝉”绝顶轻功,宛如一缕轻烟,向那发声之处扑去,只见两个人兔起鹘落在树林边的斜坡上打得正是紧要关头。
  逸枫借树身隐密好身形,借月光一看,一个正是那白脸汉子,一个是二十四五左右年纪的少年,剑眉星目,猿眉莺背,看样子,那少年似已受伤,有些支持不住,全成了招架之工,他心中不禁又动了救人之念,顺手在地上拾了一粒石子,瞪着一双星目,一瞬不瞬的看他们拼斗。
  白脸汉子攻势愈来愈猛,那少年已被迫的连连后退,蓦地那白脸汉子一声厉啸,全身腾空而起,半空中右手五指箕张向那少年顶门抓去,这一招“饿鹰捕兔”狠辣已极,武林中的高手一经施出,方圆四五丈内都无法闪开,不过这白脸汉子尚未到此火候,但那少年无法避让,心里一急,喝一声“打”,振腕甩出手中石子,一点黑影迳向白脸汉子“玄机穴”打去,人也一跃而出。
  那白脸汉子闻声吃了一惊,发觉暗器已然袭来,百忙中收回凌空下击右手,身躯向左侧疾速下落,他虽闪躲够快,但石子挟劲风从他身旁掠过,嗤的一声,擦破了他的右肩皮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落地后抬头一看,面前已神清气朗的佇立着一个俊美少年,月色下星目中神光如电,炯炯逼视着自己,依稀认出就是适才询问之人,不由一呆,料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能在黑夜中打穴,两眼乱转一阵,立即双手一拱道:“兄台身手不凡,可否赐示尊姓大名?”
  逸枫还了一礼道:“在下孙逸枫,末学后进,适才急于救人,不得不施暗袭,尚请阁下见谅。”
  白脸汉子“嗯”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孙公子,久仰,久仰,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话落口,转身几个纵跃,隐没在朦胧夜色之中。
  逸枫愣了一下,那少年已对着他拱手道:“承公子援手,在下感激异常,救命大恩天高地厚。”说完话,又是拱手礼。
  逸枫赶忙还了一揖道:“兄台不必客气,救人急难是我辈武林中人本色。”说此一顿,微微一笑道:“不知兄台伤的怎样?”
  少年玉面微红,苦笑道:“不要紧,在下学艺不精,好叫公子见笑,适才疏才于戒备,被那玉面鬼骤然发难击中一掌。”
  逸枫急道:“待小弟与兄台检视伤势如何?”
  少年忙谢道:“公子盛情可感,在下虽然中了一掌,并未伤及筋骨,休息一夜就可复元。”说此稍住,讷讷地道:“不悉公子在此有何贵干?”
  逸枫笑道:“小弟路过此地,客居无聊外出闲游,尚未请教兄台大名?”
  少年答道:“贱姓余草字梦熊,祖藉四川荣州。”
  逸枫道:“原来是余兄,幸会,幸会,待小弟送余兄回寓休息吧。”
  余梦熊答道:“小弟抵此不久,尚未在客栈落脚……”逸枫乃侠肝义胆之人,见余梦熊潇洒英俊,满脸正气,闲言不由截住他的话,笑道:“小弟亦是今日到此,现在住西街合发客栈,余兄如不嫌弃就与小弟同住如何?”
  余梦熊拱手道:“正要向孙兄请领教益,这样不是有扰孙兄了。”
  逸枫还了一礼,笑道:“余兄不必客气。”说完话,两人迳自觅路返回客栈。
  逸枫问起适才与那白脸汉子动手之事,余梦熊答道:“那厮是川东三鬼中的老三玉面鬼魏霖,小弟与他本无过节,半年前与敝地青田坝的梅姑娘在武隆与他相遇,是那玉面鬼对梅姑娘轻薄无礼,因而动起手来,缠斗百招仍是难分胜负,小弟因见那厮招式下流,卑鄙已极,所以出手联攻将他击败,不期今日在街上相遇,小弟因急于赴当阳公干,不愿与他纠缠,是以避开,那厮一路蹑踪,被他骤然发难击中一掌,如非孙兄相助,小弟已险遭不测。”
  逸枫点点头道:“小弟在荣州时,曾斗过那邛崃派的常子超……”
  余梦熊急道:“那是三鬼之首,武功不错,但不知他三人怎样也加盟邛崃派,个中情形,孙兄可否赐告?”
