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影刀光威风凛凛 妖氛兽迹人心惶惶
2021-03-25  作者:蛊上九  来源:蛊上九作品集  点击:

  孔广生这一纵落下去,时间恰恰正好,脚一着地,正停在那姓司徒的身侧,两掌运足“先天大乘神功”,同时连连打出,正好打在独眼龙和另一个跑在前面的胡匪的马头上,两匹马哼都没哼一声,便一齐倒地身死,独眼龙和那个胡匪,也双双被摔在地上。
  这一来,刚好阻住了后面几匹马的路,救了那姓司徒的一条命。
  独眼龙和另一个胡匪被马摔倒,后面的几匹马看到,怕踩了独眼龙,只好岔了开去。
  就在这当儿,三个摔倒在地的人,已经同时跃起。那姓司徒的一看孔广生,不由奇怪起来,心想:“这个年轻人我并不认识,为什么会伸手相助呢?”
  姓司徒的心下正在想着,孔广生已开口问道:“阁下是三道沟的司徒场主吗?请别着慌,在下特来拜谒。”
  那姓司徒的愈加奇怪,答道:“在下正是司徒阳城,请恕在下眼生,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在何处得识在下?”
  孔广生见那人正是三道沟参场主人,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在下孔广生……”
  可是刚说了这一句,那边独眼龙已从地上一跃而起,挥着手中大刀,风卷上前,对着孔广生的顶门直劈下来,一面大骂:“妈那巴子,哪儿来的活得不耐烦的臭小子,敢来惹老子的事。”
  同时其余的胡匪也早已奔向司徒阳城。
  孔广生见独眼龙来势凶猛,不及再说下去,连忙一闪身形,让开独眼龙的大刀,反手便拔出宝剑,一招“推位让国”,逼开独眼龙,对司徒阳城说了一声:“司徒场主,承蒙为舍弟诸天寿解围,在下感且不尽,容等杀贼之后,再为详谈道谢吧。”
  说罢和独眼龙战在一起,偷眼看司徒阳城时,似有疑讶之色,并未答话,但因为大家都是正在交手之时,也不容作过多思考,便自放过,心想:“退贼之后,再说也还不迟。”因此便也放下一颗心,专心一意的放在独眼龙身上。
  那独眼龙虽凶狠,但哪里是孔广生的对手,十招不到,便被杀得气喘嘘嘘,刀法散乱。
  孔广生当然看得出来,功运右臂,力透剑尖,在独眼龙的刀尖上一点,便把独眼龙的刀直荡出去,紧跟着扭腕回锋,踏步进身,剑尖指向独眼龙的胸膛。
  独眼龙刀被荡出,门户大开,眼见剑锋又到,躲避已经无及,大喊一声:“不好!”急中无计,刀又收不回来,只好猛挥左掌,去抓剑尖,拼着受伤,以图活命。
  谁知就在这时,孔广生耳畔又听到司徒阳城大叫一声:“不好!”