  逸枫微微一笑,把荣州及成都之拿说出,余梦熊听得甚是紧张激动,他听完后,起身对逸枫一揖道:“孙兄武学,小弟实在佩服,梅庄主与梅姑娘能平安无恙,全系孙兄所赐。”
  逸枫还了一揖道:“余兄太过客气,梅老前辈与梅姑娘武功均属上乘,只是一时不慎遭人袭击,小弟亦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两人谈了一阵,逸枫因他中了掌伤,需要休息,请他在床上安歇后,自己亦叫来店伙计另搭一张木床就寝。
  翌日一早,两人也不过刚刚方起,店伙计已推门而入,送上一封短简,余梦熊正要伸手去拿,伙计已陪笑道送信人嘱咐必需请孙公子亲拆。”逸枫“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前途荆棘遍地,望君珍重。”十个字,逸枫微微一愣,看了一阵,一时间想不起是谁示警,不觉沉吟起来。
  余梦熊觉得奇怪,问道:“孙兄,那上面说的什么?”孙逸枫把短简递与他,转身问店伙计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店伙计答道:“是个书生,把信交与小的后,就走了。”余梦熊接口问道:“那个书生什么样子,多大年龄?”店伙计转两转那双斗鸡眼,答道:“十六七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那张脸又白又……”他话出口,又不敢再往下说,堆着满脸自笑,盯着逸枫又讷讷地道:“那书生还说他与孙公子是相识呢。”
  孙逸枫“哦”了一声,就是想不出那书生是谁,店伙计看他不再追问,挂着一脸茫然神情缓缓转身退出房去。
  余梦熊皱眉道:“送信之人既与孙兄相识,为何又不愿露面呢?”
  逸枫答道:“小弟初历江湖,认识之人极少,而且其中并无伙计说的少年书生!”
  两人研讨一阵,也猜测不出那少年书生是谁,不过人家总是一番善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已到此,只有处处小心谨慎,多加戒备就是。
  余梦熊问明孙逸枫是去浙江,正好同路,用过早饭,算还店钱,立时上马就道。
  两人纵骑如飞,半天工夫,已到了九转坡,再有二十里就是巴东,这时日正当中,秋阳似火,九转坡是出川要道上一个形势极其险恶的地方,这一段官道都是在山谷之中,行人极少,但见峰岭连绵,无尽无止,官道也不过是
  一条曲折的山径,从壁立夹峙的峰脚下迤迤伸延,两人见地势如此险绝,不觉抖擞精神,全神戒备,刚转完第五个弯,骤然瞥见官道上并肩联立着三个人,放眼望去,逸枫认得一个是常子超,另一个是昨夜与余梦熊动手的玉面鬼
  魏霖,还有一个是年约四旬,生相十分猥琐的丑怪汉子,三角眼配上一副鹰鼻鼠口,使人厌烦已极,都是全身劲装,常子超背护手钩,玉面鬼魏霖背插长剑,丑怪汉子腰缠金丝锁龙软鞭,余梦熊心中一震,短简上说的准是这三人了,两人一齐勒紧辔头,暗地戒备。
  常子超阴恻恻一阵怪笑道:“孙公子别来无恙。”说完话,指着余梦熊又道:“这位朋友不知是哪里的高人?”
  逸枫微一拱手答道:“原来是常英雄,幸会,幸会,这位是敝友余梦熊。”说此倏住,星目放光,横扫三人一遍后,炯炯神光逼视在常子超脸上,问道:“常英雄有何教言,在下洗耳恭聆!”
  常子超仰天一阵狂笑道:“孙公子,你是贵人多忘事,梅家庄承你盛情,老朽铭刻不忘,想不到今日在此地接得大驾,老朽自不量力,还得领教孙公子的绝学。”
  逸枫剑眉微皱,苦笑道:“在下与常英雄并无深仇大恨,何苦一定要与我动手呢?”
  常子超翻腕抽出护手双钩,日光下闪动着一片刺眼蓝虹,又是阴恻恻一阵怪笑,笑声宛似鬼哭狼嚎,难听至极,笑声一落,沉声说道:“毁我兵刃,欺人太甚,恕老朽放肆了。”话刚落口,立时欺身而上,右手钩“横扫千军”,左手钩“旋风扫雪”,上刺右肋,下砍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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