  游目一看,只见司徒阳城脚下偶一不慎,踩在一块鹅卵石上,脚下一滑,人便欲倒,连忙错步稳定身形之际,那几个胡匪已经看出便宜,兵刃交加,齐向司徒阳城扑到,眼见司徒阳城已陷险境,无法自脱。
  这一来,孔广生哪里还顾得再杀独眼龙,剑势回收,身形已转,两脚一点,两三丈的距离,飞鸟一般的穿进人丛之中,一蓬剑光,恰巧护住司徒阳城,荡开了那群胡匪的诸般武器。
  司徒阳城虽然脱险,早已吓出一身汗来,略一定神,这才和孔广生并肩作战,同时独眼龙又带着三个胡匪换马赶了过来。十来个人把孔广生和司徒阳城团团围住。
  孔广生使的是剑,马上步下一般运用,剑无不利,那司徒阳城使的却是一杆浑铁枪,长大兵刃,这一失去坐马,周转不灵,吃亏就大了,空负一身本领,使来非常吃劲,而那些胡匪,认识他是个首脑人物,知道只要能够擒住了他,便不愁黄白不能到手。
  所以一上来,独眼龙便亲自带着几个硬点子来对付他,及至司徒阳城坐马受伤,群匪眼看得手,却不料半天里杀出个孔广生来,一照面就替司徒阳城解了围,因此群贼勃然大怒,下手愈急,司徒阳城又脚踩鹅卵石,二次临危,偏偏又为孔广生所救。
  群匪一向欺负惯了人的,哪里还能忍受得下,又仗着人多势众,一味挥动手中兵刃,猛扎猛砍,必欲得司徒阳城与孔广生而甘心,这一来,司徒阳城又陷入于危难之中。
  孔广生一看,就知道形势对司徒阳城非常不利,虽然仗着自己去救护他,一时不致为匪所乘,但终非长久之计,因此猛一转念,奋起神威。
  恰巧这时有一个胡子,一紧坐下枣骝马,冲到孔广生身侧,挥动手中大刀,对着孔广生直劈下来,其势猛不可当。
  孔广生艺高人胆大,不慌不忙,略一错过,便已让开,跟着抢身上前,剑出如电,只见银光一闪,那胡子大吼一声,一条腿已被孔广生齐膝削断,人也从马背上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
  孔广生乘势飞身而起,轻轻一把,拉住马缰,把马收住,一手挥剑,荡开群贼,转到司徒阳城身侧,把马缰向司徒阳城手里一塞,嘴里说了一声:“司徒场主!请上马吧。”
  说着也不等司徒阳城答应,一伸手在司徒阳城腰间一托。
  司徒阳城身不由己的便被孔广生托上马鞍,心里一方面在惊奇这年轻人武功之高,自己简直不能望其项背,同时也就不由得精神一振,展开了手中枪法,挑刺勾勒,威风八面,逼得那群胡匪,团团乱转。
  孔广生一口剑,则越显威风,恍如一团银光,在地上往来翻滚,眨眼之间,便一连砍断了三四条马腿,敌人的势力便去了三分之一。
  司徒阳城觉得一松,枪法也就愈加神奇起来,大喝一声,猛使三五杀招,也挑得一人落马。
  孔广生早认定了独眼龙为群匪之首,抱定了擒贼擒王的想法,眼看司徒阳城已能对付其余,早就风一般的,卷到独眼龙面前,剑招暴出如雨,把独眼龙紧紧圈住。
  独眼龙虽然凶狠,但身在马上,又加上孔广生轻功绝顶,飘忽如风,因此三个照面不到,便累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怪吼连连,汗出如洗。
  心知今日碰上了硬点子,绝难得手了,因此窥个破绽,牙关一咬,猛劈三刀。
  孔广生见他存心拼命,略退一步,独眼龙得机,慌不迭地,一面大喊:“风紧,扯吧!”一面扭转马头,纵辔狂奔。
  其他群匪,被独眼龙这一喊,齐吃一惊,楞怔之际,适才优势,早已一变而被逼处下风,一个个哪有心情再战,早已纷纷拨转马头,跟着独眼龙乱跑起来。
  两军对敌,此长彼消,群匪一逃,司徒阳城手下不由气势一振,哪肯放松,一声招呼,反而跟了上去,只见泼剌剌马蹄翻滚,尘土飞扬,喊杀连天,有那走得慢的,早被追上,做了刀下之鬼。
  独眼龙所骑的一匹黄骠马,脚程极快,这一脱开孔广生的束缚,一溜烟似的向前奔逃,心中早已大定,暗想:“这家伙虽然厉害,但两条腿的终不见得能比四条腿的快吧。”
  谁知一念未了,已觉得马势忽然一慢,背后好象有金风扑来似的,转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个心胆俱碎。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孔广生已仗着极顶轻功,追上了独眼龙的黄骠马,一伸手捞住马尾,乘势一着力,人已飞上马背,脚踏马臀,手中宝剑,便向独眼龙的颈间削来,只剩尺许距离。
  独眼龙几曾见过这种声势,这一惊那还得了,也还亏得他骑术精妙,谈回手当然来不及了,只好猛然向前一伏身,同时抛镫一让,人已离鞍,脚尖在马腹上乘势一点,横飞出去丈许,翻身落地,才算逃出性命。
  也就在这同时,胡匪中有兄弟三人,老大人称不见血范同,老二人叫黑心狼范季,惟有那老三范惠,武功比较两兄还高,心肠愈狠,绰号灭门太岁。
  这三兄弟在独龙山一带出没,拦路劫商,已使行人提心吊胆,更加上独眼龙入了伙,真是如虎添翼,虽然他兄弟三人的能耐,高过独眼龙数倍,但为着他们同恶相济,同臭相投,所以反倒推奉独眼龙做了当家寨主。
  现在这三兄弟一见独眼龙被孔广生附背而上,危在眉睫,早就齐声大吼,一涌而上。
  独眼龙滚鞍下马,横跃出去,孔广生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一着,不觉一惊,连忙将身向前一移,坐稳鞍桥,两腿一夹,纵马向独眼龙冲去。
  恰巧范氏兄弟冲来,让过独眼龙,把孔广生截个正者,救了独眼龙的性命。
  范氏兄弟之中,武艺虽以灭门太岁范惠为最,但心肠之毒,却数范季,阴险过人,尤推范同。
  范同练就了一手好暗器,出手不见痕迹,暗地里伤人,十发九中,也不知折了多少武师在他手里,人见人危,因此才赢得了“不见血”的绰号。
  这天一见孔广生斗败了独眼龙,身如飘风,知道不好相与,因此一照面,也不开口,手中暗器,已联珠发出,口中大喝一声:“臭小子!逞什么能,还不与我下马。”
  他那暗器,本是一种极细如沙的铁弹子,发出之际,干百成群,且无破空之声,所以对方极难躲避。
  这时孔广生和他相距,不过五七尺远近,换了别人,势非受伤不可,可是孔广生心思细密,眼见范同微一扬手,早已防着他要施放暗器,虽然不知道他所使用的是奇毒无比的铁弹子,却防着距离太近,躲闪不及,因此早已运起“先天大乘神功”,就在范同一扬手之间,也把左掌平空推了过去。
  这也是不见血范同,平时害人太多,恶贯满盈,铁弹子刚刚出手,孔广生掌风已临,迎头一逼,铁弹子被逼得倒转飞回,其势比范同发出之际,还要猛急。
  范同正在得意,当然没想到孔广生有这一着,早被自己发出去的千百粒铁弹子,打了个满面开花,两眼立瞎,一声惨叫未已。
  孔广生剑已出手,银光一闪,不见血范同的半个脑袋,早已应手飞向半边,红光崩现,尸身从马背上倒栽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事电光石火,也不过就是一刹那间,等到范季范惠察觉不好,想救已自无及。
  正打算上前和孔广生拼命,耳中又听到惨呼连起,和独眼龙的狂喊之声:“风紧扯吧!报仇之事,留着过一天三道沟去找他们算账吧。”
  范季和范惠四面一看,司徒阳城的手下,已经泼风一般的卷了过来,砍瓜切菜的乱砍一番,自己的同伴纷纷落马,独眼龙也已另抢了一匹马,领着头在狂奔逃命。
  范季和范惠眼看不能再留,只好回头向孔广生说了一声:“你等着吧,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姓司徒的家住在三道沟,我们都认识他,你就在他家里等着我们吧。”
  言毕,纵辔如飞追上群匪,落荒而去。
  司徒阳城也已派人吹起螺角,收回人马,不再追赶。
  自己且顾不得去收拾一切,纵马飞到孔广生面前,拱手相见,说道:“多蒙阁下仗义,阳城不敢言谢,倘蒙折节下交,顾请同返寒舍,容阳城稍尽地主之谊如何?”
  孔广生一心只在诸天寿身上,但纵目四顾,并未见及诸天寿的影子,正在怀疑,耳听司徒阳城如此一说,连忙答礼说道:“场主何必太谦,广生此次出关,便是专程造府拜谢援救舍弟之德而来,今日得为场主稍尽绵薄,正是理所应该。”
  司徒阳城听了不解,又想起孔广生初见之时,也曾说过此言,便问道:“阁下所说令弟究竟是何人?”
  孔广生道:“舍弟便是蒙场主在山西太行山大荒岭四绝涧慈光寺石牢内,拯救出险的诸天寿啊。”
  司徒阳城一听,便越发的迷糊起来,不知如何对答才好,便向孔广生细问此事根由。
  孔广生见司徒阳城人极豪爽,也未瞒隐,便把诸天寿出走等情,说了一遍,又问道:“请问场主,舍弟目前何在?又怎未与场主同行呢?”
  说着又把佟方的介绍信取出,交与司徒阳城,司徒阳城看过信后,知道孔广生一定弄错,连忙说道:“阳城此次并未到过山西,想是传闻所误,所以拯救令弟,一定另有其人。”
  孔广生听了,满怀热望,顿时冰消,楞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司徒阳城想了想,连忙说道:“孔兄不必难过,此事或为家兄隆城所为,也说不定呢?因为家兄和佟老前辈也相熟,并且就住在河北周口店长沟峪,或许那和尚一时听错,误长沟峪为长白山,也说不定,何况家兄本已开门收徒了呢?”
  这一说,孔广生才又生出一线希望之心来,便向司徒阳城打听司徒隆城的详细地址。恨不得立刻便要前往。
  司徒阳城已知他意,笑着说道:“孔兄武功超群,义薄云天,不愧为佟老前辈门下,但欲和令弟相见,也不争此一日半日,何况令弟是否便在家兄之处,又不得而知呢?加之家兄性情孤僻,虽说住在长沟峪,亦已开门收徒,但那几个徒弟,都是他自己去找来的,人如想要见他,却是千难万难,所以依阳城说来,倒不如暂时随阳城,且在寒舍屈驾数日,容阳城修下书信,派遣专人,前往问个明白,然后孔兄若是前往,或是把令弟接来相见,都是一样,更何况如此做法,对阳城也有好处。因为此次独眼贼逃走之际,曾经说过,要往三道沟再寻阳城的晦气,此时孔兄如果一走,阳城合家老小,势非惨遭他们毒手不成,阳城和孔兄虽属初交,想孔兄高谊云天,也定不忍坐视不救吧。”
  司徒阳城这一番推心置腹之话,孔广生听了,当然不能推辞,同时也觉得非常有理,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
  司徒阳城这才大喜过望,连忙吩咐从人,重整车队,安置死伤,浩浩荡荡地,向三道沟进发。
  一路之上,两人谈得极为投机,司徒阳城固然对孔广生的武功与敦厚,敬佩不置,孔广生也觉得司徒阳城豪爽可为,二人不等到家,早就相处忘形了。
  司徒阳城又把范氏兄弟和独眼龙的出身大概,告诉了孔广生。
  原来范氏兄弟本是胡匪出身,倒也不必说他,那独眼龙却是司徒阳城参场中的一个参客,只因生性喜欢狂嫖烂赌,因此银钱到手,转眼即空,结果落得流为胡匪。
  可是他因为在三道沟住了几年,所以对司徒阳城参场的地理形势,出入道路,以及一切内情,都非常熟悉,因此如果他要带人到三道沟来寻仇,那就防不胜防了。
  所以司徒阳城一路不敢耽搁,便是为着急急要赶回家去布置一番,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这一日,回到三道沟,早有人接了进去,但一看场中之人,无不忧形于色,好似有什么大事似的,司徒阳城心想:“独眼龙要来寻衅之事,虽然可怕,但消息绝不会传播得这等快法,莫非是另有别故不成?”
  正打算开口询问之际,却已见门外奔进来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路哭着,泪流满面,一到司徒阳城面前,便跪伏在地,嘴里直叫:“场主帮忙,救人要紧。”
  司徒阳城一看,便认出是邻居张老实,和他的儿子大天儿,连忙说道:“有什么事?起来说好了,别要这样。”
  但张老实哪里肯起,用手一指大天儿的那张麻脸说道:“场主!你不救我,我们爷俩就不用活了,这小子娘死得早,我好不容易才替他讨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可是现在又叫丢了,如果找不回来,咱们爷儿俩又怎能活得下去呢?小人丢了儿媳妇,固然再娶不起,便连我的孙子,也叫这么一来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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